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定会尽力的。”陆老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地先行离开。

司徒拓大步跨进房中,眯眼向床铺上的程玄璇看去。她的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缺少血色,没有丝毫生气。

重重的在床畔坐下,伸手毫不客气地拍了拍她的脸颊,硬着声道:“程玄璇!你给我醒过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

跟在后面进房的小秀皱了皱眉,小声道:“将军,您那么用力拍夫人的脸,她会疼的。”

“她要是怕疼,就立刻给我醒过来!”司徒拓怒吼,声音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小秀低下头,只道:“奴婢去打热水来,替夫人拭身。”其实她看得出来,将军是在用愤怒掩盖某一些情绪。

司徒拓置若罔闻,径自狠狠盯着不省人事的程玄璇,眸光犹如烈火,仿佛恨不得立刻把她烧醒!

“程玄璇!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一定会把你的尸体扔到荒山喂狼!”司徒拓发狠地警告。

但是程玄璇依然毫无反应,长长的黑睫安静地垂下,清秀苍白的脸上透着几许憔悴,瘦弱娇小的身子似乎感觉寒冷而蜷缩起来。

司徒拓定定地盯着她,不再出声。他的威胁恐吓,在此刻显得这般无力。她听不见,所以她也不会跳起来抗议。

扣——扣——

小秀轻敲房门,端着一盆热水进房,恭敬道:“将军,让奴婢为夫人擦拭一下身子吧,夫人的湿衣服虽然已经换下,但身子还很冰冷。”

“放下,出去。”司徒拓头也不回,淡声道。

“可是…”小秀迟疑。

“去煮碗姜茶来。”司徒拓再道。

“是,将军。”小秀放下水盆,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司徒拓看着程玄璇,黑眸缓缓眯起,掀开她的被子,一口气将她的衣裳脱光。然后去拧了热巾布过来亲自为她擦身。

不着寸缕的她,一身宛如凝脂的雪肌,玲珑有致的窈窕曲线,引人无限遐思。但司徒拓却很专注,专注于用温热的巾布替她擦拭冰凉的肌肤,没有一丝邪念。他的动作很快,擦拭完毕即刻就为她盖好被子,以防她着凉。

只是,他的一只手还停留在她的身上。掌心熨帖在她的胸脯上,感受着她的心跳。虽然微弱,但至少证明她还活着。

“程玄璇,这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收回手,他低声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他。房内一片寂静。

无声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复杂难辨。难道这就是天注定?当他准备避开她,可她却自己冲进他的眼帘。这样的避无可避。

“将军,姜茶来了。”房外,小秀轻声唤道。

“拿进来。”

小秀递上热碗,司徒拓便示意她出去。

他将茶碗凑到程玄璇的嘴边,慢慢地灌进她口中,但却是徒劳无功。姜茶沿着她的唇角,溢出滑落。

司徒拓的心中一紧。她的情况果然很糟,连汤药也喝不下,那又如何能够康复!

眉宇间的纠结更深了,他的黑眸暗沉无光,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嘴对着嘴将姜茶送入她口中。

喝完一口,见她没有再吐出,司徒拓略微放心了一点。然后,慢慢的,用同样的方法,一口一口,把整晚姜茶都喂完。

将空碗放到桌上,司徒拓低眸看着她,低声道:“程玄璇,虽然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比起平日温驯无数倍,但我还是比较习惯你生气勃勃的样子。”

目光缓缓扫过她的全身,即使隔着被子,都能看得出来她在微微发抖,她还是觉得很冷吗?

“程玄璇,你最好给我醒来,别浪费我的体温!”说着,他利落地脱下自己的衣袍,直到全部脱光,才爬上床。

把赤裸如婴儿般的她紧紧搂在胸口,感受着她冰冷的肌肤,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他的心情难以言喻。不该如此的!他司徒拓的心,不应该为女人而痛!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惊闻死讯

夜凉如水。

司徒拓为程玄璇喂完汤药,便一直紧搂着她。她细腻嫩滑的肌肤,从一开始的冰凉,变成了滚烫的热度,过不了多久,又转为冰冷。

他的脑子回想起方才陆大夫刚才来复诊时说的话。

“夫人的身子十分虚弱,许是因为之前没有好好调养的缘故,就算此次夫人度过难关,以后怕也是要落下病根了。”

想到此,司徒拓的眉峰不由地皱起。程玄璇曾说,他欠她。然而他从未自我反省过,没有觉得自己曾做错。他将对程父的憎恶,一股脑儿地灌注在她身上,即便当初她无辜被林小忧陷害,他都不曾为她心疼过。甚至,无形中,他把内心对傅凝霜的恨,也移嫁到她身上。如此,对她其实很不公平吧?

一丝若有似无的愧意,涌上心头,揽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得更紧了一些。

“玄璇。”低声的轻唤,浅淡得几不可闻。他的指尖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冷意,莫名被激得心中一颤。这样冰雪般的寒冷,冷彻他肺腑。她的体温不断反复,时而发热,时而发寒。她能否熬得过今夜?

“玄璇,吃药了。”明知她听不见,他还是出声说道。从枕边拿过备用着的锦囊,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口中,让她含在嘴里慢慢溶化。锁魄毒不可轻忽,她无法自己照顾自己,他只好代劳。

她单薄的身体,在被褥下微微颤抖着,脆弱得似乎被风一吹,便会无声地消失一般。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玄璇,你绝不可以死。”

程玄璇的秀眉不易察觉地微蹙。她好冷,可是又感觉好热,两种矛盾的感受冲击着她。耳旁似乎还有一道扰人的声音絮念纠缠着。为什么不让她好好睡一觉?她很累,如果可以逃避一切的苦难,她宁可沉睡不醒。可是那道 低沉的嗓音又响起了。

“玄璇,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到了此刻,我不得不去正视。你身子的异常孱弱,是我造成的。等你醒来,纵使是千年人参,又或是天山雪莲,我都会为你寻来。”

程玄璇的眉头皱紧了一分。是谁?是谁在她耳边喁喁细语?他唤她“玄璇”,那肯定不是司徒拓了。司徒拓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凶恶地叫她,所以一定不是他。是白黎吗?可是这声音又不像。到底是谁

“玄璇,醒来吧,不要再睡了。”

那道声音不依不饶地持续着,程玄璇觉得不堪其扰,想要叫他安静,但是却发不出声音。为什么执意要叫醒她?她要继续睡下去,沉睡的世界里没有坎坷艰辛,就让她沉溺在黑暗的怀抱里吧!

“程玄璇!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出去,让你睡大街,听到没有?”

那声音突然变成了恶狠狠的怒吼,程玄璇又皱了皱眉。这个语气她认得,是司徒拓!这个混蛋男人又在威胁她了!难道她连睡觉的权力,他都要剥夺?可恶!

“程玄璇!你没有资格死!你爹亏欠我,你要替他偿还,立刻给我醒过来!”

程玄璇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想要叫他闭嘴,但使不出力,浑身软绵而疲累。

“别给我装死!你的命是我的,我没有让你死,你就不可以死!”

程玄璇心中恼怒,这个野蛮的男人,他凭什么说她的命是他的?她只是嫁给他,又不是卖身给他!

“程玄璇,你不是不接受我碰你吗?你如果再不醒来,我现在就要了你!”

那道声音越来越暴戾,程玄璇怒极,该死的司徒拓!她真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

“程玄璇!你听到没有?给我醒过来!”

“闭嘴…”她的眼睛未睁开,嘴巴蠕动了一下,发出气若游丝的抗议。

“你醒了?”司徒拓心中一震,她真的醒过来了?

“你好吵,闭嘴…”她缓缓睁开眼,虚弱地斥道,然后又慢慢地闭上眼睛。

“睁开眼!你敢再给我睡过去,我保证我会吵死你!”他咆哮,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惊慌。

“混蛋…”她气结,口中却只能吐出细弱的声音。她肯定是听错了,他怎么会惊慌?像他那么冷酷的人,只知道命令和威胁人。

脑中昏昏沉沉地想着,却突然感觉有一双大手摸上她的身子,在她胸前不规矩地游移。她刹时睁眼,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司徒拓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而且她好像是一丝不挂。

“你终于舍得睁眼了?”司徒拓冷眼睨着她,但心底却不知不觉地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程玄璇质疑地盯着他,费力地挪了挪身子,避开他温热的身躯。

“你溺水溺傻了?我还没问你为何无缘无故跳进碧水池里?”司徒拓瞪了她一眼,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是谁救了她?是谁抱着犹如冰柱的她大半夜?现在刚一醒,她就急急躲开他!

程玄璇愣了愣,慢慢才想起先前发生的事。东方柔毫无预警得推了她一下!为什么?她要害她?

“在问你话!哑巴了?”司徒拓见她傻傻地出神,担心她果真坏了脑子,不由地出言催促。

“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程玄璇缓神,气虚地怒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到底之前是怎么回事?你自寻短见?”司徒拓半眯起黑眸,回想池畔的事,她似乎是急匆匆地奔过来,一时脚步不稳而跌下池里,看起来并非自尽。

“谁说我寻死了?我是不小心!”程玄璇驳道,隐瞒了东方柔的事没有提及。无凭无据,即使她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她。而且,是她偷听言洛儿与顾嫣然谈话,本就理亏。

“那你还真是不小心!笨手笨脚!”司徒拓没好气地道。她既然不肯多说,他也不想追问。她现在已经醒了,以后她的事,他会少管!

“是你救了我?程玄璇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忽然想起昏睡时迷糊听到的话。他是不是说过什么?还是她的做梦?

“不然你以为是谁?”司徒拓的口气不怎么温和,但却抬手替她掖好被角。

“就算是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他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真叫人生气。但是,她再不服气,他终是救了她一命。

“我有要你感激吗?自作多情!”女人就是女人,就知道自以为是,无理取闹!

程玄璇轻哼一声,但没有再开口相争,缓缓地阖目,依然觉得疲倦体虚。

见她一脸憔悴倦意,司徒拓亦不再出声。

“你还不回轩辕居?”闭着眼,她轻声道。

“又想赶我?你省点心,乖乖睡觉,不要再给我废话。”他也闭上眼睛,顾自准备睡觉。

头有些钝重,身体仍很累,程玄璇提不起精神再吵,没一会儿便又沉沉睡着。

听到她的呼吸声平稳下来,司徒拓翻了个身,伸手搂住她,才徐徐地睡去。

房内静谧无声,直至天边露出了第一缕晨光。柔和的金黄色光线淡淡地洒入,世界仿佛就在这一瞬间亮了起来。有了光,有了暖意,也有了生气。

房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和小秀的询问声:“将军,您醒了吗?夫人醒了吗?”

“小秀,去煮粥端过来!”司徒拓扬声回道。

程玄璇在睡梦中皱眉,蠕动了一下,却未醒来睡得正酣。

司徒拓看她一眼,没有打算叫醒她,轻巧地翻下床,穿衣出了房间。他说过的话,自会算数,他会去问陆大夫要如何调理她的身体。

程玄璇醒时,枕畔已没有人,床前小秀侍立着等她醒。

“夫人!您醒了!”小秀见她睁眼,欣喜地唤道,忙去桌旁端起药碗来,“夫人,该喝药了。奴婢已经煮了燕窝粥,等夫人喝完药,就可以用早膳了。”

“嗯。”程玄璇轻应,只觉全身软绵酸痛,感觉就像是被人痛打了一顿。

“夫人,身子还不舒服吗?夫人不用担心,只要按时喝药就会好了。陆大夫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夫人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小秀边道边将药碗递过去。

“嗯。”接过药碗,程玄璇慢慢喝了一口,心里还在寻思着昨日之事。到底,东方柔为什么要推她?那样温柔似水的女子,婉约中带着几分冷静,可却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

小秀见程玄璇只喝一口药就停下,温声督促道:“夫人,药快凉了,赶紧喝吧。将军早上离去前,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夫人把药喝完。”

程玄璇淡淡一笑,一口气把汤药喝下。司徒拓会那么关心她?其实只是小秀劝慰她的说辞吧。虽然昨夜昏迷时,隐约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以一种暖人的语气对她说话,但那应该是她在做梦。司徒拓不可能有那么温柔的态度。

“对了,夫人,柔主子在外堂等了半个时辰了,您要见她吗?”小秀接过空碗,建议道,“夫人现在身子还虚着,不如请柔主子改天在来?”

程玄璇微怔,想了想,才道:“等我洗漱完毕,就请她进来吧。”

“是,夫人。”

约莫过了一刻钟,小秀服侍程玄璇洗漱过后,便退出房间,去请东方柔进房。

“玄璇。”东方柔轻步进入,唤道。她依旧一身浅色蓝裙,眉若弯月,目似秋水,清雅秀丽,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布着些微血丝,似乎一夜未眠。

“柔儿。”程玄璇靠坐床头,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进食后精神好了不少。

“玄璇,对不起。”屈身一欠,东方柔满怀歉疚地道。

“柔儿,过来坐。”程玄璇没有急于问话,只是温言唤她到床畔坐下。

“玄璇,谢谢你愿意听我解释。”东方柔依言坐下,看着程玄璇没有血色饿脸庞,难掩歉疚,道,“我没有料到你的身子这般孱弱。我本想,你落了水,将军定会立刻把你救起,可虽确实如此,但我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原来你的体制极虚。”

“可是你为何要推我入水?”

东方柔低声叹了口气,决定直言坦白:“玄璇,我就直说了。一则,我不愿将军帮言洛儿下水。那些珍珠,言洛儿应该自己去捡。二则,我希望将军能够疼惜玄璇你。其实,将军是个面恶心善的人。”

“面恶心善?”程玄璇不置可否。如果他心地善良,他之前就不会那样凌虐她。

“玄璇,也许你不知道,将军对府中的每个侍妾都温和平淡,从未刻薄亏待。”

“他对每个人都好,唯独对我残忍?这是什么道理?”

“从一开始,你的出现,就不是一个对的时机。在你嫁入将军府的前一个月,傅凝霜曾上门。不知你是否听过傅凝霜与将军的事?”东方柔举眸看她。

“听过。”程玄璇轻轻颔首,静待下文。

“傅凝霜欲要讨回卓文,说卓文既非将军的儿子,将军便无权强留。但她却不想,是谁把卓文养大。”东方柔的眉心微蹙,娓娓再道,“将军打发了傅凝霜之后,没多久玄璇你便来了,以指腹为婚的约定要求将军娶你进门。将军先入为主认定你是贪慕虚荣之人,是他不对。但程家和司徒家昔日便有恩怨纠葛,所以将军对你实在是深恶痛绝。”

“柔儿,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程玄璇疑惑,她似乎看透了许多事背后的原因?

“说来惭愧,之前我也认为你可能心有贪图,所以我刻意避开了你进门的日子,去了庵堂。”东方柔赧然一笑,继续道,“不过我回府后听到了很多事,也知道你这段时间吃了许多苦。”

程玄璇沉默了半响,才轻声道:“你现在相信我了?我们才相处半日,说不定我真的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坏女人。”

东方柔轻轻摇头道:“我自幼就入了宫,在宫中多年,不敢说阅人无数,但各种嘴脸大抵都见过了。我相信我能够分辨一个人是好是坏。”

程玄璇不禁也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女子如此直接坦诚,令人感觉无比舒心,人与人的相处,如果要时刻小心防备,不断臆测猜忌,未免太过辛苦难受。也许是她天生资质不佳,始终学不会钩心斗角,使用手段。

“柔儿,你刚才说傅凝霜曾来过,那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安静了一会儿,程玄璇轻问道。她想起司徒拓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说卓文与他长得有几分相像,到底,卓文是否他亲生,这世上应该只有傅凝霜才知道了吧?

还未等东方柔回话,房外突然一声怒喝响起——

“程玄璇!谁准你提那个女人的名字!”

程玄璇一惊,和东方柔面面相觑。是不是她又一次戳中他的死穴了?

东方柔浅浅弯唇,以眼神示意她别担心。

须臾间,就听房门被重重地推开,司徒拓大步跨进来,浑身挟着一股难言的怒气和冷意。

“将军。”东方柔自床畔站起,盈身一礼。

“柔儿?你怎么在浮萍苑?”司徒拓微愣,他本以为程玄璇是在问丫鬟小秀。

“柔儿听说玄璇夫人病了,便就来看看她。”东方柔微笑着道。

“柔儿,你们在谈论什么?”司徒拓眯了眯黑眸,睨向沉默的程玄璇。

“将军,是柔儿斗胆,多嘴说了一些事,与玄璇夫人无关,将军不要怪责夫人。”东方柔唇边的笑意不减,态度温顺谦和,但眼神却是平静自若。

“柔儿,我和你说了多少遍?这里不是宫中,不必叫我将军,直呼我名字便可。”司徒拓敛了怒气,温言道。

“称呼什么都一样的。”东方柔淡淡微笑,在她心中,救命之恩,重如泰山,她必定要报答他。

“柔儿,你先回去,我有事和玄璇谈。”司徒拓再看一眼程玄璇,不知为何,他极为介意被她知道太多他的往事。

“将军,你先答应我不会责怪玄璇夫人,柔儿才走。”东方柔笑容盈盈,眸光却是隐含固执。

司徒拓无奈,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会骂她,你安心回苑吧。”

东方柔欠身,对程玄璇道:“柔儿先告辞了。”

房内,只剩下两人,无语对视,各有所思。

“程玄璇,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来问我。”司徒拓率先开口道。

“我只是想知道傅凝霜在哪儿。”程玄璇淡淡回道。

“她在哪与你何干?”司徒拓的脸色沉下,黑眸中浮现一丝阴鸷之色。他不想再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

“其实,应该问清楚卓文的父亲到底是谁。”程玄璇无视他的隐怒。他心头的刺一日不拔,他就不会对卓文敞开心扉。

“程玄璇!你不要多管闲事!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司徒拓的眸光愈发沉冷,她又想挑战他的底线?

“你的事,我不想管,但是卓文无辜。”程玄璇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管定着闲事了?”司徒拓按捺着怒火不发,仅又抛下一句森冷的话,便就转身离开房间。

程玄璇震惊,怔仲地看着他离去的挺拔背影,不敢置信。他竟如此残忍冷血?事隔多年,他还狠傅凝霜到此地步?

——“傅凝霜已经死了,我亲手杀了她,像她那种女人,早就该死!”

他那一句冷冷的话语,仿佛飘荡在房中,消散不去,程玄璇久久回不了神。

第二卷第三十六章 :孰轻孰重

“夫人,你怎么下床了?”小秀进房,见程玄璇掀被起来,赶紧阻止,“您现在不宜下床,要好好歇着才是。”

“我想去看看卓文。”程玄璇微蹙着眉,心里为卓文感到心疼,他的娘亲死了,而他的身世也永远成迷了。

“夫人,要去看小少爷也不急于一时,等改天您身子好些了再去吧。”小秀坚持地替她盖好被子,不让她起床。

无奈之下,程玄璇只好妥协,躺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小秀,我有一个想法,说与你听听。”

“嗯,奴婢听着。”

“我想为绣坊里的每一件绣品都取一个名字,比如鸳鸯枕套,便叫幸福枕套,而绣花绢帕,可以用其花语取名。小秀,你觉得这个方法如何?”

“夫人您的想法真特别。”小秀露出笑容,道,“城中的闺秀贵妇们,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噱头。”

“那我再仔细想想,然后写下来,到时你帮我送去绣坊,请绣娘们试行。”程玄璇亦微笑,小秀说的很对,是噱头,但在她心里,更是一种美好的祝愿。祝愿天下善良的人,都能幸福美满。

“夫人,这事不急的,您别太劳神,慢慢想便是。”顿了顿,小秀想起一事,疑问道,“夫人,奴婢听说,王爷之前似乎想请夫人去别院暂住静养,将军可有向夫人提起此事?”

“别院静养?”程玄璇微怔,司徒拓没有提过,先前他不是要把她送给王爷吗?只是静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