元薇和江筱扑出了门,把丁洛洛从左琛怀中揪出来,七嘴八舌道:“洛洛,不要上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左琛一听,怒吼道:“你们相信我,我只喜欢丁洛洛。”
完了,这下什么都完了。左琛觉得天塌了地陷了,他左琛左拥右抱的神仙生活一去不复返了。除了丁洛洛之外,其他女人都该在他的生活中谢幕了。他舍不得她们啊,他好舍不得啊。他左琛如今,竟骑虎难下了。
三只母老虎被左琛的一吼惊呆了。元薇第一个缓过神来,指着左琛的鼻子说:“姑奶奶我记下你的话了。”江筱接话:“有朝一日,你如果对不起我们家丁洛洛,我们可就对不起你了。”左琛又出新招,指着江筱说:“你管好你们家梁有齐就行了。”
江筱又中刀,摔落马下。元薇叹气,丁洛洛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姐妹三人在左琛床 上开幕的嬉笑怒骂,此时此刻静悄悄的闭了幕。
第四十话:她是我妈
元薇对郑欧洋的家门拳打脚踢时,郑欧洋正在家中胡子拉碴的吃面。他一听见元薇的大喊大叫,筷子立马从他手上施展了一个后空翻,落了地。而他刚塞入嘴中的一大口面,像白胡子一般垂着,如果此时有风吹过的话,说不定还会飘得诗情画意。
元薇嚷嚷:“欧洋,欧洋,开门呀。”郑欧洋缓过神来,喜出望外,一边吸溜着面,一边踉跄栽至镜子前,扒了扒爆炸头,又抹了抹嘴,这才去开门。
自从上次因为元薇问及了“奇怪女人”,导致他们二人不欢而散后,郑欧洋做梦也能梦见元薇来敲他的门。如今,美梦成真了。郑欧洋的手伸到门把手时,突然又止住了。只见,他又冲回床边,扯下了他身上的短袖背心,换上了一件没袖的,这才又冲回到门口,打开了门。
元薇没辜负郑欧洋的良苦用心,她一眼,就锁定了郑欧洋的手臂,并俗不可耐地吞下一口口水。郑欧洋悲喜交加:自己竟沦落到出卖肌肉的色相来吸引女人了,不过还在,还真吸引得住。
郑欧洋硬生生板着一张脸:“找我干什么?”元薇小鸟依人:“哎呀,人家是来告诉你,想不到,你姐姐还是人家的书迷呢。”郑欧洋一头雾水:“我姐姐?我哪来的姐姐?”元薇一语道破:“郑仪啊,她不是你姐姐吗?”
这下,郑欧洋的脸真的石板一般了。元薇心底有个小嗓音在嗷嗷叫:拜托拜托,让她是你姐姐吧。我元薇允许你在乎你姐姐,我元薇不会同你姐姐争风吃醋。不过,郑欧洋接下来的话,竟比元薇心底的小嗓音更契合了元薇的初衷。
郑欧洋说:“郑仪,是我妈。”
元薇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你 妈?天啊。”这么说来,她叫她“郑仪”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郑仪,也乃郑姨。她元薇不是没大没小的孩子,不会连名带姓呼喝长辈的。
郝俊和芸娜终于决定了订婚,而订婚仪式也终于对来宾订出了一个规定:男人须着飞行员制服,而女人则须着空姐制服。
左琛向郝俊抗议:“你凭什么规定我和别人穿一样的衣服?”郝俊安抚左琛:“你就算光着,也会是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左琛大吼:“废话。谁光着都引人瞩目。”小米也向芸娜抗议:“你身穿礼服,珠光宝气,还让我们穿制服陪衬你,真是居心叵测。”芸娜道:“哎呀,等你觅得如意郎君,我光着陪衬你也行啊。”
郝俊和芸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话讲究的就是个“不谋而合”。
丁洛洛打电话给左琛:“明天我想请张家明吃饭,行不行啊?”左琛立马脸红脖子粗:“请金鱼吃饭,他凭什么?”丁洛洛大大方方:“你上次打掉了他一颗牙,我觉得过意不去。而且,我想对他讲讲清,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左琛小气:“打掉他一颗牙怎么了?不还剩那么多颗呢吗?再说了,你有没有男朋友关他屁事啊?”丁洛洛再争取:“我和他朋友一场。”左琛打断丁洛洛的话:“明天我要参加朋友的订婚仪式,你跟我一道去。”
左琛把一身空姐制服扔到丁洛洛的床 上,自己又一屁股墩在丁洛洛的沙发上,对她说:“换上我看看。”丁洛洛呆愣愣地拿了衣服蹭去了卫生间,咔嚓一声,还锁了门。左琛不满,大叫:“我哪儿没见过啊,你还有什么好藏的啊?”丁洛洛听得涨红了脸。
丁洛洛走出来时,左琛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怎么相中了一块木板?从没穿过制服的丁洛洛浑身不自在,觉得自己端着肩,连胳膊肘都不能打弯儿了。左琛叹气:“此时才觉得你穿棉布长裙时似仙女下凡。”丁洛洛听出左琛话中的深意,问道:“那我现在似什么?”左琛摇了摇头:“似运动神经受损。”
第四十一话:距离成年人的距离
梁有齐给江筱打电话:“郝俊和芸娜订婚,你跟不跟我去?”江筱机灵:“左琛会不会去?”梁有齐心生戒心:“他去不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江筱哎呀一声,又道:“他虽和我没关系,但他女朋友却是我的好姐妹。”梁有齐问:“女朋友?哪个女朋友?”江筱答:“丁洛洛,你认识吧?”梁有齐长长地哦了一声:“丁洛洛啊,住在‘天园’的木乃伊小姐?”
江筱一头雾水:住在“天园”是不假,可木乃伊小姐是何方神圣?
梁有齐也一头雾水:“这和你去不去订婚仪式有关系?”江筱有理有据:“如果左琛去,那他也许会带丁洛洛去。如果丁洛洛去,那她见了作为你女朋友出席的我,我该多尴尬。”梁有齐被江筱的“理据”泼得心灰意冷:“你,何时才会离婚?”江筱觉得心中似有小虫在爬:“离婚”二字,上下嘴皮一碰就脱口而出,但真正做到却又如扒皮抽筋。
左琛把丁洛洛介绍给郝俊和芸娜:“这是丁洛洛。”丁洛洛脸一红:“你们好,我是丁洛洛,左琛的女朋友。”郝俊和芸娜双双惊掉了下巴:这女子竟自称左琛的女朋友,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厚的脸皮啊。左琛在郝俊和芸娜的目光下,挠了挠头:“啊,对,我女朋友。”
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小米见缝插针插了过来:“哟,这不是左琛吗?你穿一身制服,我竟认不出你了。”一边说,小米一边又攀上左琛的手臂,附加了一句:“不过,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我可是过目不忘啊。”左琛皱了皱眉,看向郝俊和芸娜:“这位小姐是?”小米一张脸憋成猪肝,气鼓鼓地将矛头指向丁洛洛:“他是在玩儿你呢,你玩儿得起吗?”
丁洛洛气定神闲:“怎么会玩儿不起?成年人讲究的就是好聚好散,不是吗?”
左琛噗嗤笑出声来,他的丁洛洛已经以“成年人”自居了,那以他的道行,岂不是成精了?
郝俊和芸娜面面相觑: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胸无城府如青莲般雅致的女子,竟与左琛是同道中人。至于小米,一张脸已由生猪肝色变成了酱猪肝色。
左琛把丁洛洛带到了偏僻处,以嘴抵住她的唇:“你讲究的是好聚好散?”丁洛洛变得泪汪汪:“我只是不愿被她欺负。”左琛的心一下子抽紧了:“洛洛,我不会让你受欺负。”
梁有齐姗姗来迟,形单影只。全场飞行员和空姐交织如梭,不过,他还是一瞥就寻见了左琛和丁洛洛。有目共睹,这二人有如人上人。梁有齐挤上前去,挤入了左琛和丁洛洛中间。他伸出双臂一边搭一个,扭脸对丁洛洛说:“木小姐,你木乃伊的风范不减当年啊。”梁有齐和左琛不谋而合,觉得丁洛洛穿上制服变得直手直脚。左琛一把扭下梁有齐搭在丁洛洛身上的手:“小心我剁了它?”丁洛洛倒恭恭敬敬:“梁大哥,你来了。”左琛训斥丁洛洛道:“他比你年纪小,你不必叫他大哥。”梁有齐仍不知死活:“大不大哥的不看年纪,看威信。”左琛瞟了他一眼:“威信?你省省留给你女朋友吧。”
丁洛洛插话:“梁大哥,你的女朋友不是江筱吧?”梁有齐一怔,哑口无言。丁洛洛又道:“她是有夫之妇啊,怎么会是你女朋友?你们只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这下,左琛也怔住了:他的丁洛洛,距离“成年人”的距离,还剩十万八千里吧。这丫头,太单纯,单纯得真不忍让人欺负她。
第四十二话:厚积而薄发
订婚仪式在郝俊和芸娜一记火辣辣的热吻中生了温。左琛和丁洛洛仍在偏僻处,为了不喧宾夺主,他们吻得温情脉脉。丁洛洛再一睁眼时,全场已觥筹交错,男女嬉笑怒骂了。
左琛给丁洛洛拿了一杯红酒,丁洛洛正口干舌燥,迫不及待地一口饮下。梁有齐又拿了两杯挤了过来:“木妹妹,我们聊聊江筱吧。”丁洛洛点点头:“好啊。我和她是中学同学,认识十几年了。你呢,你怎么认识她的?”梁有齐怅然若失:“我和她是网友,相识时却为时已晚了。”
左琛听得昏昏欲睡,正巧郝俊唤他碰杯,他一溜烟就溜掉了。郝俊先灌下左琛三杯,而后问道:“那丁小姐果真神通广大?”左琛嘴硬:“什么神通啊?女人,是全天下最好骗的动物。”郝俊斜楞着眼睛看左琛:“旁观者,也是全天下最清醒的动物。我,清醒地看到,她对你而言,不一般。”左琛还嘴硬:“你瞎了眼了。”郝俊又灌下左琛一杯:“来吧,尽在不言中了。”左琛心慌慌:不,老天爷,我不要被一个女人降服,我不要啊。
左琛没醉,不过当他看向丁洛洛时,他还以为自己醉得花了眼。他只见,丁洛洛一副妖娆身躯,像是熔化了的铁板,能扭弯的关节统统扭着弯。丁洛洛一张白皙的薄脸皮薄如蝉翼,将其下的红韵滤成了粉嫩嫩的彩霞,漫了两颊。左琛揉了揉双眼,再定睛一看,丁洛洛正双眼含情,与身边的男子畅谈。不,不是男子,而是男子们。梁有齐这兔崽子哪儿去了?丁洛洛为什么置身于豺狼之中?左琛怒不可遏,矫捷地蹿了过去。
丁洛洛被左琛一把揪入怀中,酒醒了大半,不过仍嬉皮笑脸道:“左琛,他们人都好好啊,他们约我看戏吃饭逛公园。”左琛一看,好家伙,丁洛洛手中的名片已有一掌厚。他左琛真是慧眼识珠,他的丁洛洛善于厚积而薄发啊。
左琛对“好好”的众男子微微颔首:“不好意思,在下管教内人不当,见笑,见笑啊。”半醉半醒的丁洛洛讲究实事求是,开口道:“我不是他内人,我是他新出炉的女朋友。”左琛脸色铁青,挟着丁洛洛活动开了的杨柳腰肢走向了出口。
梁有齐飞蛾扑火般扑了过来:“你们要走了?”左琛双目中射出双箭,分分刺向梁有齐的心脏和喉咙:“你把洛洛灌醉的事,我过后慢慢跟你算。”梁有齐奄奄一息:我灌醉木小姐?谁说的?明明是她先给我讲述了江筱和袁杰的恩爱,而后我因为心如刀绞而躲去一旁自斟自酌啊。
江筱在把家中的地板擦得滑不留足后,给袁杰打了一通电话:“还在忙啊?几点才能回家?”袁杰轻描淡写:“你先睡吧,太晚的话,今天我就不回家了。”江筱心中的小虫又蠢蠢欲动,爬得她心浮气躁:“你要么出差,要么加班,这个家你还要不要了?”袁杰没说话,江筱倒听见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袁工,快点。”袁杰撂给江筱一句:“乖,你先睡吧。”之后,挂了电话。
江筱把牙咬得格格作响:我说呢,加班加得像抽大烟一样,闹了半天,那边有美娇娘啊。
只听啪的一声,门关上了。江筱蓬头垢面地向袁杰的工作之所赶赴了,她双眼瞪如牛,双拳攥如锤,活脱脱一个赶赴战场杀敌的战士。
第四十三话:自己人
元薇坐在一间名曰“彩虹”的酒吧中,看着台上乐队的四只大长头发成员一边唱一边把头发甩成拖把,看着看着,自己也随着摇头晃脑了。元薇问身边的郑欧洋:“这是你写的歌?”郑欧洋一颗棉花糖头也像敲木鱼一样点上点下:“是啊,很棒吧?”元薇听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也附和道:“很棒,相当的很棒。”元薇看的出,郑欧洋的血液中流淌的皆是音符。
酒吧中的人振臂高呼,元薇堵住了耳朵,心想:这场面,可比我的签售会澎湃多了。文字再辛辣,也仍是含蓄的艺术。
突然,台上灯光一暗,一曲澎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潺潺小溪。郑欧洋的木鱼头不再敲:“这是我写给我妈的歌。”元薇竖耳一听,问道:“是不是叫‘让我们忘记他’?”元薇记得,她在郑欧洋的乐谱中见过这一首:让我们忘记他,你好好地过,我也好好地过。让我们忘记他,不在乎他是否好好地过。元薇也记得,她初见这几句词时,以为这是首“一拍三散”的失恋歌。她万万想不到,这个“他”,是指让郑仪生下郑欧洋的男人。
在作家元薇眼中,郑欧洋作的歌词往往太似大白话。不过,摇滚乐队的精髓却又偏偏在于他们能时而暴躁,时而抑郁地将大白话诠释得深入人心。至于“之乎者也”,那只能引出尸骨的共鸣。
元薇两只手包住郑欧洋的一只手,郑欧洋顺在椅子往下溜了溜,将头枕在了元薇的肩上。元薇静静聆听那四只大长头发娓娓道出郑欧洋的心声:让我们忘记他,忘得干干净净。
郑仪今年仅仅四十二岁,除了岁月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迹之外,她的一举一动仍像十七岁的少女,像她生下郑欧洋时的年纪。郑仪虽不算大家闺秀,却也算小家碧玉,不过,自从她和自己的老师谈了一场暗无天日的师生恋,并谈鼓了肚子后,她就被学校请回了家,继而又被不乏子女的父母请出了家门。而郑仪的老师则因为在学校的身份不可小觑,所以在诸方庇护下,这一时糊涂犯下的大事就化了小,小事就化了了,不至于一世英名尽毁。深深爱着老师的郑仪在十六岁的年纪深明大义地远走他乡,直至郑欧洋十二岁时,母子才又重返B城。
郑欧洋继承了郑仪的早熟,也在十六岁的年纪自立门户。至于一度早熟的郑仪,却没有继续越活越熟。她二十几年如一日,像一名倔强的少女,依旧爱着她的老师,也依旧为了他而守口如瓶。即使她喝下十瓶烈酒,头昏目眩,也不会喊出他的名字。
郑欧洋抽出手,反手包住元薇的手:“我不认识他,如何忘记他?”元薇口气如出一辙:“你 妈妈将他藏在心上二十几载,如何忘记他?”郑欧洋道:“所以,我写的歌,简直是屁话。”
潺潺的屁话歌依旧赢得了满堂彩,郑欧洋抓着元薇的手走出了酒吧。元薇将身体附着在郑欧洋的肌肉手臂上:“从今以后,由我来照顾你们母子。”郑欧洋嗤笑:“你?我看还是我照顾你和我妈吧。”元薇奸笑出老鼠般的吱吱声:我管你谁照顾谁,我只要你把我当作自己人。
第四十四话:不许百姓点灯
“天园”中,左琛和丁洛洛正双双大敞着壁橱门,在各自的房中忙着各自的事。左琛怀抱着文件,时不时地在椅子上做出后仰的姿势,通过壁橱这条通道窥视丁洛洛。她坐在电脑前,一张小脸冷若冰霜,好像中国人民的命运危在旦夕,可实际上,她只不过是在编排缠绵悱恻的小说罢了。而丁洛洛,一边敲打键盘,一边时不时地将眼皮抬上些许,企图窥视那边的左琛。丁洛洛心中忿忿:凭什么我的电脑桌被他拉至正对着壁橱?凭什么他在那边却隐藏得好好的?
左琛在那边大叫:“洛洛,睡觉吧?”丁洛洛脸一红:“我还不困。你困的话,你先睡吧。”左琛又后仰,伸着脖子探着头:“我一个人睡不着哦。”
左琛站起身,把文件一撂,穿过壁橱走到丁洛洛面前,伸出食指勾起她的小脸:“要不要喝一杯?”丁洛洛酒醉后的娇 媚令左琛念念不忘。那天,他将她自郝俊和芸娜的订婚仪式扛回“天园”,她就把他扑倒在了床上,一边解他的扣子一边说:“我好热啊,你也好热吧?”
丁洛洛装傻:“喝什么?喝茶啊?”左琛眯着眼睛摇摇头。丁洛洛眼睛转了转:“那喝什么?喝西北风?”左琛两只手抱拳互攥,攥得关节嘎嘎作响。丁洛洛见状,提拉着自己的裙裾,咯咯笑着躲去了墙角。
正当这二人演绎着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丁洛洛的房门被敲响了。二人立定,左琛问丁洛洛:“谁这么晚来找你?”丁洛洛问向房门:“谁呀?”江筱的声音传入房来:“洛洛,是我。”丁洛洛扑上去开门,甚至没容左琛穿过壁橱回到他房中回避回避,因为她听见,江筱的声音中夹着哭腔。
江筱扑入丁洛洛怀中,不管不顾这深更半夜街坊四邻是不是都已入睡,就嗥了一嗓子:“洛洛,袁杰他对不起我。”嗥完了,江筱看见了左琛:“你,你怎么在这儿?”
三人围坐,江筱道:“袁杰他,他,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丁洛洛失笑:“不可能,怎么可能?”左琛也失笑:“你在外面不是也有别的男人?梁有齐啊。”这二人异口异声,江筱听得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她两边嘴角同时一耷拉,又哭上了。
左琛虽觉得哭嚎的江筱已渐渐面目狰狞,但看在丁洛洛的面子上,他还依旧作聆听状。丁洛洛娥眉渐蹙,实心实意地聆听。那日,江筱突击了袁杰的设计所,透过玻璃窗正见袁杰与一女子头碰头地俯瞰设计图纸。江筱一声呜咽,咬着下唇就跑回了家,丝毫没惊扰那对假公济私的男女。而袁杰假借“工作忙”之说,又是两天没回家来。
江筱哽咽:“今,今天,我,我给他打电话,想让他回家,结,结果,竟是一个女,女的接的。”左琛揉了揉耳朵:“停,停。江小姐,你能不能不哭了再说话?你这结结巴巴的,我,我,我也会被传染的。”丁洛洛瞪了左琛一眼,左琛收了声。江筱继续结巴:“那,那女的说,袁,袁大哥正在睡觉。袁杰他,他,他竟在别的女,女人身边睡觉。”丁洛洛长吁出一口气,平心而论,她也几乎被江筱的断断续续憋得一命呜呼。
这时,江筱的手机叮当唱响,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粉刷你的心”五个字来。左琛眼尖:“粉刷你的心?怎么这么耳熟?梁有齐的网名吧?”江筱点点头,并没有接电话的势头。丁洛洛后知后觉:“江筱?你该不会真的和梁大哥?”江筱没吱声,左琛点了一下丁洛洛的鼻子尖儿:“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江筱的手机静悄悄了,江筱的人又聒噪了:“哇,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到底该怎么办啊?”接着,“粉刷你的心”又拨来电话,叮叮当当。“天园”一瞬间变得菜市场一般。
第四十五话:内鬼
左邑把左琛唤入办公室:“东郊的地,我们还要不要买?”左琛伸了一个懒腰:“买啊,为什么不买?”左邑眼睛不看向左琛,只盯着手中的文件:“有信心赢过‘万象’?”左琛又打了一个呵欠:“爸,您做的越来越少,说的却越来越多,我看您还是退休吧。”左邑把文件一摔:“退休?好啊,我要退休回家抱孙子。”左琛又把狗搬了出来:“对,两只呢,您抱完这个抱那个。”左邑气得手抖脚抖:“‘馒头’和‘花卷’是狗,不是我孙子。”左琛一惊:“哟,馒头和花卷?爸,您这名字取得真有学问。”
左琛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了“万象”苏木的电话:“老左,近日忙不忙啊?”左琛叹气:“焦头烂额啊。”苏木挑高音调哦了一声,左琛又道:“老苏,你们‘万象’出尔反尔啊,翻来覆去,又盯上东郊的地了?”苏木赔笑:“哈,他们高层的决议,我这低层的小喽喽也只有照办的份儿啊。”左琛冷笑,话却热乎乎:“哎,不说这笔烂账了。晚上有没有时间,出来喝一杯?”苏木大喜:“好啊。叫上凯蒂。上次你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次我可要多罚你们几杯。”
在左琛东城的套房中,左琛正亲自将黑漆漆的汤药喂入凯蒂的口中,凯蒂道:“你喂我,让我觉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左琛用额头轻轻顶了一下凯蒂的额头:“傻瓜,我喂你,代表我疼爱你。”凯蒂身上的丝绸已经从肩头上微微滑落,露出了其中的蕾丝内衣:“可你已经很久很久没碰过我了。”左琛尴尬一笑:“我,我老了,精力不如之前了。”为了丁洛洛,左琛不但不碰其他女人,而且还给自己背上了“没精力”的黑锅。想及此,左琛气得脸色绿油油的。
凯蒂接手汤药碗,一饮而尽:“喝越来越多的药,却依旧越来越怕黑。”左琛拥抱她:“会好起来的。”左琛觉得自己的话无力极了,简直像一根软绵绵的面条,瘫成一团。凯蒂却笑了:“好不起来,我找你算账。”
左琛和凯蒂手挽手走入酒吧时,苏木又已恭候了。凯蒂小声道:“自从上一次我让他去了我家,他缠我缠得厉害。”左琛也小声:“辛苦你了。”凯蒂虽看不真切,却也还是瞟了左琛一眼:“你倒是见外得厉害。”
苏木看着凯蒂手边的左琛,嫉妒得想咬牙却咬了舌头,疼得他哎哟一声。上一次他们三人小酌,一番纷乱中各自走了各自的路后,苏木打了电话给凯蒂:“你没事吧?”凯蒂刚刚自丁洛洛入住的医院回到家中:“没事,只不过,受了惊吓。”苏木挺了挺胸膛:“那我去看看你吧。”凯蒂手中捻着左琛在小酌前交给她的文件,说道:“好啊,多亏有你。”
左琛是万万没想到,凯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完成了他交给她的工作。苏木经过凯蒂的循循善诱,“一不小心”就瞄见了左琛布置好的东郊土地开发文件。苏木一怔:小户型?这老左分明对东郊的地铁建设胸有成竹,传闻说他和城建规划局有私交,看来还真不是瞎传的。若是不建地铁,“左右地产”这小户型的上班族住户莫非要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而这地铁若是建了,那东郊的那块地,他们“万象”岂能放弃?
凯蒂见工作已完成,就借由“累了”把苏木撵出了家门。苏木在门外嚷嚷:“凯蒂,明天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啊?”凯蒂演戏演到底,娇嗔道:“好。”结果,“明天”一到,设计师凯蒂就飞去他市了。
“万象地产”正式宣布竞买东郊那块土地,是左琛意料之中的。他意料之外的,仅是凯蒂和苏木的工作效率而已。小户型?左琛一想到这个词,就想笑。
左琛和凯蒂走到苏木面前,苏木又是在凯蒂的手上一吻:“几时回来的?”凯蒂妩媚:“下午三时才刚刚下飞机。”左琛冷笑:男人爱上女人,大脑会连同心,一并奉上。
他左琛不也一样,奉给了丁洛洛。左琛一边想一边皱了皱眉,抵抗道:他那不是奉,是寄存。他是把心暂时寄存在了丁洛洛处,暂时而已。
第四十六话:你不能死啊
没有左琛的打扰,丁洛洛电脑屏幕上的字一行一行像变魔术一样就变了上去。一个女人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一边是热情,一边是温情,一边是不舍,一边是不甘。丁洛洛恍然大悟:江筱不折不扣就是那个女人。梁有齐给了江筱热情,让她恋恋不舍,而袁杰七八年来对她的温情脉脉,她又怎甘拱手让给另一个女人。她丁洛洛的大脑在生活中并不灵光,但在小说中,却越来越差强人意了。
丁洛洛打电话给江筱:“袁杰回家了吗?”江筱偷偷摸摸:“回了,他正在洗澡。”丁洛洛哦了一声,江筱又道:“我正在搜查他的衣物,暂时还没发现他作案的证据。”作案的证据?丁洛洛心想:无非是脂粉印,长头发,以及手机中露骨的短信。这在小说中已经被称之为“俗不可耐”了。丁洛洛不由自主也压低了嗓音:“你想没想过,查出来了你该怎么办?”那边的江筱颓然道:“我,不知道。”不主动的丁洛洛第一次主动号召了姐妹大会:“明天我们约元薇出来,好好商量商量。”
左琛送凯蒂回家:“辛苦你了,为了不让苏木生疑,只得让你陪我应酬他。”凯蒂微醺:“别再对我说‘辛苦’。”左琛再三叮咛道:“保护好自己。”凯蒂一笑:“别担心,他动不了我丝毫。”
左琛将凯蒂送至家门口,凯蒂双臂勾住左琛的脖颈:“今天别走了。”左琛挠挠头:“不行啊,我还要回公司。”凯蒂眼不明却心明:“回公司?骗人。她叫什么来着,丁洛洛?”左琛尴尬,却矢口否认:“什么啊?我就是要回公司。”凯蒂叹气投入左琛的怀抱:“左琛,你是个好男人。若不是因为我的眼睛,我会和她争你争到底的。”左琛心中咯噔一声:他,是个好男人吗?凯蒂催促:“走吧,别让她等急了。”左琛心中又是咯噔,却也只得留下一句无力的“谢谢你”。
凯蒂只身坐在家中,没有开灯。窗外的车灯和路灯透过玻璃窗闪烁而入,但凯蒂仍觉得伸手不见五指。有两滴泪自她双眼涌出,格外晶莹,格外光耀。
左琛回到“天园”时,丁洛洛并没有一副“等急”的神色。她依旧端正地坐在电脑前,目不斜视。左琛打开壁橱门,丁洛洛只招呼了一声:“你回来了。”左琛气馁:“亏我一路飞车。”丁洛洛吸了吸鼻子,扑上前来:“你喝了酒,还飞车?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左琛大叫:“喂,什么死不死的?你可不可以别咒我啊?”丁洛洛一颗头扎在左琛胸前:“左琛,左琛,你不能死啊,不能死啊。”左琛心潮澎湃:我的洛洛,竟已经这么在乎我了。左琛抚了抚丁洛洛的背:“乖,我这不是好好活着呢吗?乖,我再也不飞车了好不好?”
哪知,丁洛洛一把推开了左琛,连蹦带跳回到了电脑前,嘴里叨咕着:“哦,应该是这种情绪啊。”左琛惊得张大了嘴,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哪,哪种情绪?”丁洛洛目光粘在电脑屏幕上:“哦,我小说中的男二号出了车祸,我正在揣测女二号的反应。”
左琛喉咙中发出颤抖的“啊”音,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像火山即将爆发。不过,在他爆发前,丁洛洛又先发制人了:“喂,左琛,你说,他是出车祸好呢,还是患绝症好呢?哪个比较凄惨?”左琛爆发了:“最凄惨的是,你让他走在路上,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
第四十七话:相见恨晚
由丁洛洛号召的姐妹大会由丁洛洛主持:“那个,今天,我们来讨论讨论江筱。”元薇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讨论的?让她速速甩了那根竹竿,做回良家妇女。”丁洛洛向元薇努了努嘴:“哎呀,你先听江筱说。”
江筱两手托两腮:“元薇,你别怪我了好不好?”丁洛洛帮腔:“是啊,元薇,你是专家,你帮江筱分析分析。”元薇大呼:“丁骆驼,谁告诉你我是红杏出墙的专家啊?”丁洛洛摆头又摆手:“哎呀,不是红杏出墙,是,是多角恋。你小说中不尽是多角恋吗?”元薇机灵:“多角?不是三角?莫非,袁杰那边也?”江筱眼眶湿漉漉的:“嗯,他也出墙了。”
“左右地产”中,左琛正手持一纸名单,而名单上一个一个列出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他左琛在B城的十二处套房中住着的女伴们。除了南城的周娇,西城的陈水果,东城的凯蒂,还有“天园”中继琳达之后的丁洛洛之外,左琛还有其余八个女人。而他左琛今天之所以手持名单,为的不是别的,而正是“道别”二字。
今早,丁洛洛敲着敲着键盘,突如其来问了左琛一句:“你真的没有别的女朋友了吗?”左琛闪烁其词:“啊,嗯,哦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丁洛洛小鸟般扑向左琛:“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我该信任你。”左琛一张脸红成了猴屁股:洛洛,我惭愧啊。
惭愧的左琛给他那其余八个女伴打了电话,其中六个,欣然接受了左琛的一笔钱,应允三日内搬出左琛的套房,无影无踪。左琛的心嘀嗒嘀嗒淌血:从此,他再也见不到这群新鲜的女郎,从此,他左琛只会见到她干巴巴的丁洛洛一人。至于那八人之中的其余二人,均没有接电话。左琛遣了手下去勘察,回报的结果是:其中之一已将套房中能变卖的东西统统变卖了,人也已去了他国。其中之二是由一名港商接手了,换了名字,也换了电话号码。左琛反省:十二个女人是不是太多了?顾此失彼得很啊。
左琛打电话给梁有齐:“我的套房统统要重新装璜,你准备准备。”梁有齐正因为江筱不接他的电话而火冒三丈,火苗子一下子就燎上了左琛:“你他 妈有完没完?你丫懂不懂感情,懂不懂性 行为要建立在感情之上?”说完,梁有齐啪地挂了电话。至于左琛,过了好一会儿,才对着嘟嘟嘟的电话嚷嚷:“梁有齐,我和你丫没完。”
梁有齐把设计图纸揉了又展,展了又揉。眼看“左右地产”主办的装璜大赛开赛在即,他心中跑来跑去的,却只有江筱的身影。
近一年前,江筱在家无所事事,想重新修整修整房子,结果在网上查来查去,看中了梁有齐的作品,二人由此相识。梁有齐并非赫赫有名,故此对赏识自己的伯乐分外友善。二人从装璜谈到过往,又从过往谈到将来。江筱长梁有齐一岁,又已婚,话里话外让梁有齐倍感温暖。而梁有齐才华横溢,光怪陆离,又让江筱倍感新鲜。近两个月前,二人由网上走入网下,见了面。
江筱中规中矩的一张鹅蛋脸让看多了大红大绿的梁有齐惊叹。惊叹之余,他就牵了江筱寂寞的小手,也就随之吻了江筱寂寞的小嘴。不过梁有齐口中的建立在感情之上的“性 行为”,他和江筱却还没来得及发生。
梁有齐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江筱一直不接他的电话。他想象:江筱的鹅蛋脸贴着丈夫的胸膛,贤妻般说道:您辛苦了吧?您饿了吧?您看,我是先给您捶捶背呢,还是先给您喂喂饭呢?梁有齐的肺几乎气炸了,为什么,他没有早些认识江筱呢?
第四十八话:清理门户
陈水果给左琛打来电话时,左琛正好想打给她。这次,左琛开天辟地头一回,直接叫对了她的名字:“陈莓?什么事?”那一头的陈莓一怔:唉?终于不用再自报家门了。“嗯,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想让我去香港作交换生,我想跟你商量商量。”陈莓不等左琛有所反应,马上继续道:“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左琛心头一热:这女人,火候拿捏得真是没话说。从不没事找事骚扰他,好不容易有事,还作内疚状。左琛心头又一冷:这么百年一遇的女人,竟要对她说拜拜了。
这都怪那个丁洛洛,傻不啦叽地非说“信任”他,他左琛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无视女人的痴情,但却必须正视女人的信任。
陈莓给左琛开门时,穿着围裙,柳腰不盈一握。她嫣然一笑,扭身走向厨房。这一背身,左琛才看见在陈莓的围裙下,在那柳腰之下,只有一条黑色弹力短裤,而那短裤实在是太短了,甚至包不全陈莓那浑圆的两瓣儿臀。咕咚,最近一直单吊一枝花的左琛,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
左琛又不自觉地尾随那若隐若现地白馒头入了厨房,不料,陈莓一顶胯,又把他拱了出去:“哎呀,这儿太呛,你在外边等。”左琛盯着白馒头点了点头。
“我要是去了香港,就只有寒暑假才能陪你了。”陈莓将筷子交给左琛,自己却空着手左手绞右手。
左琛撂下筷子,一只大手覆上陈莓的双手:“你的前途更重要。”左琛说这话时,直脸红。前途?他哪来的闲工夫来关心一颗水果的前途?只不过,正巧碰上这清理门户的节骨眼儿,那不如馈赠个顺水人情。
这是陈莓今天的第二怔。左琛他不但记住了我的名字,还关心我的前途?不过,这并不是我的初衷啊。陈莓的舞蹈并不出色,至少不如她的脑筋出色。她也并不稀罕这交换生的名额,至少,比不上她稀罕财貌双全的左琛那么稀罕。她还以为,她今天打的这电话,会把左琛召唤来云雨一番,并荣获他一句“别走了”之类的挽留,哪知,事与愿违,左琛竟提倡上无私精神了。
陈莓还在这么想着,自己柔嫩的手指就被左琛捧到了嘴边亲吻。左琛一边亲一边心如刀绞:别了,这小手。别了,这万花丛。
陈莓见机行事,依偎过去:“可我好舍不得你。”“舍不得,也要舍啊。”左琛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边说,他就一边把陈莓打横抱起,走向了床。至于餐桌上的那条糖醋鱼,只好干瞪着大眼珠子,看着用餐人渐行渐远。
在丁洛洛和张家明之间的餐桌上,也有一条鱼。只不过,这一条已经被筷子扒拉得面目全非了。丁洛洛请张家明吃饭一事,属于机密,左琛是被蒙在鼓里的。丁洛洛心善,顾及张家明的食欲,而迟迟没有把“我有男朋友了”一话说出口。至于张家明,并没有辜负丁洛洛的用心,一口接一口地,腮帮子就没瘪过。
“唉?家明,你脸那边儿怎么了?”丁洛洛突然瞥见,张家明的左脸颊上有一小块红色。
张家明的整张脸突然红透了,他把筷子一撂,掩面道:“啊,什么?没怎么啊。”
“好像,好像是口红吧?”丁洛洛这半吊子的情爱作家,对男女之事开了窍。
“洛洛,你相信我洛洛,她是趁我不注意亲我的,是偷袭,不关我的事的。”张家明一边说一边搓脸,几乎没搓掉了皮。
“她?谁?你们学校那音乐老师?”丁洛洛笑吟吟的,今晚的心情实在是好。
“嗯,”张家明埋下头:“她老是欺负我。”
丁洛洛迫不及待想和左琛分享这心情,于是腾地站起身:“家明,她不是欺负你,她是喜欢你。还有啊,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好了,我先走了,你慢慢吃。”下一秒,丁洛洛一闪就不见了,只留下一条裙裾飞扬的弧度。可惜,这浪漫的风景并没有打动张家明,他一门心思在想:那白面血口的妖精喜欢我?天啊,这叫我如何消受?唉?还有啊,洛洛不是说今天这顿她请吗?怎么跑了?
第四十九话:圣旨与耳边风
丁洛洛兴冲冲地回到“天园”,打算向左琛报告,金鱼张家明已经“名鱼有主”了,可惜,左琛并不在。丁洛洛想都没想,直接拨了左琛的手机,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呼之欲出。
而这时的左琛,刚褪下陈莓的围裙,正打算和她来场轰轰烈烈的“告别”仪式。手机一响,左琛一个激灵:谁?谁打来的?天灵灵地灵灵,可千万别是丁洛洛。陈莓抱着左琛不撒手:“别管它。”铃声停了,左琛瘫在陈莓身上喘大气。陈莓一双巧手玩儿命对付着左琛的裤子,想将裤子和里面装着的手机一并从左琛身上扒下来,扔得远远的。可这时,铃声又聒噪了。左琛的兴致像退潮似的退了个势不可当,他阻止了陈莓的手,掏出了手机,盯着上面的“丁洛洛”发怔。
丁洛洛?这一定是一个女人吧?陈莓在瞄见这三个字后,咬白了那本来红艳艳的下唇。
左琛抓挠着头发:“快了,已经在路上了。”
这是丁洛洛第二次将左琛从陈莓的身边“夺”走,这也是陈莓忍无可忍的极限了。餐桌上冷掉的菜肴,还有床上的她这越来越热的身子,在那区区手机的召唤下,像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左琛一边系衬衫的扣子一边说:“加油吧,去香港好好发展。”陈莓第一次失去了自制力,她从后面抱住左琛的背:“不,我不去,你不要走。”
左琛头也不回就走了,大气喘得跟牛似的。妈的,一边想留不能留,另一边暂时不想回,却又不能不回。这就是爱情?这是自闯大牢吧?
“天园”中,左琛一脚踹开了丁洛洛的壁橱门,咣当一声。不过,正在创作中的丁洛洛耳朵聋,除了在键盘上跳跃着的手指之外,哪都没动。左琛气不打一处来:“我回来了。”丁洛洛对左琛瞧都没瞧:“回来了?你先坐会儿,我正写到顺手。”左琛两大步就跨到丁洛洛跟前,龇牙咧嘴:“你。”可惜,他能说的,仅仅就这一个字,因为丁洛洛迅速地就把食指举到嘴边:“嘘,别吵,别打断我思路。”
左琛几乎被气到内出血,一个趔趄跌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他堂堂左琛,因为丁洛洛一句“什么时候回来”而临阵收兵,结果回来却面对这么一张大文人的嘴脸。顺手?他左琛刚刚脱衣服还脱得顺手呢。嘘,别打断我的好事。他左琛刚刚应该这么回应丁洛洛才对。
“你知道吗?张家明有女朋友了。”丁洛洛顺完了手,仰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谁是张家明?”左琛板着脸。
“被你打掉一颗牙的金鱼啊。我今天跟他吃饭,发现他脸上有口红印哦,神奇吧?而且啊,他女朋友是个大美人哦。”丁洛洛神采奕奕,今天真是吃得爽,写得爽,万事如意。
“哈哈哈,”左琛躺在沙发上,拱着肚子大笑了三声:“好神奇。”笑完说完了,他一打挺,离开了沙发,继而穿过壁橱离开了丁洛洛的视线。什么玩意儿啊?金鱼脸上的口红印,就是丁洛洛对他呼之即来的根源?丁洛洛还跟金鱼吃饭去了?他不是说过不允许吗?她丁洛洛的话对他而言是圣旨,可他的话对丁洛洛而言,却他 妈是耳边风。
左琛离开了“天园”,回了左家。女人碰不得,那只好回家陪着老父逗狗去也。
等丁洛洛回过神来,推开左琛家的壁橱门去探头探脑时,左琛早就不在了。“左琛?琛?”丁洛洛小声呼唤,无人回应。丁洛洛退回自己家,蹙着眉: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