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用心做好。”路友儿斩钉截铁。

“好。”蔡天鹤没与她多话,而是转去与四大将军商量战术的细节。

远远草原与天际的交线上,那死黑线越来越明显,越行越宽,逐渐形成一片黑影。

路友儿知道,战事即将开始。

“朱子庚,上旗台。”为了方便沟通,在这个时代本来的旗语基础上,友儿又规定了几个新的旗语内容。

火炮队长朱子庚站在旗台,左执红旗右握绿旗,双臂一展,那便是火炮队准备的旗语。

他面向城外,他的旗语并不是直接传达给炮手,因那城楼沿线之长,旗语互相传递,共设置了三级,而朱子庚作为主旗语只是第一级。

第二级便是五人,他们接受到朱子庚主旗语后便立刻操作相同旗语,传达给第三级,第三级二十人,每一人身边都有火炮、投石机各一,第三级旗语兵接受到旗语后,便直接用旗帜向炮手、投石手下发开火命令。

战鼓开始敲响,鼓声缓慢,铿锵有力,那是战前预备鼓。听见此鼓声的官兵,皆严肃以待,剑拔弩张,随时准备迎战。

弓箭手与强弩手已经趴在城墙上,只要敌军一入射程范围,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利箭射向敌人的头颅。

三国联军站定,那整整七十万人,乌压压地置于城外千步左右。

前排冲锋士兵皆手执重盾,后排弓箭手,皆将利箭搭在弓上,他们做出攻击的准备,只等那将领一声令下。

阿达城战鼓还是缓缓敲着,一下一下,不急不缓,每一下鼓点都如重重敲在每一人心上…就算是有王妃路友儿的火炮队,他们也是紧张无比,毕竟对方人数是我方人数几倍之多。

联军站定,一字排开,鼓声缓缓响起。

整个城楼门上除了那震人之鼓,鸦雀无声,此刻所有人皆紧张无比,所有人的心弦皆绷紧。

只见千步外,一个红色烟雾弹飞起,瞬时,地方战鼓雷鸣猛击,随后,那震耳的冲锋声响起,总攻开始了!

阿达城的鼓声也猛敲,友儿趴在城墙一角紧紧盯着联军的行动,她在算敌方前进速度与我方射程。

朱子庚绿旗一举,五名二级旗手也瞬时举起绿旗,二十名三级旗手绿旗高举,那一百抛石手立刻将抛石机重重拉开,将诡异的圆形炮弹放置妥当。

无人知这圆形炮弹中到底是什么,因这都是路友儿独自制成。

路友儿双眼大睁,九百步、八百步,她倒数着敌军逐渐进入射程。

进了!马上要进入射程了!

“放!”友儿赶忙退后,来到朱子庚身旁大喝一声,友儿话音刚落,那朱子庚的绿旗也瞬间落下,那五名二级旗手的绿旗顺势而落,当二十名三级旗手的绿旗挥舞落下的一瞬间,抛石机将那圆形炮弹抛出,立刻砸上联军的先头冲锋队。

他们高举重盾以求挡住这炮弹,因为阿达城大部分炮弹的杀伤力以砸伤为主,于是他们也只能用盾抵挡,以求活命,而第二批冲锋队顺势上前,就在火炮发射的间隙中冲过去。

上一次攻城之战中,他们惊讶发现阿达城火炮发射间隙缩小,针对此事,他们配备了十万重盾,也就是说加之之前的十万先锋兵,此时有整整二十万扛着重盾的先锋兵冲锋。

二十枚高高抛起的炮弹砸下,在人群中立刻炸开,城墙上所有人皆屏住呼吸,睁大双眼,观察着路友儿秘密赶制三天的炮弹威力。只见那二十枚炮弹瞬间爆炸,犹如二十枚重石砸向平静水面,溅起层层波浪,那波浪,在阳光下湛湛生辉,那波浪瞬时沾满了敌军的重盾,敌军重盾为厚木制成,可抵挡重物。

城墙上的人齐齐发出叹息声,因为这二十枚炮弹下去,敌方并无多少伤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敌军觉得阿达城的炮弹毫无威胁力之时,大火如燎原之势燃起,瞬间将那炮弹爆炸范围内的所有敌军点燃。

路友儿见第一枚炮弹发出,立刻高喊,“绿!”

朱子庚绿旗挥舞,信息层层传递,那第二波抛石机炮弹立刻高高抛弃,砸向那联军人群。

敌军惊慌,只因那第二批二十枚炮弹砸下的同时,在敌军人群中便燃起了熊熊大火,那敌军前排部队顺便如火线般到处流窜,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被点燃。

正在部署最后细节的蔡天鹤见此停下了,看到远远那片火海,瞬时惊呆了!…那便是路友儿的“秘密武器”?那到底是什么?太可怕了!

此时敌军先头部队距城墙七十步,已被拦下!而火炮的射程是六十步。

敌方将领怒了,斩了几个企图逃跑的士兵,“冲,给我冲!”那声音声嘶力竭,而那鼓声更加紧张震人,一下接一下,犹如那催命之鼓!

大批人倒下,更多人跨过火海冲过来。

友儿心中一震,那么多人死了,远远便倒下,他们也是无辜的,他们也是被利用的,他们也有家人!心中抽痛,但是这些都是瞬间发生之事,她马上恢复了理智与镇定。此时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这便是战事、这便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双大眼圆睁,平日里那时刻迷茫的双眼此时如雄狮般犀利,那眼中泛起一阵阵嗜血的光芒。

“绿!红!”

随着友儿的话音落地,只见朱子庚绿旗落下,瞬时又举起了红旗,当红旗落下之时,二十台抛石机与二十尊火炮齐齐开火,二十尊火炮同时开始,那声音轰鸣,震得城墙上人耳生疼。

二十枚圆形炮弹落地又溅起了一片新的火海,更为可怕的事出现了!

随着火炮炮弹的打出,那炮弹落地的一瞬间,从爆炸处飞出无数钢针,那钢针之猛,恨不得穿透人身向周围之人袭来。

才四批炮弹飞过,敌方已经整整伤亡十万人,也就是说前排那十万手执重盾之人皆倒下,倒在一片火海之中。

“报!”一声嘶哑又惊恐的声音在联军后方响起,“启禀皇上,我方已损十万人。”

一声巨响,面前的桌案被拍得粉碎,高大的身躯突地站起,那双如狼般凶残嗜血的蓝眸微眯,“攻势不许停,继续发起进攻。”

此人正是御驾亲征的苍穹国国君——纳兰冲!

战事还在继续,第一批冲锋兵倒下,第二批冲锋兵冒死前进,因为他们别无选择,他们不能后退,只要后退,别说自己性命难保,连那家中老母娇妻皆会遇害,他们此时只有一条路,冲上去,要么就死,要么就胜!

穿过火海,伴随着激进的鼓点,在一片呐喊声中第二批冲锋兵冲上前来。

路友儿双眼眯合,此时她已经不知人命为何物了,她只知道,杀!胜!

“从现在开始,炮火不停!”

当友儿的冰冷嗓音响起,朱子庚的双臂突地展开,绿旗连挥三下,红旗连挥三下,而后红绿旗齐挥五下,——这便是炮兵队总攻信号。

五名二级旗手与二十名三级旗手得令,立刻发出同样的信号。

只见那阿达城城墙二十尊火炮火舌连成一线,不断发出炮弹,而空中那抛石机投掷的诡异圆形催命弹更是连绵不绝得犹如雨点般落下。

“放!”

随着万将军一声令下,五万弓箭手立刻撑满弩弓,五万只弓箭如同一面箭墙般向着敌军如一片乌云般压而去,在一片火海中,弓箭、铁钉、爆炸的炮弹,将那乌压压的联军整片收割!

“报!皇上,我方已…损三十万!”

三十万!三十万!?

就这一瞬间,就在这不到一个时辰竟然损失三十万!?

纳兰冲那狭长的双眼圆瞪,根本无法相信这个事实!阿达城火炮技术怎样他早已通过潜进去的探子得知,但是此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正南王他故意隐藏实力?“阿达城方何人指挥?”

“回皇上…无人指挥…”别说皇上不信,就连汇报的士兵也不相信。

“无人指挥?这不可能,你速速去继续打探,随时向我汇报!”纳兰冲大喊,他为人隐忍,很少这样大惊失色,但是此时他除了这样的表现不知自己还该如何。

整片的联军倒下,又有新的联军冲过来,而阿达城那二十尊火炮、二十台抛石机、五万弓箭手根本没停。

所有人都震惊了,所有人都无比激动,他们的王妃是神,是天上赐给他们阿达城的战神!他们竟然没损失一兵一卒便将联军收割!

联军的弓箭手根本派不上用场,与城上向下放箭的弓箭手不一样,从城下向上发箭需要更小的车城距离,也就是说,他们即便是现在放箭也根本到不了阿达城城墙之上。

“放!继续放!”友儿大喊。

而城墙上炮兵与弓箭手更似发疯似的向城下开火!

阿达城城墙,就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不断吞噬着城下那几十万鲜活的生活,此时这阿达城根本不是一座城,那城门也不再是一座城门,那是炼狱!是通往死亡的炼狱!只要向前一步,便会觉得离死亡更近一步!

纳兰冲颓然跌坐在战车上,颤抖的大手扬起,那声音也是几近颤抖,那是所有人皆未听过的声音,那是纳兰冲这一生第一次发出如此颤抖的声音,“停!撤兵!”

联军将领一愣,撤兵?

他们那凶残的君王纳兰冲竟然发令撤兵?

“愣什么?撤兵!违者株连九族!”纳兰冲大吼,连那沉重的战车也为之一振,那是一个帝王的低吼,也是一只狼王的怒吼。

没有凄凉,没有悲壮,一旁的将士听到这一消息狂喜异常,这就意味着,他们不用向那地狱之门前进了,他们能活下来了,他们能回家了!

联军战鼓声瞬间停息,而前方那些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士兵们听见这熄灭的鼓声,恨不得跳起来欢呼,他们可以撤退了!他们不用死了!

有了指挥的应允,那前方部队马上调转向后方撤去,那乌压压退却的人群犹如潮水,一下子便露出原本草地的绿色。

“退了?”蔡天鹤难以置信!

这是他经历的最为可怕的战事,好在这可怕的武器是他所在的一方!他无比庆幸。

阿达城城墙上鼓声也渐渐停歇,那炮火声也逐渐停下。

“胜了!”

“胜了…”

“我们胜了!”

“我们阿达城胜利了!”

“王妃万岁!”

城墙上的士兵们沸腾了,原本…原本他们以为一定要败了,原本他们以为一定会死!却万万没想到他们既没死,而且大获全胜!

此时所有人皆激动无比,这万岁是大大的不敬,但是此时他们除了用这个词来表达他们对王妃的热爱,都不知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王妃万岁”这四个字,不知是谁第一个喊起,便如引爆了的炸弹在这几十万人中炸开,几十万人齐声喊着“王妃万岁”,那声势如雷,恨不得比那火炮齐响的声音都巨大!

一直在友儿身边的火炮队长朱子庚热泪盈眶,他立刻跪倒在地,向友儿重重磕一头,“王妃,下官在此发誓,一辈子追随王妃,万死不辞!”

他原本只是烟火匠的儿子,参军多年当了个队长,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渺小的,从未想过能有一天在这个伟大的女人——在他们阿达城正南王妃的指挥下打出这么个惊天动地的胜仗,他此时只有激动,无比的激动,他脑海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自己未来永远会追随王妃,将这炮兵队发扬壮大!

两千炮兵队士兵也齐齐跪下,“小人发誓一辈子追随王妃,万死不辞!”声音震天。

那些欢呼的士兵也渐渐停下,乌压压的人群齐齐跪倒。

还在使劲抓朱子庚的友儿愣住了,看到所有人皆跪下了,瞬时大窘,“你们快起来,别跪下。”…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太难为情了。

“王妃万岁!”“王妃万岁!”“王妃万岁!”“王妃万岁!”…

在城内也响起了欢呼声,路友儿赶忙回身一看,不知道何时,全城百姓竟然都出来了,皆挤在城下,此时城下无论街道还是广场,无一空位,都跪满了人,“王妃万岁”…喊声如雷,连绵不断!

路友儿无奈了,此时…此时她该怎么办…

站在人群一角的蔡天鹤看着友儿微笑,他刚刚走出震惊,他真的没想到这敌我实力悬殊的战事竟然能胜利,更没想到这胜利竟然是友儿的功劳,真是,士别三“月”当刮目相待。

路友儿,你真是一名奇女子,不愧是让我蔡天鹤动心的唯一女子,你就如一个魔洞般,将人深深吸入其中,越来越无法自拔!

远方,联军逐渐撤退。

“启禀皇上,我方损失五十万人马,其中我苍穹国损失…三十五万。”军官沉重的声音响起,透出无限凄凉。

纳兰冲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双目呆呆地望向前方——这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如此震惊与绝望,一个时辰,仅仅一个时辰,三十五万兵马…竟然连城墙的门都没摸到!

耻辱!奇耻大辱!

“啊——!”纳兰冲仰天怒吼,那如狼王对月哀嚎般悲壮!

周围将领皆跪下,深深低头,颤颤发抖,他们不知这喜怒无常的暴君会不会迁怒到他们身上。

“查明了是何人指挥吗?这炮火是何人发明,何人指挥?”纳兰冲一指那远远的城门墙。

“回皇上,暂时还不知,那正南王宇文怒涛关押了所有外国人,包括我们的细作,稍后会有消息传来,不过…”

纳兰冲眉头一皱,阴霾的蓝眸闪过一道寒光,“不过什么?”

他身上的杀气将跪地的军官吓了一跳,浑身颤抖,“不过…不过那城墙上众人喊着…王妃万岁。”

“王妃?”纳兰冲回首望向那远方的城墙,陷入沉思,因为沉思,他那蓝眸逐渐颜色加深。战事之前也并未听说宇文怒涛成亲啊,这王妃是从哪来的?

跪地的将士看到纳兰冲逐渐变为墨蓝色的眸子,更加胆颤,只因为世人皆知,苍穹国国君纳兰冲的眸子变暗之时便是心情不好之时,往往就要杀人,虽说杀的都是死囚犯,只有心情好的时候那眸子才为淡淡的水蓝。

此时纳兰冲的眸子别说蓝色,几乎快漆黑如墨,而周围也没有可供他发泄的死囚犯,那他们便是…性命危险。

纳兰冲坐回战车上,马夫一扬长鞭,那战车缓缓而动。

纳兰冲双眸缓缓睁开,已经恢复了如海洋般平静的色彩。鼻梁高耸,唇薄如匕,乌黑的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幽幽蓝色。

“…王妃?”

两道浓眉猛的锁了一下,但又猛地松开,再次缓缓闭上双眼,将那浩瀚的璀璨隐藏在凹下的眼眶之中,面庞一片平静,无人知道他此时想的是什么。

整个阿达城沸腾了,这一天,犹如过年般欢快!

人们将这大获全胜的消息奔走相告,每一人的表情皆是无比喜气,“路友儿”三个字成为他们心中女神的代名词,只要提起这三个字,便能引来周围无数人无尽膜拜,不知全城多少户人家将这三个字写于堂前天天上香,日日供奉。

“蔡天鹤,你这就要走吗?”友儿一把抓住前来的蔡天鹤。

他停了下来,回首望着她,笑容无比温和,即便是用厚厚的易容物也掩不住他惊世的风采,“其实我此番前来应该算是多余的,即便我不来,友儿也会大捷。”他说的是实话,看来他的担忧真是多余的了,他没想到友儿竟如此杰出。

“不,是因为你的到来所以给我带来好运,蔡天鹤…谢谢你!”路友儿已不是当年的路友儿了,她观察力极为敏锐,心细如丝,他可以看到蔡天鹤眼下那抹乌色,那是黑眼圈,即便是有易容物还能看出,可想而知如无遮盖,那面色该是多么憔悴。

从南秦国东北轩辕城到西北阿达城路途遥远,马车日夜不停也要十日,而他来了便指名道姓帮助她路友儿,想必已是得到宇文怒涛受伤的消息了,她不知这消息是如何传出,不过即便是他马上得知,也才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不眠不休的骑马奔跑了三日。

鼻子一酸,感动的泪水涌来,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她怎会不知?不过她已经有了宇文怒涛…愧疚袭上心来。

蔡天鹤笑笑,一把将友儿搂在怀中,友儿没有挣扎,任由他搂着,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报答他,怎么弥补她心中的愧疚。

“笨蛋,我也想多留几日陪你,不过此时战事凶险,今日苍穹国袭击阿达城,不知明日那北漠国会不会对轩辕城动兵。那北漠国比苍穹国实力雄厚,兵马更为凶狠,我必须早早回去防备,以助元帅。”其实他想问友儿能否跟他一起去轩辕城,但是想到此时生死未卜的宇文怒涛,话,还是未能开口。

“哦,那我知道了。”友儿理智占了上风,离开了蔡天鹤的怀抱。

蔡天鹤抚了抚友儿粉嫩的双颊,转身带四位部众离去。

正南王府主屋。

友儿前脚刚踏入屋内,孙氏便大喜过望地冲了出来。

“王妃,王妃,太好了,王爷醒来了!”

友儿一愣,醒来了?宇文怒涛醒来了?

浑身的疲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飞奔进屋,果然…宇文怒涛靠着软垫侧头望着她,面色还是苍白,不过颧骨之上的双颊隐隐有了血色,他虚弱的笑笑,他已经知道了此次战事大捷,虽不知道具体情形,不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友儿的功劳。

友儿遏制住自己想扑进他怀中的冲动,因他胸前的伤口。她小心翼翼地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醒来便好…醒来便好…”

宇文怒涛淡淡笑着,他想和她说话,他想和她说太多太多,但是此时他根本没有力气说出口,刚刚这坐起身子一个动作便让他缓了整整一刻钟。

整整三天三夜未睡,刚刚又经历了紧张的战事,现如今又大喜过望,此时友儿已经到了极限,那一直隐隐的眩晕逐渐荡漾开来,她只觉得世界都在转动,终于眼前一黑倒下了。

屋中的孙氏及丫鬟们惊叫,宇文怒涛努力的想挣扎起身,被孙氏制止住了。

孙氏试探了下友儿的呼吸,转身轻声安慰宇文怒涛,“王爷别担心,王妃她三日未睡,想必此时是累极了,休息一会想必便好,我这就扶王妃去休息,顺便找大夫为王妃诊看。”

宇文怒涛挣扎着伸手拉友儿,孙氏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面上稍带暧昧的笑笑,“王爷此时身子虚弱,如若不小心碰到您的伤口,王妃该自责了,让奴婢扶王妃去偏室休息吧,王爷快快康复,便可早日与王妃共结连理了。”

宇文怒涛面色又多了一丝红润,微微点了下头,孙氏便召唤来丫鬟一起将友儿抬到偏室。

大概一刻钟,孙氏又折了回来,见到宇文怒涛仍然睁着双目,“王爷,刚刚张军医已来过了,他说王妃身体无碍,只是最近劳累过度,睡一觉就好了,王爷不要担心了,放宽心好好调养身体,别让王妃担心了不是?”

宇文怒涛听到孙氏如此说,才缓缓闭上双眼,昏睡过去。

夜,出奇的平静,这是阿达城几日以来最为平静的一夜。

凉凉晚风吹过,整个城内一片寂静,甚至连那狗儿猫儿也未有响动,想必都是累坏了。

半夜,宇文怒涛猛的醒来,浑身虚汗,他做了个噩梦。见他醒来,值夜的丫鬟赶忙过来,“王爷,天色还早,再休息一会也可…”

“…水…”虚弱的声音从那干涸的双唇中吐出。

丫鬟不敢怠慢,赶忙来到厨房端来一直用小火温着的参汤,喂宇文怒涛一点点喝下。在外屋衣不解带照顾他的孙氏看到,匆忙进屋。宇文怒涛看到孙氏便问,“友儿呢?”声音还是虚弱,不过已经有了逐渐康复的迹象。

孙氏大喜,还是好生安慰他,“王妃累坏了,还在偏室安睡,王爷您再休息一会,明儿一早便能见到王妃了。”

宇文怒涛微微点点头,又重新躺回床上休息,刚刚他…做了个噩梦,梦见友儿被虏了去。不过此时清醒后才觉察自己多可笑,这王府守备深严,怎能轻易虏走,于是又沉沉睡去。

这场战事让所有人皆疲惫,包括那守城官兵。

虽然强打精神,不过人也不是铁做的,这大悲大喜过后,人本就疲惫,再加上连日未曾好好休息,吹着丝丝凉风,他们昏昏欲睡,只是用意志力挺着。

一阵沁人的芳香过去,他们终还是忍不住疲乏,一个个倒地死死昏睡。

所以无人见到,一抹颀长的身影抱着一个女子从城墙上翩然飞去。

那红色的丝衣被晚风吹得纷飞,远远望去,就如同玄女下凡一般,虽然此人是个男人。

桃花眼一扫怀中那如桃花般粉嫩的女子,抿紧的薄唇微微上扬,好一个妖孽,好一个妖孽的般的男人!

友儿真的累极了,她一个梦接一个梦地做着,此时她竟然隐约做一个梦,在凉凉的晚风中,她如蝴蝶般飞舞,情景之真实,仿佛那晚风吹到脸上一般…有些冷。

一旁是散发着温热的物体,友儿向那温热挤了挤,一股香味,是什么香味呢?好像是一股…胭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