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分派完后,锦娘才回了自己住的东西厢房,老太太正厢房,二夫人是一直就住在老太太屋里的,一是方便照顾老太太,再者嘛,老太太年纪大了,有轩哥儿在身边随时闹一闹,日子也过得舒坦快活一些,如今又多了扬哥儿,虽然府里情势有些紧张压抑,但老太太仍然每日里看着孙子曾外孙总是笑眯了眼。
锦娘也难得成日介地陪陪二夫人和老太太,祖孙几代人过得和乐得很,只是一想起玉娘的事情,老太太也会长声叹气,都是自己的孙女,死得那么惨,怎么着心里也是痛的。
玉娘死的消息老太太在府里封了口,不许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去,怕她一时受不住,会没了去,大夫人如今全靠好药养着在,早就鼻歪嘴斜,说不出话来了,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动弹,对表达一下心的活动,锦娘来娘家后,去看过她两回,每次大夫人见了她都很激动,锦娘怕她被自己刺激死了,会给自己落个不孝的罪名,干脆后来就不再去看她,只在外面请个安,便作罢。
但是,贞娘和芸娘作为玉娘的姐妹,老太太还是使了人分别去了宁王府和静宁侯府报了丧,贞娘和芸娘很快便双双回了府来。
锦娘因着贞娘要回娘家,心里好生期待,这个三姐是与她关系最好的,自去了江南后,就一直没有见,白晟羽回府后,因着工部事务太忙,又因着锦娘自己也忙得很,两姐妹就一直还没走动,这会子贞娘总算要来了,锦娘自然是高兴得很。
那日先回府的是芸娘,宁王离相府近,加之芸娘毕竟是玉娘的嫡亲姐妹,悲痛发自内府,急切间,连衣服都没带几身,就带了随身的丫头赶回了娘家。
二夫人打算亲自去二门接芸娘,锦娘便拉住了二夫人:“她是个晚辈,回门子也是来给您见礼的,哪有您亲自迎到二门外去的道理,您就在屋里等着,我去迎她就是了。”
二夫人听了便看了一眼正在逗着轩哥儿的老太太,老太太笑着对她点了头道:“素心,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不要再像小媳妇样的怕事,以后这个府里就靠你掌事呢,得拿出些主母的气度来才是,外面的姑奶奶回府,自然是要来拜礼你了,没有你去迎她的道理。”
二夫人听了眼睛就湿了起来,虽然,自锦娘嫁出去后,老太太便一直对自己青眼相看,但因着大夫人的缘故,不管自己做多少,做多好,老太太嘴里的当家主母还是大夫人,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自己这个主母地位,如今夹着尾巴过了这么些年,轩哥儿也这么大了,总算得了老太太的一句肯定,这让她如何不激动,由一个奴婢出身的姨娘打混到现在,其间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她自己最清楚,这一生,要的,便是脱了奴藉,得个正妻的名份,终于,能够得偿所愿了啊,让她如何不欣慰。
“娘,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到了的,这是好事呢,您怎么就哭起来了。”锦娘安慰地拍了拍二夫人的背,拿了帕子给二夫人拭泪。
二夫人含泪笑着,对锦娘道:“娘给你看着扬哥儿,你自去二门接了你大姐回来吧。”
锦娘点头带了双儿出去了,人还未到二门,但看到芸娘一身单薄的棉夹衣,满脸泪痕地往府里冲,锦娘忙上前迎住:“大姐,好久不见。”
芸娘抬眸看向锦娘,眼里闪过一丝怨恨之色,脸上却是一片凄哀,拉了锦娘的手,有点泣不成声:“四妹妹,玉娘她…她如何会…是哪个该千刀的,竟然杀死我妹妹,如若抓到他,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锦娘听了半挑了眉,也是一脸的悲伤,拍了拍芸娘的手道:“大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芸娘点了点头,拿着帕子拭着眼角,又问:“玉娘的孩子呢?如今哪里?”
锦娘被她问得一震,玉娘的孩子被上官枚抱走了,如今连上官枚的人也不见了,王妃失了踪,这会子还都不知道人在哪里呢,但是,这话要如何对芸娘说?说了怕是会怪自己没有好生照顾玉娘的孩子,或者说,是自己虐了那孩子,故意…
“先去见了奶奶再说吧,外头风大得很,大姐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啊?”锦娘脱下自己身上的锦披披在了芸娘身上,芸娘身子一震,有些僵木地扭过头看了锦娘一眼,很不自在的说道:“一听二妹妹的事情,脑子都懵了,哪里顾得上拿衣服,叫了马车就来了,四妹妹这衣服可是华丽得很呢,就这边上镶着的玉片儿,也得好十好几两银子吧。”
锦娘倒没注意过这些,她的锦披多了去了,张妈妈无事便给她添好几件,春夏秋冬四季地衣裳,就没让锦娘操心过,如今听芸娘问起,她才无所谓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再看芸娘身上的那锦夹棉,不由微皱了眉,芸娘向来便是最爱面子的,身上那件衣服看得出,还是出嫁时,做的那一套嫁妆里头的,洗得有些发白,看来,芸娘在宁王府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芸娘也不管气,裹紧了锦娘给她披的衣服,两姐妹便往老太太屋里走,半路上,芸娘问道:“先前我忙得紧,你三叔管着的铺子,因着他突然病了,便没有了人打理,铺子里头的生意便被裕亲王府给抢走了,我那点本钱银子都还没收回呢,再加之,去年一年收成也不好,乡下的几个庄子里头也没什么进项,这日子啊,还真是不好过呢。”
城东那铺子如今锦娘让喜贵把所有的股份都给退了,铺子里的存货也盘得一空,只剩下了一个空铺面,全改做了肥皂生意,锦娘退股时,还特意吩咐过喜贵,要给芸娘多分一些银两的,怎么这会子她会说本钱都没收回?是不知道喜贵就是自己的人吧,怕是在讹自己呢。
“我听说,王府里头,城东那铺子早都退股了,大姐没收到钱么?”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不然,以后自己成了城东铺子的东家,芸娘到里候又来混水摸鱼,倒不是在乎多给她些钱,就是受不了芸娘喜欢拿人家当傻子的心理。
果然芸娘听得脸色微郝,吱唔着道:“啊,是退了么?哦,退了啊,我忘记了,好像是退了,不过,大姐我的日子还是紧巴巴的啊,你也知道,如今宁王爷一点也不得太子的欢欣,我那相公,更是只会伸手要钱花的主,哪里做过一天正经事,这一两年,大姐会靠着陪嫁过着日子呢,哪比得上三妹妹你啊,如今可成了全大锦的红人,那墨玉都由你掌着呢,真是羡慕死大姐我了。”
锦娘听了当没听到,只是应付了几句,便说起玉娘的事来,芸娘一说到玉娘,脸色就变了,她直接了当地问道:“我听说,当初玉娘之所以难产,是四妹夫推的她,玉娘再怎么无赖,四妹夫也该看在她是个孕妇的面上,不该如此对她的。”
锦娘听着便是冷笑,微挑了眉看向芸娘,“大姐这意思是…”
“哼,我也知道你们夫妻如今可是太子爷身边的红人,但这事,实在做得不太厚道,若是大舅家知道玉娘最先是被四妹夫害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你也知道,如今爹爹可是在边关打仗,生死难料,若是大舅这里使点子…那啥,爹爹可就危险了。”
芸娘双眼定定地看着锦娘,密切注视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化,看自己说这些,锦娘眼睛有些黯淡,顿了顿,又道:“唉,你说,宁王府,上下两代就没一个好男人,宁王就是个好吃懒做,又阴险毒辣的主,我那相公啊,那就更不用说了,唉,总之,宁王府如今是日不敷出,大姐我的日子,可真是难熬啊。”
锦娘总算明白芸娘的意思了,她是在威协自己呢,把玉娘的难产和死都推到自家头上,用她的大舅所掌的兵权和父亲的安危来威协自己,无非就是想要找自己讨好处,看自己日子过得富足,想分一杯羹过去而已。
“二姐她之所以难产,只能怪她自己,我家相公有洁癖,不喜欢任何别的女人沾他的身,二姐身怀六甲还要往他身上靠,他只好避开,二姐是自己摔的,无人推她,大姐若然非要将此事告之于外,让二姐死后还背一个…那样的名声,那我也没办法了,我想,大姐若是真为二姐伤心,做事还是考虑周详些的好。”锦娘唇边带了丝讥笑,淡淡地说道。
芸娘没想到锦娘丝毫不松口,她那么有钱,资助自己一些又会怎么样?却不知道,自己这种寻求资助的法子太过卑鄙,很让锦娘反感,两人说说走走,便到了老太太院子里,芸娘怨恨地看了眼锦娘,高一昂,先走了进去。
锦娘也不急,慢慢地自她身后跟着进了门,芸娘一进门便呜呜地哭了起来,给老太太行礼时,也是哭得泣不成声,哪有方才与锦娘讨价还价时的那份从容,让老太太看着也跟着伤心了起来。
丫头们帮芸娘脱了外披,老太太便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略显寒酸的棉夹,不由微怔,再一想起死去的玉娘,心中更是凄哀,两个嫡孙女,没一个是嫁得好的,一个死了,另一个眼看着越过越差,这难道是大夫人先前做恶太多的报应么?
老太太哽了声,叫人扶起芸娘,叹口气说道:“你如今倒是长大懂事些了,遇事也没再一味的只往娘家跑,这回倒是有几个月没回来了,既是难得来一趟,那就在娘家好生歇歇再回去吧,反正你那婆家,“也没人会理会这些个。”
芸娘听得眼睛一亮,以前老太太最是烦自己住回娘家,后来自己之所以不来,是因着大夫人病了,脾气又古怪了很多,回家总要挨大夫人的骂,再者就是二夫人管着家,自己也讨不到多少便宜去,回来也没多大的意思,所以干脆不回了。
没想到,这次是老太太亲自留,在娘家住着自然是要比宁王府好多了的。
芸娘给老太太行了礼后,竟是看也不看一眼二夫人,便径直在堂中下首坐了,眼里根本就没有二夫人这个长辈,老太太看着便沉了脸,但看芸娘一脸的泪痕,想着她才死了妹妹,便忍住气,不与她计较。
二夫人最是会做人,自然更不会说什么,只有锦娘,看着便来了气,刚要说什么,丫头来报,说是三姑奶奶回了,锦娘听得眼睛一亮,便主动迎了出去。
锦娘在二门处看到贞娘,她脸色有些苍白,走路很慢,由身边的贴身丫头扶着,锦娘心中一凛,忙走上去拉了贞娘的手道:“三姐,你…不舒服么?”
贞娘咋见锦娘,立即喜不自胜,拍了她的手道:“四妹,四妹,总算又见着你了。”说着就打量起锦娘来,眼里含着深深的关切,锦娘鼻子一酸,“我好着呢,只是三姐姐你怎么看着气色不太好?”
贞娘听着脸色一红,垂了眸,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道:“无事的,我好着呢,只是…只是有了,反应太大,不适应罢了。”
锦娘听得惊喜莫明,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贞娘,却没看到身材有异,有些失望,贞娘见了便拿手指戳她:“才一个多月呢,哪里就显了形了,你都是生过的,还这样看我?”
锦娘听得笑了起来,两姐妹一路说着别后的话儿,进了老太太院子里。
芸娘见贞娘来了,眼睛稍瞟了瞟,没有起身,倒是贞娘恭敬地给老太太行了礼后,又给二夫人行了礼,才在一旁的绣凳上坐了。
老太太看到贞娘很高兴,得知她怀有身孕更是喜欢,几个大人正说着,秀姑自里屋抱了睡眼惺忪的扬哥儿出来,他一醒,便闹着找锦娘,秀姑笑道:“饿了呢,好在今天还没闹,只是哦哦的要娘亲。”
锦娘心疼地接过自家宝贝儿子,在扬哥儿的脸上狠亲了一口,扬哥儿有样学样,叭叽一下,也亲了锦娘一口,看得老太太和二夫人眉眼里都是笑。
芸娘是第一次看到扬哥儿,扬哥儿越大越发的好看了,又是婴儿肥的小脸,五官精致得没有话说,最美的便是他那双如黑夜星辰的凤眸,与他父一般无二,整个一团小粉人儿,看着就让人错不开眼,又生得活泼乖巧,芸娘却是越看心中越赌得慌,几个姐妹里,连贞娘都有了,只有自己还扁着肚子,她与宁王世子相看两相厌,边都不愿沾,又怎么会有孩子,所以,别人的幸福在她眼里便越发的刺眼起来。
贞娘与锦娘相谈甚欢,其间不时谈起在江南的生意,两个又谈起在京城合作开铺子的事情,一时倒是将芸娘凉到了一边,芸娘越听越发的郁闷,便起了身,对老太太道,自己要去看大夫人,老太太自然是允的,便着人带她去了佛堂,贞娘原也要跟着的,但芸娘却不喜,说是有私房话儿要跟大夫人说,贞娘听得脸上尴尬,却也没有坚持,让芸娘自个儿去了。
但没过几刻钟的时间,便有婆子来报说,大夫人去了。
老太太听得一震,差点自椅子上摔下来,红袖吓得忙扶住她,大夫人虽然早就病得不行了,但一直还算稳定,怎么一会子的功夫就突然死了?
毕竟是孙府的嫡媳,大老爷的正妻,此事定然是要报到各家亲戚处的,若是这当口张家的人寻事,那还真是麻烦了。
却说王爷,骑马快奔,连日连夜的赶,总算找到了一些线索,这才相信,叶忠彬的话是真的,如是,行程更追得紧了一些,再连追了一天一夜之后,稍事休息,王爷又启程赶路,终于,在一坐荒山野岭处找到了那伙人的行踪。
但那伙人着实狡猾得很,刚一发行踪迹,便又没了路线,在那山丛里,带着王爷转圈,王爷越找越心焦,几次差一点就要抓住他们了,却又突然失了踪迹,如此连环反复,让所带的军士也跟着疲惫不堪起来。
正当王爷焦灼到了极致时,突然听到对面山边有打斗声,不由精神一震,连忙带了人过去,果然便看到那伙黑衣人正与一队行商之人打了起来,王爷定睛一看,行商之中,为首的正是冷谦,不由喜出望外,大喝道:“阿谦,截住他们,那些贼子劫了王妃。”
阿谦听得一愣,他是完成了在东临的行商任务,正好返回大锦,在路上遇到了这伙西凉人,总觉得不对劲,问话之时,听到有女子的哭泣之声,还听得有人叫他冷谦的名字,声音似是相熟,便更不迟疑,向那伙人动起手来。冷谦所带的人里全是招回来的武功好手,一下子便缠住了对方。
如今再听王爷的话,大家手下便更不留情了,再加上王爷的参战,不过几刻功夫,便将这一伙人会都抓获了。
王爷急切地下马,走到那伙人所带的一辆马车前,掀开车帘子,看到的却是正在哭泣的上官枚,还有她手里抱着的玲姐儿。
却没有看到王妃的身影,王爷心一沉,哑着嗓子问道:“枚儿,你母妃呢?”
上官枚先是一看到王爷来救她,立即喜出望外,但听得王爷问王妃,不由又大哭了起来:“父王,枚儿该死,枚儿没有护好母妃,母妃她…”
王爷一听这话,眼前就一阵晕眩,扶着车厢好半晌才站稳了,深吸一口气,赤红着双眼瞪着上官枚,沉声再问:“王妃究竟如何了?”
“不知道,出了京城没多久,他们就将母妃抱了马车,再后来,枚儿就没有看到母妃了,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啊,父王,都是枚儿的错,枚儿害了母妃啊。”上官枚越想心越痛,越想越愧疚,忍不住失声大哭。
王爷这会子还不知道当初王妃究竟是如何被劫的,只当是与上官枚一起被人劫出来,上官枚也是受害者,没有将她想成是劫持者的合谋,所以,强忍着焦虑和担忧,安慰上官枚道:“不关你的事,你不要哭,一会跟父王回府就好。”
上官枚听了哭得更凶了,王爷也没功夫劝她,转过身,抓了那黑衣人头目,喝问道:“王妃呢?你们把王妃弄到哪里去了?”
那黑衣人被王爷紧追了这么久,实在也是疲累不堪了,方才又被冷谦打伤了内脏,更没有了力气挣扎,只是嘴角带了一丝讥笑,却什么也不肯说。
王爷气得怒发冲冠,一掌便向他的左胸打去,盛怒之下的一掌,竟是将那黑衣人打飞起来,身子如破絮一般飘了好远,才重重的跌落下来。
冷谦见王爷这样子疯狂,定然是问不出什么话的,他手一挥,身队伍里便走出一个身形瘦小的人来,冷谦对他使了个眼色,那个唇边便含了丝好玩和笑意,默默地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拿了把小刀,突然刀光如飞花掠影般闪过,只见血肉片片飞溅,那黑衣人一声惨叫还没有停歇,他的一只手臂便成了一只光秃秃的森森白骨,形状惨不忍睹。
冷谦也不问这个人,而是走到另一个人面前去,冷冷地说道:“你说,王妃在哪?”
那人还未从同伴的惨状中回过神来,被冷谦咋然一问,不知道作何回答,冷谦手一挥,那小个子的男子又嘻笑着走近这个黑衣人,黑衣人立时吓破了胆,大声说道,“不要削我,我说就是。”
“还不快说?小爷我的手可痒着呢。”那小个子男子玩着手上的小刀,眼睛像盯着一具好玩的玩具一般,看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下意识的就向后缩,颤着声道:“我说,我们出京城没多久,王妃便被…被统领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了,听说…听说是交到了你们的裕亲王爷手上了。”
王爷听得肺都快气炸了,这事果然又与裕亲王有关,那厮贼心不死,清婉都成做了奶奶了,他还肖想着,竟然敢勾连着敌国人来一起害自己,难道他想藏着清婉一辈子么?让清婉再见不得天日的地方生活,那就是他对清婉的好?真是越活越糊涂了,不过,听得王妃是在裕亲王手里,王爷倒是松了一口气,依他对裕亲王的了解,王妃是不会有危险了。
不过,他们搜遍这一队黑衣人,也没有看到冷华堂的踪迹,王爷也困惑了,问那黑衣人:“你们不是救了冷华堂么?他人呢?”
那黑衣人也是吓破胆了,王爷问没问的,全一股脑儿往外倒:“我们南院大王着小的们来救世子冷华堂,但是,大锦宗人府的地牢太过坚固,根本救不了,大王便定下计策,与裕亲王合谋,在裕亲王的帮助下,救了冷华堂,但是,裕亲王的条件便是要小的们劫持王妃,并暗送给他,且不许泄露了王妃的半点踪迹,不然…”
王爷懒得听他说其他,又问道:“那冷华堂呢,怎么没有和你们在一起潜逃?”
“他不肯跟我们回去,他说,他还有几宗心愿在大锦未了,一定要办完了才走。”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爷听了脸色立沉,心又揪着痛了起来,那个畜牲,能逃不逃,还留在大锦要做什么?他还想害多少人才甘心?当初留了他一条性命,难道自己非要往死路上走吗?真是天作孽尤自可,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畜牲最喜欢的就是…不行,得赶紧回府啊,若是他再对锦娘的扬哥儿下手,那…简亲王府再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王爷一时心急如焚,掉转马头,大喝一声道,“打道回京!”
冷谦在后面将那些黑衣人一并押了,捆得成串儿丢在一辆货车上,拖了往前走。
冷华庭带着人马回城,刚进城门,太子便派人在城门处等着,一见他领兵进来,便迎了上来行礼:“冷大人,太子殿下有请,请您速去乾清宫。”
冷华庭心里记挂着锦娘和扬哥儿,很想立即回家,但太子即是着人等在城门处,定然事出有因,他无奈地打马往皇宫出狂奔而去。
太子正焦急地等着,乾清宫殿里,已经聚集了好些个上书房大臣,裕亲王,和亲王,荣亲王全都在列,而孙老相爷,户部尚书,兵部尚书,也都脸上凝重地看着太子,太子端坐在前方,却没有直接坐到龙椅上去,只是着人振了把椅子放在龙椅下首坐着。
“殿下,孙大人这封八百里加急军报已经来了一天了,再不解决,边关将士便会哗变的啊。到那时,可就真的不可收拾了。”兵部尚书张大人语气沉重异常,看了眼户部尚书后说道。
“可是殿下,一下子需要五万石粮食,先莫说国库中根本就没有这么多购粮的银钱,就是有这么多钱,一时半伙的也凑不齐如此多的粮草啊,老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户部尚书年纪老万,白发苍苍的,见张大人拿关报说事,也急得满头大汗,但事实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啊。
“刘大人,你掌管户多年,虽说这两年天灾较多,但基地每年来钱也不少,怎么着国库里也应该有些余钱才是,何况,每天的赋税也不少,怎么到现在,竟成了个空架子,十几万大军的粮草也凑不齐了呢?你是怎么掌管户部的?库里的银子,究竟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都被贪没了?”和亲王冷厉地喝斥户部尚书道。
户部尚书听得一脸的苦笑,拿了帕子擦了擦额头道:“老臣虽说一直挂了个户部尚书的职,因着身体不佳,也很少管事,前些年,可一直是由冷大人一手掌管的,当初,和亲王您可是和冷大人关系莫逆啊,是不是有人贪没,王爷应该比老臣清楚才是啊。”
和亲王被老尚书的话噎得一滞,不由在心里骂道,这老匹夫,看着糊涂昏庸得很,实则狡滑异常,方才这话便是意有所指,在太子面前告自己的黑状呢,站在这里的人,除了孙老相爷,又有几个不是与冷二关系密切的?偏生在这种节骨眼上拿自己出来说事,他真是活得腻歪了吧。
“当初冷大人可是潜藏的深啊,又是刘大人你的得意门生,大家伙儿不也是看在你刘大人的面子上,才与冷大人交好的么?本王可不就是看刘大人你十分信任冷大人,将整个户部都交给他,信了你的人品,才也信任他的么?”和亲王一下子便将在殿里的其他王爷和大人一起都扯了进去,还特别说明,刘大人与冷二的关系,就算太子要秋后算与冷二关系密切之人的帐,那也是大家一些背,谁也别想溜。
裕亲王听了只是冷笑,他心里有事,无心在这里与这些个大臣们叽歪,脑子里惦记着要如何早些脱身回府才好。
听和亲王与刘大人吵得厉害,他更是懒得发一言,神情悠闲地站在一边,像是在看戏,其实心中烦闷得紧。
那边荣亲王听了刘大人的话不由冷冷地看了和亲王和眼,鼻间轻哼一声:“这样争吵又有何用?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南洋商队能赶紧回转,商队不回,根本就没法子筹集这么多钱来买粮食,咱们首要的不是相互责怪,而是要想法子解决这些事情才是。”
太子早被这几个大臣吵烦了,这些平日里手握重权,在朝中各霸一方,在自己的地盘上呼风唤雨的人,遇了大事便只会相互攻讦,拿不出半点救急的措施出来,真真让人生恨。
荣亲王的话正合太子的心意,太子眼神悠长的看着殿外,只盼着那个颀长的身影快快出现在殿门口才好,如今,也只盼他能来解决这个难题了。
裕亲王看太子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随意地问道:“殿下是在等什么人吗?”
太子很奇怪裕亲王今日特别的安静,不由深深地看了裕亲王一眼,眼神微凝,淡淡的说道:“简亲王妃被劫,简亲王爷和冷大人父子两双双追到城外去了,也不知道现在追来了没有,不知道是何人敢如此大胆劫持了简亲王妃,而且,又要劫持到何处去,王叔,你觉得此事奇怪吗?”
裕亲王听得一震,先是目光微闪了闪,随即大惊失色道:“殿下,您说什么?简亲王妃失踪了?怎么可能?被谁劫持的?”
“不知道,王叔你可有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太子眼眸更加幽深了,一瞬不瞬地看着裕亲王,裕亲王恼怒的一抬手对太子道:“不行,臣心中不安,得着人帮简亲王兄追查一二,请殿下准臣告退。”
太子听得一愣,他也分不出裕亲王是在装还是在说真话,不过,按道理,裕亲王就算对简亲王妃再怎么情深似海,当着一众老大臣和亲王的面,也不该毫不掩饰他对简亲王妃的关心才是,是在欲盖弥彰么?
不过,太子还是很快便点头应允了,裕亲王松了一口气,躬身退了出去,到了殿门口时,他一改平日里风淡云清的优雅,一撩袍,便急急地向宫外走去。
冷华庭很快便打马到了宫门口,太子的贴身侍卫陈然早就等在了宫门处,一见他来,忙迎了上来,拱手一辑,向前引路。
冷华庭翻身下马,跟着陈然往宫里走,正好遇到裕亲王爷急急的往宫外赶,冷华庭心中一动,手一伸,便挡了裕亲王的去路。
裕亲王心中一震,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顿住脚问道:“做什么!”眼睛却是看向冷华庭身后,却没有看到简亲王爷,心中更是焦虑了起来,也顾不得与冷华庭理论,偏了身便要走过去。
“王叔如此匆忙的出宫,可是做了亏心事?”冷华庭冷冷的说道。
裕亲王听得脸色一白,神色微有些慌乱,但双眼里立即又注满了伤痛和愤怒,对冷华庭大声吼道:“你们两父子就是废物,你那老爹更是个废物点心,连个老婆都看不住,真不知道当初清婉为什么要选了那个笨蛋,真真气死我了,太子说,你去寻你娘了?可曾寻到?”
冷华庭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在装,倒是消除了几分怀疑,收了手道:“爹爹正往东追去了,也不知道现在结果如何,侄儿是一无所获就是。”
裕亲王见他脸色缓,便点了点头道:“本王也得带人去寻了,太子在乾清宫等你,你快些去见他吧。”
冷华庭偏了身,让裕亲王过去了,不过,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回了头,怔怔的看着裕亲王匆匆而去的背影,半晌,才去了乾清宫。
太子一听宫人报冷华庭到了,立即喜出望外,忙宣了冷华庭进殿,冷华庭进来后,给太子行了礼,见他还坐在龙椅旁的椅子上,不由微皱了眉,却问:“不知殿下急召臣进来,有何要事?”
冷华庭实在是很担心锦娘和扬哥儿,西凉人竟然能从王府将王妃劫走,那到孙府去害锦娘和扬哥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不过,太子召唤,不能不来,只好忍着心中的忧急来见太子。
太子将兵部尚书手中的边关战报递给冷华庭,冷华庭一看之下,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起来,孙将军在边境苦苦支撑,为的就是保边城的百姓性命啊,但是朝中局势也不稳,太子还在玩那欲擒故纵的把戏,要装父慈子孝的戏码,到如今还不肯登基上位,他都有些后悔是不是做错了,太子将来也是帝王,为帝者,总是疑心很多,会不会也和皇上一样,处处制肘自己和锦娘呢,会不会也做那过河拆桥之事呢?
冷华庭一时很矛盾,既想要保小家,过安乐和美的日子,又想要保大家,拯救万民于水火,但是,简亲王府几辈子人得来的教训,又让他有些裹步不前,不知道如何取舍了。
“殿下,为今之计便是赶紧筹集粮草,并增派缓兵去边关缓助孙将军才是啊。”冷华庭终于定下了心意,他是个自私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堂堂正正铮铮铁骨的男子汉,要救小家,也有救大家,两者皆要顾。
“冷大人,您这提议我等几个老臣早都说过了,但如今是国库空虚,时间又紧急,一时半伙根本就没法子筹集这么多的银钱和粮食啊,大人可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如此危机关头,定然是比我等老臣要聪慧急智得多,一定有法子解决这事的。”户部尚书刘大人看见冷华庭便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立即两眼放光,将那挑不起的担子往冷华庭身上卸。
和亲王却听得鼻子一哼,不屑的扭过头去,冷笑道:“这事怕是冷大人也没有法子吧,就算你简亲王府再富足,所存的银钱,难道比国库还盛?这本王可真的要问一问下简亲王了,那么多的钱,会是从哪里得来的?怪不得这两年江南来的钱送到朝庭里的越发少了,怕是真有些猫腻吧。”
冷华庭听了心火直冒,强压怒火,冷笑着对和亲王道:“王叔说的,还真是有几分道理,这么多银子,要我简亲王府出,那是不可能的,简亲王府还真没那么多钱,不过,法子嘛,小侄我还真是有一个呢,要筹够五万石粮食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也不至于就能掐住朝庭的喉咙了,咱们大锦可是国富民安了多年了,国库没钱,大臣们家里有钱啊,如简亲王府一般富足的王亲贵族可是比比皆事,在此国难当头之际,各位王叔臣工们,自然是要出钱出力,保家卫国的哦。”
和亲王荣亲王等当时听得脸色一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冷华庭会有如此阴险,竟然一句话便将自家的小金库给算计进去了,那可是这些年来,好辛苦才赚回家的银子,要从腰包里拿出来,那不是比割肉还痛苦么?
太子却是听得眼睛一亮,当时便拍掌称好,对冷华庭道:“小庭此法可行,你果然是我的左膀右臂,一开口就帮我解决了大难题了,说起来,各位王亲大臣家里,富可敌国的也不在少数,皇上对各位王叔们可是一点也不苛刻,这些年,江南基地上的钱回来后,也没少分给各位,如今国难当头,为国出钱出力是理所应当,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大锦皇朝若是出了问题,各位王叔们又怎么继续你们的荣华富贵,怎么保得住你们家里的钱财?所谓,舍小家,为大家,王叔们,现在就是你们对朝庭表忠心的时候了。”
各位王爷和尚书大人们立即面面相觑,脸上神情各异,有的嘴角在抽,有的面腮在抖,有的嘴唇发白,不过,没有一个人立即附合太子的话,更无人敢出言反对,冷华庭讥诮地扫了他们一眼,朗声对太子道:“臣愿带头,以简亲王府的名义,为朝庭捐纹银五万两。”
太子正因自己一番激烈的动员话后,冷了场而郁闷,听冷华庭如此一说,便高兴地接道:“嗯,就以简亲王府为标准,各位亲王府,每家必须捐给朝庭三万两,而臣功家中不如王亲富裕,那便少捐一些,刘大人,你与张大人每人捐一万两吧,孙老相爷家就少点,孙大将军可是在边关为国作战呢,那就五千两吧,来人,理处条目出来,以官职大小为凭,每位大臣都得捐款,明日款项便必须进府库,不得有误。”
和亲王和荣亲王一听,脸都绿了,谁不知道简亲王府最有钱啊,冷华庭拿个五万两银子出来,眼都不眨一下,但是三万两银子要他们两个拿出来,那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去,这些年虽然是弄了点钱,可是花销也不少啊,三万两,得是他们家存银的一半了,可是太子都发了话了,冷华庭又作了表率了,他们能不捐么?
一场攻讦下来,和亲王和荣亲王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去,反而折了三万两银子,他们便像斗败了的公鸡,夹紧翅膀,灰灰地走了,临走时,和亲王怨毒地回望了一眼冷华庭,被某人更为凌厉的目光回射后,懊丧地出了殿门。
五千两银子对孙相爷来说,真不算什么,锦娘每月没少往娘家拿银子,几个大臣里,孙相是回应得最快的,他主动要求与张大人和刘大人一事同仁,也捐出一万两银子,那两位兵部尚书更没有法子推托了,只好咬牙也回家弄银子去了。
朝庭里有贪官就有清官,那几位大臣退去后,冷华庭便对太子道:“殿下,所列名字里,要剔除几个家境不太好的清官,不然,那便太不公平了。”
太子稍一沉吟,说道:“这事不太好办,又没有证据证明,哪个是清,哪个是贪,若是差别对待,反而会了起大臣们的不满,此事还是一事同仁的好吧。”
冷华庭听了还想要说什么,但看太子语意坚决,便没再作声,又惦记着锦娘的安危,于是,一拱手,向太子告退。
太子似乎看出他心中的不安,安慰道:“我已经增派了百名衙役守护孙相府了,你不必太担心,她们母子平安无事。”
冷华庭听了心中稍安,却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抬脚便走,太子又道:“小庭,你所要的,我都会给你,只是,你可要记得,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冷华庭听了顿住脚,浓长的秀眉再次皱了起来,回头定定地看着太子,半晌,他才一言不发的大步走了。
太子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背影,微叹了口气,继续批阅着手里的折子。
冷华庭赶回孙相府,直奔锦娘屋里,却见锦娘的小院子里只有几个粗使婆子在打扫,连张妈妈几个相熟的下人都不见了踪影,心中一阵突突的发慌,好在下人们及时告诉他,四姑奶奶搬到了老太太屋里住了。
又赶往老太太屋里,才发现整个相府里的气氛很是沉闷,奴仆们开始拿了白纱往门框上挂,仆役们的腰间也系了一条白布,他心中一紧,不知道这府里有谁过世了,再不迟疑,大步向走进老太太屋里。
却说老太太和二夫人,正因贞娘的回府而稍展了颜,便听下人来报说大夫人去了,老太太大惊,忙亲自起身,带了二夫人,锦娘贞娘几个往佛堂里走。
佛堂里,一片哀哭之声,芸娘正伏在大夫人的身上嚎陶大哭着,见老太太进来,更是哭得天昏地暗,任人劝也劝不开。
老太太看着心里也很难过,见大夫人人死了,双眼还是睁得老大,心中更是凄然,忙着人去合上大夫人的眼睛,但芸娘一见,死命护住大夫人的脸,不许人碰,边哭边骂道:“娘,你是被那起子小人给害成这样的,先是夺了你的掌家之权,再找人弄死了玉娘,让你在痛失爱女的情形下,气绝身亡,她们太狠毒了,女儿一定要告诉外公和大舅,要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锦娘一听这话的矛头就是对着二夫人来的,不由心火直冒,这个芸娘,自己在婆家过不下去了,就跑娘家里来闹,无非就是想到自己这里占些便宜去,要钱你直说得了,不是威协,就是弄手段,这会子连自己的娘亲的都搭上了,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呢,偏不如她的愿,看她能再弄什么妖娥子出来,二夫人在孙家的贤良是有目共睹的,难道就凭她的一句话就能污蔑得了的么?
果然老太太听得气急,喝斥芸娘道:“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你母亲是被玉娘气得中了风的,又自己作了孽,才会被送到佛堂里来反省,这可是老太爷作的决定,依你的意思,便是老太爷要加害于她不成?”
芸娘听了倒也不嚎了,怨恨地看着二夫人道:“老太太,我娘亲乃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礼,却被个奴婢出身的贱妇压了一头,以正妻之名,却得不到掌家之权,您还要污她名声,这作法也太不厚道,失公允了吧,如今你们都是一边的,我说不过您,一会舅家来了,自有人与你们理论。”
锦娘听她又骂自己的母亲贱妇,不由火冒三丈,正要说话,手却被贞娘一拉,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不由微怔,贞娘却开了口道:“大姐,你这么着吵闹也不是个办法,倒是惹得母亲魂魄不得安宁,不如,咱们先回了院里再说,让人好生收殓母亲的遗容才是啊,你如此,可是对母亲的大不敬呢。”
锦娘立即会意,眼睛向红袖一暖,红袖也是个人精,一挥手,着两个粗使婆子去拖芸娘,芸娘死命抱住大夫人不放手,婆子们也拉不开她,贞娘见了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抬着头,指着屋顶说道:“啊,母亲,你…你怎么手动了?你说什么,是谁告诉你玉娘死得好惨的啊?谁气死了你啊,哦,你很伤心啊,没生一个孝顺女…哦。”
锦娘一见,立即了然地扶住贞娘道:“啊,三姐,你是有身子的人,怪不得魂焰比别人高呢,你可是看到母亲在发怒么?”
屋里信鬼的一时都被贞娘吓住,有的缩起脖子抱住肩膀,就想要往屋外逃,芸娘听得了心里一慌,抬了头,顺着贞娘手指指的地方看去,泪眼模糊间,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大夫人正怒视着她,心中一紧,大叫着抱住了头道:“娘亲,我没有气你呀,玉娘她是死得好惨,死得好惨啊。”
“来人,快些将这不孝女拖走,还有脸怪别人,我明明就下了封口令,不许下人们刺激你娘,你竟然怕她活得太长,非要气死她才甘心,真不知道你是何居心。”
老太太看芸娘的眼里便有了丝厌恶,大夫人生的两个女儿,竟然没一个是良善的,一个无耻下作,肖想自己的妹夫,如今被人剜心剥腹,不得好死,而另一个,竟然拿妹妹的死来气死生母,再拿生母的命来要协锦娘,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什么做的,孙家,怎么会有这么两个不争气的嫡孙女啊。
芸娘这会子被贞娘和锦娘的话给吓住,着实也不敢再闹,被人拖着出了佛堂。
冷华庭走到老太太屋里,也没看到锦娘,倒是看到秀姑正抱着扬哥儿玩,一问之下,才知道,不过一日功夫,玉娘被人杀了,而且,大夫人也气死了,他不由一阵泛怔,好半晌,才将扬哥儿自秀姑的怀里抱了过去,将他的小身子搂得紧紧的,心里一阵发慌,莫名其妙的就好害怕,却又不知道在怕什么。
扬哥儿好久没看到爹爹,这会子被冷华庭抱在胸前,便开心得咧嘴咯咯直笑,拿了头去拱冷华庭的胸,小手也紧抱着他爹爹的脖子,呵着痒。
一时,锦娘扶着贞娘,二夫人扶着老太太回了屋,见冷华庭在,锦娘忙问王妃的下落,冷华庭摇了摇头道:“府里连着大嫂和玲姐儿再加母妃,几个女眷一同失踪了,我追出了几十里,却没有追到,看样子,又是里应外合,爹爹追到东边去了,应该会有些收获吧。”
老太太和二夫人听得更是焦虑,两个府里都不安生,王妃神仙般的人儿,竟然被人劫走,还是在简亲王府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正说着,那边丫头来报,说是老太爷也回了府,同来的,还有张尚书,老太太听了便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又看了眼仍在哭泣着的芸娘,心中更是烦闷,对二夫人道:“将她扶到自己院里去吧,一会子,亲家便要到这里来了,省得她又胡闹。”
而芸娘一听张大人来了,原本吓得苍白的小脸立即有了光泽,抬眼得意又怨恨地看了眼锦娘,对老太太道:“我不走,舅父一定会为娘和玉娘作主的,奶奶,您也不能太偏心眼了,我娘亲可是被二夫人给生生挤兑死的,您不做主也罢了,我舅父,可是一定会为娘出口恶气的。”
锦娘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对芸娘道:“大姐,你在宁王府过得可是一点也不好,你再在娘家里闹,将来,若是你再在宁王府受了欺负,还有谁可以依靠?你大舅家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话算是触到了芸娘的痛处,她原本就是一直依靠着娘家在过日子的,本来这次回娘家也并非要与锦娘和二夫人为敌,只是,她一再的旁敲侧击,想在锦娘这里得些好处回去,偏生锦娘铁公鸡一般,一点子便宜也不肯给她占了,她恼火之下便昏了头,想了这么个歪主意来要挟锦娘,如今自己的娘刺激死了不说,还让老太太几个对自己生了厌烦,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芸娘原比玉娘要沉稳和见机一些的,本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之人,只是近半年在宁王府被苛刻的过了,自小锦衣玉食惯了的日子,突然就变得紧巴巴的,又放不下脸去跟她的婆婆宁王妃说软话,就是被苛待了,也只是去闹一场,给就给,不给就自己死撑着,受了气不说,还越过越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