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用现代很多家庭都没有孩子来说服自己,但我做不到。这里是古埃及,跟现代是不一样的。每当在角落处看到亚娜和迪亚逗弄着他们的宝宝,我总感到心里一阵阵的疼。

我想拥有拉姆瑟斯的孩子,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我幻想着我和拉姆瑟斯坐在树荫下,看着我们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学走路,是不是摔一跤,然后又爬起来。

为了我的愿望,我拜托艾萨普去找一些有经验的妇科医生,不论是真是假,从前从不敢轻易喝下的药就像喝水一般往下灌。

病急乱投医么?——不,不是的,我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希望。

然而,在一切有效果前,拉姆瑟斯这个大贵族的族亲不乐意了。

比如说,拉姆瑟斯的堂叔。

之前我要嫁给拉姆瑟斯,这位堂叔本就是很不乐意的,因为他想让他自己的女儿嫁过来。犹记得一开始嫁进来时我并不清楚这些缘由,只知道这位偶尔来拜访的堂叔对我有种莫名敌意。后来让艾萨普去调查了,我才知道原委。

但我没有做任何的事。看不顺眼就看不顺眼吧,我又不会少块肉,我不想给拉姆瑟斯增加烦恼。他最近忙着整顿军队的事,已经够心烦的了。

但是这堂叔却非要做些让我忍不住冒火的事。

他将他的女儿送了过来,只说借住几日——但我明白他内心的龌龊打算,而我也不准备让他得逞。

拉姆瑟斯是我一个人的,我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任何女人人——分享也不行!

犹记得现代那句有名的话,牙刷和男人不共用。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堂叔女儿也不是个善茬。拉姆瑟斯不在的时候,她在人前对我温和谦恭,在人后则是不假言辞,甚至斜眼无视都有。拉姆瑟斯在的时候,她就抓着一切机会插入我和拉姆瑟斯之间,甚至对我婆婆献殷勤,哄得她直夸她乖巧。

对这一切,拉姆瑟斯自是不加理会,甚至完全无视了这个人的存在——这是唯一让我感觉高兴的事了。

但我心中的焦躁却仍旧越来越深。

没有孩子,是我现在最难受的事。如今这个堂叔女儿算是失败了,但谁知道后来会不会出现个表叔女儿,表舅女儿之类的?

某个**后的晚上,拉姆瑟斯搂着同样赤.裸的我,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我的头发,忽然开口,“最近乌鲁丝拉都不怎么专心呢,是我的技术变差了?”

我脸一红,狠狠地掐了他腰上的皮肉一把,以示抗议。

拉姆瑟斯很没诚意地叫了一声,紧紧地搂着我,声音忽然轻柔下来,“乌鲁丝拉是在担心什么吗?”

虽然他用的是疑问句,但从他笃定的语气来看,应该是明白我在思虑着什么。

我忽然有些哽咽,埋在他怀里不愿意出来,声音闷闷的,“我想要孩子…我想做母亲…我不要那些人老是觊觎着你…”

或许,最后一句才是我此时最担心的。

我担心有一天,拉姆瑟斯会跟着别的姑娘跑了,丢下我一个人,日日以泪洗面。

被我紧紧抱住的男人似乎静了片刻,随即紧紧地回抱住我。

“乌鲁丝拉难道忘记了吗?我说过,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只属于你我的孩子。”

我一怔,想起了那个傍晚,那幅美丽的落日图。

是的,拉姆瑟斯承诺过我,我到底还在担心着什么呢?

下巴被一只有力的手勾起,我直直地看入了拉姆瑟斯含着疼惜的眼中。他低头,轻柔至极地舔去我眼角的泪,转而下移到我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一吻后,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道:“那么,我们开始吧?”

我微微睁大眼睛,正疑惑于他的话,对方却已经一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为了孩子,我们不努力可不行呢。”说话间,拉姆瑟斯已经按上了我的前胸,轻轻的触碰却让两年来已经很敏感的我颤了颤。

然后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一场目的性强烈的欢爱,整整进行了三个月。每个晚上,拉姆瑟斯都会卖力地进行最原始的运动,每每到我求饶了或者昏睡过去了才肯放过我——至于我昏睡过去后有没有再发生什么,我自然是无法知晓的。

然后,我终于有了妊娠反应,医生也确定是有了。

我喜极而泣。

紧紧抱着拉姆瑟斯,我哭得泣不成声。

那么久的时间,每过一天,我的心就沉一分。我真的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

面带微笑,轻柔地抚摸着尚平坦的小腹,我只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腹部向外扩散,让我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现在,我的肚子中有一个正在孕育着的小生命,这是件多么奇妙的事!

有了身孕,我忽然觉得底气也足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将堂叔女儿打发了回去。这段时间,我看她可是碍眼的很,我想她应该也是一样,不如早些滚,省得总见到互相添堵。

又九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的眼睛长得像我,鼻子和嘴巴却是像拉姆瑟斯,让我忍不住总喜欢蹭她鼻子。

看我生了个女儿,那堂叔却又蠢蠢欲动,又想将他女儿送过来。但我现在早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战战兢兢,让斯奈夫鲁守着自家大门,连只陌生苍蝇都不让进。

连个理由都不屑于再编。

这里是我的家,是我和拉姆瑟斯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岂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玷污了?

告诉你们,我还就霸占着拉姆瑟斯,一直霸占着,即使你们眼红也没用,我会霸占一辈子的!

这个只属于我的男人,这个也愿意只守着我的男人,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番外二

番外致我的母亲——拉克鲁斯

亲爱的母亲:

亲一个先!

母亲,在我不在的三个月时间里,塞提弟弟还顽皮吗?托哈拉妹妹还是喜欢睡觉吗?我现在好想念父亲和您~

可是…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写信告诉您一个坏消息…我不准备回去了!看到这里,您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来。三个月前,我带着娜娜不告而别——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请先不要发火,先看下去——我们离开了底比斯后,就沿着尼罗河而下,一路观赏着自然景观。旅途中的见闻,让我明白,原来,我们埃及是这么强大,这么富饶!我知道,虽然法老不是父亲,但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功劳。有这样一个父亲,我为此感到骄傲,那么我就大方地原谅父亲总是待在您身边,不肯让我跟您一起睡的小气了。

然后走着走着,我发觉我已经到了尼罗河河口,马上就能驶入大绿海了!虽然我很想念您,但是,如果都已经到了这里,却掉头回底比斯,我觉得我会后悔的。所以…您一定会原谅我坐船进入大绿海的。啊,说了这么多,终于要说到重点了!母亲,在大绿海上,我遇到了我的白马王子!不,不对,他没有骑白马,好像不能这么叫…不管了,反正就像您给我说的故事一样,公主遇到了王子,一见钟情啦!

母亲,您先不要生气,听我慢慢说嘛。当您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的时候,您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的。我遇到他的时候,正好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天气,那时我乘坐的船只在大海中飘摇,差点就翻了!然后我就一不小心掉到了海里…不,您不要害怕,我现在还能写信,就说明我没淹死~咳咳,我的王子,我的英俊的白马王子,就那样像天神一样出现,将我救上了船。他的胸膛好温暖,他的手臂好有力,他的胡渣好有型,我在一刹那就爱上了他!

母亲您一直教导我不要早恋,但是您看瓦迪耶舅舅的女儿才14岁就结婚了,我都15岁了,也早就幻想过一份美好的像您和父亲之间一样的爱情。所以,您的教导虽然我一直都记得,但是爱情的力量真是太伟大了,我挡不住——母亲,狠狠地亲一个,您会原谅我的对吧?

所以,就这样,我决定不回去了!我要一直跟着我的白马王子,一直到他能接受我为止。对了,母亲您知道吗?他说他觉得我很眼熟呢。我想,我们一定曾经在梦中相会过!我现在好兴奋母亲!我要跟着我的白马王子四处游历,或许哪一天您听到有海盗的消息的时候,也许会听到我的。啊呀,我好像忘记说了,我的白马王子是个海盗~还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老大呢,他手下的所有人都听他的,好威风的!等等…母亲,您不许让父亲派兵来剿灭海盗,要不然我就永远不理您了!虽然我相信我的阿瑞斯王子一定不会被抓住的!

说到这里,好像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母亲,您不要伤心,我不回来了,但你身边还有父亲,还有塞提弟弟和托哈拉妹妹的陪伴,您是不会孤单的。您不是一直说,让自己所爱的人幸福,才是最幸福的事吗?现在对我来说,跟在阿瑞斯身边我感到很幸福,所以,您一定会成全我的幸福的,对吗?

这封信就先写到这里了。等阿瑞斯同意娶我了,我再写信给您。母亲,虽然现在我不在您的身边,您无法保护我,但阿瑞斯很厉害,他会好好保护我的,放心啦。

最后,再亲一个!

您最最可爱的女儿拉克鲁斯亲笔

收拾母亲遗物的时候,拉克鲁斯发现了她七年前写给母亲的信。这是最上面的一封。信是用莎草纸写的,早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泛黄老去,而上面某些特别的褶皱,拉克鲁斯猜测是母亲的眼泪。十年前的她,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就这样离开了父母的庇护。要不是她运气好,遇到的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现在都不知道怎样了,也不可能成为三个孩子的母亲。

拉克鲁斯凝视着手中的一叠信,眼前逐渐模糊起来。

当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的王子拐到手的时候,当她有了身孕的时候,当她生下她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确实再次给她母亲写过信。

但也仅此而已。

她的王子是个喜爱自由的风一般的人,不会受到任何东西的束缚。她在他们初见时就了解了这一点,所以之后一直没有向他坦言她的身份。甚至怕他察觉,她连信都很少往家里写,算起来,十年的时间里,她写过的信不超过十封。

而现在,所有这些信都在她手中。

“母亲…”拉克鲁斯喃喃念着,终于忍不住靠在桌子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十年来,她从没有回来过,甚至因为她的行踪不定,在她母亲临终的时候,父亲都没办法联系到她。

她居然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恍惚间,拉克鲁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已经被封存很久的记忆。

她现在能记得的最早记忆应该是在四岁的时候。她记得那个时候,母亲为她生了一个弟弟,她一开始很高兴,但很快就害怕起来。她怕母亲只对小弟弟好,不要她了。但是她的担心在看到母亲毫无变化的微笑时全数瓦解了。母亲抱着小弟弟的时候,会让她坐在父亲怀里,一家人欣赏着蓝天白云,时不时逗弄小弟弟。

到后来她又多了好多弟弟妹妹的时候,她就一点都不担心了。母亲爱着她,也爱着她的弟弟和妹妹。但一直到再长大些,她才明白她错了,母亲最爱的,其实是他们的父亲。那个身材伟岸,气势逼人的父亲。

她十三岁的时候有一天曾经好奇地问过亚娜姑姑,母亲是怎么和父亲认识的。但亚娜姑姑却说她也不十分清楚,当她遇到母亲的时候,母亲早就跟在父亲身边了,只是那时他们还没有相爱。亚娜姑姑还说,母亲和父亲之间经历过很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那之前,母亲过得很苦很苦。

她原本不明白的,因为她一直以为母亲也是贵族,她跟父亲应该是为了政治因素才结合的,结了婚才互相相爱了。但是当她那天无意间看到母亲身上久远的伤痕,又想起亚娜姑姑提到母亲吃过很多苦时的怜惜神色,她想她明白了。

她没有去问母亲以前的事,她怕挑起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她觉得,那应该是属于母亲和父亲的秘密,其他任何人都无权过问。

但是,又过了两年,她居然就一时冲动,离开了她的母亲。

对于当年的行为,拉克鲁斯其实并不后悔,就因为那一次的冲动,她才遇到了她的王子。

但她很内疚。

她不知道她的母亲为她的离去哭泣了多久,她不知道她的母亲为她的安全担了多少惊受了多少怕。她不知道,但在她有了孩子后,她完全能想象得出来。

然后,她的心就好像被揪成了一团,钝钝的,闷闷的,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现在,她的母亲永远离开了她,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她连句抱歉都无法亲口对母亲诉说。

永远。

再一次任由自己在这个充满了母亲气息的房间里大哭的时候,拉克鲁斯紧紧揪住了左胸口的布料,声嘶力竭。

母亲…对不起…请原谅我这十年来的不孝。您的女儿衷心希望您能在地下世界过得幸福。

*

番外最后的日子——拉姆瑟斯

他们过了二十五年幸福的生活,就像乌鲁丝拉曾给他讲的童话结局那样。

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然而,童话中没有说的是,生老病死是人的一生中难以避免的。

二十五年后,乌鲁丝拉的身体忽然差了下来,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本来在他身边充满活力的身影,好像那到了花期的花儿一般,逐渐枯萎凋谢。

乌鲁丝拉躺在床上,一声声痛苦的咳嗽也能让他难受不已。

他抓着乌鲁丝拉的手,回忆起他们年轻时的种种,慢慢慢慢地说给乌鲁丝拉听。乌鲁丝拉总是静静地听着,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但她脸上的表情一片祥和,眼中有着同样的怀念。

那时,她已经连说话都困难了。

每一天,拉姆瑟斯都会很早到乌鲁丝拉床前,守着她。他要确保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她生命中的任何时刻,他都想占据。

然后那一天,乌鲁丝拉闭着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他坐了一整天,仍旧说着那不知道说过几百遍的年轻往事,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仿佛乌鲁丝拉仍旧那样安静地听着一般。然而,乌鲁丝拉那冰冷的手,却一直无情地提醒他某个事实。

他的乌鲁丝拉,他深爱了二十五年的妻子,终归是离开了。

永远离开了他的身边。

后来,法老病逝,他顺理成章地当上了上下埃及的掌权者。

再然后,祭司为他选定了一个古老贵族的女儿作为王后,他没反对,神情漠然地接受了这所谓的神谕。

没有了乌鲁丝拉的陪伴,身边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一年零四个月后,他也被疾病缠身,虚弱地躺在床上。他似乎预料到了什么,选定了他和乌鲁丝拉的第一个儿子作为下一任的法老,让他好好照顾他的弟弟妹妹们。

然后,他安心地闭上了眼。

生前一起的日子那么短暂,他一点都不满足,他要连她死后的时间也全部占据。他想,他那最爱的妻子一定不会反对。

当然,反对是无效的。

等久了吧,乌鲁丝拉?

我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