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忍不住一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这次回来几天?”
唐越笙和黎芷琴感情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好,黎芷琴太过强势,控制欲有时强到他无法忍受,四年前和黎芷琴大吵过一架后干脆自己调外地分公司去了,这几年在家的时间不多,偶尔回来个一两天又出去一两个月才回来。
“明天就得过去了。”
唐旭尧皱眉:“又这么赶?爸,您还是调回来吧,这个年纪也该好好享福了,你和妈都几十年夫妻了,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低个头认个错也就没事了,别闹得跟仇人似的。”
“嗯。”唐越笙含糊应着,往楼上努了努嘴,“还是去看看你妈吧,被你气得不轻,再怎么样总还是你妈。”
唐旭尧点了点头,坐了会儿,这才上楼。
黎芷琴在房间里,坐在化妆镜前,哭倒是没哭,只是冷着一张脸,唐宁宁在一边安慰着。
她骨子里的冷傲让她即便是满腹委屈,也不会轻易掉泪。
“妈。”唐旭尧敲了敲门,叫了她一声,声音和刚才相比缓和了一些。
黎芷琴冷着脸没应。
唐旭尧也没在意,只是站在门口,背倚着门槛,抬头盯着天花板,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有些落寞萧瑟。
在陆然离开之前黎芷琴从未看到唐旭尧露出过这样的神色,陆然离开的这两年他偶尔会这样,盯着一处失神,侧脸萧瑟。
黎芷琴看着心就软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阿旭,不是妈非要拆散你们,只是陆然和你是真的不合适,人太娇气,对外不能像小燃那样处事圆滑,帮衬着你,事业上也不能向陆老孙女那样能给你助力,反倒事事需要你照顾着,像你这样的身份,扛着那么大的一个企业,身边没个能分担的人不行。”
停了停,看唐旭尧没动静,又继续道:“当初我原是以为你要娶的是小燃,她家世虽然比不上我们家,但人有能力,交际手腕了得,有她帮着你至少不会这么累,没想到你带回来的却是个同名同姓的陆然。我那时还想着即使你和小燃没缘分,和陆老家联姻也还是不错的,陆老以前是军区司令,儿子孙子这辈都有在政府部队担任要职的,也有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的,政商两届实力人脉都不容小觑。那时陆老本来也是有这个联姻的打算的,当初还是他和我提的这个事,结果全被你带回来的陆然给打散了。”
唐旭尧唇角勾了勾,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哂笑,他微微侧头,望向黎芷琴:“陆老孙女儿现在可还单着呢,您这么巴着和他们家套关系,倒是想办法让人家心甘情愿再把孙女儿嫁过来啊。”
“你怎么就知道陆老孙女儿还单着了?”唐宁宁接口,对唐旭尧以这样的语气和黎芷琴说话多少有些不痛快。
“听说的。”唐旭尧淡淡应道,站直身,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支消炎软膏,抛给唐宁宁,“一会儿给妈脸上涂点,省得明天肿起来了,我先回房了。”
唐旭尧回房后一夜没睡着。
陆然也一夜没睡着,她从挂了唐旭尧电话开始就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还把睡在一边的谢淼吵醒了。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谢淼打着哈欠问,“还在为你前夫苦恼呢?”
“也不是吧。”陆然双手交叠着压在脸下,眼睛黑亮黑亮的没有睡意,“就是觉得烦。”
“我还真没想到你前夫竟然是唐旭尧。”谢淼说起这事时还是一脸若有所思,这种若有所思的神色从她挂了电话就开始了。
陆然叹了口气,缩着身子往被窝里缩了缩:“我也不知道我会嫁给他。我和他中途有四年是完全没有联系的,我都要决定忘了他了,然后突然又遇到了,他那时对我是真的好,大冬天的看到我站在他们电台门口等他,他会一边骂我一边脱下外套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带怀里带。”
说完陆然忍不住一笑,感觉眼睛有些湿湿的,深秋的夜里实在不适合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17章原来不是很满意,昨天早上把那章后半段给修过了的~~怕大家看这章觉得衔接不上说明一下~
☆、第十九章【修】
作者有话要说:
她不是喜欢感伤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秋意特别浓,总有些萧瑟的味道,关着灯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的风声,心里会特别的堵,眼睛也湿湿的难受。
“你先睡吧,我借你电脑用下。”陆然掀开被子坐起身,实在睡不着不想这么躲在被窝里悲秋伤月。
“什么时候和我这么客气了。”谢淼缩在被窝里望着她,“你没事吧?”
陆然摇摇头,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
她以往睡不着时就会爬起来写东西,不停地写,然后慢慢地进入那个故事中,情绪会随着故事里的角色变化着,等平静下来时人也舒坦了。
谢淼的电脑就搁在床前的电脑桌旁,谢淼一抬头就看到她开了博客在写东西。
“最近又开始写新故事了?”谢淼问。
“嗯,晚上睡不着时会写点。”
她写文都习惯放在自己博客上,那个博客原来没什么人访问,她也就无所谓权限开不开放问题,后来谢淼看到,很是喜欢她这种扭曲的暗黑风格,给她做了个宣传,明星效应下,登时一堆她的粉涌了过来,点点评评的然后就在下面掐了起来,讨论她是否在模仿糖糖风格。
谢淼凑过去看了眼,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很老的一首歌名。
她撇撇嘴:“这名字……俗。”
陆然眼皮也没抬:“正好听着这首歌,就借用了。”
谢淼凑上前看,陆然也没阻止她,只是手托着腮盯着电脑发呆。
谢淼拖着看了会儿:“挺温馨的嘛,这你和他的故事?”
“没。”陆然回头捧着她的脸扭过去,“赶紧去睡觉,都几天没睡了。”
谢淼撇着嘴躺回床上。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陆然依然托着腮盯着屏幕上的文字,有些恍神。
“陆然,注意向右看齐!”
“伸脚要快,再来!”
“声音不够响亮,反应太慢,重来!”
“手不够快,动作拖拉!重来!”
“肩膀收太紧,放松!”
“怎么又是你?腿绷直,脚尖下压,脚掌与地面平行!”
“陆然,出列!把这个动作重复十遍!”
“……我不练了!”
“二十遍!”
无波无澜的嗓音,她绷着脸继续往宿舍走。
“绕着操场加跑十圈!”
“陆然,别任性,这里是军营,军训表现要计入学分中。”
“我不要学分了。”
“别胡闹!”
“我没胡闹。老师,我要退学,回去考雅思出国念。”
“就你这样的就是到地球外一样会被遣散回来!”他走了过来,“吃不了苦受不得委屈性子高傲听不得意见做事有头无尾还自以为是,除了一辈子在家当大小姐让人供着还能干什么。”
“你……跑就跑。”
“操场,十圈。”
“唐教官,大概大概就算了,毕竟只是学生,又是女孩子的,也别罚太狠了。”
“张老师,这里是军营。”
……
“唐教官,我看她好像挺不住了,这大太阳的,也跑了五圈了,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
“军无戏言。李教官,你先带大家列队去食堂吃饭吃饭。”
他跑了过去,小跑着与她保持步调,两道身影被大太阳浓缩成了一团:“坚持得住吗?”
“你要收回成命了?”
“不是。还剩三圈,继续!”
“……”
“两圈。”
“够了,先回去休息!”
“我会跑完!”
她拖着似是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地,直到走向第十圈终点,后脚刚踏到终点线,身子一软,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陆然!”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
“这是哪儿?”
“医务室!你中暑了,体力透支严重。”
“真不好意思,还没挂掉。”
他看她一眼,一只手端着温水一只手拿着药,在她床前坐下:“吃点药!”
“教官,你干嘛啊,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我不吃。”
“不服从管理,罚跑十圈,这是规矩!听话,吃药。”
药片冷不丁被塞入她口中,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她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温水杯沿被塞到了嘴边,强行灌了一口水。
“咳咳咳……”她被呛得一直咳,药片倒是被水冲着吞了下去。
“还难受吗?”
“教官,男人对女生要温柔点,你太不近人情了,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
“来,向右边同学看齐,对,就是这样。”他手端着她的下巴,扶着往右看齐,低沉温柔的嗓音从耳边拂过。
“肩膀放轻松,稍微往后收,对,这样保持住。”他扶着她的双肩轻轻地往身后掰,高大的身子将她罩在阴影下,放柔了的嗓音从头顶软软飘下。
“腿再绷直点,脚尖下压,重心在前,脚掌和地面保持平行,对,就这样,坚持住,别动。”
…………
“怎么数起饭粒来了?吃不惯食堂的伙食?”他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
她咬着筷子幽幽地抬头望他一眼:“教官,您还是恢复正常吧,您突然变得这么温柔我会招架不住的。”
他头也没抬:“这不是你教我男人对女生要温柔点,不然找不到女朋友嘛。”
“放心好了,你现在就是继续凶巴巴的也不会找不到女朋友的,要真找不着,大不了我委屈点当你女朋友好了。”
“咳……咳咳……”
“瞧把你吓得,我有那么可怕吗?”
“打住,我可不敢收。”
……
昔日的画面隔着文字在眼前交替出现着,身着军装帅气逼人的他,裹在迷彩服里几乎挤成一团的她,□年前的青葱烂漫,在这样的夜里回忆起来,总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陆然只觉得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雾蒙蒙的带了一层水汽,这会儿爬起来写东西真不是个明智的决定,陆然拼命眨着眼睛想让视线变得清明,眼睛却越眨越湿,到最后竟忍不住一抽一抽地抽噎起来。
抽噎声惊动了刚躺下的谢淼,赶紧起身。
“陆然,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她扶着她的肩问,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事……就是难受,我哭会儿就好。”
她抽抽噎噎着说,手扶着笔电“啪”的关下了,坐在桌前低低的抽泣着。
谢淼伸手拿过纸巾,抽了几张给她:“难受就哭出来,我去给你打杯水。”
转身拿过搁床头柜上的手机,出了房门,给唐旭尧拨了个电话。
唐旭尧也没睡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盯着手机望了会儿,伸手拿过:“喂。”
“喂你个头啊,是我,谢淼。”谢淼压低了声音。
☆、第二十章
“淼淼?有事吗?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
“你自己听。”谢淼拿着手机摁下免提到房门口,拉开门缝对着屋里放了会儿,陆然低低的抽噎声透过电话传到唐旭尧那边,他皱眉,陡地坐起身,“陆然?”
“呵呵呵……”谢淼捏着手机悄声走了出去,“不错嘛,还听得出来,你都结婚四年了我竟然不知道我的表嫂是我的新晋好闺蜜,好神奇哈,呵呵。”
她和陆然是这两年才认识的,没彼此过问过彼此的私事,并不知道陆然已经结婚了,她是听说过唐旭尧结婚的事,但当时没办喜酒,之后也没补酒或者带陆然走过亲戚,她父母和唐旭尧母亲有过嫌隙几年前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也没去过唐家,因此也不知道唐旭尧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
“你住哪儿?我马上过去。”唐旭尧说着时已经去衣柜拿外套。
“别,您别来,陆然都和你一刀两断了你还来凑什么热闹,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让您看看您和您那妈把人家好好一女孩儿伤得多重,一个人大半夜的睡不着就一直哭一直哭,我看着都心疼,谁知道她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总这样。”
“地址!”
“我要去看看她有没有事,挂了,晚安!”
“淼淼!”唐旭尧沉声吼,谢淼却没理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唐旭尧拧了拧眉,翻着通讯录找出谢淼母亲的电话,也不顾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就这么拨了过去,问她要谢淼的地址。
陆然难得放纵,趴在桌子旁就一直哭一直哭,谢淼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才打了水回来,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来,纸巾,慢慢哭,纸巾用完了我再给你拿,水放这儿,口干了喝点继续哭。”
陆然被她蹩脚的劝慰闹得有些无言,睁着红肿的双眸望她一眼:“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专家不都说了吗,强忍眼泪等于慢性自杀,眼泪可以把体内积蓄的导致忧郁的化学物质清除掉,从而减轻心理压力。所以多哭点没关系,多哭才能笑口常开。”谢淼拍着她的肩道,弯腰从床底下又给她抽了包纸巾出来。
陆然被谢淼的话逗乐,情绪也平复了下来,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也肿肿的,却还是狼狈地冲谢淼笑笑:“你的谬论真多。”
扯过纸巾在脸上擦了把:“我去洗把脸!”
说着要起身,却被谢淼给拉住了手:“别洗!”
陆然狐疑望她一眼,谢淼摸着鼻子:“这梨花带雨的多美。”
“那你怎么不哭一场试试。”
陆然说完转身去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鞠着水细细地洗,她每次哭双眼眉骨都会红肿,不容易消肿。
“叮咚。”门外在这时响起门铃声,水龙头“哗哗”的水声遮住了铃声,陆然听得到,谢淼赶紧着去开门,从猫眼里往外看,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唐旭尧,和平时的西装笔挺不同,身子只是随意地套着件polo衫和穿着个休闲夹克,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手里拎着袋东西。
她拉开防盗门。
“然然呢?”唐旭尧一进来黑眸就往屋里扫了眼,没看到人。
谢淼手往洗手间一指:“那儿。”
唐旭尧把手中拎着的袋子往她手中一塞:“拿去热一下。”
往洗手间走去。
陆然正低头掬着水细细地洗脸,她没带发箍过来,长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了下来,陆然下意识地伸手要拨开,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撩着她左侧那一缕头发拨开。
陆然身子僵了僵,抬眸望向镜子,视线与镜中的唐旭尧不期而遇。
唐旭尧已经贴着她的背站在身后,视线也正望向镜中,宽大的镜子将她红肿狼狈的双眼毫无遮掩地呈现出来。
他低头望向她,长指把她垂下浸到洗手盆里的长发拨着拉到肩后,另一只手已经绕过她的肩,将她环着靠在怀中。
“哭了多久了?”他侧低头垂眸望向她问,柔和的灯光在墨色的瞳孔里流转,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嗓音比平时要低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