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问为什么不杀她还是为什么抓她?”夜残心明知故问道。
“是我逃离冥魂殿,并且隐姓埋名住在凝香居,姐姐从来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若要责罚,我一个人就已足够,何苦为难无辜的人?”若姐姐真有错,那就是不该救她,是她害了她。
“她的生死苦难与我无关,看在她救你一命的份上,我留她一命。”
“那你为什么要抓她到这里来?”
夜残心走到桌前,为寒音倒了一杯茶,“我在等她的男人来告诉我如何解你身上的毒。”她昏迷的几天中,他已经把一切都弄清楚了,那小家伙身上的毒是神医楚然解的,既然他可以解一个自然也有办法解寒音的。
“相信你也很清楚我的身体状况,毒已经深入骨髓,药石罔效,连你也没有办法,又何必要逼楚大夫?”寒音的嘴角不自觉的掀起一抹苦笑,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么强势,她的身体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他现在却又煞费苦心的要救她,她再一次的觉得他可笑。
夜残心望着她嘴角若有似无的浅笑,皱起了眉,片刻之后他靠近她的脸,与她对视,“他会有办法的,你不知道一个男人为了他心爱的女人可以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他笃定的说道。
做到什么地步?寒音轻抿了抿唇瓣,笑意扩大,“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可以为了她,做的彻底,不留余地,三年前我就知道而且最切身的体会过。”她虽然在笑,但眼中流露的是深切的悲哀,她的眼神莫名的震撼了夜残心。“正因为如此,我更不想为难姐姐和楚大夫。”他们是无辜的,不该将她的不幸让他们来承担。
夜残心对于她的话并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沉默的望着她,抱住她的手不自由主的收紧。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我一定可以会将你医好的。”半晌过后,夜残心淡淡的说道,随即起身,走向门边。
“翡雪…她怎么样了?”寒音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毒应该比她更加严重吧,夜残心不是应该更加着急的救她才对吗?还是…她已经…
“她没事了。”夜残心答道。
“你将她医好了?”不对,照刚才和他的对话中应该可以知道他还是那拿这毒没有办法,又如何可以…寒音思索着,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是夜神曲吗?”他曾经说过,琴声可以杀人,亦可救人,不同的是救人者在弹琴之时必会先自伤,而且会伤得很重。这种救人的琴音的最高境界就是他自创的夜神曲,此生只能弹一次,即便是他也会因为弹曲而大伤元气,所以她没有想过他会有一天弹出夜神曲,她相信他本也没有想过,否则今天她就不会…拖着残破的身体躺在这里。
夜残心又一次的沉默,却换来的是寒音的了牾,她低喃着,“真的是夜神曲。”若不是他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她清楚自己猜对了。
夜残心并没有再回头看她,抬步走了出去。
寒音无力的倒在床上,“他真的爱上她了吗?竟然是真的。”她一遍遍的低语着,这是她早该知道的事实,她早该知道的…即便夜残心不会爱人,她在他心中也比她重要太多。心依然会泛起疼痛,她不能否认,她还是爱夜残心,而且爱得苦,爱得激烈,虽然她极力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一直以来都未变过。这三年来,虽然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但每回梦醒,都感觉全身的疼痛,是因为想他,想他的痛蔓延了全身。这样爱一个人真的好辛苦,在他对她做得那么绝之后,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会想他,还会爱他,或许是对于爱情,她太过于执著,所以无法说不爱就不爱。她如果继续爱他,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敢想像,明知道不该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却流不出眼泪,泛红的眼一动不动的望着门口…
“你比我想像的还要来得早。”夜残心坐在大殿的正前方,对着堂下的楚然说道。
楚然因为数日的赶路,显得有些狼狈,他马不停蹄的赶往这里,只是希望可以保他心爱之人的平安。而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眼前的男人,他愤恨的瞪着他:“把凝儿交出来。”他毫不畏惧夜残心那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大声吼道。
夜残心轻笑,对于他的勇气有些激赏,看来他还真不是一个只懂医人的文弱大夫,还是有些胆色的。“人的确是在我这里。可是要我冥魂殿放人,自然也要有交换条件。”
“你用凝儿逼我来这里,究竟是要我做什么?”楚然不耐的问道,他急切的想见到凝儿平安,可没有这么好的耐性。
“很简单。你可以解赤炼冰蛇之毒,我要你将寒音的毒给解了。”夜残心沉声说道。
“寒音?”楚然微愣,随即渐渐明白,“你是指冉落雪姑娘?”她竟然是冥魂殿的琴妖寒音,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传闻琴妖嗜血成性,而凝香居的冉落雪怎么看也不像,所以他还是有些怀疑。
“她是寒音。”夜残心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更正道,她不是别人,是属于他的寒音。
“解她的毒,你竟然可以用很简答来形容,未免太看得起楚某了。如果她的毒有办法解,我也不用被凝儿逼得四处奔走找寻解毒的方法。殿主你也是精通医理的人,你难道看不出,她根本无药可救。”楚然断然的说道,不是他不救,是他真的没有能力。
“这是你的问题。”夜残心皱眉,不悦的瞪视他,“我只知道如果你救不了她,你和谷凝湘都得死。”他阴狠的说道,想到他说寒音无救,心里升起扰乱他心神的烦躁,打破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你!”楚然真希望自己可以冲上去揍他,可是他还是冷静的有着自知之明,就算他武功不弱,也不足以伤冥魂殿殿主分毫。他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两人僵持了很久,还是楚然妥协了,“我曾经想过一个办法,也许可以救她一命,可是以我的功力尚且不足。若殿主有心救她,合我二人之力,还有一线生机。”
夜残心的眼中闪过喜悦,急切的站起身,“什么方法?”
楚然有些怀疑的望向他,这个男人到底和冉落雪是什么关系,看着他如此紧张她,他有些好奇。他甩甩头,现在可不是管别人闲事的时候,他正色说道:“用针过她的身体各大脉,将她身上的毒集中,虽然这毒逼不出来,但或许可以将它封住。”
“银针过脉,这毒最后会被封在…心脉。”夜残心皱眉,瞪着他,“难道没有别的方法?”将毒封在心脉,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若有一天她的心脉受创,毒性会快速往她全身窜,到时候快则几个时辰,慢则半日,寒音会因此丧命。
“这是我唯一想到的方法,除此之外,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了。”楚然决绝的说道。
夜残心握紧拳,沉默了片刻,冷冷的开口,“就照你说的做。”只能这样做了,寒音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快点救治,他也想不出办法…
第18章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夜残心对着庭外的某处,漫不经心的说道。
冷剑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脸的严肃。
夜残心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冷剑藏在他身边,只是没有点破,将楚然安置好之后,他认为是时候,该和他谈谈了。“冷剑,记得我答应让你跟随我,就是要你以绝对的衷心来交换。”
冷剑刚硬的脸上一滞,低垂着头答道:“属下也一直引以为戒。”如果不是因为寒音,他终其一生也绝对不会背叛他。可是…想起寒音,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是吗?我也一直认为你做的很好。可是在寒音的问题上,你做的太令我失望了。”夜残心的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愤怒。
“属下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也许属下并没有资格批评主人的做法,可是主人对待寒音的方式的确不公。”寒音有什么错?难道只是因为死心塌地的爱这个魔似的男人,所以该经历这么多的折磨。他只是想帮她,只是力不从心,只是没有办法让她摆脱他。他绝对不会为自己的所做而后悔,只是恨自己做的还不够,护不了她。
夜残心转身看着他,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明日我和楚然会给寒音施针,可以保她性命。你以后不准再接近她,你所有的感情都给我收回去。”他沉声命令道,“我早就和你说的很清楚,寒音是我的女人,三年前是,三年后也是。在我还不想放手前,你都不可以存有任何想法。这次的事就此作罢,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阴寒,足以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话很坚决,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他不愿多想自己心中为什么会在意冷剑对寒音的情意,他只知道他要彻底断了他那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梦想。他…不会放开寒音,这是他心底的话,三年的时间让他得到这样的结论,他曾想过不再寻找她,不断的说服自己她不过是一个侍寝的女人,虽然她有能力她从不让自己失望,可是她还是只是一个女人,他不该花费这么多心神,可事实证明他真的做不到,他放不下。所以不管自己对寒音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根本谈不上情,他要她留在他身边,这是他的想法,也是她的承诺。
“如果你好好待她,我会死心。”冷剑硬着声音说道,他所作所为的目的只有一个,不过是希望寒音可以过得好,他抬头瞪着夜残心,“可我也知道你不会。你太贪心了,你是天下最强的霸者,你掌控世间最庞大的势力,你有无数的姬妾侍寝,你拥有的太多,你的心中寒音可以占据多少位置,你不会忘了你已经在筹备婚事,准备迎娶翡雪成为冥魂殿的女主人!你可以给寒音什么?”冷剑笑的苦涩,“你知道她是怎么受毒素侵蚀之苦,怎么熬过来的吗?全是因为你!现在,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要我放弃她!”他最后几乎是用尽力气吼出来的话,他愤怒,因为夜残心的冷情,他心疼,因为寒音的痴情,他压抑了很久的话一口气讲了出来,他不管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夜残心并没有如冷剑所想的给他一掌,只是眼神望向寒音所居住的音阁,眼中浮现一抹冷剑难解的复杂,他沉默了很久,“寒音一直以来爱的是我,不管你做了多少,她爱的不是你,所以你并不能带给她快乐。”
冷剑的眼眶微红,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苦笑着说道:“这时你唯一自恃的一点,却也是最重要的,如果寒音爱的不是你,我不会退步。她真是傻,为什么那么执著的爱你这样的人,即使你对她做的那么绝,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颓然的转身,走入黑暗中,消失了踪影。
冷剑这一走估计短时间不会回来的,夜残心的视线依旧停在音阁,耳边听见一声叹息,猛的一愣,原来发出叹息的竟是自己,他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叹息,为冷剑,为自己,还是为了…寒音。
“残心,你将七姐带回来了?”
翡雪的声音从夜残心身后传来,他收回已飘得很远的思绪,转身正对她。翡雪与寒音是有些神似,毕竟是姐妹,与三年前不同的是,以前是翡雪常拖着病体,脸色是长久的苍白,而现在,夜残心不由得皱眉…寒音比她更加苍白。寒音猜的没错,在一年前,翡雪的身体完全无法再坚持下去,他做出了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奏出夜神曲,将她从死亡边际拉回来,当下便恢复了健康的身体,他却也因此大伤元气,花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疗伤。他也不明白当时为何就这么做了,只是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的消失,他的心也开始无由来的慌乱,仿佛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正要失去,所以他几乎是在没有任何考虑的情况下用了夜神曲。他从没有想过会将连他也只能奏一次的夜神曲用在人类身上。它的威力用在人类身上简直是浪费的,但是他却这样做了。他自己也不清楚对翡雪是怎样的感情,这么多年了,他依旧对她没有情欲,他宁愿与别的女人鱼水之欢,那些在某些地方与寒音像的女人,也不愿意抱她。他只是一直把她当作一个很重要的个体,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连他也无法理解的一部分。他不曾让她受过任何委屈,所以当她不安于他拥有的众多女人之时,他承诺娶她,给她足够分量的地位,让她成为他的妻,即便是现在寒音回来…带着他的孩子,他也决定履行他的诺言。他承认她对她的纵容,突显了对寒音的不公,冷剑说得对,对于寒音…他的确太不公平。可是这又能如何,寒音爱他,所以他可以一再的擅用她的感情,她曾说过他是她所有幸福的根源,她因为他而快乐,他自信的认为,寒音一定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虽然她现在还有些不听话,可是她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对她有着绝对的把握,可以掌控她。想到这里,他不自由主的扬起笑意,身边没有寒音…他还是很不习惯,不得不承认他很高兴寒音回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不说话?”翡雪扬声说道,他回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去看她,难道真是因为七姐?
“这么大的火气,不像我温柔可人的翡雪,你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吗?”夜残心走到她面前,含笑的拥住她。
“哼,上次的事我的确还没有原谅你。现在我问的是,我七姐是不是回来了?”翡雪伸手挣脱开他的怀抱。
夜残心扬了扬眉,“嗯,寒音的确回来了。”
“不只她一人吧?还有你的儿子!”翡雪皱了皱眉,语气有些生硬。
“没错!”夜残心坦白的说道,他本来就没有想过隐瞒,他也不需要。
翡雪深吸一口气,没有料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接。她倒也不是难以接受,只是他的反应令她伤心,她的眼中浮现泪光。
“翡雪,你没有必要担心,我会娶你,这是我对你的承诺,是不会改变的。”夜残心说道。
她并不担心,翡雪心里清楚,她皱眉,她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她也弄不明白了,“我回房去了!”她仓皇的快步跑开,眼泪已然落下…
夜残心在她跑开的同时,转身往音阁的方向走去。
第19章
推门进入寒音的房间,夜残心望见躺在床上睡着的寒音,手脚不自由主的放轻,缓步走到床边。
即便如此,寒音还是醒了,因为身体的疼痛,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了,所以一直浅眠,只要有什么声响,她很容易就会被惊醒。她面不改色的望着他,如果可以她真想背过身子,不愿正视他,可惜她不可以,她担心姐姐、担心恒儿、担心冷剑,她不得不面对他。“恒儿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夜残心在床沿坐下,淡淡的说道:“他有人照顾,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体太弱,不能分心照顾他。”
“他是你的儿子。”寒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吐出这么一句话,但她还是说了。
“我知道。所以…”夜残心依旧冷静的说道。
“所以…没有所以。”如此而已,寒音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
夜残心皱眉,又是这样的笑容,他不喜欢她这样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笑。
“冷剑…你没有对他怎样吧?”寒音有些紧张的问道,她不希望冷剑又为了她受罚。
夜残心不悦的哼了口气,沉声说道:“他没事。但是如果你再这么在意他,我不能保证他没事,你以后不准再见他。”他的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酸味,可是寒音和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寒音咬着唇瓣,眼神凝重的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为什么不说话?”夜残心打破沉默。“难道你除了跟我谈这些人的安危以外就和我没话可说吗?”
“说什么?”寒音反问,扬起头看着他,“说你的所作让我欠的债越来越重,我的愧疚让我羞于再面对他们。”对她有恩的人,都因她受苦,她…还可以说什么。
夜残心伸手靠近她,他只是将她落在额前的发扬开。然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他炽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自在。他低下头,在寒音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和楚然会来为你解毒。”他起身走了出去。
寒音微愣,抬手抚上唇瓣,皱起了眉…
“楚大夫。”寒音望着和夜残心一起走进来的楚然,有礼的唤道。
“好久不见,冉…寒音姑娘。”楚然在接收到夜残心警告的目光后,及时的换了称呼。将视线移到床上的寒音身上,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是最后都凝结为眼中深沉的无奈与歉意,楚然了然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回以一笑。虽然他曾经很怨恨她,若不是她,凝儿不会被抓到这里来,可是昨日见到凝儿,她对他说的话,刻在他的心上,再加上如今,看着脸色苍白的寒音…他有些释然。
“楚大夫,姐姐可好?”寒音着急的撑起身子,手有些使不上力,夜残心快步走上前将她扶住。寒音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依旧急切的注视的楚然。夜残心低咒,他从来没有被忽视得这么彻底,他收紧了扶住她的手。
“她很好,殿主并没有亏待她,她住得比在凝香居好多了。”楚然察觉到夜残心的异样,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寒音松了一口气。
“别在那边废话了,开始吧!”夜残心不耐的吼道。
寒音颔首,轻声应道:“嗯!”被病痛折磨了那么多年,这毒解或是不解对她来讲没什么差别,特别是回到冥魂殿以后,她甚至真的想就这样死去,不仅仅是因为感情上受的折磨,她自认自己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求死不是她会做的事,上次的坠崖也是因为她的无可奈何,若在多给她些时间考虑她或许会听话的吞下乌阕之毒,那一切都会不同吧。她的眼神望向夜残心,却又很快的移开,她心底的某个小角落依旧有着愚蠢的想法,夜残心会因为她的死而愧疚,因而永远忘不了她吗?那样,她至少可以活在他心里,即使是很小很小的位置。她必须承认,三年过去,她依然渴望夜残心的爱,有时她真的很恨自己,为什么无法不爱,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为什么要这么卑微?这些她理不清的烦恼恐怕她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吧,否则她也不会那么痛苦。
冷静下来想想,她还是有太多放不下,若是救不了她,姐姐和楚大夫会是什么下场?她要是死了,她的小恒儿该怎么办?所以她不敢死,因为她的私心,她不顾别人的反对,强行将恒儿带到这个世上,她怎么舍得还要抛下他。等到哪一天,她不用再如此费神的担心,她可以放得彻底,那么她…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再说话,银针刺入她的身体里,她已无暇再思考任何事…
第20章
寒音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迷茫,以至于有人进来她也没有察觉,直到她的衣袖被人拉住,她才猛的低下头,许久不见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恒儿,你怎么来了?”她急切的将他抱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她心里最大的牵绊她的小恒儿。
“娘,恒儿好想娘。”恒儿可爱的小脸紧紧贴着他的娘亲,脸上写满对寒音的依恋。“娘,恒儿好久没见到娘了,恒儿还以为娘不要恒儿了。娘不在,都没人陪恒儿玩,恒儿见到的只有一个不说话的姨姨,还有那个…”恒儿说话还不够流畅,一字一顿的说着,急切的想要他的娘知道他的事,他的小手指向门边的人影,“娘,那个叔叔说他是恒儿的爹,他是吗?”恒儿的脸上写满疑惑。
寒音微笑着听着她的儿子说话,当看到恒儿的手指向的人影时,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对于恒儿的问题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站在门边的夜残心也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们母子。
寒音愣了片刻,收回对着夜残心的视线,望向恒儿,“恒儿,你不是一直问你爹是谁吗?他…就是你爹。”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可奈何,恒儿应该知道真相,她没有权利瞒他。
恒儿的眉微微一皱,有些超乎年纪的老成思索着,随后开口,“那恒儿有爹,为什么恒儿从来没有见过爹,爹是不是不要恒儿和娘了?”恒儿稚气的话语,却像是一把利刃刺进寒音的心底,疼的她说不出口。她该怎么回答他?说他的爹为了救别的女人用她们母子来试毒,甚至逼得她跳崖,她如何开得了口,告诉他这不堪的真相。
夜残心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将恒儿抱起来,望着这张酷似自己的小脸,冷凝的脸有些放柔,“因为爹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将恒儿和娘暂时留在京城。爹怎么会不要恒儿和你娘?看爹不是已经将你们接回来了吗?爹不会再抛下恒儿和你娘了。”
恒儿终于重新绽放出笑意,抱住夜残心的脖子,“恒儿有爹了,爹来找恒儿和娘了。”恒儿的话语中是满心的喜悦,毕竟是小孩子,自然会想要有爹有娘的疼爱。
寒音怔怔的看着夜残心和恒儿,紧握的手指已然有丝丝的疼痛,她却不察,眉宇间依然有着化不开的愁绪,袭上心头的哀伤,留下不深却弥漫在整个心上的苦涩…
当房中仅剩下夜残心和寒音,寒音第一次主动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你为什么要骗恒儿?”
夜残心挑了挑眉,“难道你希望我告诉他真相?”
寒音皱眉,咬了咬唇瓣,低声说道,“至少你…不该给你无法达成的承诺,恒儿容易当真,他以后会很失望。”她知道他无法给她们母子需要的生活,深刻的知道。她已不是只会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夜残心疼爱的女子,因此她有着足够清醒的头脑,她怀疑的瞪向夜残心。
“你如何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夜残心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一些,脸色有些冷硬,声音中隐含着怒气。
寒音淡淡的哼了一声,扬起一抹笑意,未置一词。
“你!”又是这样的笑容,她的态度让夜残心恼怒,却又不知所措,无所不能的他竟对寒音一点办法也没有。他走上前,抓住寒音的手臂,逼她抬头正视他,原本的愤怒对上寒音的眼,那双压抑了太多东西的眼眸,瞬间消失无踪。
寒音依旧在笑,可是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反而笑得越深,眼里越是悲哀。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我依旧会宠你疼你。”夜残心的声音不自觉的放缓,用柔和的语调说道,薄唇慢慢向寒音微微泛白的唇瓣靠近。
寒音有着一刻的失神,随即撑起手阻止了他的靠近,“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回不去了。”她淡淡的开口,笑容如花,依旧如同以往的倾国倾城,但是她笑意中的痛却映在夜残心的眼中,让他为之一震。
夜残心收紧抓住她的手,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并没有让寒音侧目,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夜残心陡的放手,狠狠的说道:“即便如此,今生今世你都必须留在冥魂殿,你不用妄想可以逃离我。”夜残心瞪着她,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怒意,片刻之后,他脸色铁青的走了出去。
寒音缓缓移动步伐走到镜前坐了下来,呆呆的注视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抚上自己额前的红痣,猛然想起那尘封的回忆,她的母妃曾经如此笃定的告诉她,她额间的红痣是云落族幸福的标志,云落族一直流传的预言传说,母妃笑着对她说她将来一定会很幸福。幸福吗?她为何从来感觉不到,父王并没有因为这个传说而疼爱她,母妃也并没有因为它而长命百岁,夜残心更是没有因为它…她轻笑,这颗红痣的存在,如今看来是如此的讽刺可笑的存在。她伸手一挥,镜子就这样打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夜残心,寒音不以为然,平静的和恒儿居住在音阁,刻意的让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恼人的人和事。
深夜。身上的毒好不容易控制住,恒儿也安然的回到寒音身边,她已经很久没有向今夜一样睡得沉了。
夜残心带着一丝醉意,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寒音的房门外,他的头有些昏沉,他从不曾喝得这么醉过,他的酒量素来很好,身为冥魂殿的领导者,他自然得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可是,今夜他想让自己醉。数日来寒音的身影纠缠着他,他总会不经意间,想起她,她的眼睛…那双不知何时起染上哀伤变得不再快乐的眼,她的笑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让人心疼,他竟然会因为她的笑而感到心疼。夜残心皱眉,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难道真如雪针所说,他越来越举棋不定了。他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这些动摇他的思绪,他不需要考虑这些的,他的大事还未成…他不该为了一个女人,忘记他数千年的仇恨。他握紧了拳头,嘴角重新浮现一惯的笑意,寒音注定会呆在他身边一辈子,他何必烦恼这些,寒音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了解她,她爱他太深,所以他有这个自信可以掌控她,她逃避不了的。他的笑意更深,抬手推开了寒音的房门。
第21章
热,好热,寒音依旧没有清醒,只是全身越来越强烈的燥热,她不安的扭动身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点燃一把火,让她很是难受,她在做梦吗?可她竟真的感觉到那过于真实的触感,不停的在她身上游移。是恒儿吗?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是恒儿又睡不着跑到她房里来找她了吗?她没有防备的伸手想要阻止那个令她睡得不安的罪魁祸首,嘴里喃喃道:“恒儿,乖,别闹。”
她的手很快被一双火热的大手握住,“要是那小子敢这么对你,我就把他扔出冥魂殿,让他永远见不到你。”有些低沉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
寒音猛的惊醒,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她睁大眼望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寒音惊呼,她的思绪还不够清醒,所以没有弄懂状况。
夜残心轻笑,薄唇贴在她的耳边,“我以为我已经做的很明显了。”语毕,他并没有移开他的唇,反而吸吮着她的耳际,留下一片湿润。
寒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已经一丝不挂,而夜残心也仅着了一件单衣。她使劲将夜残心推离自己,让她可以和他对视,“你…”她的脸依旧不争气的浮现出一抹红晕,煞是迷人。
夜残心有一刻的失神,他含笑的望着她:“原来你也会有这种表情。以前你可是大胆的很,怎么现在反而害羞起来了。”话虽这样说,他的手依旧爱怜的抚上她的脸。
闻到浓郁的酒味,寒音皱眉,“你喝醉了。”她避开他的手,“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希望你出去。”寒音冷然的说道,倔强的眼中带着一抹坚定。她试图坐起身,眼神从夜残心身上移开,寻找着她的衣衫。她现在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和他谈话。
夜残心却不愿让她如愿,翻身压在她身上,使她无法动弹,“我相当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寒音。”他提高音调吼道,大手随之在她的身上游移,抚摸她的敏感部位。
“不,我不要。”寒音有些喘不过气,全身越发的热起来,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你会要的。不准拒绝我。”夜残心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他将她拥得更紧,俯首吻上她的唇,阻止了她所有的抵抗…
寒音想要侧身,全身的酸痛让她皱起了眉,逐渐转醒。只见一只手臂霸道的环在她的腰间,寒音抬头,看见的是一张即便是看了很多年却依然让她为之失魂的俊颜,她呆呆的看着他。其实她从未看过他的睡脸,夜是不会让自己没有防备的呈现在别人面前,所以她有些失神了。
腰间的手臂猛的收紧,寒音被纳入夜残心的怀里,夜残心带着一抹邪笑看着她,“你看得可满意?”
寒音一怔,陡的清醒,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不该再对他有任何奢望的,他难道伤她伤得还不够吗?不该的。“昨晚是个错误。我也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寒音平静的说道,压住内心的波澜。
夜残心的手一僵,收起了唇边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昨晚的事还会再发生,我敢保证。你既然是我的女人,自然该有这个觉悟。”
寒音望着他那势在必得的表情,她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的自信,笃定她飞不出他的手掌心。是她给了他这样的权利吗?让他可以这样践踏她的感情,左右她的决定。寒音轻叹,她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让自己显得这么卑贱。寒音愤恨的瞪着他,扬起手朝他冷峻的脸上打去。
她的手并没有靠近到他,已被他抓住,对于她的反应他有些诧异,她怎么有这个勇气敢打他
“你…”
话还未出口,寒音已经伸出另一只手,用尽全力的打在夜残心身上,她有些疯狂的吼道,“你还要将我逼到什么地步?你不会把你对我所做的事全都忘记了吧?你怎么可以奢望我能把所有的一切当作没发生过?你怎么可以…”她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她已顾不上夜残心会对她的言行何等的愤怒,她压抑的太辛苦了,一看到他就让她忆起当年他的残忍,历历在目,回忆几乎可以让她害怕的颤抖,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的身心,他为什么偏要来招惹她,一次次的揭开她的伤疤。她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可是他总有办法卸去她所有的伪装。“你太高估我了,我没有这么坚强,我不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好恨你,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寒音的眼中已经含泪,她却不愿意让它流下来,她已经为他流过太多的泪,他不值得。
夜残心不语,只是任她那无关痛痒的掌力打在他身上,将她所有的哀痛收进眼底,不愿意放开她。
她无力的垂下手,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不要恒儿,是你不在乎我们的死活的…”
夜残心望着几近崩溃的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娘,你怎么了?”恒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听见他温柔的娘如此大声的哭喊,他很担心,无奈门被锁住了,他只能在门外唤道。“娘…”
“恒少爷,听话,别吵寒音小姐。”丫鬟显得有些不安,着急的想要将他带走,她可比恒少爷清楚,寒音小姐是在和别人争吵,这个时候除了殿主谁会在她房里,她可不敢惹到殿主。
“娘…”恒儿不放弃的唤道。
“恒儿!”寒音原本已经彻底崩塌的世界,因为听见他的声音,她猛的清醒过来,急切的想要推开夜残心,“你快放开我,恒儿要进来。”
夜残心的眼中有着寒音难解的复杂,他沉默了片刻,陡的放开手,同时起身着衣。
寒音也并未再开口,快速的将衣服穿戴整齐。
夜残心将门打开,冷凝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寒音已然含笑的将恒儿唤进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夜残心有一刻的失神,很快恢复了过来。绕过恒儿,没有理会他兴奋的呼唤,走了出去。
“娘,刚才我听见你在哭喊?你怎么了?还有刚才…”恒儿的眼神飘向门边:“爹怎么不理恒儿了?”
寒音将心底的苦涩压抑住,有些哽咽的说道:“没有,恒儿别担心,娘和你爹什么都没有。”寒音紧紧抱住恒儿,他们的确什么都没有…她也不该再期望什么…
第22章
夜残心坐在寝宫内,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他将寝宫内所有的下人都斥退下去,让自己可以冷静一下。对于寒音,他似乎越来越失控了,他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忽视,所以一次次用强迫的态度逼她正视他。若是以往,就算是翡雪以这种态度跟他闹别扭,他不会在意也不会理会,可是寒音不一样,他不允许。他竟然对寒音有了许多的不忍心,看着她的痛苦,看着她的绝望,他也会很难受。那天,寒音说的话,震撼了他的心,让他这几日都无法静下来。映象中,寒音是个太过坚强自信的女人,她如此极近绚丽的燃放着她所有的热情…对他。不曾畏惧,不曾懦弱,不曾绝望,可是那天,他看见了与他认知的全然不同的寒音,那一刻,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曾经所做,把她逼到这样的地步。可是那也只有一刻,他了解自己,他最恨的就是后悔,所以他的所做…即便是错,他也会让它错的彻底,,就像他千年的心愿一样,他从不曾改变过他的想法。夜残心皱眉,若是寒音真的已经开始影响他,他或许该试着彻底放开她…
一阵疾风吹过,横空出现一名白衣男子,立在夜残心寝宫中央,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深刻的感觉到他并不属于凡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