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ni,我是Tracy,有件事要请示一下你,旭日电视台,有一名记者想采访关于你的婚姻生活,你看是否接受?”
旭日电视台五个字进入辰颜耳中,她突然将手握住司徒霄的手,难道是浦薇薇?如果是的话,她倒并不希望司徒霄拒绝这次采访。
只这一握,他已领会她的意思:
“是谁?”
“一名叫扬扬的记者。”
扬扬?辰颜恍惚记起那个,喜欢叫她辰姐姐的小女孩,整个电台,昔日也只有她一直受别人的欺负,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她竟调到了电视台成为一名记者,看来,这个从联办节目开始进入媒体的女孩,真的逐渐在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媒体工作者。
她轻轻点了点头,司徒霄的眉尖一蹙,但很快就松开:
“好,等我回鹏城后再替我安排时间,我接受她的访问。”
“Yanni,她人已经在沪城,是否这几天就约她采访?”
辰颜抬起头,歪着脸看他,嘴边挂着甜甜的笑,他看着她的表情,微微一个神恍,忙继续道:
“可以。”
“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辰颜的手摊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司徒霄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今天下午吧。”
“好,我明白。”
“嗯。”他挂掉电话,辰颜在一边已笑出声来。
“我看你怎么在媒体面前自圆其说。”
“那我干脆不圆,任她们写不就是了。”
“你会吗?”她趴到他的身上,眼睛扑闪扑闪,做出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接着,缓缓地,用极温柔的语气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怎么作孽了?”
“你说,你是让媒体相信你是婚姻走到尽头,还是破镜重圆呢?不论哪一面,难道不都是你的自作孽?”
他的手将她的身子用力一扳,她咯咯地笑着,顺势枕在他的腿上,他的手勾起她的下颔,她笑着别过脸去,他的吻便落在她泛起些许红晕的脸上。
终于,她的脸不再只有苍白这一种颜色,这层红晕,渲染地他的心底也充盈着丝丝缕缕的喜悦。
“怪不得你让我接受旭日电视台的访问。”
“呃?”她挑了一下黛眉。
“原来,你是想让旭日电视台独家获得这一手的新闻。”
“哼,你的新闻,还不是天天变,时时变,今天的一手,剪辑完上节目,说不定早成了二三手。”
他轻轻刮了一她的鼻端,把脸俯得更低:
“这次,我会证明之前所有的绯闻,都是谣传,并且让他们知道,我和我的小妻子,感情一如既往地甜蜜……”
余下的话,结束在缠绵的吻中。
隔了这些天再见,他只想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只想永远这样拥着她,品尝她的美好。
老徐很识趣地把后视镜的方向调了个位置。
虽然,他对这位夫人,仍有着顾忌,但,既然,他的主人不表示任何的意见,那么,作为保镖的他,最识相的表现,就是沉默和顺从。
好不容易到了南京路,辰颜才从他霸道的吻中喘过气来,幸好她是短发,他用手轻轻替她梳理间,很快就恢复垂顺齐整:
“好端端地,为什么把头发剪短呢?”他有些不舍地问。
“你不知道什么叫剪发断爱呢?有首歌怎么唱来着,那首短发。”她想了一下,轻轻吟唱出:“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反反覆覆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你的情话你的谎话。”
吟出口时,心底突然涌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悲哀。
剪成短发,确实是她抵达沪城,第一件做的事。
以为,随着长发的断去,真的能忘记他的所有,甜蜜,或者悲伤,都随着断去的头发一并归于淡漠。
但,最后,原来剪去的,不过是那牵缠于面的发丝,心中的纠缠,却,愈是耽绵。
仅因为,心难舍,情难弃。
他望着她的眼睛,他的手慢慢地抚过她的头发,听她唱出那几句歌词,虽在耳中,心里仍是一荡,沉沦记忆里的惊痛,原来,一旦翻出,绞心断肠的,又何止是她呢?
“颜,再也不会了,为我再留长头发,好吗?”
她看着这样的他,知道,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抿着嘴,轻轻点了一点头,这一刹,窗外沪城的姹紫嫣红,终是映进她的眼底,落在他的唇边。
南京路,沿着外滩一路走去,实是沪城最热闹的步行街之一。
地面是淡红色石块铺成,干净清爽,辰颜穿着平底鞋走在上面,竟是不觉累的,以往穿着高跟,走一个小时定会嚷着疼痛,拽着浦薇薇坐在路边揉脚,顺便犒劳五脏庙。
这一想时,原来,她始终是没有和男子出来逛过街,唯一的女伴,也仅是浦薇薇。
她的人缘关系,是淡如水,但,并非都是君子之交。
“想什么呢?”司徒霄看她出神,问。
“没什么,就在想,万一,你被狗腿记者认出,岂不是添了麻烦?”
她的话,反让他更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那不是正好,还省了我去接受某记者的采访。”
“什么叫某记者,那可是我以前台里的同事,也是我一手提拔出来的,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你可别摆出扑克脸来哦。”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不仅要和颜悦色,适当的时候,还可以举止亲呢?”
辰颜拿小拳头捶了他一下:
“你敢!”
“我当然不敢,怕你再剪,倒真没头发可剪了,万一变成姑子,我可不愿陪你去看破红尘。”
“你这个流氓,越发学会贫嘴了。”她的手一挥,指着街边食品店内现制的糖葫芦道,“我要吃那个!”
司徒霄去买了来,她拿在手,没吃几个,又一指:
“要吃那个!”
不过走了半个小时,司徒霄手中,就拿满了辰颜吃这个吃那个的东西,从棉花糖到棒棒糖,应有尽有,共同的特征,都是糖做的。
“我说,你再要吃什么,我可真拿不动了。”
辰颜正吃着手上的糖粥,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噗哧一笑:
“你为什么不吃掉点呢?”
“这不是你要吃的吗?”
“你吃吃看啊,不吃,怎么知道,真的很甜呢。”
司徒霄这才反映过来,将手上的棉花糖向她的脸上沾去:
“这样吃,我才会觉得更甜。”
辰颜侧过头避开,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随之漾出。
如果,真的永远这样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没有任何的负担,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吃着随心所欲的东西,想笑就笑,想闹就闹,人生,其实,是可以过得很单纯的。
只这份单纯,对于他和她来说,一直可遇而难求。
辰颜没有去逛梅龙镇、或者恒隆广场,这些名牌的汇集地,对她一直是缺乏吸引力,纵然,她会因为场合的关系去用名牌,可,她最爱的,却不是这些。
一个上午的战利品,仅是一块有着江南特色的绣花手帕,一个用苏绣做成的双面镜,以及一个可以拿在手上,用嘴轻轻一吹,就咿呀呀转着的风车。
当然这些东西,顺理成章,也是司徒霄帮着拿,尤其那个风车,他这么高大帅气的男子拿在手上,回头率自然同样很高。
不过,幸好,有停完车,就尾随他们而来的老徐,他在‘忍受’了N个小时后,终于,把这些东西全部丢给老徐,让他放车上。
午餐,他们去了南京路上的一家小吃店,点了三鲜馄饨,生煎馒头,以及一碗牛肉粉丝汤。
“这么喜欢吃,为什么不点两碗?”司徒霄看她所有小吃都只点一份,又吃得不亦乐呼,不禁问。
“不要,我喜欢和你分享。难道你不喜欢吗?”她吃地很香,不时地夹给司徒霄咬一口,但吃到生煎馒头时,眉有些皱,“这皮真厚,我咬了这么半天,咋还没见馅?哦,这里还有块路牌,此地离肉馅还有十公里。怪不得呢。”
司徒霄被她逗得微微一笑,用手揉着她的头发,她任他揉着,继续吃着嘴里的生煎馒头。
“那明天我陪你去苏城,生煎馒头,还是那里做的地道,如果喜欢,我们再一路开到无锡去,那里的蟹粉小笼,你一定更会喜欢。”
“真的?”辰颜嘴里吃着,眼中又充满期待。
“当然,我把财团的工作安排开了,这几天,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以前,我答应,会陪你在沪城住一段时间。”
她将嘴里的吃完,喝了一口粉丝汤,然后摇了下头:
“不好,我们以后还有很长一段路可以一起走,提前这么幸福,上帝如果给我们每个人的幸福都是有着固定容量的,我怕会透支。”
说出这句话,她是带着几分认真的。
她怕突然其来的幸福,会让她醉溺在其中,而忘记,现实,其实还不容许他们如此地忘我。
他当然懂,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懂。
他的手握住她的,依然微笑:
“颜,相信我,不用多长时间,我们就可以抛下这一切,过我们想过的日子!”
“真的?你放弃冥远财团?”
“是。”
辰颜望向他的眼中,有点滴的感动流淌。
他真的为了自己,肯放弃,冥远财团!
得到他的这句话,即便不是承诺,她付出的爱,都有了最大的意义。
“不,我不要你放弃冥远财团。我只做总裁妻!”她带着小女子的市侩,贼贼笑着道。
她不能自私到让他放弃家族企业,哪怕,司徒铭对他无恩,哪怕,他回到司徒家本身是带着目的,可,长久以来,她一直明白,冥远对他的重要性。
一个男人,倘若没有事业,无疑是会失去所有的生活重心。
然后,在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蹉跎中,消耗掉所有的雄心壮志。
这样的男人,虽然生活中比比皆是,但司徒霄绝对不会是其中的一个。
她清楚他的志向,也明白他的能力。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为此做出让步,做出妥协,做出牺牲。
她希望是她。
永远做他背后的女子,而不在商场上,挣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楚彤最想要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女人的贪婪,超过她的想象。
所以,假使楚彤的企图是沈氏,得到沈氏,可以让楚彤的贪婪得到收敛,她愿意将沈氏的股份给她。
只换取,她和司徒霄,以及叶苍霆的安宁。
原来,曾经骄傲如她,面对爱情,面对婚姻时,也不过是放下所有的警醒,仅甘愿,做所爱男子身后的女人。
她的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司徒霄看着她的笑,唯一的动作,仅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不过做总裁妻,就这么开心?颜,我不希望你不开心,只要你开心,任何事,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她摇头:
“不,如果你为我改变,那就不是我认识的司徒霄,我要的,仅是你放下过去,单纯和我一起过接下来的每一天,这样,我就会很开心。”
“璃和地产的那份贷款合同,我会让东远银行去掉那条特例。”
“霄,谢谢。”说出这句谢谢,她知道,他或许真的愿意为他,放弃对叶苍霆的恨。
不管在他们口中,叶苍霆是多么卑鄙的一个人,但她始终愿意相信,他还是有善良的一面,毕竟,这十几年来,他对她的关心,他给她的温暖,都是她无法忘记的一段过往。
午餐结束在温柔幸福中,下午,按照约定,司徒霄要去接受扬扬的访谈。
访谈的地点约在美点咖啡屋顶层的观景台上。
辰颜和他在美点咖啡屋附近分手,去对面的美容院做护理。
女为悦己者容,她现在,浅薄地将这句话奉为真理,但,是带着甜蜜的浅薄。
同样,另外一人,也带着甜蜜走上美点咖啡屋的顶层观景台。
扬扬穿着白色的呢裙,脸上是精心打扮过,但又不露痕迹的淡妆。
一步一步走上顶层观景台,如同过往,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
从大学毕业,进入旭日电台,在不被人重视的联办节目中做起,直到变成电台继辰颜之外第二把当红的声音,凭借‘今夜不寂寞’栏目获得电视台内部竞聘资格,成为‘风云人物面对面’节目的出镜记者,她明白,这一路走来的艰辛,所以,这些,是她付出辛勤努力最终换来的,她以此为荣,并相信,她一定还能做得最好。
但,她的感情世界,却一直是一片苍白。
直到第一次从报纸上看到司徒霄,她才明白,她所爱的男子,就该是那样杰出的,她对于感情世界的规划,也终于带上充满憧憬的第一抹亮色。
彼时她的自卑,让她仅把这抹亮色当作最美好的一个梦想。
可,现在,她仿佛,终于离这个梦想,开始近了那么一小步,哪怕只是这一小步,她也欢喜得忘记如今已是秋的萧瑟,眼前盛开的,都是关于春的旖旎。
走上观景台时,透过那一层层的木栅栏,她看到,那个她一直崇拜,或者说是爱慕的男子,穿着白色休闲服坐在铁椅上,眸光柔和地望向台下的某一处。
她知道他或许喜欢白色,因为每次从新闻或者报纸照片中,他除了西服笔挺之外,穿休闲装时,他都常穿一种颜色,那就是白色。
所以,今天,她特意穿上,白色的呢裙,虽然,这在十月的上海,还是有些冷。但,她的心里,却是暖乎乎的。
因为,她即将去采访的人,让她的心中,盈满了所有的温暖。
这种温暖,是关于少女最初的悸动。
她试图让怦怦跳的心平息,可,只让自己的心更跳得似乎要跃出胸膛一样,她紧紧握了一下手,深吸一口气,唤后面抗着摄像机的Jack,一起走上前去。
“你好,是司徒总裁吗?我是旭日电视台记者扬扬。”
“你好。”司徒霄淡淡地看着她。
虽然他的目光极淡,还是让扬扬的脸更加红。
她讪讪地坐下,手依然很紧地握着,提醒着自己不能怯场,毕竟这是多少同行,梦寐以求的采访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