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浅踩到被撕碎的支票一角,厉景呈坐回沙发内,他本想让荣浅看看,教会她一个道理,在钱和责任的面前,没几个人能禁得住考验。

没想到,何暮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荣浅走到他身侧,她朝厉景呈看眼,嘴角的梨涡越发明显。

他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背着她将这件事解决了,但他让她藏在衣帽间,为的还不是她和何暮的友谊。

厉景呈要真给了钱,不止何暮抬不起头,荣浅和何暮之间也会有无形的隔阂。

这件事,荣浅倒和他难得的默契。

回去的路上,厉景呈看荣浅心情还行,他拉住她手的时候,她也没像平日那样非要挣开。

他想,她的心里有个霍少弦又怎样,他总能将她捂暖了,然后一步一步挤进去。

何暮第二天还是来了学校,在酒店的事她没和荣浅讲,毕竟要顾着家里的面子,荣浅自然也不会去戳穿。

玻璃房里应有尽有,荣浅放学后,大部分时间都去了那,厉景呈回到房间没见到她的人影,走到阳台一看,她果然在玻璃房里。

荣浅手掌撑着侧脸,她试了几天了,可每次要下手的时候,却连霍少弦的轮廓都想不出来,不是忘记,而是痛得没法往下想。

她攥紧手里的雕刻刀,手心已经渗出汗水,厉景呈推门进来,“这么晚还不回房睡觉?”

荣浅一惊,放下手里动作,厉景呈坐到她对面,看到圆桌中央的泥型,“做给我的?”

荣浅脸上沾着污渍,“你要,也别找我啊,就我这水平…”

“我就要你做的。”男人口气霸道无比。

原只是句寻常的话,厉景呈却明显从她眼里看出拒绝,荣浅是不愿意,因为她答应过霍少弦,第一个人脸雕像是要送给他的。

想来真是好笑,当初她为了趁早还清厉景呈的人情,而惹得霍少弦生气,而如今,霍少弦不再需要了,荣浅却又执拗得想把这个第一次给他。

“以后再说吧,”荣浅推托,“学校布置了好多作业,我忙不过来。”

厉景呈嘴角咬着抹意味深长,“好,你只要记着就行了。”

荣浅见他还坐着,“你先去休息吧,我还要好一会呢,有些画稿要整理。”

厉景呈知道她的心思,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往后躺,手臂压在脑后,“你朋友的事,我算帮你忙了吧?”

荣浅抬头看他。

“她父母来闹,我给足他们面子,照理说这样诋毁我的人,我一定会赶尽杀绝。”

荣浅站在陷阱边,小心翼翼,试探着,“那我该谢谢你了?”

“我帮你一个忙,你给我一次。”

她手里的刀惊得差点甩落,“不行。”

厉景呈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依旧这样排斥,他当即冷下脸。

荣浅忙编着理由,“这次不算,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所以算不上你帮我。”

“荣浅,你这样说话不算数,那干脆你提议的一个忙一次,也取消好了。”

“我的意思是,总要我开口了你帮忙,才算,那你要给我倒杯水、拿件衣服,这也要的话,我不得忙死。”

厉景呈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荣浅,做这种无谓地挣扎做什么?我要的时候你给我,你的事我就能当做我的事来办。”

荣浅对上他的目光,莞尔,“我不能占你便宜嘛,那样你多吃亏啊。”

厉景呈咬了下舌尖,得,算她厉害。

接下来的一个月,荣浅大部分时间还是会窝在玻璃房,特别是周末,几乎连午间休息都在里面。

厉景呈站在阳台,手里的高脚杯浅晃,眼睛盯向离主楼不远的玻璃房,这会,里面灯火通明,荣浅的身影映衬在他眼里,他当初造这个玻璃房是为让她开心,而不是让它成为她躲避他的避风港。

男人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向栏杆后,转身下了楼。

荣浅聚精会神,霍少弦的眼睛,她试了好几次,才敢下手,五官轮廓皆以成型,她专注地倾着上半身,以至于厉景呈进来时,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玻璃房顶层的葡萄架,枝蔓横绕,照明的灯光就藏在里面,若隐若现,厉景呈走到荣浅身后,她认真地小心翼翼地雕刻,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这就是她近一个月来废寝忘食快要完成的作品。

厉景呈觉得真他妈讽刺,他忍耐她迁就她,甚至为了博她一笑,不惜大费周章,可换来的是什么?

男人眼里聚起暗涌,一步步逼近过去。

42心里爱着谁,你也要管?

直到,一道黑影压近,投射到雕塑上,荣浅才收回神,意识到有人来了。

她并未放下雕塑刀,厉景呈走到他身侧,长腿靠着桌沿。

荣浅满面专注,男人的手落向雕塑,她抬起头,“别动。”

“刻给我的?”

荣浅抿紧嘴角,厉景呈盯了半晌,“我看着倒是不像,究竟是谁?”

荣浅不信他看不出来,她莫名感到慌张,站起身,“这个刻完以后,我会给你弄的。”

厉景呈神色间阴晴不定,荣浅尽管觉得他不是好人,但平日里也算能相处,可是如今,她看着男人阴鸷的侧脸,心底升腾起害怕。

厉景呈的手朝雕像碰了下,忽然一个用力,手掌将雕塑扫落在地,当即摔得个稀烂。

荣浅惊愕万分,“你!”

厉景呈犹如被激怒的猛兽,眼底锐利骇人无比,仿佛要吃人一般,他大掌一挥,桌上的东西零零散散全部掉落,男人一拳砸到桌上,“这就是你忘记霍少弦的方式?”

荣浅攥紧手里的刀,“你凭什么砸我东西!”

厉景呈一听,越发有气,他一把揪过荣浅的肩膀将她扯到跟前,“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刻的是谁!”

“对,这就是霍少弦,怎么了?”荣浅被他揪着,只能侧过身,她扬高嗓音,“我刻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来,我让你忘记霍少弦的话,你完全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我凭什么要忘记他,我就是忘不了他,我爱他,厉景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爱的人是他?你又何必发这个火?”

荣浅的话,直刺他心头,也让厉景呈有片刻的失神,是啊,当初他掠夺、争抢的时候,不就是单单因为看中吗?他从来不在乎她心里想着谁,他霸着她的身就好了…

可是…

厉景呈咬紧牙关,眼里的占有欲挟裹着另一层说不明的情绪,谁规定他不能要她的心了?

“荣浅,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见一次砸一次!”厉景呈松开手里钳制,荣浅望向地上那堆已经分辨不出轮廓的碎片,她悲从中来,眼眶里的泪水强忍着没流出来,却一个劲打转着。

“厉景呈,我心里爱着谁,你也要管吗?”

“你心里爱着谁,想着谁,我没办法左右,但你别当着我的面表露,荣浅,我看不得你这样,你要真有这心,你倒是给我回去,回霍少弦的身边去,看看他要不要你!”

荣浅心尖酸涩不已,被人踩在痛处,“我要真想回去,我就还是霍少弦的,但我配不上他,我只能配你。”

厉景呈从没被一个人气成这样,还是个小女人。

他五脏六腑都在疼,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可他又不舍得,厉景呈手虚空朝她点了点,“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就能配你?”

“一个不干净了,一个偏偏又喜欢做不干净的事。”荣浅不想和他争吵,也尽量让自己退让、隐忍,可厉景呈要求的实在太多。

他不可能让她连想念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她爱着霍少弦,15年的青涩陪伴成了爱情,他一句让她忘记,她就能忘得掉?

厉景呈脚下是那些碎片,他皮鞋踩上荣浅散落的画稿,一张张记忆中的脸遭到碾压。

荣浅彻底被激怒,她冲上前推了一把厉景呈,“不准你动!”

厉景呈怒火中烧,他双手扣住荣浅肩膀猛地将她按向那张圆桌,桌子并不高,荣浅后背砸上去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腰就要被拗断似的。

男人手掌撑着她肩头不让她起来,荣浅头发散开,挣扎了好几次,厉景呈就是让她躺在那。

“这儿的东西都是我的,连你都是我的,我想踩就踩,想毁就毁,容不得你说个不字!”

“厉景呈,你这样恼羞成怒做什么?”荣浅同他直视,这会,反而没了害怕,“你别告诉我,你还指望我喜欢上你?”

“不可以么?”

“这种努力,我连试都不会试,因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厉景呈睇视她的唇,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觉得刺耳极了,不想听。

男人目光扫过她优美的脖颈,荣浅穿了件加绒衬衣,扣子间的细缝随着她的呼吸而敞开,隐约能看到里头露出的肌肤。

厉景呈沉了沉眸光,双手忽然抓着她两边的领子使劲一扯。

他使得力气很大,三颗扣子同时飞迸开,荣浅尖叫了一声,手里拽住的雕塑刀朝他扫去。

厉景呈手臂上感觉到有疼痛,他松开手。

荣浅撑起身,推开他后跑到一旁。

手里的雕塑刀掉到地上,厉景呈面无神色扫了眼,转身走出玻璃房后将门给拉上。

荣浅急忙飞奔过去。“厉景呈,你放我出去!”

男人将门给反锁,透过一道澄亮的玻璃,两人对立,厉景呈单手覆上去,“你不是喜欢待在这吗?那好,你留着,没人会打扰你。”

“不要,我害怕,放我出去!”

荣浅双手拍打,厉景呈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佣人听到争吵,赶了出来,厉景呈径自朝别墅方向走,“把那间屋的暖气给我停了,没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给她开门。”

回到楼上,厉景呈走向阳台,荣浅仍旧站在门口,厉景呈双手撑住阳台栏杆,清冽的晚风吹拂过来,也吹散些许他心头的烦躁。

手臂上的疼痛加剧,厉景呈垂眸看眼,一道长长的红痕,并不算深,渗着些许血珠。

只是这痛,为什么会从他的手臂一直蔓延进心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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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偶然,居然被她发现一张美男图。藤小柒嘿嘿一笑,果断对这“美男”YY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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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心甘情愿跟我,做得到吗?

翌日。

厉景呈准备出门,他走到玻璃房门前,荣浅快步过去,身上批了件昨天留在那的外套,“放我出去,我还要去上课,厉景呈!”

男人看他眼,“既然离不开这儿,就别想着出去了,再把你的作品弄弄,什么时候雕刻好了,再出去送他也不迟。”

“你个疯子,你关着我做什么?让我离开这!”

厉景呈手落向门把,幽暗的眸子攫住她不放,“放你出来也行,就当帮了你一次,怎么样?”

荣浅自然听得懂他的话外音,她拍打玻璃的动作收住,手也垂了下去。

厉景呈转身离开,荣浅望着他的背影,手机也没在这,她没法求助任何人。

中午时分,家里的佣人给厉景呈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给荣浅送饭。

厉景呈说不用,让她饿着。

其实他知道,她的玻璃房里备着些零嘴,一时也饿不到她。

傍晚四五点时分,厉景呈驱车回去,路上就开始下起零星小雪,等回到帝景时,大片大片的雪花飞扬,荣浅冷的不行,瑟瑟发抖。天气降温,她身上还是单薄的衬衣和裤袜,就算批了件外套也顶不住突来的严寒。

男人撑着把透明的伞,荣浅看到他举步走来,深灰色的家居装被他诠释的恰到好处,覆盖的白雪和伞的颜色融为一体,她走到门口。

厉景呈单手插进裤兜,“想清楚了?”

“你让我想什么?”

是啊,让她想什么?

她不爱自己,不是关她几天就能逆转的事。

荣浅哆嗦着,倒是想服软,她可不想被冻死,“这里好冷,我睡在这只有一条薄毯,你让我出去吧,我好饿。”

“把霍少弦从你心里剔除出去,做得到吗?心甘情愿做我女人,做得到吗?”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我不要你的空话,我要你的行动。”

荣浅摇着头,让她心甘情愿躺到他身体底下,她做不到。

虽然,一次和两次没有差别,可她没法承受,被不爱的人碰触,那种感觉令她崩溃。

厉景呈握住伞柄的手微收拢,他转身离开。

荣浅再次注视他的背影,那样纯白的背景下,他的冷酷是最鲜明的黑暗。

她回到沙发中,蜷缩在薄毯内,周边寂静得甚至能听到外面簌簌的雪花声,荣浅开始害怕,抬头仰望,鹅毛般的大雪仿佛要将她的人活埋在其中,她闭了闭眼睛,忙缩进毯子内。

厉景呈坐在餐厅内吃饭,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玻璃房。

佣人多嘴,“厉少,荣小姐都一天没吃饭了。”

“多嘴。”

“而且暖气关了,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

“滚开!别在我耳边烦。”厉景呈手里的筷子往桌上拍去,佣人吓得赶忙离开。

他也没什么食欲,饭后,接到朋友的电话邀他出去喝酒,他就去了。

席间,接到荣安深的电话。

厉景呈含着烟走出包厢,荣安深问道,“浅浅在吗?打她电话总是没人接。”

男人靠着墙沿。“她学校课业比较重,吃过晚饭就在赶了。”

“噢,”荣安深并未追问,“下初雪了,景呈啊,你让她早点休息别冻着,浅浅从小被我宠着,有个娇气毛病,一下雪就浑身冰凉,以往开着空调都要加盖两条被子,她冬天还总喜欢穿裙子…”

挂完电话,厉景呈狠狠吸口烟,尼古丁的味道渗透进喉间,有些苦涩。

包厢的门被拉开,孙佳麟从里面出来,“打什么电话呢?关键时候见不着你人。”

厉景呈走了进去,但他心不在焉,想到荣浅的那句我冷,孙佳麟递给他根烟,“想你家那小女人呢?”

“喝那么多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喂,今儿去玩玩吧?”

“去哪?”

“别他妈装纯了,你说去哪?那小女人还能喂饱你?不至于吧?”孙佳麟连续几个反问,问得厉景呈心烦,他将烟掐熄,“我回去了。”

“这才几点…”

厉景呈起身,抄起车钥匙和手机,心情本来就不爽,接到荣安深的电话后,更是烦闷得厉害。

回到帝景,远远就看到玻璃房内灯光明亮,荣浅缩在毛毯内动也不动。

地上散乱着一张张绘满霍少弦脸部的纸张,有些沾满脚印,有些也已脏污不堪。

霍少弦向来把她捧在心尖,平日里她不想吃饭,他都要哄着,恨不得将所有她爱吃的都捧到她眼前,他何时让她冻过,冷过,哪怕小吵小闹有了矛盾,她一顿不吃,他就得乖乖投降。

可是,她再也等不来一个霍少弦了。

荣浅好想哭,可她流再多的眼泪,心里都不会好受。

她强忍着抬头,看到厉景呈站在外面,男人见她坐在那不动,转身又进了屋。

约摸一小时后,厉景呈站在阳台往下看,草坪都已被白雪覆盖住,屋内的暖气传送到阳台,他站了片刻,让佣人去给荣浅开门。

佣人拿了件羽绒服,刚要给荣浅披上,却被她推开。

荣浅直直往外走,冰冷的雪花落到脸上,和滚烫的眼泪交融,她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往帝景门外冲。

“荣小姐,你去哪啊,外面下着大雪呢。”

荣浅抬头朝阳台上的厉景呈看眼,她双目通红,扭过头继续往外走。

厉景呈也没想到她会离开,也是,从小到大,想必没人这样对过她吧。

佣人追过去时,见荣浅已经跑远了。

男人看了眼远处,她跑得很快,这样出去非出事不可,厉景呈没再多想,穿好鞋子徒步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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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心疼,很疼

外面的路,雪挤压着,很滑,荣浅穿得单薄,跌跌撞撞得在厉景呈的眼里摔倒,又爬起身。

“荣浅,你给我回来!”

路上拦不到车,这么大的雪,即便是开车,都要小心翼翼,极容易打滑。

荣浅想回家了,即便那个家有顾新竹和荣择,可到底还有她的爸爸啊,爸爸疼她爱她,绝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

两条腿冻得好痛,冲出马路,前面是月墅湖,风扑面而来时更冷了,湖面在荣浅眼里印出一片空白,她疯狂地思念着霍少弦,脚步凌乱起来。

忽然,脚底下猛地一滑,她摔倒在地,冰水浸透过裤袜,冷得刺骨。

厉景呈三两步追上,蹲下身想将她抱起来。

荣浅挥开他的手,“别碰我,别碰我!”

男人右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拉起身,荣浅站稳后将他推开,她又冷又饿,可说出的话质问性十足,“厉景呈,你只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你凭什么这样锁着我?”

“走,跟我回去。”

厉景呈攥紧她的手,不让荣浅再有挥开的机会,她僵在原地,言语间都是冰冷的,“我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是卖身给你,我要回家,我哪怕被那个家吃了,也总比留在你身边好。”

说到最后,她难免哽咽,嘴唇苍白,整张脸都像是透明的白纸一般。

厉景呈用力拉住她手腕,他不可能让她回去,男人绷着脸并没说话,是啊,他难得有失控的时候,可这次竟把她关了一天一夜。

说到底,都是因为她心里藏着霍少弦。

可就算他把她关个一年,她都忘不掉,厉景呈手臂揽住她肩头,“回家。”

“什么家,你家吗?”荣浅杵着没动,也早就没有力气冲他大吼大叫,“厉景呈,我也想忘啊,要不我给你把刀,你把霍少弦三字从我心里面挖掉吧,这样我也不用痛苦,你也不用添堵,好不好?”

厉景呈握住她肩头的掌心收拢。

他的怀里很暖,让她冰冷的肩膀逐渐有了知觉,荣浅下意识想往里面钻,想要倚靠。

可她还是忍着了。

“厉景呈,要不取消婚约吧,我不要你的庇佑,我要不起。”

男人只觉自己的心似乎被一双小手给抓住了,狠狠地在扯,很疼,很痛。

他将她往帝景的大门方向带,荣浅两腿僵硬,走不快,厉景呈干脆将她拦腰抱在怀里。

别墅内是恒温,厉景呈抱她来到主卧,“我给你去放水,洗个澡。”

“我不洗。”荣浅哆嗦着躲进被子里,厉景呈又让佣人另外拿了床羊毛毯,再把温度调高。

荣浅坐在床头跟前,膝盖屈起,“我手机呢,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厉景呈将她的手机拿来,递给她。

荣浅冰冷的手指拨出荣安深的电话,她看眼坐在床沿的厉景呈,“你出去。”

“我不出去。”

那头传来荣安深的声音,荣浅将手机贴到耳边,“爸。”

“浅浅,作业完成了啊?都几点了,”荣安深说了一通,大致是些让她注意休息、注意身体的话,“今天是初雪,你冷不冷啊?可别又冻得腿疼。”

“爸,我不冷。”

“厉景呈,他…照顾好你了吗?”

荣浅眼泪夺眶而出,却又不想被荣安深听出异样,她用力咬着手背,待情绪稍稳些后才道,“很好啊,我穿得暖暖的,放心啦,没穿裙子,帝景里头就跟春天一样,我想冷还冷不着呢。”

“你啊,”荣安深不由笑出声,“等嫁人以后不是更了不得,完全瞧不上自个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