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玄璇应得很轻。她是不是戳中他的软肋了?
“我确实是一个不称职的爹。”他的眼神深邃而幽远,似望到了从前的时光里去了,“不记得多久了,我没有抱过他,没有教他写字习武,甚至,没有一起同桌吃饭。”
“至少,你给了他安稳的生活。”程玄璇小声道。
“你在安慰我?”他抽回飘远的思绪,嘲弄地勾唇道,“你不是恨我吗?又何必为我说话!”
“我才不是安慰你!我只是就事论事!”程玄璇不由地生气,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司徒拓无意再多说这个话题,冷淡道:“卓文想见你,你去看看他。”
“你不去看他吗?”她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司徒拓抿着薄唇,并不答话。每次看到卓文,他就会回想起自己曾经如何被人背叛,如何被同僚羞辱取笑!
“呃…那我去了。”程玄璇有点尴尬,她大概又说错话了。
垂着脑袋走到门边,才察觉自己身上裹着披风,她的衣裳早就被司徒拓撕裂了!
“司徒拓!你耍我!”她回过身,对着他怒喊。什么卓文病了?肯定是他存心捉弄她!
“什么?”司徒拓一时未听明白,扬眉疑问道。
“你就是想看我出丑对不对?故意骗我走出去,叫人看笑话!”程玄璇气结,她太蠢了,竟中了他的圈套!
“害你出丑对我有什么好处?”司徒拓有些想笑,却又有些恼怒,这女人的脑子里是不是都装着稻草?
“我穿成这样,你叫我出去,这不是要我出丑?你还狡辩!”程玄璇认定他不安好心。
“我什么时候叫你现在去了?”司徒拓瞥了她一眼,懒得再跟她争执,径自在桌旁坐下。
程玄璇怒瞪着他,余气未消,却忽听房外一个丫鬟恭敬的声音响起。
“将军,奴婢把夫人的衣物带过来了。”
司徒拓抬眼,好整以暇地觑向程玄璇,口中扬声应道:“放在门口。”
“是,将军。”
房外安静下来,房内亦寂静无声。程玄璇敛眉垂眸,不吭声。这次是她错怪他了,但是他休想等她说对不起!他可一次都没说过!
“我限你半个时辰内回来,不然后果自负。”司徒拓冷冷出声道,然后顾自起身走出房外,将一叠衣裳扔进来,而后扬长而去。
程玄璇慌忙地接住衣裳,盯着他的背影,暗骂一句:“粗鲁的野蛮人!”
………
换好衣服,程玄璇便立刻往文轩苑而去。这些天都没有见过卓文,想不到他生病了。她这个干娘实在没用,自身难保,更别说照顾他了。
一路顺畅地进到苑内,见到白黎正站在厅堂,负手而立,似在等待。
“王爷。”程玄璇轻声打招呼。
“玄璇?”白黎转过身,俊容一喜,微笑道,“看到你就好了,我还担心司徒不让你来。”
“怎么?王爷是在等我?”程玄璇疑惑地问。
“陆老正在里面为卓文施诊,卓文很想见你,我猜想你会来,便在这里等等看。”白黎温声解释,一边解下随身的锦囊,递给她,道,“玄璇,这里面是黎明绣坊的房契和绣娘们的契约,你收着。”
“王爷,这份礼物真的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程玄璇没有接过,平和地婉拒道。她凭什么要白黎的馈赠呢?她能回报给他什么?也许他并不需要回报,可是她会难以心安。
“玄璇,你不把我当朋友看?”白黎的右手抚心,作伤心状,道,“我的心碎了,你看,满地碎片。”
她不禁莞尔,但还是没有选择接受,轻声道:“王爷,做朋友就更不需要送这样的大礼了。”
“玄璇,我送你黎明绣坊,不为其他,只希望在你无路可退时,还有一处地方安身。”白黎敛去戏笑促狭的表情,语气转为正经肃然。
程玄璇有些迟疑,但白黎已直接将锦囊塞在她手中,不由她拒绝。
“夫人,你来了。”方儒寒从内堂走出来,幽深的眼眸中微光闪动,不着痕迹地扫过她全身上下,见她安然无恙,才暗自放下心来。
“方总管,卓文的情况如何?”程玄璇问道。
“少爷感染了风寒,陆大夫已开了药方,应该没有大碍。”方儒寒的语气平静无波,却又添了一句,“少爷想见夫人,也想见将军。”
闻言,程玄璇的心中顿时一酸。这个可怜的孩子,想见亲娘,已无可能。而他一直认定的爹,是司徒拓。可司徒拓是不会愿意来的吧?
正要举步去卓文的房间,却听厅堂门口传来一道细软的嗓音。
“玄璇,请留步。”
不必转头,都已知来人是言洛儿。程玄璇在心中无声地叹口气,缓缓转过身,望着眼前柔美清丽的女子:“洛儿姑娘,找我有事?”
“玄璇,拓正在会客厅里大发脾气,你快去看看!”言洛儿的两道柳眉蹙起,神色焦急。
程玄璇一怔,想了片刻,才道:“为何要我去?”司徒拓发怒,关她什么事?而且言洛儿为什么不自己劝解他?
“因为事情与你有关。”言洛儿轻声却清晰地回道,“拓的暴怒,因你而起。”
暴怒?程玄璇下意识地心头一颤!
第二卷第二十四章:上门讨妻
程玄璇踌躇地往会客厅走去,心中惊疑不定。那个男人又暴躁发怒了?他的心里到底囤积着多少火药?
走到门槛处,她停住脚步,探头观望了一下,却感到极度惊讶。
“姜大哥?”她诧异地唤了一声,那个站在厅中的男子转过身来,赫然就是姜敏奕!
“璇儿!”男子露出惊喜的笑容,大步向她走近。
“姜大哥,你怎么会来京城?”程玄璇亦觉欣喜,异地重见故人,心底不自禁有一股暖意流淌。
“璇儿,你和世伯不告而别,我真的很担心!”姜敏奕俊秀温文的脸上不掩忧色,语气感伤,“璇儿,是不是因为我发娘不同意让你进门,你才走得这么决绝?对不起,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姜大哥,你不要这么说,我很感谢你当初收留我和我爹。”程玄璇欠了欠身,诚心致谢。两年前,爹带着她去了江陵,本是与人合作小买卖,谁知那人卷钱跑了。她和爹差点就流落街头,幸好遇上姜大哥。
“璇儿,我已经说服了娘,所以这半年来一直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没想到…”姜敏奕的脸色不由地黯然下来。没想到,罗敷已有夫…
“两个叙旧叙得可还尽兴?”司徒拓高坐厅堂主位,冷淡地抛出一句话。
程玄璇不应声,她早就看到他隐怒的目光了,但她又没有做错事,何须怕他!
“司徒将军,如今你既已娶了璇儿,就应当好好待她。”姜敏奕抬眼向司徒拓看去,虽有些畏惧他阴鸷冷硬的眼神,但护花心切,强自镇定道,“外界盛传,璇儿只是将军府的小妾,司徒将军明明八抬大轿将人娶进门,却不肯给予正室夫人的名分。如此行为,莫不是欺璇儿无娘家可依?”
司徒拓勾了勾唇角,从椅中站起,缓缓走下,冷冷道:“我将军府里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见他越走越近,姜敏奕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个司徒拓,是出了名的沙场罗刹,今日一见,气势果然骇人。
“但是,璇儿是我的未婚妻,我…我…”姜敏奕的音量渐小,司徒拓逐渐逼近的高大身躯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凌厉压迫感,让人忍不住战栗。
“未婚妻?姜兄,你在开口之间,最好先思量思量。”司徒拓的声音平稳无波,但黑眸中的阴寒戾气直射向他。
“我…”姜敏奕讷讷嗫嚅,深吸了口气,挺起瘦削单薄的胸膛,豁出去般大声道,“你对璇儿不好,我就会把她抢回来!她本就是我的妻!”
“真是勇气可嘉。”司徒拓的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转头睥睨向程玄璇,“我的好夫人,你的旧情郎找上门,你说我应该如何招待他?”
程玄璇心中暗自一惊,冲口急道:“你想对姜大哥做什么?”
“据你的姜大哥说,你爹曾把你许配给了他们姜家,可有此事?”司徒拓的黑眸半眯,心底对于程父的憎恶感愈加浓重。
“我爹…那时是情非得已…”程玄璇想要解释,却有些底气不足。当时在江陵,爹见姜家富贵,而姜大哥对她又有情意,便就与姜老夫人提起婚配之事。但是,后来姜老夫人断然拒绝,且动用了手段,赶走她和爹。
“那么也就确有此事了?”司徒拓唇边的笑意加深,但眼眸中却燃起两簇烈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程玄璇干脆直接问。
“你不是一直想走么?现在大好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不赶快争取?”司徒拓的语调沉稳不变,话意却犀利刺人。
“司徒将军,你真的愿意放璇儿走?”姜敏奕闻言顿时心喜,殷切地转而对程玄璇道,“璇儿,你相信我,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我一定会对你好!璇儿,跟我回江陵吧?”
程玄璇抿了抿唇,没有开口。姜大哥是姜家九代单传,自幼深受家人保护,涉世未深,情性怯懦单纯,他竟真以为司徒拓会放人?
“怎么不回答?你姜大哥在问你话。”司徒拓直勾勾地盯着程玄璇,眸光深沉阴暗。
程玄璇不理他,看向姜敏奕,温声道:“姜大哥,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我已嫁作人妇,以后也不便再与姜大哥相见了,希望姜大哥多多保重。”
“璇儿?你拒绝我?”姜敏奕痛心而失望。早前有人通知他,璇儿身在京城将军府,日子过得极为凄惨,所以他千里迢迢赶来京城,可却是如此结果?
“对不起。”程玄璇再次道歉,语气坚决。只要这样,才能让他死心,也才能保他周全。
“璇儿,你再考虑考虑好吗?”姜敏奕深深地凝视着她,柔声道,“璇儿,你再想想,不要那么快回答我。我三日之后再来。”
司徒拓轻哼一声,插话道:“欢迎姜兄三日后再次光临。”
“多谢司徒将军今日接见,先行告辞了。”姜敏奕礼貌地揖身,又凝望程玄璇一眼,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司徒拓和程玄璇两人,气氛显得寂静僵硬。
沉默半晌,程玄璇抬眸看向他,出声问道:“为什么?”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容许有人觊觎他的女人?
“软弱书生,我还不看在眼里。”司徒拓勾唇轻蔑地回道。
“你想试探我?你想看我会不会红杏出墙?”程玄璇追问。她无法放心,怕他会伤害无辜的姜大哥。
“如果你无愧于心,又何必管我怎么想?”司徒拓没有正面回答。红杏出墙,这四个字,带给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多年来他不娶正室,就是不想再一次戴绿帽子。
“我和姜大哥之间清清白白,收起你那多余的疑心!”程玄璇怒瞪他一眼。他就那么希望她水性杨花?
“程小璇,那我们之间呢?”突地,屋檐倒挂一道身影,一张冷漠的俊脸忽然出现!
“靳星魄!”程玄璇惊呼。
“靳星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徒拓眯眼看着他,本能地伸手拉过程玄璇,护在身后。
“司徒,今天我要带程小璇走。”靳星魄跃身而下,站在厅门外,狂妄地道。
“你不觉得此话太过分?”司徒拓戒备地暗暗握拳,以防他突袭抢人。
“司徒,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和程小璇早就一吻定情,你不如大方点成全我们。”靳星魄放肆不羁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在场另两人刹时僵住。
“靳星魄!你…你别乱说!”程玄璇愣了愣,急忙驳斥。
“我乱说?你忘记了?那夜山谷…”靳星魄扬唇邪肆地笑,“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
“不要!”程玄璇下意识地否决,却令她身前的司徒拓脸色无比铁青。
“靳星魄,废话少说,你今天来到底想如何?”司徒拓冷冷开口,抑制着胸口翻涌的滔天怒气。
“我已经说了,我要人。”靳星魄亦是冷然了神色,话语强硬,是宣告,而非商量。据他的探子回报,白黎已从宫中拿到锁魄毒的解药,那么他只有带着程小璇,慢慢劝诱她杀白黎。
“你单枪匹马闯我将军府,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司徒拓的语调缓慢,黑眸眯成细缝,倏地扬手大声击掌。
顷刻间,就见数十名禁卫军从四处涌出,将靳星魄团团包围!
“虾兵蟹将!”靳星魄不屑地勾唇,手腕一抖,泛着寒光的宝剑已然出鞘。
“白黎,你惹的祸,你自己解决!”司徒拓忽然朝厅外的庭院角落大喊一声,然后握住程玄璇的手,拉她往内堂走去。
…………
前厅正在激烈打斗,而司徒拓睛着程玄璇一路直走,直到远离前厅的花园才松了手。
“浑身蛮力…”程玄璇小声嘀咕,一边揉着被他握红的手腕。
“程玄璇!”司徒拓毫无预警地厉喝,惊了她一跳。
“怎么了?”程玄璇以为靳星魄追来了,忙扭头看了看四周,却只见草绿花艳,一派安宁。
“看着我!”司徒拓伸手捏住她的双颊,扳正她的脸,狠狠地对上她眼眸。
“很痛!你放开我!”程玄璇恼怒,已想到他在发什么脾气,忿忿解释道,“那夜在山谷是靳星魄轻薄我!我是受害者!”
“他果真吻了你?”司徒拓心头的怒火从刚才一直隐忍到现在,此时一口气爆发出来,残忍的话脱口而出,“程玄璇!你这个荡妇!”
“司徒拓…你混蛋…我被人轻薄,难道是我的错?”程玄璇气得想大吼,但颊颚被他用力掐住,只能发出如蚊讷的声音。
“程玄璇!”司徒拓咬牙切齿地盯着她,手掌陡然松开,下一瞬却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放…呃…”程玄璇白皙的小脸立刻涨得通红,喉咙发痛,空气稀薄,仅能断续地吐出气音,“我…没…错…”
“你没错?!难道错的是我?”司徒拓的眼眸被怒气染红,暴戾得可怕。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情绪异常汹涌愤怒。
他的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些旧同僚奚落的嘴脸——
“让他当上镇国大将军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戴了绿帽子都不知道的蠢男人!”
“就是!自己的夫人跟人跑了,还帮人家养便宜儿子,简直比猪还蠢!”
“如果我是他啊,早就自杀了,哪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男人做成他这样,活着真是丢我们男人的脸!”
忆起龌龊往事,司徒拓的眼瞳发红得如染血,手中的劲道无意识地加强,五指逐渐收紧,仿佛正勒着那个旧日不知廉耻的女人。
“司…徒…拓…”程玄璇的面色已转紫,胸膛里的空气彻底被抽光,再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司徒拓的眼神一滞,手掌慢慢松了开。
“咳…咳咳…”死里逃生,程玄璇无暇庆幸,蹲下身使劲地咳嗽。这个男人太恐怖了!他刚刚发了狂的样子,完全丧失了神智!
司徒拓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发愣。他差一点杀了她…
“咳咳!咳咳咳!”程玄璇仍在用力咳嗽,心里直发凉。她知道他曾经被人背叛,但她并没有对不起他啊!他怎能如此对她?
“程玄璇。”司徒拓的唤声极低沉,显露于外的盛怒已敛去,但脸色依旧冷凝刚硬。
“咳…你还想怎样…”程玄璇蹲地不起,头也不抬。
司徒拓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良久没有听到声响,程玄璇略带疑惑地仰脸看去,却望进一双深幽如潭的黑眸中。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脆弱,悲哀,孤寂,空洞,许多情绪交错纠结在一起,令人看得阵阵心颤。
但那却也只是一刹那的事,待她站起身,再看向他时,他的眸中只剩冰寒凛冽。
“程玄璇,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最好记住,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他的语调冷酷而霸道,说完顾自转身离开花园,抛下犹在怔仲的程玄璇。
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她才缓缓垂下眸子。他挺得异常笔直的背脊,看起来格外孤独冷寂。但是,那都与她无关。
正要举步去前厅看看情况,却忽听方儒寒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夫人,将军交代,请夫人回轩辕居。”
程玄璇转头看去,应声道:“好,我知道了。”
方儒寒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她脖颈上红肿的勒痕,深邃眸子不由地一黯。司徒拓,该死的司徒拓。
“方总管,我自己去轩辕居就行了。”见他跟随在后,程玄璇温言推拒道。她还是想去前厅看看,那个靳星魄的武功好像很厉害,而白黎看起来优雅斯文,恐怕不是靳星魄的对手吧?
“夫人,不用担心,四王爷是深藏不露之人,他的本事远在你我想象之外。”方儒寒的语气淡淡,却似乎隐含玄机。
“好吧。”程玄璇无奈地应道,继续往前走。
路经一处僻静小径时,突然,两句很轻很浅的话语飘进耳里。
“夫人,如果你想离开将军府,这次是个好机会,不如就跟姜敏奕走吧。我会帮你。”
第二卷第二十五章:暗器带毒
“方总管?”程玄璇闻言一愣,他是指帮她逃走?
方儒寒走到她面前,与她对视,一贯冷淡的黑眸暗添了几分异彩,轻声道:“玄璇,你忘了我。”
“嗯?什么?”程玄璇愕然,她忘了他?他们以前认识吗?
“罢了。”他轻叹一声,只道,“我会去找姜敏奕谈一谈,如果他的心意坚定,我会助你离开这里。”
“为什么如此帮我?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程玄璇十分困惑,如果相识,为何她完全没有印象?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再谈。”方儒寒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一丝隐约的温柔,整了整神色,才再开口道,“夫人,轩辕居就在前面,我就不送夫人过去了。”
语毕,他便反身大步离去,脚步利落,没有丝毫停滞。
相隔不过须臾,就见前方一道娇弱的身影袅袅而来,迎面轻唤道:“玄璇。”
程玄璇抽回视线,淡声应道:“洛儿姑娘。”不知是否她多心,她感觉方儒寒似乎是有意避开言洛儿?
“玄璇,我知道你心中必定已有了芥蒂。但是我仍必须说,我并非针对你。”言洛儿蹙着柳眉,柔美容颜流露几许忧郁,柔声道,“玄璇,食膳之事,如果真是你做的,不如你坦白吧。我会劝拓不要追究的。”
“洛儿姑娘,我想你弄错了。我从来没有做过,并不怕人追究。”程玄璇的脸色一凛,语气变得肃然。
言洛儿微微一怔,继而轻幽叹息,软言道:“我只是想,若能息事宁人,便就好了。事情倘若闹大了,终归有损将军府的名声。”
程玄璇抿唇不语。这是要她吃哑巴亏?为顾全大局而忍气吞声?
“玄璇,如果你不喜欢我嫁进门与你平起平坐,将来我愿意尊你为大,叫你一声姐姐,如此可好?”言洛儿盈身一欠,态度卑微温和。
“洛儿姑娘,我坦白与你说,对于将军夫人这个位置,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我不接受含冤莫白之事。我没有做过,我无法硬要自己承认。”程玄璇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言洛儿想要的东西,她根本就不想要,可是两人却将成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