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成正果(二)

眼见着繁花在月色下频频送香,我突然有了种夙愿即将完成的感动,丛花簇拥,身后的琅轩反倒是安静了下来,一步一步的跟着我走。

抬眼便是那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今月阁”,不由得顿在原处,定定的瞧着。

似乎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位为我建了百花宫、一头银发的高大男人。

琅轩在我身旁停下,也抬头看了看那匾额,温柔的问着,“怎么?”

我略微发愣,而后甩甩头,笑道,“没事,就是……”

欲言又止,我抬腿欲走,被他拉下,回头奇怪的看着他,月光下这张脸愈加的清秀,在清秀之上已然透出了分明的成熟,他早已在千年的时间里,将自己的心修炼的愈加完满,隐隐灼灼,他的眸子从我的面上滑过,最后落在我的头顶。

依旧是那个匾额。

“我想将这匾额给还复了,从此以后,我来念期。”四野寂静,除却后院水塘里的蛙鸣声声,就听见他的声音格外清晰的响在耳旁。

啊?恍惚的瞧见他的手抬起,一抹金华落在手间,他紧锁了眉头,一点一点将金华洒在镂空的字上,逐渐的将那“心”字给填满,他的眉头也在那“心”字一点终笔后,缓缓舒展开。

而后我抬手落下,按住了他的手,手微微颤抖,“下一个字我来。”

故作轻松的从手中放出剩余的金华,我握紧了他的手,眼睛却越来越模糊,无端想起了万年前,是一个名叫帝俊的男人挡在了他的身前,惦在了我的心底,从此后,再也无人能出左右。直到琅轩出现,初时的他笼罩在任何一个可能性的阴影之下,却从未放弃,一直到今。

他等这一刻等了如此之久,这般看来,倒是我一直没心没肺的活着。

微微瞥着他的侧颜,朦胧间那轮廓也愈来愈模糊,唯能一头黑发散落,飘过几缕在我面上,扰的我很是分神,而他锁着我的肩头,一只手紧紧扣住,生怕我一不小心便偏了笔,其实我的确看不太清晰,若不是有他撑着,这字着实会偏了方向。

剩余的那一半在慢慢的合拢,拢到最后,似乎就差了那一笔,金华淡淡闪闪,缓缓从我的手上送出,心落到了实处,念期阁三个字终于在最后一笔下,熠熠生辉。

眼前一时间金光大绽,三个字在夜间放出了金灿灿的光芒,一时夺目。

而我伏在琅轩的怀中,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不停的说着谢谢。

谢谢他从来都将我做了手上的宝,不离不弃;也谢谢他对我的宽容,谢谢他对我的约束,对我的纵容;更谢谢他……是个十足的醋缸子,却从不对帝俊说不行。

“傻瓜,那是因为你也从未放弃过我。”琅轩的手覆在我的头上,温柔的轻抚着。

金光依旧,头顶突然爆出声炸雷,耳旁就听见琅轩低声说,“小心。”

将我拉开的当口,雷声四起,一道闪电狠狠的劈在了这匾额之上,瞠目结舌间,匾额上金光再度展开。

整片大地雷声不断,黑云象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厚,越压越低,

天地间一片漆黑。“喀嚓!”又一个大炸雷!天河崩裂,水瀑坠下,一道道电光划过,丛树在风雨中发狂的摇摆,山间五座大殿的顶部忽而腾起一团团白雾,房檐的水流像高山瀑布般泄下来,顷刻间便浇湿了我们满身,而远处的九龙坛井便在隐隐与彼端回应。

也就在这片刻,我们失了神,这雨、雷、电似乎都与我们无了干系,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一阵阵回声在脑中荡过,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终于我震颤了一下,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张口,却化作了突如其来的尖叫,雷声中我终于有了当年被雷刑台上劈打的记忆,却也被护在了琅轩的怀中,随之而来整个身体被打横抱起,

琅轩突然朗声笑道,“天助我也。”

他大踏步的走进念期阁中,抬脚便关上了楼门,我窝在他怀中,不敢动弹,不知道是因为那片刻的失神,还是因为那漫天的雷电,亦或是因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端。

其实我心中明了,这一路走的坎坷,若是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会再吃惊,所以我也不敢推脱及废话,怕浪费了所谓的良辰好景。

整座小楼内里还是那一片喜庆,处处皆是喜红之色,外方雷雨声依旧,我却只能听见内心里鼓跳的碰撞声,埋着头再不能抬,耳畔一阵轻笑声,茫然的抬起头,才发现不知觉就已然转到了房内。

房内红烛未尽,整张大床黑漆描金,红纱垂挂,让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大婚之前某些花神捂着嘴笑说那些,“待之后红绡帐暖,上主你可就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当时我还回了句嘴,说道,“不是天上早就不允许这么说了么?”

话说到此,自有人生出“神仙也能行房亦或是神仙也会有处子之说?”,其实说白了,这神仙的命太长,会有凡人艳羡从而步上修仙一途,凡人成了仙也自会厌倦了千年万年的苦守,到最后还是会还了凡人的本性——于是众多的思凡戏码便在九重天上频频出现。

第二任帝君娆天在位之时,便常听有小仙女托着腮在湖水边叹道,“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于是慢慢的便默许了神仙之间结亲一事,只要不勾搭了凡人,神仙之间参悟修行也是个正途。

至于处子一说……因为我是个神,是天地孕育出的神袛,这神的身体恐怕与凡人并无区别?我臂弯处倒无凡人爱点的守宫砂,却也颇期盼着验明下这处子二字的真谛。

于是便听琅轩在耳边长叹,“都何时了……你居然还敢走神?”

我忙慌的看他,才发现我二人竟然已经滚做一堆,在红纱帐下似那并头鸳鸯,他的手轻轻一拂,裹得再紧的衣裳也被脱的比较利落,只余了一件殷红的抹胸一条亵裤还湿湿的缠在身上。

这前头的戏码早已经历过无数次,只在最后的关头被狠狠刹住,而我也还是如同初次经受的人,被他愈来愈深的眼神望的慌了心神,浑身滚烫若一团火焰,从里而外烧的我难以自抑。

琅轩眼色迷离,如初见时候的少年模样,俏生生的红唇轻喃,我浑忘了此时颠倒的干系,一偏头一着嘴便咬将过去,将琅轩的唇叼在舌下,软若凉糕,甜腻的教我酥软,不由自主便轻轻的舔了舔。

我舔的尽兴,他蹙紧了眉头,反将一军,于是一时间风卷残云,我便呢喃着在他的身下如痴如醉。

他的手滑动着极为灵活,我被伺弄的很是舒适,湿答答的衣裳何时被褪光的这脑子自然没时间记得,只觉着这鸳鸯戏水的床单之上有些蹊跷,我轻轻的问着,“这床,还湿着。”

“无妨,一会会更湿。”他笑的暧昧,我未明了。

鸳被上盖,他将我们笼在其中,只看得见彼此,他的手四处点火燎原,而后我如入云梦,沉浸其中。

梦里一对鸳鸯,抵足缠绵,春潮涌动,鸳鸯戏水两相欢。再睁眼,我的琅轩便笑着向我袭来,轻轻点点从上而下,恼的我直抓着他的肩背舒服的哼道,“不带这么玩的。”

听见此话,他从我的下身抬首,还复到与我面对面笑问,声音有些沙哑,“那要如何玩?”

这般说,我噎住不好回答,总不能答他,要这般这般玩……毕竟玩的对象,是我。

琅轩的身体着实健硕,好几处还残留着在魔界与火兽搏斗留下的伤痕,我不语,但手底下却不放松,只轻轻抚着那伤痕,直到腰际处才猛地刹手,慌乱的不知该将眼睛往哪里放。

那物事若龙蛇抬首,直欲咆哮,正停在我的门户处,就差那一句话便要彻底的完了我们数次未完的进展。

“果然……落了如此多的水……”他顺手一滑,我浑身一颤,突地明白了方才他戏言的那句话的真谛,恼羞成怒,我敢说此时的心情异常纠结,只想有人立刻填补了这下方的空虚么?可是好端端的,哪里敢开此口?只好唯唯诺诺,哀哀凄凄,瞧着那龙蛇愈来愈近的在门户附近游移,却丝毫不能解了此刻的急。

楼外惊雷震震,我心跳异常,恐怕今日再无人会扰了我二人的好事,所以我靠近了他,索性一闭眼一咬牙,张开腿,“来吧。”

“哈哈。”他痛快的笑出了声,于我耳畔笑说,“你果真是……”

那个字他未落下,我估摸着是又要说我傻。

还未来得及还口,便感觉到身体一紧,那物事竟是撑开了我门户处,直直的闯了进去。

又是一声惊雷从天际闯过,我的尖叫声也淹没在了其中,这眼泪倒是没隐没下去,哧溜溜的便滑落在枕间,是谁说欢好欢好,我定会沉浸其中的;又是谁说欲死欲仙的?我的确感受到了死,这仙……真不若做神来的舒畅。

瞧我倒抽冷气,一个劲咬紧牙关满面痛楚的模样,琅轩也有些心疼的凑近,软语安慰着,却毫不犹豫的将身子往里送过,每送一下,我都闷哼一声。

“疼……疼……嗯……”我推搡着,手在他胸前挪动着,便感觉那身子愈低,手底的劲道再也使不上,他倒是下足了决心,再不肯轻易放了我。

“都已经进去了,怎么还能出去?”他轻喘了声,何其销魂。

我忘记了疼,被那声喘息唤的心跳异常,于是他很轻松的再度闯将开来,我倒吸口气,咬紧牙关。

雷闪风过,红烛突地熄灭了去,眼前一片黑暗,连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的体内的变化,渐渐的从“疼疼……疼……”换成了“啊啊……嗯……”。

终于这送的愈急,我才叫的愈欢实,从下身席卷全身的酥麻,阵阵送往了头部。

我还有脑子在此时想着,修仙修出五气朝元,这行房也能行出三花聚顶,精气神皆在顶峰状态。

没多久就被琅轩一句“怎么还能走神”,以及随后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摧残,摧的我这朵娇花凋零,无力回天,只在他一送一出间捂着嘴惊喘。

“这里不行……不能了……”我只觉着快要到达三花聚顶的巅峰,却再也不敢再攀爬,终于抓着琅轩的手哀求道。

就在那震彻天边的雷声咆哮而过,琅轩的动作也愈加激烈,而我终于畅快的哭喊出声,这畅快,不同往日,是一种难以自抑的畅快,他造的我好是舒适,却也极度难耐,有些畅快能迅速体会,有些畅快恐怕是抓挠不得,只想要更多,却也怕要更多。

这最后一刻,我怕是听不见自己的尖叫声,却能瞧见琅轩的表情变得格外精彩,反复无常终是伏在了我的身上轻喘着,而我亦觉得这世界一片清静……

若我真的一片清静恐怕无人能信,但我敢相信,神仙的精力要远胜常人,所以我这边厢依旧在休养生息养精蓄锐,那边便看有人已经忍耐不能直接压上。

我说:“……还来?”

他一句:“娘子……”,我便彻底缴械。

有一句话说的好,若是给了甜头那便会索取更多,他忍了千年可谓连本带利的收回。

这一夜,的确有一朵花被摧的漫天花叶,这朵花——便是百花上神。

悲哀啊!

杏花公子归来(捉大虫了)

凡间的白日来的很快,而且没有太阳鸟的嘈杂鸣叫,一夜的惊雷叫我在琅轩的怀里待了……一会,对,我压根没怎么睡着,好容易歇下了,还有双手在不停的扰我清梦。

“嗯……”喃喃间,我又拍掉了一只四处撒野的手,说道,“你都不想睡觉的么……”

琅轩凑到我耳边,轻声的笑着说,“这等了千年才得偿所愿,怎么不要回本呢?”

“呜呜呜……可是我要睡觉啊……”我又窝了过去,两眼之间生生拔开条缝,又生生的盖回,这种困意至极的感觉简直是万年来的头一回。

琅轩半晌未说话,好容易长叹一口气,轻轻抚了抚我的头,“好好睡,我先去办些事。”

我下意识的嗯了声,便听见他窸窸窣窣的着衣声,下意识的睁开条缝,缝中能见那身形的健硕,高大,腰线的诱人,不由得一个激灵起身,便哧哧哧的笑出了声。

琅轩连忙回头,衣服也只着了一半,露出很是诱人的曲线,倒是被我的笑声给笑懵在原地。

而我笑着笑着抬眼看见那幕,居然羞愧的窝在枕间不敢抬头,他刚将手搁在我肩头,我便又止不住笑出了声。

“哎……”琅轩也被我逗笑,他的手从我肩头挪到了头上,轻轻一抚。

他的手未动,我也终于止住了笑,微微偏过头,拿一只眼睛悄悄偷偷的张望着他,若说此时没有些羞涩自是不可能的,但见他倒是极为坦然,微微俯下头,用那凉糕般的软软的唇在我的唇上轻点,才拿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打量着我,声音何其温柔,“我去去就回。”

我似乎能在他亮晶晶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的眉眼已经弯成了月芽,还是咯咯咯笑个不停,最后他哭笑不得的拂了纱帐,将外袍披上,又回头看了看,才缓缓的走出房间,闭上了房门。

待他的身影一消失,我才停住了笑,凝视着菱花窗格,一格一格掩在喜红纱幔中,我们只剩五天了……

只是再想起:我们只有五天了这句话,心中突然颓丧,满心的舒畅瞬间消弭,转为微微的惆怅。

天地大战间,哪里还能顾及上所谓的人生,神仙么,的确需要除魔卫道,到此时,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放到了一边。

算算时间,如今……还剩四日。

哎……过一日是一日,到得最后一日,便拼他个痛快。

从鸳被中将自己扒拉出来,好歹是神仙,身子骨明显已经应对不来了,虽未到腰酸背疼的地步,也觉着浑身懒散……通体舒畅。

双修仙侣果真是有此妙事?我捏捏胳膊捏捏腿,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十足精神,便翻身下床,收拾起满地的衣裳套在身上,呆呆的望了眼这已经揉作一团的喜红色鸳被、凌乱不堪的床褥,不禁慨然,这一夜我是怎么过来的……

而后我摸摸索索的在床褥上翻找着,想寻寻是否有凡人姑娘们所谓的落红,我痛都痛了,好歹能有块血色应个景,让我体会下初为人妇的喜悦。

然而凡人大婚之时,都需要在床上放置一块白帕子,我们是不可能准备这物件的,所以我望着放眼便是红的大床,如何也辨认不清是否真的有所谓的落红。

于是我翻来覆去的看,终于放弃的靠在床边,怔怔的瞧着楼外的繁花盛景,抽了抽鼻子,笑弯了唇角。

也便是百花上神我,盼了千年万年……终于真正的完成了所谓神仙的人生大事——大婚结仙侣、洞房中乾坤。

呃对,还差一项生娃,说到生娃,我脑海中便直接想到了碧渊与白歆的乖巧模样,最后又幻化成小琅轩的可爱脸蛋。

所以我伸伸筋骨,走到窗边,着手推开窗,便见琅轩正与安陵站在西殿大殿之外讨论着什么,二人神色不是很好,琅轩紧皱着眉头,不时的在安陵说话的当口落上两句,这面色倒是越来越凝重了。

也不知怎么的,从他与安陵商谈之后,我便成了个真正的陪衬,倒不是说我真的那般无用让我上火,而是琅轩与安陵的交情反而变的比我深,这算什么啊。

于是我伸手在这边厢招着,希望他二人能瞧见我。

窗棱被我拍的咯吱咯吱响,念期阁下花团锦簇,阵风拂过,一团乱花便洒的整座百花宫上何其艳丽,琅轩顺势抬头,晴空下艳阳扫过,那俊俏的脸瞬间变的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