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打饱嗝的花破茧,实在吃不下去了,她才悻悻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谁叫这位厨师烧得菜如此好吃,她几乎以风云席卷之势,将菜肴一卷而空。
当她拍着饱饱的肚子,伸伸懒腰的时候,耳边听到阎星魂失笑而出的音『色』。她侧目,面『色』微窘,温度有些提升。
手指触碰脸颊,有微微发烫的感觉,从脸颊传递到指腹上。不由地,她恼怒地瞪了阎星魂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吃饭啊。”她饶有气势道,光『色』闪动清亮的眼波之上。
哈哈哈——
浑厚的音『色』,漂浮着磁『性』的味道,爽朗地响彻大厅的上空。阎星魂冷硬的唇线完全柔化了,他一双深邃清寒的黑玉子眸,泛动莹莹光泽。
那里似一个魅『惑』心魂的巨大磁场,一点一滴地将人吸收进去。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自己的影子,她微微恼怒的神情,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娇羞之态。
静静的空间里,四目相对,那凝视的一刹那,有一种莫名的火焰燃烧在他们各自的胸口上。花破茧忍不住伸出可爱的舌尖,『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角,她觉得坐立不安,身体莫名地发烫中。
他深沉炽烈的光芒,闪烁在他那汪汪黑潭中,水『色』『迷』离,若披上了月光的彩衣,朦胧而带点蛊『惑』的味道。
她似着了魔,慢慢地伸出手来,探向他俊美无暇的五官,指尖滑向那冰冷的月牙面具,轻灵地拨动开来,『露』出他脸颊上的雪狼图腾。
老天啊,她此刻看着他,他真得长得很好看,很好看。飞扬的剑眉,深邃清冷的深黑眼眸,时刻闪动精锐犀利的光芒,此刻却温柔地若飞絮漫天,扬起一池的春水,不断地漾开涟漪,水光潋滟,美若幻景。
近距离的位置,她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微微屏住的呼吸,那热热的气息,似吹拂到她的脸颊上,引发她心口上的心脏,似开始不规律地跳动。
怦怦怦——
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总之鼓面似被人用力地敲击着,跳动得实在厉害。
她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快要被他漂亮的眼睛席卷进去了。
他的头,慢慢地朝她低下来,低下来,那完美冷弧的唇瓣,慢慢地接近她娇嫩的红唇,轻柔地擦过她的唇形。
那闪过柔润的碰触,轰然一声,若炸弹一样,袭击了她的大脑,同样,那如电流穿透身体的感觉,让她徒然脑袋清醒。
她双手用力一推,面『色』绯红道:“那个,呃——阎星魂,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啊,我先走了。”她起身飞步而去,步履有些不稳,看样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迎面夜风吹过,她身体上的热度消减了许多,她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手指却莫名地抚上被他唇瓣擦过的地方,心中起了微微细浪。
天啊,她不能再想了,摇摇头,她几步并一步,趁着夜『色』急速地跑回孤风楼。
留在大厅内的阎星魂,他看着饭桌上那菜盘中,几乎没有残留痕迹的菜肴,他竟然兴趣很好地提起筷子夹起剩下的那些残羹冷汁。
旁侧的老刘上前一步,他道:“庄主,不如让奴才吩咐厨房再弄几道菜过来吧。”
他摇摇头,将剩菜咀嚼进唇内,品味着花破茧留下的那抹清香,是那唇瓣上残留的那抹软香味道,很不错。
他笑了笑。“不用了,这样就可以了,不用浪费了。”他心情大好地继续将剩余的一品官燕汤慢慢地喝下。
老刘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庄主今天是怎么了?这眼前剩下的根本没什么菜了吗?都是一些零碎的残角了,庄主怎么还吃得津津有味?
但是他明白身为下人应该谨记的原则,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想的不想。他默立一旁,不再多言。
第57章 六王爷上门
这一夜,破天荒的花破茧竟然翻来翻去,未能成眠。早上醒来的时候,黑眼圈很严重,明显得睡觉不足。
腊梅打洗脸水进来的时候,花破茧没精打采地托着腮帮,靠着椅背在打瞌睡。
“十三夫人,十三夫人。”腊梅小声地在花破茧的耳边唤道。
花破茧睁开朦胧惺忪的眼眸,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地坐着就睡着了,当下她『揉』了『揉』隐隐发疼的眉心,有气无力道:“什么事?”
“腊梅在想,夫人看起来那么累,要不要回塌上躺一会儿,等会儿用餐的时候,腊梅再来叫夫人起身如何?”她好心地建议着,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双眼无神的样子。她家的主子应该是神采飞扬,随时都是灵眸闪闪的那种。
花破茧也觉得头疼得要命,便听从了腊梅的建议,打算睡个回笼觉。
谁料到,理贝贝托着厚重的身子骨,如风一样地卷了进来。“死财『迷』,快点起来了,有情况。”
刚想上塌的花破茧,转身打着哈欠道:“贪吃鬼,我现在精神不济,等我小睡醒了再说。”
“不行啊,事情大条了。”理贝贝急道。
“什么事情?天要倒塌了,也是大个子顶着,关我们屁事。”心情不好的花破茧,连粗话也说出口了。
“死破茧,天真的要塌下来了。为了你这个丫头,那六王爷跟阎星魂正在恶魔山庄的门口大眼瞪小眼,蓄势待发,我看一场决斗是免不了了。”理贝贝一把拉过花破茧道。
花破茧听到那两个名字,昏睡虫一下子从脑袋清理了出去,她惊呼道:“你说什么?!”来不及想什么,她拔腿冲了出去。
该死的家伙,那个雾枫凌吃饱饭没事撑的,她不是跟他说清楚了吗?这会儿,他怎么还跑到恶魔山庄来啊。
她双手提着裙摆,如箭一样奔向恶魔山庄的大门处。
此刻大门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然而立。
温润含笑的桃花眼对上深邃清寒的子夜黑瞳,噼里啪啦,空气中,交错过强烈的火光。
他,冷硬唇角扯动一抹冷意,残杀的戾气,慢慢地汇聚眉间,浑身上下,杀气扑来。
他,完美的唇线含着春风一般的柔笑,狡诈的狐狸笑光,氤氲他的桃花眼底,浑身上下,慵懒『迷』醉,却自有一股无形压力,充斥着流动的空气。
高手对决,只要淡淡的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只是静静的站立,都是一种强势的气流对抗。
花破茧赶到的时候,她正看到他们二人眼眸中浮动淡漠而危险的寒光,那光芒一闪而逝,从他们各自的眼眸中穿过,直直地『射』入对方的眼眸中。
那微微浮动的浪花,水波震起的精锐光『色』,若清流破石般地,贯穿长空,破风而来。
“住手!”花破茧绝对不能让他们动手,千钧一发之际,她大叫了一声。
第58章 都是你们逼的
随着花破茧一声住手,六王爷雾枫凌跟阎星魂同时回眸,凝视着远远奔来的花破茧。
花破茧飞跑到他们跟前,一双清亮的眼眸,怒意闪闪。她盯着他们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六王爷雾枫凌朗朗一笑,嘴角自然地弯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自然是切磋武艺。”
花破茧犯疑地目光淡淡地一瞥,扫到阎星魂微微挑起的双眉。“冷面男,你说呢?”
阎星魂冷硬的唇线微扯一道淡淡的弧度,他淡漠道:“不是,他是来带你走的。”话语一顿,“不过本尊的女人,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本尊也绝不容许有人从山庄里带走。”他犀利的寒光直直地盯向雾枫凌慵懒沉醉的桃花眼,那里浮动一层淡淡的雾气,似看不清楚他此刻的表情。
他桃花眼中光泽微愕,而后趣味浓烈地笑光闪了闪。“可是你好像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话锋一转,口气冷若冰箭。“景凌公主不是阁下可以强迫的。本王单凭你从人贩子手中买了公主强取她为妾,便可以用手中的尚方宝剑,砍了你的脑袋。更不论,你冒犯的是皇族金枝玉叶,皇上龙颜大怒,株连九族之罪也不为过。”
在场的众人听闻六王爷此番话,顿时冷冷地倒吸了一口气。
阎星魂却只是浓烈的双眉横了横,他冷冷地看着雾枫凌道:“在本尊这里,在恶魔山庄里,从来没有公主,只有本尊的女人。就算皇上在这里,也得讲个道理。本尊有三媒六聘,每位夫人都是本尊名正言顺地抬进庄内的。至于王爷所言的公主,这里没有,王爷另外寻去。”不软不硬的钉子,当他阎星魂是吓大的吗。
一道欣赏的光『色』,闪过雾枫凌的眼底,他的笑意竟然柔悦了三分。他道:“眼前站的这个女人就是当今的景凌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御妹。”他淡淡含笑地凝视着阎星魂。“既然阁下不知,那自然是不知者不怪,但是现在既然知晓了,那么就该让本王将公主带回京都去。”
阎星魂深邃的黑瞳,蓦然冰寒的犀利,浓烈得化解不开,他心中一紧,面上依旧冷漠道:“本尊说过,这里只有本尊的女人,没有王爷要的公主。她,是本尊的十三夫人,这辈子就永远是本尊的女人。”
花破茧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色』,她定定地望向阎星魂冷峻的侧脸,那刀锋般犀利的线条,比往日更加冷硬了三分。
也许是察觉到花破茧在盯着他看,阎星魂视线不自然地避开了去。雾枫凌眼眸之中莹光黯了一些,而后又恢复了懒懒的邪恶模样。
“破茧,你说呢?皇兄还在京都等着你回去呢。”他将这个问题扔给了花破茧。
阎星魂心中一沉,他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飘向花破茧,呼吸硬生生地屏住了。他身侧的双手,那握紧的拳头,指节微微发颤着。
花破茧惊诧地看着他的手,他在担心吗?蓦然抬眸,视线无意撞上他偷偷飘来的慌『乱』视线,那一眼,让她心中一震。她没看错吧,那个眼神是,是,竟是惧怕——
侧目,迎上雾枫凌桃花眼中沉醉的『迷』离光线,那里雾气笼罩,看不清透他的心思。但那嘴角却一贯地噙着花花少年邪气的流光。
当下,胸口一股怒意涌动,她并站到阎星魂身侧,自然地勾起他的胳膊,笑脸盈盈地望向六王爷雾枫凌。
“六哥好。好久不见了,妹妹好像还没有给六哥介绍呢,这位是妹妹的驸马,叫阎星魂。劳烦六哥回京都跟皇兄说一声,妹妹过得很好,嫁得也好,叫他不用『操』心妹妹的亲事了。再次,我们夫妻二人谢过六哥了。”她用手撞了一下已经呆愣的阎星魂。“相公,还呆着干嘛,赶紧向六哥行礼啊。”
阎星魂心中一热,他似有领悟地嘴角微扬,朝着雾枫凌抱拳道:“初次见面,还望六哥海涵。”
一声六哥,震到了雾枫凌。
他将视线来回在他们脸上扫过,而后专注地定在花破茧一脸温柔的笑容上。
他漂亮的桃花眼中,夹杂着愤怒,仇视,痛恨,还有一丝丝的不敢置信,他凶狠地瞪了花破茧一眼。“好个六哥,好,很好。花破茧,你好,果然——好”他扬袖而去,离去背影倔强而挺直,若雪中的剑,冰冷而锐利。
莫名地心酸涌动在她心间,她的眼眶莫名地红了,看着雾枫凌这般,她也不好受,可是这都是他们雾家的人『逼』的,是他们『逼』她的。
她忍住眼中的泪珠,抬袖狠狠一抹,飞似地跑了出去。
第59章 受伤只能一次
她漫无目的地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了,她才靠在一处围墙下,整个身体虚脱了一般地滑落下来,颓然地坐在墙角边。
双手用力抱紧着头,十指穿越过柔软的青丝,『揉』着那『乱』成一团麻的头。
人人当她笑容甜美,活泼开朗,是个敛财如命的花破茧。谁能知晓夜深人静之时,那个独自品尝痛苦滋味,偷偷流泪的花破茧。
她知道她这一次是伤到了雾枫凌,她知道他的心意,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无心回应。她的心早在龙行玥手中的子弹穿过她的胸口时,她就没有心了。
她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完整了,伤痕斑斑,破裂成碎片,谁也没有办法将那道裂痕拼合在一起。就因为这样,她无法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她也没有办法触碰那道警戒的界限,她害怕,她不想触及,那是她永远不想去触及的地方,一个永远血『色』淋淋的地方。
而正因为她没有心了,所以但凡有人想跨过那道地界,她就毫不犹豫将那个人踢出去,绝不留情,一点余地都不留。
虽然心痛,虽然悲伤,但那只是一时的,总好过日后品尝那刻骨铭心的伤痛。那种痛苦,她只品尝过一次就足够了,足够了。
所以,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她要将那个人永远地踢出她的生命里,她不会有机会让他触及她的内心世界的,绝对不给。
有人说过,第一次犯错,那是情有可原,第二次重复过错,那就是罪不可赦。她绝对不会有机会让这种事情再在她身上重演一次的,绝对不会。
抬眸,红了的眼眶,雾气散尽,清透的眼底,闪过一道坚定绝然的光『色』,那样地锐利,那样地冰冷。
缓缓站起身来,她踏步走出来,阳光下,迎面是黑衣飘飞的阎星魂,他冷冷地站在那里,面上的月牙面具,闪烁着冰寒的冷光,一贯深沉残杀的黑眸,此刻却若清波之上撒下了月光的柔和,莹润而温软,点点滴滴,折『射』出灿烂的光芒。
他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朝着她伸出了手。
“女人,该回家吃饭了。”浓烈的双眉,微微地挑了挑,那冷硬的唇线,轻轻地抿了抿。
花破茧看着他朝她伸过来的宽厚掌心,神情有些怔怔的。
“不想吃好吃的了,你那个朋友说不定已经在席位上了。”他淡漠地说了一句,花破茧微微瞪大眼睛,而后像恶狼扑羊一样,朝着他的手臂扑过去,拉着他。“那还等什么啊,有那个女人在,哪里还轮得到我吃到好东西啊。”那个贪吃鬼,你要是敢吃完属于我的那一份,老天也会惩罚你的,吃饭咽死你!
阎星魂看着身侧的花破茧怒意涌动的样子,那生气勃勃的样子,微凝的双眉蓦然舒展开来。也许,他不太喜欢她颓废的样子,真的,还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比较好。
而在饭桌上吃得风云变『色』的理贝贝,突然被一块糖醋排骨给卡出了咽喉。
咳咳咳——咳咳咳——
她面『色』绯红,暗暗骂道,死破茧,一定是这个女人,她一定在背后诅咒她!
第60章 血色印染的男人
雾枫凌自那日之后,没有再来恶魔山庄。他本想在沉醉西楼再多呆几日,化解他跟花破茧之间的隔阂,但是京都忽然皇上密函到,他神『色』大变,急急收拾行装赶往京都。
临去京都的时候,他吩咐龙四,好好地保护花破茧。花破茧获知消息的时候,雾枫凌已经登上了官船。
花破茧就站在高高的山顶,俯视茫茫江心之上,那站立船头的俊逸少年,她望着望着,莫名的,眼眶红了起来,盈盈水『色』,泛动她清亮的眼眸中。
凌,珍重!一路顺风!
她心中酸楚莫名,手心上紧紧地握着他让龙四赠送给她的玉牌,这个代表他身份的玉牌。玉牌之上,镂空的中心,一个飞扬的凌字,独特的花纹围绕着,她手指轻轻地抚上去,晶莹的泪珠,滑落她的脸颊,滴在那个“凌”字上。
就算她伤了他,他还是牵挂着她的安危,他到最后一刻,还是留下这个可以保护她的玉牌。她凝视着视线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雾气『迷』离了她的视线。
她暗道。凌,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不该的。
你是雾家的人,你是堂堂的六王爷,你跟我之间,本来就不该有任何的牵扯。但愿以后,以后莫相见了。
因为,相见不如不见。
她抬袖,擦去脸上的泪痕,转身脚步沉重,一步一步地往回走。日落西下,夕阳的余晖,洒落橘黄『色』的光彩,斜斜地照在她的脸上,晕开一抹淡若丁香花的愁丝,慢慢地拢上她的双眉,漾开在她的眼波之中。
跨步而行,双脚踩在一高一低的山路上,脚底刺得有些冷硬的疼痛。迎面来风,冷冷的,吹进衣领内,脖子莫名地颤了颤。
忍不住,她拉了拉衣领,避免冷风的吹袭。
两旁的草木,随风而摆动,听在耳内,有异常的气息蔓延着。她蓦然停了脚步,清亮的眼眸淡淡地扫过不到三丈之外的草丛,神情变得异常肃然冷漠。
身侧的双手,慢慢地握起,她屏住呼吸,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就在那气息即将扑入她鼻息的瞬间,她的身体敏锐若豹子,飞速地扑向草丛。
双手如电,在攻击的瞬间,她扣住了对方的咽喉,准确而要命。
然当她的视线飘过对方血『色』沾染的脸庞,那熟悉的面容,令她不由地松开了手。怎么会是他呢?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双眉凝起,查看他浑身上下,皆是血痕累累,刀伤,剑伤,纵横交错。究竟是谁呢?谁将他伤得那么重。
眼看他气息微弱,花破茧顾不得什么了,将人双手一扣,背起他,飞速朝最近的医馆而去。
第61章 君少凡
“开门,开门!”花破茧背着奄奄一息的少年,用力地拍打着医馆的大门。
一个年约十三的伶俐小童,出门来探看。他眼见花破茧衣衫上血『色』印染,身后背着一个已经染成血人的少年,面『色』不由地大骇。
“这位姑娘——”他刚想问个究竟,花破茧已经截断了他的下文。“麻烦小童,赶紧医治病人要紧。”
那小童望向花破茧淡然从容的神情,他莫名地信服,点了点头,他带着花破茧进了医馆内堂。
堂内,一位白发老者,慈眉善目,他见来人伤势严重,忙起身吩咐小童帮忙将受伤之人抬上竹塌。
“剑儿,拿师父的医『药』箱来,快。”他安坐塌前,吩咐道。
花破茧默立一旁,静看着白发老者替塌上的少年诊断伤势。而后,他起身,神情凝重,小童取来医『药』箱,老者从中取出一排银针,拔出根根细长而尖冷的银针,一枚,二枚,三枚,四枚,五枚,落在他鬓前两侧、头顶三处,缓缓地运针着。
嗯——嗯——
细微的呻『吟』声,从塌上的少年口出慢慢地吐逸而出,他那凝结成“川”字的眉峰,有细细的汗珠冒溢着。
老者拔出银针后,面『色』稍缓,小童拿过烛火来,老者拿起银剪放在烛火上消毒,而后剪开他破碎的衣衫,『露』出他的致命之处。
那伤口纵横的胸膛上,留有利箭的箭头。“剑儿,拿麻醉『药』包过来。”老者淡淡吩咐着,小童立即匆忙而去,又匆忙而归,双手奉上麻醉『药』包。
老者扯开『药』包,轻轻地按在伤口之处,塌上少年立即身体僵直了,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般。慢慢地,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脸部线条,逐渐地缓和了下来。
老者见时机差不多了,他手如闪电,银『色』的剪刀准确无误地拨开血肉,在对方感应到彻骨疼痛之际,那箭头已被拔了出来,扔到了旁侧的盘子中。而后银丝穿线,他的动作麻利而迅速,没三下没缝合了那伤口之处。
接着,他微微侧头道:“剑儿,金疮『药』。”他放下银针。
小童恭敬地奉上,老者打开小巧的玉瓶子,将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的伤口之处。那『药』物的作用一旦发挥,有刺骨的疼痛扯动少年的神经,令他蓦然睁开了眼睛,弹跳似地坐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天『性』的防备,令他身侧的长剑刷地拔出,架到了白发老者的脖子上。
“师父。”剑儿惊呼一声。
花破茧从暗处走出来,她冷冷地盯着他道:“君少凡,放下你的剑,要不是大夫尽心救了你,你刚才已经没命了。”
突然闻听到熟悉的声音,闻听到他的名字,少年蓦然转头,他愣愣地盯着花破茧。那深黑迥然的眼眸,有晶亮的东西晃动起来。
“公——”主字还未出口,花破茧已经用眼神制止了他。
“小姐好,属下刚才冒犯,还望小姐恕罪。”他作势从塌上翻下来朝花破茧行礼,花破茧快步上前,抬手阻止了他。
“你有伤在身,不必了。”她淡道,眼中困『惑』浮动。“只是你怎么会来到此处?而且浑身是伤,究竟发生了何事?”
君少凡看了看白发老者跟小童,欲言又止。那老者何等聪慧之人,他淡道:“剑儿,帮师父配『药』去。”
他们师徒二人快步出了内堂,君少凡这才缓缓开口。“公主,此话说来话长,一言难尽。都怪少凡太过冲动,中了『奸』贼的计谋而不知。如今才会——”他满脸悲愤,眼眶红红的,拳头拽得紧紧的。
花破茧转身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她安坐塌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热茶递送过去。“先喝口茶,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