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么挽回?” 沈宴问。
郭琪不由乐了,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沈宴来问他问题,太少见。
郭琪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悠悠开口:“首先呢,肯定是对她好,一定要表现出对她的在意,再在她需要的时候适时出现,说些好话哄她,基本就能哄回来了。”
“真的?”沈宴总觉得事情没有郭琪说得那么简单。
“当然是真的,”郭琪打包票:“如果不成功,我赔你一辆车,就是你喜欢的那辆兰博基尼aventador,怎么样?”
兰博基尼aventador是郭琪的爱车,郭琪拿这辆车当作宝贝,被人碰一下他都要心疼半天,更不用说将这辆车拱手相让了,沈宴看郭琪敢拿这辆车来赌,心里也也稍微有了点底。
要是阮知微真像郭琪说的,能回到他身边……
草。
只要一想到这个,沈宴的心脏频率都不自觉变快了。
他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想吻她,还想告诉她——
他有多想她。
-
于是,第二天,沈宴再次出现在剧组。
制片人、导演……还有剧组里的一众演员,看到沈宴时都有些惊讶。
他们以为投资已经凉了,甚至还可能得罪了沈氏集团。制片人昨晚失眠了一整夜,想着自己的职业生涯将会到此为止,结果次日,沈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出现在了剧组?
男人的眼尾微微上扬,眉梢微斜,眼角显得薄长,天生带着轻挑的弧度,凌冽而帅气,他今天穿着深咖色的翻袖衬衫,有着些许沉淀感,黑色休闲裤衬得腿修长而笔直,衬得他皮肤冷白,桃花眼勾人。除了左手那团白色纱布和他的整体有些不和谐,其他的容貌和衣品都无可挑剔。
制片人一向圆滑,此刻也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制片人连忙走上前:“沈少来了啊,你看看,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你左手的伤已经好了吗?昨天的事真是抱歉……”
沈宴似乎完全没被昨天的事影响到心情:“没事。”
他的语气没有算账的意思,应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制片人和徐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沈宴的眸光掠过剧场角落的阮知微时,黑眸里染了点说不清的情绪,她还在低头看剧本,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不知道今天她看到他,脸上又会是什么反应。
“那沈少,你这次来……是?”制片人小心翼翼地问。
沈宴收回目光,说正事:“这次来,是想继续看看剧组拍戏情况,沈氏集团已经在考虑《不语心事》项目的投资事宜,我们这边呢,也已经联系贵公司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最近会再好好观望一下男主、女主演技。”
一听到这么好的消息,制片人和徐导对视一眼,都觉得意外。
没想到那个传闻中做事果断、对自己亲哥都心狠手辣的沈家二少,居然这么宽容?不找他们算账就算了,还要投资他们,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沈宴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两人,尾音稍扬。
“没、没什么……刚才太惊喜了,没反应过来。那来,沈少,我们下一场戏份是许不语和女配的戏……”
一听说是阮知微的戏,沈宴唇角勾了勾,说:“就看这场。”
而阮知微,被徐导叫来拍戏时,她才看到沈宴这个人。
他坐在导演旁边的位置上,气质不羁又耀眼,和她对视的刹那,他的桃花眼上扬,眸子黑到极致,反而带了点光亮的星芒。
还是那副公子哥的派头。
阮知微的神色一僵。
她想不明白,沈宴怎么又出现了,他真是阴魂不散。她明明不记得沈宴有多对文娱感兴趣,他之前都是看的财经相关的书,似乎也更擅长的也是科技和金融之类,为什么突然开始投资电视剧。
这么一想,他这次倒像是特意为她而来的。
想到这里,阮知微把目光转了过去,不再看沈宴,无论他什么打算,她都不想再给他扯上任何关联。
“好了,微微准备!开始!”导演一声令下,戏开始。
这场戏是阮知微和女配的戏份,苏御今天没有戏,没来片场。
没有了碍眼的人,沈宴终于可以好好看阮知微演戏,他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阮知微身上,看着她生动的眉眼和柔美的面庞。
他的目光耐心地、一寸寸地扫过阮知微的面孔。
首先是唇,她的唇,他吻过,娇软的触感记忆犹新,每次他吻的时候都无意识地大力,太软了,让他想摧残,想更进一步。
……草。
沈宴也不想这么下流,可能太久没这么看她了,他发现他不但想她的人,还想她的身体,哪儿哪儿都想念。
实在是太久没有感受过她的温度和气味了。
“过了,沈少你看这场戏怎么样?”导演比了个手势,让阮知微停下来。
沈宴:“……挺好。”
他还没看够,但是导演一喊卡,阮知微便转过身去来背对着他了,沈宴确定,阮知微是故意背对他的。
事实上,阮知微也确实是。
她即使不看着沈宴,也能想象到沈宴看她是什么眼神,就像是刚才对视的那一瞬,他的眼神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这次分手之后的再见面,沈宴看她的眼神里,情感浓郁了许多。
又在透过她看白绮吗?白绮现在还不肯同意和他在一起,所以思念成灾的他,只能在她这个替身上找感觉?
一想到这里,阮知微又有了点火气,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刚刚那场戏,她演得格外难受,迟迟无法进入状态,毕竟被前任这样盯着看,还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欣赏,无论谁都不会好受。
阮知微对沈宴的不满又加深了些。
这场戏结束就是剧组中场休息的时间,沈宴阔绰地请了全剧组吃下午茶,茶点全部来自北城昂贵的西餐厅。
与往日的外卖奶茶不同,这次的茶点是被银色推车推进来的,推车分为上下几层,最上面一层是一个浅粉色的精致蛋糕,也是最大的甜品,蛋糕上面一顶银色王冠镶嵌着,王冠上的水晶石熠熠闪着光辉,繁多的水果五彩缤纷,新鲜可口,蛋糕一圈有些巧克力糖来点缀,小巧可爱;推车的下面几层则放着一些各式各样的小糕点,有酸奶罐子、慕斯蛋糕……
剧组演员们一看下午茶如此丰盛,都欢呼着起来,跑闹着去领。
阮知微还能听到身边女演员们对沈宴的夸赞,说他又俊美又阔绰,赞美的词几乎没有重复的。
今天肖蒙蒙、苏御都不在片场,阮知微没办法和他们聊天转移注意力,只能自己专注看剧本,不理会外界的杂音。
沈宴那边很热闹,他正站在推车旁边,被演员们围着恭维,他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却只看着远处的阮知微。
一个女群演来到推车旁边,期待地看着最上层的浅粉色蛋糕,她正想用叉子尝尝,却在靠近蛋糕的时候被沈宴制止了,他瞥她一眼:“你拿下面的茶点,这个是给剧组女主角的。”
周围的演员们听到了,不免觉得有点奇怪,这怎么还带区别对待的……不过想一想,人家是女主角,拿最精致的糕点也正常。
有好事的演员远远地叫了一声阮知微:“微微姐,来吃茶点啊,有专门为你准备的,看上去很好吃。”
阮知微听见了也没抬头,她仍旧在低头看剧本:“你们吃吧,我不吃。”
那个女群演情商不高,直接问阮知微:“微微姐,你真不吃啊,那我们替你吃了?”
“随意。”
女群演一听阮知微答应了,立刻拿起叉子准备大快朵颐,却看到眼前的沈宴脸色登时难看起来。
“手拿开,你碰它试试。”沈宴刚才的随和不再,言语间染了些许凉意。
女群演没听出来,依旧念叨着:“不碰怎么吃,今天不吃就浪费了,这款蛋糕我见过,是r’drenh家最有名的一款,纯天然动物奶油,吃了也不会胖,热量又低,就是保质期只有半天,现在不吃就真的变质了……”
“变质了,就扔掉。”
这下没有人听不出沈宴什么意思了,连女群演都察觉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沈宴的脸色以后,默默闭了嘴。
沈宴的目光依旧落在阮知微那边,哪怕他的方向只能看到阮知微的背影。
其他演员们面面相觑,大家似乎突然明白,这样精致的下午茶根本不是给他们准备的,沈宴其实只为了阮知微一个人,顺带捎上他们而已。
——所以,阮知微不要的东西,即使扔了也轮不到他们。
因为,那是沈宴的心意,只有阮知微,才有资格来定夺它的生死。
第31章
最后, 那个蛋糕还是被扔掉的下场。
沈宴就算扔掉了也不会给别人,而阮知微,即使扔掉了, 也不会接受。
他们两个,他强势, 她倔强,以前都是她心甘情愿地让步, 而现在,他们谁也不低头。
晚上7点半, 阮知微的最后一场戏终于结束。
沈宴在她演戏中途就离开了, 估计是公司有什么事。他现在已经是沈氏集团的最大股东, 一些需要决策的事情还是要他来把关、做决定。
也幸亏他走得早,阮知微才能在这个时间回家,不然只会更晚。他看她演戏的时候, 她状态不好, 总是被ng,耽搁了不少时间。
希望他不要再来了。
阮知微垂着眸收拾好东西, 和徐导、制片人打过招呼后,她便一个人往外走, 她走到街边时,等了5分钟,也没看到一辆出租车。
剧组拍戏的位置有点偏远, 现在这个时间在网上也打不到网约车,阮知微有点犯愁, 公交站和地铁站都很远, 她犹豫着要不要让向锦秋来接她。
正纠结着, 只听到街的尽头突然传来聒噪的轰鸣声, 随后,一辆银灰色的凯迪拉克蓦地出现,它提速从街的那边开了过来。
远远地,在路灯下,凯迪拉克宛如迅捷的猎豹,车型线条流畅,银灰色光泽泛着一种内敛的奢华。
阮知微听到声音便往那边望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豪车跑在街上确实很吸引眼球。豪车提速的时候引擎声很大,据说这叫“声浪”,它喷出的是纯性能声浪,这种轰鸣声也是豪车的特质。
阮知微没多想,看了一眼凯迪拉克就偏开头去,她还在翘首以待着出租车,却不曾想,凯迪拉克缓慢提速,最后在她的身前停了下来。
黑色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沈宴肆意张扬的脸,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干净而矜贵。
沈宴的黑眸看着阮知微,开口:“上车。”
……阮知微刚刚还在希望他不要再来了,不到十分钟,他却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次还开的是她不认识的车,不知道是他车库里的哪辆豪车,如果早知道过来的是沈宴的车,她可能刚才直接往剧组走了。
但现在阮知微往回走也没必要了,她干脆无视掉沈宴,继续往旁边张望,看有没有出租车。
对他视而不见?
沈宴皱了下眉,想开口说点什么,开口前又想起郭琪的嘱咐,让他收敛着点脾气,他是来挽回阮知微的,不是来强迫她的。
于是,他尽可能地放轻语气:“这里打不到车,上车,我送你回去。”
阮知微倒是对他的反应有点意外,感觉沈宴的脾气似乎比以前要好了点,要是以前他应该直接开车走了。
所以阮知微想了想,决定这次理他一下,她将话说得明白:“不用你送。还有,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总出现在我面前是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分手了,没必要有任何交集。”
这是再次见面之后,阮知微真正意义上和他说的话,她之前根本没理会过他。
说的却是这样的话,她在和他撇清关系。
沈宴一想到这点就觉得心里发空。
他默了会,一时没说话,一直以来他都被女人们捧着的,他只需要似是而非地给点好脸,就能让那些女人们疯狂,甚至于以前的阮知微,他也是被惯着的那个。现在反过来挽回她,才发现真他妈的难。
阮知微看他沉默,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也不想再像以前揣测他的用意。
正好此刻街那头出现了一辆出租车,熟悉的蓝白车身一出来,阮知微的眼神就亮了起来,她径直绕过沈宴的凯迪拉克,走到街旁朝出租车用力地挥手。
出租车司机看到有人挥手,把车速降了下来,他狐疑不定地看着街边的女人……和她旁边那辆打着双闪的,凯迪拉克。
没看错的话,刚才这女人应该是和凯迪拉克的车主说什么吧?她现成的豪车不坐,要来坐什么出租车?
眼见着那女人挥手的幅度更大了点,出租车司机想着钱不挣白不挣,把那些疑惑扔到脑袋后面,停在了阮知微的旁边,让她上车。
等阮知微上车、报完地址之后,出租车司机按照导航走,他通过后视镜一看,那辆凯迪拉克也启动了,紧紧跟在他的车后。
出租车是开着窗的,阮知微能够清晰地听到后面豪车启动的声音,她从前视镜看了一眼,也知道沈宴跟过来了。
“小姑娘,你这是离家出走,还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出租车司机主动搭话。
阮知微沉默了会,也不知道这情况具体怎么说。
“哎呦,”出租车司机总有谈天说地的本事,即使是自说自话也能侃侃而谈:“要我说,现在的女孩子就是太任性了,你是不知道现在钱有多难赚,刚刚那车,啧啧,都能买套海景房了,我只看过北城那些公子哥们开过,我们出租车一看到这些豪车,恨不得绕道走,生怕不小心磕了,那豪车磨损个皮,我们都赔不起。”
阮知微静静地听着,她逐渐明白,出租车司机好像并不需要她接话。
出租车司机从前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女人,女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单那眼睛已经足够迷人,无辜的小鹿眼带着点动人的感觉,她睫毛纤长,一剪秋瞳宛若盈盈春水。
她只是坐在那里,浑身都透露出一种婉约的气质,让人心旷神怡。
出租车司机暗自感慨,也难怪那凯迪拉克的主人这么执着了,这女人确实难得。漂亮的女人不少见,但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却不多。
出租车司机带了点劝告的意思:“女人嘛,趁着年轻貌美,别太任性。那样有钱的男人跟在你身后,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闹得差不多就可以了,是吧?”
这话阮知微就不喜欢听了。
就因为沈宴有钱有势,帅气多金,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稍微朝她勾勾手指,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吗?而不用管他曾怎么伤害过她。
这世上的人和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可总有人因为金钱、地位把人分为三六九等,面对上等人时,上等人还没说话,自己先跪下了。
但阮知微不太擅长吵架,她也不想和出租车司机讨论这些,所以她拿出耳机堵上耳朵,放起音乐,不再听司机说什么。
只是,偶尔阮知微的视线掠过前视镜时,还能看到跟在出租车后面的银灰色凯迪拉克,在车流里像是在暗夜里的流光。
沈宴跟了一路,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想了想,阮知微给向锦秋发消息:“方便来小区门口接我一下吗?大概10分钟后到,是小区门口,不是单元门门口。”
向锦秋很快回消息:“怎么了?”
“沈宴跟来了。”
“????他还敢出现?”四个叹号明晃晃地表达出了向锦秋激烈的情绪。
阮知微叹了口气,她又往后看了一眼,凯迪拉克依然还在。
天空里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车窗上,划过细长的水迹,车窗也变得有些朦胧。
阮知微回消息:“下雨了,记得带伞下来。”
“恩。用带刀吗?家里有菜刀,菜刀有点钝了,还有个水果刀倒是很锋利。”
阮知微:“……不用。”
她不怕沈宴会做出来什么,他骄傲得很,上次分手之前已经纠缠过一次,这次应该不会怎么样,只不过每次面对沈宴,阮知微都有点孤军奋战的感觉,所以想要向锦秋来接她,两个人会比她一个人好很多。
不一会儿功夫,出租车就到了小区门口,阮知微透过被雨刷冲洗的前玻璃,看到了大门边站着的向锦秋。向锦秋明显下来的很匆忙,她穿着拖鞋,举着一把黑色的打伞正在等她。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说得自己口干舌燥,眼看到了最后的地点,他停下车,总结道:“……到了,姑娘,我说了这么多,希望能对你有启发。”
阮知微扫码付钱,没回应出租车司机的话,她打开车门,雨水顺着车门的边缘流进来了一些,沾在裤脚处,湿漉漉的。
向锦秋已经从门口边走过来了,她在车门旁举着伞,一边把阮知微从出租车里拉出来,一边语气极差地问:“后面那辆银色的车是不是就是沈宴的?我能不能去把他的车刮花?妈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真以为全世界都把他当成祖宗供着,还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刚好听见向锦秋骂人的出租车司机:“……”
他刚刚还觉得后座的女人没礼貌,他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说句谢谢,现在出租车司机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脾气实在是太好了,居然能一路上都没反驳他。
于是,等向锦秋“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后,出租车立刻启动车子,火速离开。
出租车离开后,凯迪拉克上驾驶座上,沈宴的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刚才出租车挡住了阮知微,他只能看到有个人来接阮知微,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而现在,眼前视野开阔,看清眼前场景的刹那,沈宴的瞳孔骤然猛缩。
——他能清楚地看到,阮知微半扶着那个人的胳膊,姿态亲昵,那人是个俊秀的男生,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黑色t恤和肥大的黑色休闲裤。
他举着一把伞,他们贴得很近。
而且,那个人还穿着拖鞋下来的,显然,他们同居许久。
沈宴望着这一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他下颚线紧绷着,手指逐渐用力地握着方向盘,甚至隐隐浮现出青筋。
眼看着阮知微就要和那个男生一起进小区了。
沈宴狠狠踩下了油门,冲了过去。
第32章
“让我去骂他一顿, 替你解解气怎么样?把你受的气都好好发泄一下。”向锦秋只在新闻上见过沈宴的脸,和沈宴在现实生活中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她终于有机会见到这个狗比, 不骂他简直对不起她的暴脾气。
“算了,不用, 我们上去吧。”阮知微的本意只是想让向锦秋给她点安全感,不是想和沈宴起冲突。
谁也没想到, 在阮知微话音落下的那瞬间,在后面停着的凯迪拉克突然发疯般地冲了过来。
它启动得猝不及防, 阮知微和向锦秋都没反应过来, 她们只听到巨大的引擎声响起, 刺目的黄色车灯穿过密集的雨幕,刺目得她们睁不开眼睛。
距离太短,速度又太快, 她们完全来不及躲开, 眼睁睁地看着沈宴的凯迪拉克冲到了她们面前一米处——
紧接着,车子一个极生猛的漂移, 轮胎和地面摩擦声音刺耳,最后, 凯迪拉克停在了她们面前。
刚好挡住了两个人回去的路。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凯迪拉克和她们之间,重重雨雾中,凯迪拉克像是冰冷的银色重机械, 沉重而寒冷。
向锦秋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还有些惊魂不定, 直接骂了一句:“草。”
阮知微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其实阮知微能猜出来, 沈宴应该不是想撞他们,他脾气差但是不算冲动,只是凯迪拉克冲过来的瞬间,人类生存的本能还是让阮知微感到生理上的恐惧。
正在她们两个努力从刚才的状态中走出来时,下一秒,车门徐徐往上张开,男人的长腿迈出来,是沈宴从凯迪拉克下来了。
他没有打伞,雨水细密地落下,如细毛一般,又像是一张网,将他们都罩在这天地之间。
雨滴打湿了沈宴的黑色碎发,透亮的雨滴在夜里泛着点晶莹,他脸上不再带着往日里那种轻佻又散漫的笑意,相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能从他的眸子里窥出他破裂的情绪。
沈宴走下车,他一步一步地从车前走到她们身边,走得很慢,越走近越能看清他的神色,他的桃花眼是落下来的弧度,眼尾一片猩红,黑眸里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向锦秋本来想直接破口大骂,但是看清沈宴的神色时,却有点骂不出来了。
奇怪,他怎么一副……这么心碎的样子?
明明是他开车挡在她们面前,强势地拦住他们去路,把她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可是看他的神色,好像他才是被撞的那个一样。
向锦秋都能看出来,阮知微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窥出沈宴黑眸中的痛色,多少觉得有点莫名。
正想着,沈宴已经来到了阮知微的身旁。
他俯身径直扣住阮知微的手腕,低哑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阮知微。”
她的全名被他这么哑着声音叫起来的时候,隐约带着浓烈的情绪,阮知微被他叫得心头震动,只觉得这一声阮知微里……好像有什么她不懂的情感。
浓郁、深沉而又克制。
但阮知微很快清醒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把自己的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可沈宴却不松手,反而加大了力气。
他的手大力扣着她的手腕,掌心滚烫,阮知微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肌肤相贴传来的炙热感。
“你放手。”阮知微咬了下唇,开口。
“不。”
沈宴只从唇里吐出了这一个字,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狠意。
旁边的向锦秋看到他们纠缠起来时,这才记起自己存在的意义,她是给阮知微撑场面的,只是沈宴的神色太出乎她的意料,她刚刚完全被这场面惊住了。
在向锦秋想象中的沈宴,是那种轻佻的公子哥,纠缠起阮知微也是风流又随意的,像狗皮膏药一样,死缠不放又情感寡淡。但是现在看沈宴眼尾发红的模样……和向锦秋的认知出入得有点大。
但无论怎么样,向锦秋都是站在阮知微这边的,向锦秋立刻上前拽沈宴的手:“你给我放开她,你有什么资格碰她……”
话还没说完,阮知微就看到,眼前的沈宴神色变了。
戾气喷涌而上,他的桃花眼里凝聚起风暴,他侧头,看向向锦秋,声音发狠:“你他妈也配碰她……”
沈宴的话没说完,就在看清向锦秋模样的时候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向锦秋,没有喉结。
刚才远远地看,沈宴就觉得这男生有点娘,雌雄莫辨的一张脸,阮知微现在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现在近距离看,沈宴才发现,原来这人根本不是男生。
是个有点中性风的女生,短发,黑衣黑裤,穿着休闲风格的衣服,所以从远处看,很像个男生。
沈宴也是在这时才想起,阮知微好像和他说过,她有一个很好的闺蜜,那个闺蜜性格很男孩子气,应该就是这个女生了。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乌龙。阮知微没有和其他男生在一起,也没有同居。
沈宴的心情立刻由阴转晴,轻松起来。
于是,向锦秋和阮知微就看着眼前的沈宴在突然之间收敛起了浑身的戾气,他唇角甚至还微微地向上扬起,染了一点笑意。
下一瞬,沈宴便松开了阮知微的手腕,顺手给她揉了揉她发疼的手腕处,他缓了语气,问她:“疼吗?”
却被阮知微甩开。
沈宴也不恼,他现在唇角的弧度温和极了,一秒变脸,和刚才压抑的他判若两人。
别说阮知微发懵,向锦秋都满头问号,你这是干什么的??表演川剧变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