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奚娴回想了一下事体,其实怎么也没想到事体的进展竟然这么顺利。

虽然她没能把婚事转嫁到奚娆头上,却也十足十叫奚娆得到了惩罚。

她目光微闪着,缓缓触摸自己的伤口,神色柔和平静。

奚娆显然是动了手的,但衣裳里的针却被人换掉了。嫡姐一开始并没有警告或是处置奚娆,只等着她去恳求,嫡姐又拒绝讽刺了她。

但却还是果决的处置了奚娆。

奚娴曾经听闻,贵族训练宠物时时常是熬罚加恩赐,才能造就宠物独一无二的温驯和依赖。

不同的却是,嫡姐这辈子没有那么漠视,任由她心中酸涩不甘发酵,任由她为人欺凌忍无可忍。

而是雷厉风行为她处置事情。

奚娴也知道,她自己重生回来,性格也没有那么压抑懦弱,或许也是这样的原因,才导致了嫡姐对她改变了态度。

但奚娴更知道,嫡姐是很危险的人,她不能因为嫡姐这辈子没有这么骇人,便对她放松警惕。至少在婚事上,她必须得明确能嫁给合意的人,才能稍稍松懈。

奚娴回了屋,姨娘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看着便叫她悬心,但相比起上辈子,姨娘的面色好了许多,没有那么蜡黄消瘦,倒是丰满了一些,笑意也总是挂在嘴边。

奚娴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只是告诉姨娘自己要去嫡姐院里抄写佛经的事情,又说她得罪了嫡姐,明日要去主院受罚。

出乎她所料的是,姨娘并没有表现出吃惊或者怯懦担忧,只是淡淡笑着点头,又抚了抚她的鬓角,与她道:“往后要小心些,别叫姨娘担心。”

奚娴也笑起来,依偎在姨娘怀里。

第二日清晨,奚娴一大早便洗漱梳妆,进了小厨房做糕点。

姨娘有孕,喜欢吃酸食,她从前在小院里便会做梅子糕,只是现下来了府里,便不大做了。奚娴洗干净手,将米粉和糖和匀,又掺了一些梅汁,切了梅子干放进蒸笼里头,裹了内陷铺上细细的粉。

蒸出来时,奚娴已冒出些细密的汗水,她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尝,却有些发怔。

姨娘喜甜,她做的却不曾加多少糖。

不是顾虑,只是习惯了。

上辈子有人爱逼她下厨,逼她做针线缝荷包纳鞋底,她不会做也得做。这人不爱甜,也很少吃这些,但却爱她的拿手点心。

奚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想这些也没有意义,她也不想回到那个时候。

她勉强打起精神来,又顺便给嫡姐装了一些在食盒里。

第8章

秋风起,奚娴提着食盒进了主院,却听侍奉的丫鬟青玉恭敬道:“六姑娘,我们主子身子不适意,您在外间抄了经文便是。”

奚娴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又把食盒交给青玉,柔和道:“我晨起做了些梅子糕,若姐姐不嫌弃,便用一些全当是早点心了。”

青玉含笑一礼,提着食盒转身撩了帘子入内。

奚娴看着青玉的背影,托腮开始抄写,一笔笔慢慢描摹,神思渐浮。

却见面前悄无声息站了个人,奚娴心口一紧,立即抬头,却发现是青玉回来了。

青玉对她柔和道:“六姑娘,主子叫您进去。”

奚娴有些纳闷,却没有问出口。

嫡姐的院落里头和外面全然是两种景致,如拳的珠帘垂落下,长窗边是一片广阔萧索的院落,没有内院的精致婉约,带着一份天然的利落肃穆。

奚衡坐在梳妆台前,手边放着一叠梅子糕,而奚衡却捏着一根青碧的玉簪,指间温润光华流转,长眉微挑,薄唇轻启道:“为我戴上。”

奚娴:“…”

她就觉得嫡姐说话的语气很奇怪,只是说不出哪里奇怪。

奚娴又回味一下,觉得这语气就像是命人把剑回鞘一般,没有女孩子对簪发之物天然的期待和柔意。

可因着之前被警告过几次,奚娴心里不是没有忌惮,虽则心里暗骂嫡姐吃错药,还是沉默恭顺上前。

她伸手触及嫡姐指尖的玉簪,却扯不出来,嫡姐微冷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凉得她心中微颤。

奚娴抽出玉簪,垂着眼眸为嫡姐簪上,双眼不经意间,却对上铜镜中嫡姐上挑的眼眸,锐利幽深,含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嘲讽,似乎知道她心里在嘀咕甚么。

奚娴立即低下头道:“还需要为您做些甚么?”

嫡姐颔首,让青玉为奚娴布置桌案,让她坐在跟前抄佛经。

奚娴觉得不合适,又很不自在。

嫡姐道:“不情愿?”

奚娴道:“没有…”

奚娴动作慢,坐在那儿抄经文时,嫡姐便在另一头写文章。

隔着一道珠帘身形瘦高笔直,就连隐约的片影都有些难掩的清贵,仿佛天生便受了很苛刻的贵族教育,从骨子里区分出不同来。

奚娴就想,一样是奚家人,怎么就这般不同?

也是,嫡姐不是奚家血脉,当然不同。至于嫡姐在写什么,看甚么,奚娴从来不知道。

上辈子年纪尚小时,她偷偷瞥过两眼,却被奚衡捏着脖子,提溜回了原地,仰着头还不太懂事。

嫡姐的手劲儿很大,指腹间甚至有点微砺感,虽然整体修长,更像是握剑握弓的手,却不像是小姑娘家的。

奚娴自己的手却是软乎乎娇嫩温暖的,摸起来手感很舒服。

这般想着,奚娴便带出一点得意来。

这可是老天给饭吃,这么点大的姑娘,手糙得跟做了八辈子农活一般,难怪嫡姐这般阴郁难亲了,或许天生便有些自卑的。

奚娴一走神,墨汁便滴了一大滩,她睁大眼睛,便想要另寻一张纸重新写,却听嫡姐冷淡的嗓音传来:“走神?”

奚娴抿了唇,轻声道:“我错了。”

奚娴知错不改不是头一回了,横竖认错认得飞快,其实不往心里去,奚衡懒得管她,便由得她去。

磨磨蹭蹭抄了一上午,奚娴只写了一点,因为嫡姐不但会把她写的全都翻阅一遍,还会朱拿笔将写得潦草的字全都一一圈出来,潦草得多了便掀了眼皮嘲讽她心不诚,如此便又要重写。

奚娴即便上辈子当了很多年的宠妃,养尊处优到了极致,回忆起年少时的痛苦全是嫡姐那张嘲讽的脸。

到了下午,奚娴难得见她爹来了嫡姐这儿。

她爹奚正擎现任大理寺寺丞,再想往上晋一级便不那么容易,嫡姐的外家地位崇高,当年嫡姐的母亲也不过是个三房幺女,那时太子还不是太子,太子的生母也非是三房所出,故而便叫她爹捡了个便利。

她爹与嫡姐说了甚么,奚娴不知道,她一个人独自坐在外头抄经文,待奚正擎走出来后,才对奚娴捋了胡须含笑道:“娴娴,许家对你很满意,不出三日咱们便要正式定亲,你到时穿得喜气些,也叫你姨娘心里舒坦。”

他说着拍拍奚娴的肩膀,见她只是低眉顺眼的娇怯,便又叮嘱她日常养生,多去外头走走,才大步离开。

奚娴却拿着笔,看着爹爹的背影,却怔在原地不知说什么。

她一点也不想嫁给许二公子,先头为了嫁祸给奚娆废了好多功夫,却没有得逞,后头却想着许二公子死了又得让她当寡妇,但也没那么慌张。

可不知出了甚么差错,许二公子没事,反倒是订婚之期提前了。

眼见着便要订下亲事,奚娴才开始慌乱起来。

许立山道德品性如此败坏,她怎么能嫁的?

奚娴越想越着慌,搁了笔心跳砰砰起来,却不敢再耽搁嫡姐命她抄的经文,便又提笔开始写,一笔一划皆带了些恍惚。

待到傍晚,奚娴把一叠纸捧给嫡姐,却奚衡翻看了两回,便刷地搁置在一旁,平淡对她道:“心神不定了?”

奚娴摇摇头,咬着唇不说话。

奚衡笑了笑,指腹挑起一张纸,捏在指间:“写得这般潦草。”

奚娴唇角垂着:“我怎么敢唬弄您?”嫡姐不答。

奚娴转转黑溜溜的眼珠,又软和无辜,推心置腹道:“我知道您有个秘密,但我是不会告诉旁人,对我也没有好处,但您可以帮我个忙。”

“从今往后,我便当作不知晓那些个事体。”

过了半晌,嫡姐却只是慢悠悠一笑,指节扣着桌沿,评价道:“你还会威胁人了。”

奚娴缩一缩脑袋,轻柔道:“我可怎么敢啊。”

嫡姐起身,对她慢慢道:“你求我,我便应你,如何?”

奚娴不知嫡姐怎么就喜欢捉弄她了。

她气得脸红,却一把抓住嫡姐的衣裳摇了摇,黑白分明的眼眸软软看着嫡姐道:“求您,帮我把亲事退了罢?”说着又轻轻摇了摇。

光是求还不够,奚娴不得不贴身侍奉,给嫡姐念书。嫡姐读得都是些叫人听不懂的枯燥书籍,全然没有女孩子的情趣在里头,沉闷得发慌。

奚娴熬得眼睛都红了,嫡姐却听得有滋有味,有时甚至让她说说想法,可她哪有甚么想法?这些东西她读起来费劲,大多都没读懂,说多了又闹笑话,于是只是低眉顺眼的摇头,不肯讲话。

嫡姐知她本性如此,没有逼她多言,但问还是要问的,奚娴偶尔便也努力多说两句,虽然牛头不对马嘴,却意外得到了一点赞许。

如此不过是过了两日,奚娴便面无神采,丝毫提不起精神。

许二公子这辈子仿佛格外命长些,活蹦乱跳的甚至还来了奚家一趟,奚娴听到这个消息,便知嫡姐其实甚么也没做,干晾着她呢。

她有些恼了。

就不该相信嫡姐的话,信这人才有鬼了。

本朝男男女女见面无碍,许二公子又是奚家贵客,便由着奚大公子奚徊来接待,而奚娴几个便也能一处挨着吃茶。

大公子叫奚徊,嫡姐叫奚衡,姓名随了男丁,而奚娴几个却是女孩子常有的名姓,从中便可窥父亲对嫡姐的期许。

重活一世,奚娴又一次见到了许二公子。

那是个翩翩少年郎,面色玉白,身量高瘦,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一举一动皆是温润可亲的样子。

碍于女子身份,奚娴便没能多说两句话,可心里也由衷的感叹,单看样貌,谁又能看出许二公子做过那种腌臜的事体?

若她没有重生,或许一眼又要喜欢上他了。

奚徊是个好哥哥,待奚娴几个姐妹都很好,他和许二公子边天高海阔地聊着,又谈到国事家事,难免又说起如今兴盛的剑道,传流至今已有千年,在本朝因着剑圣事迹,学的人格外多。上至天潢贵胄,下至平民百姓,家里有本事的,都会叫孩子学剑术。

许立山看着奚娴面容姣好精致,柔顺垂首坐在一边,带了些悠悠的韵味,这心里头便似挠痒痒一般,迫不及待的想抓到点上。

如此便拱手对奚徊道:“听闻奚大公子近几年也请了先生来教导武学,咱们赌个彩头,切磋一番如何?”

奚徊也觉得有意思,便道:“甚么彩头?”

许二公子看着奚娴远远坐着,身段娇软纤细,身上微热泛燥,便咽了咽干涩的嗓子,自持道:“赌…六姑娘头上的玉钗,如何?”

美人鸦发红唇,青涩柔弱,齿如瓠犀,明眸善睐,若是能得她如绸鬓发间的玉簪,便是死了也值得。

若是旁人说,奚徊定要驳斥,但许二是奚娴的未婚丈夫,若是提起这样的话头,问问奚娴也是应该的。

一边的奚娴面色苍白,起身便要摇头拒绝,却听见有人从身后平淡道:“可以。”

奚娴抬头,却见嫡姐走了进来,漆黑的长发披散着,眉眼尽是冷锐锋芒,眼尾有一粒很淡的红痣,这使得嫡姐看着有些邪性。

嫡姐颔首,身后丫鬟抱出剑匣。

他冷定的看着许二公子,慢慢把剑握在手里,唇边带着一丝淡薄冷漠的笑意:“就赌她头上的玉簪。”

“和你们的亲事。”

许二公子愕然道:“这…”

奚娴也不肯的。

嫡姐是个女的,怎么比得过男人力道粗?不说万一,她输掉的可能太大了些,奚娴才不想冒险。

奚娴不乐地噘嘴,想要起身拒绝,却被一边的奚嫣拉住裙摆,小声哄她道:“他不会输的。”

奚娴急得发慌,也不知奚嫣说的是谁,眼角都红了,身上紧绷颤抖得厉害。

许立山风流多情,但却对奚衡不感兴趣。

因为奚衡虽是奚家嫡长女,但气场实在过于霸道冷冽,站在那里就连个子也比他高出半个头。

大家都是十多岁的少年人,许二公子看着奚衡便觉得萎靡瑟缩,更遑论提起甚么兴致。

但奚衡提出要与他比试,这样的话听上去便像是要引起他的注意,想来他实在对于女子有莫大的魅力,如此一想又起了满足的心思。

一边的奚徊没有阻止,只是有些不赞许的看着奚衡,但却被无视,不由摸着鼻头苦笑一声。

许二公子也想显摆,便拱手温和道:“我留两手与你,如何?到时输了也莫说我欺凌女子。”

奚衡却微微笑了笑,嗓音优雅冷淡:“不必,我自让你八招。”

许二公子没见过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能允的。

他一瞪眼,却看见对方在慢慢擦拭剑鞘,似是很久没有用过了,上头蒙了尘,奚衡却不紧不慢的亲手擦拭。

他摇头道:“你这样不妥,一看便是不会武功的,还偏要让我…”

却听奚衡漫不经心道:“因为这把剑没有开刃,所以没用过。”

奚娴也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呼吸也变得颤抖起来,仿佛难以支持。

怎么能这样做?

先让八招,再用未开刃的剑,这样不输也得输。

联想起前世种种,奚娴抑制不住心中滴了恶意的想法:嫡姐就是不想让她好过,这个恶毒的人。

奚衡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淡淡道:“六姑娘,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注意仪态。”

奚娴气得要命,眼尾都泛红了,抿了唇委屈得很,一咬牙便要走,横竖也没什么好看的。

第9章

奚嫣却劝住她,与她细细道:“不会的,他绝不会输的,六妹妹可别气。”

奚娴只觉羞恼异常,杏眼盈盈含泪,抿唇不语,却还是默默低头站在一边,被三姐握了手,泪水滴滴答答往下掉。

她成什么人了?婚事也是好赌的玩意么,若是嫡姐输了,她可怎么办。不求奚衡能帮忙,只求不拖后腿已是万幸。

在奚娴看来,嫡姐输掉是必然的,许二公子瞧着便是练过几年的,握剑的手势身姿皆是极标准。

其实奚娴上辈子见过舞剑最好的,还是皇帝,也就是当今尚是太子的那个人。

一招一式都干脆利落,身形如风若电,即便不带花哨,却仍充盈着凌厉的美感。

奚娴抽抽噎噎,却意外的恍惚起来,一旁的奚嫣不由叹口气。

许二公子与奚衡面对面,各行一礼,微风卷起奚衡的衣袂,身量上偏高的优势使她看上去居高临下,长眉冷冰冰挑起,唇角微弯道:“许二公子请。”

奚娴随着众人去了空旷的地方,云鬓微乱,面容苍白精致,如云堆积的黑发间斜斜簪了一根玉钗,却更显萧疏柔软。

她似乎在瞧着甚么,眼眸如含秋水,实则谁也没瞧,神情恍惚而脆弱。

许二公子原只是一瞥,却看得呆怔了去,嘴巴微微张着,隐能见红色的舌苔。

对面的奚衡却有些皮笑肉不笑,眼眸渐渐泛冷。

待到许二公子回神,心中大定,必胜之心更为浓郁,如此云鬓娇颜的美人,即便只是庶出,却也配得上自己,到时美人在怀,娇妾在握,必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许立山有意显摆,故而翩翩道:“奚大小姐,你要让在下,在下却不能受您的美意,如此便各自公平些,倒也太平。”

奚衡笑了笑,不置可否,却没有意见。

待默数了几声,许立山拔剑出鞘,剑柄镶了黄金宝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长剑轮转间发出奇异的色泽,三两步如疾风便飞驰于奚衡面前,只想一招横断漂亮解决了此人,促不防奚衡侧身一闪,漆黑长发飘散,快得叫人反应不过来,翻转身形便是一个飞踢,正中许立山下腹。

许立山练得凝重功夫,却不曾想被人一脚踢到要紧地方,不由疼得面色发青,此时也动了怒气,挥舞着宝剑叫人眼花缭乱,半空一转身极是灵巧,眼看便要迎头击下。

奚衡背着身竟也不让,身形如疾风迅速,似是精实的豹子,又像是半空中萎落的枯叶,漆黑的长发被风吹拂起来,横劲凌厉劈下,一记便中许立山的侧腰,正当许立山痛吸一气,身形若闪电轮转,侧身一脚连攻,把许立山踢飞三丈远,底下刮出两道挪痕。

许立山怒气难掩,生了杀意,满脸肿胀红光,目眦欲裂。

奚衡淡淡微笑,带了些阴冷,两人厮杀在一处剑光闪动,许立山狼狈至极,身上被狠踹了数十下,每一处都红肿发紫,但对方衣袂翻飞间身形极快。

奚衡转身单膝贴地时,修长瘦削的手利落拔剑出鞘,“噌”一声,漆黑的钝剑泛了迷蒙的寒光。

奚娴站在远处小小惊呼一声,竟也不哭不恼了,抓着袖口微悬心。

奚衡身上有种利落凌厉的感觉,身形翻飞间,竟都让奚娴忽略了性别,只觉即便是个成年男人,也未必更厉害了。

她的胸口起起伏伏,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开始与嫡姐作对。奚衡只要单手,或许就能扼断她纤细的喉咙。

而她除了死无葬身之地,图惹了姨娘伤心痛苦,甚么也做不到。

却见武场上,奚衡起身,嗓音靡靡冷淡道:“八招已毕。”

没等许立山反应过来,漆黑的长剑已迫至眼前,唰的一下擦过他的脖颈,许立山尊严受辱,定然不从,竭力定住身形起掌要拍下,却被一脚狠戾踢歪了脖颈,重重跌落在地上,扬起一阵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