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燕凌也给沙门发出了调兵令,沙侯早已经给予回复,已经令沙卓青率领三万精兵南下翼州。
甚至,燕凌连远在寿春的满城都调集回来了。
可以说,为了迎击大漠兵,燕凌几乎调集来了手下所有能征善战之将、百战无谓精卒。
铁作坊的赫连月隐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了一百架蝎子弩,当精兵猛将集合、杀伤利器完成,燕凌要让五十万大漠兵在翼州有来无回。
翼州兰亭城下将是大漠兵的葬身之地。
“陛下,实际上空善已经让几个铁作坊制造了专门对付骆驼的铁蒺藜绳索,这种绳索也只有末将手下的陌刀兵能够使用!”空善十分得意的上前一步,仍是请战。
前几天空善便想着准备点用以对付骆驼兵的武器,想来想去,空善觉得只有铁蒺藜绳索最合适不过了,那些骆驼是高大,但是骆驼比战马笨重啊。
若是自己一方能够用铁蒺藜绳索横扫过去,那些傻骆驼根本就跳不起来,必然被铁蒺藜刮倒,且沙驼的速度比战马慢很多,空善手下的僧兵完全可以用两条腿跑赢骆驼。
空善便是要带着手下最出色的力士,拉着铁蒺藜绳索困死那些傻骆驼。
“这样吧,你的部队带上一百架蝎子弩先行,记住,一定要在兰亭城等待率主力到来之后再战!”燕凌看着空善着急的摸样,心知他是立功心切,而自己所用的蝎子弩也的确需要步军押送,让空善的步军带着弩机先行,等三日后自己便可以率领集合的骑兵赶去回合。
“多谢陛下,不如让秦殇的杀手也跟着末将一起去吧,可以提前击杀一些大漠军官!”空善更加兴奋道。
“秦殇的人可以跟你一起走,但是不能轻举妄动,在朕没有带兵赶去之前,不准他的手下击杀一个大漠军官。否则打草惊蛇,朕拿你问罪!”燕凌相当严厉的下了命令、
吓得下面的空善一愣一愣的,自从燕凌当上皇帝之后,他发现燕凌身上的戾气更重了,每一句话都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严,想想也本该如此,以前她尚是公主的时候便霸气得让人肉疼,如今她可是大燕的皇帝啊,虽然还是未登基的皇帝。
因为大漠兵的突然进攻,燕凌登基的事情不得已的推迟了下来,不过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诏书早已经拟好,而且下面的官员也相当迅速的为燕凌重新铸造了一枚皇帝印玺。
按照燕凌和手下谋臣的打算,便是要在击退大漠兵之后再登基上位,原本的威名加上新战之威,还有谁会反对燕凌登基呢!
“陛下,平王吐血了,您快去看看吧。”燕凌刚跟空善交代好事情,王子珍便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不管不顾的大声吼道。
燕凌已经顾不得训斥王子珍咆哮书房了,因为当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不由自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便朝着燕翼之的偏殿跑去。
眼看着燕凌焦躁的摸样,王子珍也是楞了一下,但他很快的跟了上去。
空善这货已经得到了命令,按理应该立刻离开皇宫组织兵员带上蝎子弩开始前往翼州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关心燕翼之才对,所以便跟着燕凌跑去了偏殿。
偏殿中几位太医已经束手无策的守在门外,姜月正在殿中为平王把脉治伤。
“咦?平王不是有咳疾的毛病吗?”房中的姜月捉着燕翼之的手腕不放,摸了又摸,越摸越觉得平王的脉搏奇特。
因为平王有咳疾,而且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活头了,脉象是很隐秘且虚浮的,但是这一次姜月竟然切实的摸到了脉搏,且有越来越强劲的趋势。
而这却跟燕翼之的病体支离不相符啊,尤其是看着燕翼之苍白且病态的脸色,姜月深深觉得是不是自己摸错了脉。
“到底怎么回事?”姜月正摸着燕翼之手腕疑惑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殿外传来一片跪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匆乱的脚步声便进了房间,而后一个清亮而威严的声音便在自己身后响起。
“老臣参见陛下!”姜月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着燕凌行礼。
燕凌脸上难掩焦急之色,指着燕翼之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燕翼之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他苍白的脸上笑容灿烂如花,燕凌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灿烂的笑容,甚至燕凌都想说他露出这个笑容的时候看起来很傻很天真。
燕翼之怎么可能不笑!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因为他从燕凌的脸上看到了担忧和关心,作为一个皇帝,她竟然是自己提着龙袍跑了进来,甚至因为她跑的太快,在经过殿外的时候那些太医都没有来得及给她行礼高喊万岁,现在那些太医们还面面相觑的跪在外面,似乎是在犹豫陛下已经从他们面前过去了,他们要不要补上的喊几声万岁呢。
很少有人关怀过燕翼之,他在九江王府是意外一般的存在,王府上下对他这个庶出的大公子没有太多好感,加上他还是一个患有绝症、将死之人,即便是王府中的那些下人们都可以不看重他。
能够看重他的只有亲人,骨肉至亲之人,不是九江王、不是燕云芝、不是燕平之,而是自己卑贱为小妾的娘亲,还有眼前自己的亲妹妹!
空善随着燕凌跑进来,一眼便看到了燕翼之笑的不善,空善是郁闷的,因为他觉得燕翼之这货太不怕死、也太不要脸了,即便他对燕凌有好感也不能笑的这么猖狂啊!
但是空善也奇怪的发现燕凌并没有生气,因此空善不由得的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更加不要脸才能得到燕凌的垂青呢?
155 废帝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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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烈帝的死没有喧嚣更没有轰动,跟她十年前篡位夺权的时候不同,那时候的轰轰烈烈,现在的安安静静,曾经风光了十年的女皇如今却消失的十分安静。
当她的尸体静静躺在龙辰殿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忠心的太监宫女为她哭泣送终。龙榻上的她死的并不安详,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死前痛哭的神色,眉头紧蹙,卸了妆扮她不过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
燕翼之有些狠心,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废帝早产,结果在生下死胎之后废帝一同身死。
老丞相得到了新皇的命令来料理废帝的后事,这件事情原本应该交给礼部来做的,不过文之礼现在忙着准备新皇登基的事情,所以老丞相便只能自己来了,随着老丞相一起来的还有刑部尚书李沧。
昔日这个废帝眼里的忠臣,刑部一把手在看到废帝遗体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触动,即便有的触动也是害怕而已,虽然没有证据,但李沧还是觉得废帝的死跟新皇有关。
毕竟只有经历过那场宫变的大臣才明白燕凌是夺权。只不过李沧也有些奇怪,他奇怪燕凌在正式登基之前就有人下手杀掉了废帝,这样岂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很容易让人怀疑是燕凌动手杀的废帝。
不过,李沧也明白,除去那些知道事情的大臣之外,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晓得废帝跟新皇关系的。而且因为没有证据,所有人都不敢说废帝的死跟新皇有关。
在凤城居民、全国臣民看来,燕凌乃是废帝宠爱的女儿,在废帝难产死后,燕凌继承皇位理所应当。而废帝的死因就更好说了,毕竟废帝的年纪实在太大了,以这样的高龄怀孕生产,难产而死的可能性也大。
床上的废帝就那么静静的躺着,李沧却可以看到废帝脸上的痛苦之色,看来因为生产的关系,废帝在死前也受了不小的罪。
“李尚书,要为先皇选择吉时入殓,这里的事情您看着办可好?毕竟先皇的陵墓还要检查一下,老臣打算去看一看先皇的陵寝准备的怎样了。”司马成进了龙辰殿之后,规规矩矩的给昭烈帝的遗体行礼,之后便冲着李沧开口。
李沧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呢,只能点头答应,心里却骂司马成老狐狸!
留在龙辰殿哪里只是等着时辰给废帝入殓就好!还需要做法事和吊唁,这可是一个烂摊子,足够李沧忙的焦头烂额了,而且还是一个棘手的活。
“那就有劳李尚书了,老臣年纪大了,这些事情还真是应付不来,您可得多担待!”司马成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摆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摸样,表示自己不堪重任。
“老丞相多见外了,您的身体要紧,而且检查陵寝可不是清闲的事情,需要老丞相跑不少路呢,您才是最辛苦的。”李沧笑的格外谄媚,格外卖力的吹捧司马成。
司马成位高权重,且新皇刚设置了陆关,而陆关都督就是司马成的三儿子啊。司马成这颗大树谁都想抱一下,更是不敢得罪了。
而司马成也很知道轻重,虽然自己手中的权利比先前更大,但他却比以前更加谨慎,该做好的事情努力去做,也从不在手下面前拿大、他深知树大招风的道理,在越发尊贵的时候便越要谨慎小心。
“李尚书言重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多久了,以后皇帝还是需要靠你们这些年轻的大臣啊,李尚书年少有为,该是辅佐新帝的人才!”司马成也不吝赞美,李沧并非一无是处,他能够做到刑部尚书便说明了他的能力,鼓励的赞扬了李沧一番,司马成这才走掉了。
李沧虽然知道司马成不过是说的场面话,不过也是高兴的,毕竟在新皇面前能够说上话的人也只有司马成了。四朝老臣,光是这名头就吓死人。
书房中,燕凌正阴着脸看着手中奏折,因为废帝的死,燕凌只能让司马成先去处理废帝后事了,关于陆关的事情便暂时停了下来,且因为废帝的后事,很多事情都需要停下来,毕竟处理废帝的后事必须提上日程。可以说废帝死的不是时候,因为她的死会耽误很多是事情。
而且废帝在这个时候便死掉,对于燕凌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初章华台夺权可是不少大臣都看到的,如今这些大臣八成都在以为废帝是自己害死的呢,毕竟废帝一死对自己的优势也太多了。最起码禁军的去留问题便得到了解决,没有了废帝效忠,禁军就必须站在自己这一边。
而这些好处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关于废帝的生死,燕凌觉得废帝终究死的不是时候。关于废帝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安排,可燕翼之非要进来横插一下子,算是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陛下,让平王下去休息吧?”王子珍一直都站在燕凌身后,却是无比担忧的看着书房中坐在燕凌对面的平王,因为平王告诉了燕凌废帝的死讯,所以燕凌生气之下正在惩罚平王。
所谓惩罚便是让他书写燕国所有官员的召集令,废帝新丧,外地的官员也需要来奔丧,本来这种事情自然有撰笔小吏去做的,不过燕凌却把这件事情交给了燕翼之,并且让他一个人完成所有的书写工作。
燕翼之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在燕凌的书房中坐下便开始抄写,虽然辛苦,但是燕翼之却能够跟燕凌同处一室,虽然累得手腕疼、眼睛疼,但是却可以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自己的亲妹妹。
燕翼之是满足的,能够看到燕凌惩罚自己的样子也是好的。自己的妹妹怒腾腾的训斥自己的摸样让他感觉温馨,二十多年来的隐忍可以换来在燕凌这里的亲情,他知足了。
只不过燕翼之的身体实在弱,王子珍见他抄写了一部分丧报之后明显露出了疲态,甚至苍白的脸上都渗出了涔涔汗水。依着燕翼之的身体状况的确不适合做长时间伏案书写工作。
王子珍是很心疼燕翼之的,他是燕凌的亲哥哥,可以看的出来燕翼之是真的为燕凌着想的人。王子珍便很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
“平王你很辛苦么?”燕凌剜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燕翼之抬头冲着燕凌宠溺一笑,温软如细雨春风,看的燕凌十分的腻歪,而他却用最温柔的口气笑道:
“怎么会累,坐在这里帮你是最满足的。”
燕凌承认自己被燕翼之给恶心到了,这货实在肉麻,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虽然两人没有公开相认兄妹关系,但是两人都知道且明白自己的身世,两人之间的兄妹关系已经不容置疑。
所以,当燕翼之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燕凌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便皱着眉头道:
“若想活得时间长一点,现在就下去休息吧。”
燕凌故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生冷,就是为了说给燕翼之的听的,表明自己很生气,关于昭烈帝的事情自己自有打算,他却是先下手的处置了昭烈帝,这多少让燕凌有些郁闷。
“好,我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写完,明日便可以发送出去了。”燕翼之心情很高的起身,还把桌面上的一堆书信纸都拿了起来,一副工作狂的样子。
王子珍在旁静静看着,自己虽然没有上前动手帮燕翼之拿东西,却示意两个太监搭手帮燕翼之将所有的东西拿下去了。
燕凌继续埋头在奏折上看着,接手燕国之后她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熟悉。她工作的样子很认真,连燕翼之出门的时候她都不抬头看一眼,但是王子珍却从燕凌的神情中看出了她对燕翼之的关心,便试探性的开口道:
“咱们皇宫还有不少的药材,虽然不能治好平王的病,但是却有很大的延缓效果,尤其姜月太医乃是燕国最好的大夫,不如让姜月给燕翼之看看?”
燕凌闻言沉默不语。王子珍知道燕凌性子倔,她是真的关心燕翼之,但是却不好表达出来,于是王子珍又道:
“平王的身子弱,但他却是九江跟我们的联系人,若是让他在凤城出点什么事情,虽然我们不怕九江追究,但终究是不好的,不如让姜月看一下,能够让平王多活些日子也好啊。”
见燕凌依旧不语,王子珍又叹息道:
“平王纵然有千般不是,但他是将死之人,一日便似常人一年,能够让他多活一些日子也是好的、”
“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不用来烦恼朕,什么小事都跟朕说!”燕凌口气冷漠的开口,说的相当倔强,而王子珍却是笑的合不拢嘴,燕凌这意思就是说平王以后就让王子珍照顾了。
谁不知道燕凌身边最细心的人就是王子珍啊,燕凌能够让王子珍照顾燕翼之,便足以说明问题了。
“陛下,您也该休息了,另外,先皇那里您还需要去一下的。”王子珍喜滋滋的答应着,也很理智的提醒道。
昭烈帝驾崩,作为新皇的燕凌必须去看一下,且还要表现出悲伤的情绪来。王子珍深深觉得这太难为人了,燕凌就不是那服软的性子,现在去给自己的对头哭丧,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呢。
“皇甫玉去了么?”燕凌从奏折中收回了目光。
“没有呢,王爷在等着陛下一起去呢。”王子珍说着便冲着门外的太监示意,那太监立刻就跑向了乾封殿通知皇甫玉接驾去了。
不管皇甫玉身上的名头再多,实权再大,他终究是燕凌的帝夫,所以尊卑排序,他只能像是妃子一样在乾封殿接驾等待新皇到来。
“朕去看看皇甫玉,跟他一道去龙辰殿。”燕凌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看外面的天色,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奏折实在太多了,光是大体的看了一遍,粗略的了解一下情况就花了这么长时间!这皇帝的日子相当不好过啊,这个时候想一下昭烈帝,觉得她真的很不容易。
也不知道她过得怎样!自己是否应该去看看她呢?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若是再不出现在龙辰殿,那些大臣肯定对自己有意见了。
“陛下,桐木殿的影卫送来情报,说有人在桐木殿出现过,只不过那人的武功太高,影卫没有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随着燕凌走出书房,王子珍小声的上报着影卫的送来的情报。
“嗯,让影卫盯紧就好,另外让影子去桐木殿守着,若是那人再来,一定给朕拿下!”听到这个消息的燕凌很不爽的皱起了眉头。
有谁知道桐木殿的秘密呢?!按理说来,如今的凤城也只有司徒景瑞能够出现在影卫的眼皮子底下还能毫发无损的遁走吧,只是这司徒景瑞也太托大了,自己已经不打算追究他了,他何必来烦恼自己,探听桐木殿的秘密。
“殿下,玉王爷身上的毒又发作了。”刚走到乾封殿门前,先前被派来传话的小太监便吓得不轻的冲了出来,跪在燕凌面前胆战心惊道。
燕凌愕然,皇甫玉身上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快步走到皇甫玉的房间,燕凌便看到了床上的皇甫玉已经疼得昏死了过去,他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不知道这是他今天第几次疼痛了。
“狗子,王爷的毒为什么还没有解掉?!”燕凌顿时大怒。
狗子顿时就被吓傻了,王爷体内的毒本来就没有解掉啊。
“奴才该死,玉王爷今天他已经疼了六次了,但是每一次王爷都不准小人去找太医,是小人的错!”狗子吓得跪在地上两股战战。
“他不是已经有解药了么!找什么太医!”燕凌怒极。
狗子则是一脸茫然,愕然的看着燕凌,道:
“什么解药?王爷有解药吗?”
见狗子这幅茫然的摸样,燕凌明白皇甫玉定然是没有把解药的事情告诉他。难道…
正当燕凌疑惑的时候,她忽然闻到房间中有一股奇香,即便燕凌是不懂得药材的人,但是这股香味实在太明显了,且闻到这股香味之后,燕凌便不由得走到了皇甫玉身边,伸手摸进了皇甫玉的怀中。
一个温热的小瓷瓶出现在了燕凌手中,不用打开瓷瓶燕凌都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想来定然是那解药了,怪不得昭烈帝会把解药放在梳妆台上,因为这个解药的味道实在奇特。
“陛下,这就是解药吗?”王子珍也好奇的凑了上来。
燕凌没有说话,只是伸开了瓷瓶,在打开瓷瓶的瞬间,一股药香便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让姜月进来。”燕凌没有鲁莽的帮助皇甫玉服下解药,而是先让人把姜月喊来,只有经过姜月确认之后自己才能给皇甫玉喂药。
“陛下,这不是王爷的解药么?还没有吃掉?”姜月就在旁边的殿中侯着,听到新皇传唤,立刻便跑了进来,刚进门的姜月便看到了燕凌手中的瓷瓶,他惊讶这解药为什么还在,皇甫玉不是应该吃掉了么!
“你确定这就是解药?”燕凌再次确定。
“是的,王爷告诉老臣,这是司徒将军带来的解药。”姜月从燕凌的手中接过瓷瓶认真的看了一番,十分确定的回复。
“把王爷扶起来。”确定之后的燕凌便不再犹豫,要强行给皇甫玉灌下解药。
“陛下,玉王爷没有吃这些解药恐怕是有缘故的。”姜月必须在这个时候适时提醒。
“这解药中有毒么?”
燕凌直接将瓷瓶中的解药倒了出来,这是一颗其貌不扬的药丸子,还是恶心的灰色,但就是这颗丑陋的药丸却是皇甫玉的救命药。
“没有!只要掺杂了一丝毒物,大回丹就不是这种颜色。”姜月很确定道。
这颗药丸可以说是解百毒的灵药,姜月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大回丹,只是在古书上有关于大回丹的记载,而且大回丹特有的香味是骗不了人的,世上药物很多,但只有大回丹才有这种药香味,让人在盖着瓶盖的情况下都能够闻到。
“那就行!给皇甫玉喂下去!”燕凌肯定的点头,示意王子珍和狗子上前把皇甫玉给搀起来。
“等等!”就在王子珍和狗子准备动手的时候,床上的皇甫玉却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他竟是从昏迷的状态清醒过来了。
“我不能吃这药,否则这段日子忍受的痛苦便白费了,我也可以跟墨白一样变成药物体质!”皇甫玉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纸,但说出来的话却相当坚定,目光更是灼灼如炬,带着不容人反驳和违抗的威严。
燕凌闻言,下意识的咬了下嘴唇,她虽然不知道药物体质有什么好处,但她看的出来皇甫玉的坚持和决心,燕凌并非不明理之人,她明白皇甫玉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
但,看着皇甫玉痛苦的摸样,燕凌真是不忍心。
“放心好了,今天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而且墨白曾说过只要坚持十天便可以,现在已经过了七日了,只有三日而已,三日之后我便是药物体质百毒不侵!”
皇甫玉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自信而且舒朗,看的燕凌不由得有些愣。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解药还放在你这里,不过你现在要跟朕去参加昭烈帝的葬礼了。”燕凌没有坚持,将瓷瓶放回了皇甫玉的手中。
一旁的姜月见此,满脸错愕之余,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以前虽然他也发觉燕凌跟别人不同,但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燕凌跟其他人的不同之处在什么地方!
她是一个自立自强的女人,且她看待事情的观点跟别人也有太多的不同之处。就像是现在对待皇甫玉服药的问题,若是换成一般的女人,哪能像是燕凌这般明大义的选择支持皇甫玉的决定呢。她的魅力、她的人格和她的能力一样出众。
无怪燕凌会成为燕国新皇,因为她有这样的实力和潜质。
“玉王爷体内的毒素已经很少了,若是能够再放一次血,那么余毒发作的时候便不会这么痛苦,只是不知玉王爷的身体能不能经受住放血?”姜月连忙把着皇甫玉的手腕探摸脉搏,最后用肯定的口气回道。
姜月是敬佩皇甫玉毅力的,这个看似柔弱的玉王爷竟然能够忍受锥心之痛,的确出乎人意料,而且他还是在拥有解药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的忍受这种痛苦,有时候姜月都忍不住的想皇甫玉这货是不是疯子啊。
“本王回来再换血,现在去参加昭烈帝的葬礼!”皇甫玉挣扎的从床上起来,而燕凌却先一步的制止了他,并且让人抬来了软榻。
身体虚弱自然是应该做软榻的,只不过当软榻抬上来之后,狗子却是面露难色,让心高气傲的玉王爷像是贵妃一样被抬出去,狗子还真怕自己的王爷接受不了呢。
而皇甫玉这次却没有扭捏,直接爬上了软榻,让人抬着跟随燕凌前往龙辰殿。
龙辰殿中,百官云集,法事庄严。
殿中大臣不管情不情愿,此时全都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燕国皇都丧礼就是如此,哭的越是伤心便越是能表现你对国对君的忠诚,别人才不会笑话你一个大男人哭的多么伤心欲绝呢。
“陛下驾到!”不管殿中大臣哭的多么惨烈,随着王子珍的一声陛下驾到,整个大殿中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大臣们全都匍匐在两旁,让出了中间的道路,眼巴巴的看着燕凌带着乘坐软榻的皇甫玉进殿,一些谄媚的大臣脸上还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向燕凌表明他们的臣服之心。
满脸病态的皇甫玉并没有受到太多关注的目光,所有大臣的目光都锁定在了燕凌身上,新皇才是这些大臣生存的保障,更是他们要巴结的对象。
李沧虽是刑部尚书,但是做起丧事来也不含糊,废帝的葬礼被他弄得井井有条,一板一眼极有样子,甚至当燕凌进来的时候,李沧已经先一步的迎了上来,引导燕凌三扣参拜、奉上香烛纸钱。
前面燕凌在虔诚的叩拜,软榻上的皇甫玉却盯着龙榻上的昭烈帝认真看了起来,龙榻上的人死相凄惨,脸色煞白,跟以前昭烈帝风光的摸样判若两人。皇甫玉静静看着,总觉得昭烈帝的遗体有些让他奇怪的地方。
“王爷,您要不要上香叩拜?”李沧不放过软榻上的皇甫玉,已经走了上来问道。
“好,扶本王下来吧。”皇甫玉回过神来,让李沧帮自己搀扶下来,下软榻的时候皇甫玉故意把全身的重量都加在了李沧身上,好在李沧虽是文官身体还算健壮,才没有被皇甫玉给压瘫了。
“北疆王到!”殿中众臣还在忙着参拜的时候,轩辕破这货也来凑热闹了。
一身黑衣大裘的轩辕破面色严肃的走进龙辰殿,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众臣,目光早已经被燕凌吸引了去。因为是参加废帝的丧礼,所以燕凌今天的穿着比较简朴,一身白色长袍,宽口广袖,上绣暗纹龙凤,精致而素雅。
以前的燕凌一向喜欢穿艳色的衣服,今日的白色衬得她愈发高贵不凡,素洁而不染一尘。
“北疆王,请上香!”李沧面露不满的上来,将一株龙香送到轩辕破手中。
轩辕破目光依旧锁定在燕凌身上,看也不看李沧的从他手中接过了香料,走到燕凌面前站定,目光侧着她。好一个狠心的女子嘛!轩辕破以为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会弑兄杀父的篡位,没想到燕凌也是这样的人,她不仅把自己的母亲赶下台,而且还迫不及待的将她送入黄泉。
的确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作为。不过轩辕破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自己也是一个篡位的人,明白篡位的不易和其中缘由。他不过是想给北疆臣民一个更强大的国度,给北疆一个更好的君王,轩辕破有这样的自信,他相信燕凌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自信才做了跟自己一样的事情。
这么说来,燕凌跟自己根本就是一类人嘛!
因为共同之处觉得更加亲近,轩辕破往燕凌的身边站了站,开口道:
“元帝,咱们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商量一下陆关和互商的事情?”
轩辕破留在燕国就是为了确定互商的事情,不过他也不太心急,而他之所以在废帝的葬礼上提出这个问题便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废帝的轻视。一个没有作为的皇帝,即便是敌国人也会鄙视。而且轩辕破深深觉得为了废帝的葬礼而推迟了两国通商的事情很不值得。
“这件事情等两天之后再说!”燕凌淡淡看了轩辕破一眼,见这货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她微微皱了下眉头,不悦道。
虽然这是昭烈帝的丧礼,但轩辕破如此轻浮也代表了对燕国的不敬,燕凌自然不会高兴了。
“也好,你现在还要忙着登基的事情,新皇放心好了,本王已经给北疆境内发去了命令,从今往后北疆骑兵不再袭扰燕国边境,尤其是这两天,燕国绝对不会受到来自北方的压力。”轩辕破依然兴致勃勃。
燕凌心中安慰一些,却在这时,王琦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来到燕凌身边之后耳语了两句。
听完王琦的汇报,燕凌脸色淡定如常,只是殿中的大臣们脸色却是变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大臣,能够从君王的脸色看出君王所想、所愿那是最基本的,而能够从君王身边人脸色看事情才是一个优秀大臣的素养。
王琦算是一个年轻的将领,心里还是藏不住事情的,当他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分明慌张,而且都忘记跟昭烈帝的遗体行礼,可见是发生了重要的事情。
众臣虽然担心,但见燕凌脸色如常,一点都没有变化的样子,这些大臣们即便有心事也只能压在心里,不敢乱说话。
“李沧,这里的事情你做的不错,继续做完法事,好好安葬先皇!”燕凌转头冲着李沧交代。
作为曾经废帝的人,李沧是很担心自己在燕凌这里吃亏受冷落的,如今燕凌一句不算是表扬的表扬也让李沧高兴了许多,立刻屁颠的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