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征挑了下眉看我,疑惑地说:“小琪?”

党啊,八路啊,亲人啊!

我就像秦香莲见了包青天,白毛女见了解放军,满腔悲愤终于得以倾诉。秦征握着我的手,跟两位保安解释道歉了一番,终于把我领走了。

他解下自己的围巾在我脖子上缠了一圈,围巾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让我瞬间暖和了许多。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我抽了抽鼻子说:“我想见你……手机和钱包丢了……我想拿家里的钥匙……他们当我是小偷……”

他的表情顿时比我还纠结,半晌才说:“挺精彩的。”

“你没同情心……阿嚏!”我猛地打了个喷嚏。

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很快地别过脸去,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真是冷酷无情啊……当时我是这么想的,然后更委屈的,觉得所托非人,冒着风雪来看他,结果遭遇了惨无人道的对待,他也不温暖安慰一下我。

“你家在哪一栋?”

我给他指路,他帮我拿到钥匙,开了门我就立刻先躲了进去,第一时间找空调遥控器。因为这里每个星期都有人来打扫,所以仍然很干净。

身后响起关门声,我按下空调开关,下一刻便被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抱住,压在餐桌上转了个圈面对他,温热的唇舌压了下来,带着一丝压抑了许久的急切。

原来他是装的忍的……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我,双唇却仍在我唇上流连,用微哑的声音说:“冻坏了吧。”

我喘息着说:“感冒了,传染给你。”

“傻瓜不会感冒。”他说。

我嘿嘿笑道:“你是傻瓜。”

他淡笑不语。

后来我才想明白,他想表达的是,我是傻瓜,不会感冒,不会传染给他。不过喜欢傻瓜的他,应该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

秦二少。

我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低声说:“我出来好久了,要打个电话回去,晚上还要回去吃年夜饭。”

他仍是抱着我,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我,我一边拨号一边想,是不是空调风太暖了,为什么脸上一直发烫……

电话那边传来老妈的大嗓门,秦征温热的双唇就在我脖颈间游移,我强忍着颤音说:“我……我马上回去……”

然后挂断了电话,转头怒视他。

他漆黑的眼底闪过笑意。“以后出门,先打个电话给我,你太容易出状况了。下一次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觉得你会找得到的……”

“为什么?”

“都说了是感觉了,哪里还会有原因。”我鄙视了他一下,“好了,看到你了,我要回家了。”

“今天很难打到车,你家在郊区,我送你回去。”

秦征做的决定,我一般很难劝他,所以我陪着他去取车,然后对他说:“早知道我打个电话让你去见我,我就不用跑这一趟了。”又好奇地问,“我想见你,你会来吗?”

他勾了勾唇角,说:“你猜。”

可惜我猜不到,因为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都厮混在一起,很少有分开到思念不已的时候。

那个除夕秦征送我回去,终于让我爸妈见到了真人,相信我真的把到了A市的传说,考神秦征。

当时给我和秦征开门的周惟瑾,也是现在这副明媚忧伤的神情,眼底仿佛有无数的玻璃碎片,亮得刺眼而蛋疼啊……

“周惟瑾,你还好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费解地问。

他幽幽叹了口气说:“我,很好。”

“沈枫会当我的伴娘,下星期她会来A市。”

“哦。”周惟瑾失落地应了一声。

“国庆节我和秦征去度蜜月,让顾绍帮我招待她。”

“哦。”周惟瑾耷拉着脑袋。

“周惟瑾你脖子萎缩啦,挺起来!”我在他背上一拍,“你这什么德行,菊花残啦!”

“哦。”周惟瑾幽幽一叹,终于没了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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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枫是在婚期前五天才到的A市,那天刚好我去婚纱店试穿修改过的婚纱。

因为怀着孩子结婚,所以婚纱只能再做修改,一同来的还有卫翼和秦征,他们也要试穿新郎伴郎的礼服。

卫翼的恢复能力让人叹为观止,果然我那一席话深深鼓励了他,让他重新做人了。基本上可以扔了拐杖了,只是走路稍慢一点。

沈枫听了卫翼受伤的悲惨经过之后,默默对他伸手表示敬意。

“被她这么摧残你还肯给秦征当伴郎,过去打击你是我不对,你太有大量了,应该不会在意的。”

卫翼扯了扯嘴角,说:“你们两个还真像。”

我和沈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呸!谁跟她像了!”

秦征和卫翼对视一眼说:“更像了。”

我把沈枫拉到一边说:“你小心啊……卫翼有恋母情结,他之前说我喜欢我来着,还说我们像。”然后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胸口,松了口气,“不过你应该没有我的烦恼。”

不愧是死党,默契总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立刻反应到我话里的话,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脸颊。“滚!少跟姐耍流氓!”

我嘿嘿笑着拍开她的手:“看我这样,你想结婚了吗?”

她帮我整理婚纱,自己穿着件长款收腰宽摆的礼服。她的长发本是大波浪卷,现在用一朵花盘了起来,只垂了一缕浅咖色的卷发到锁骨。

她上了淡妆,本就漂亮的脸蛋又添了几分柔和,垂着眸子帮我整理裙摆,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听到我这么问,她说:“不想。”

大学四年,毕业后两年,我认识她六年,没有见她谈过一场恋爱。她长得漂亮,有性格,或许说太有性格,喜欢她的人不少,但被她冷眼一扫,多数就望而却步了。失败的人太多了,渐渐就有人传其实沈枫是同性恋,毕竟X大风气开放,同性恋倒还真不少。追她的男生少了,女生又多了,她依旧是冷冷地不回应。到最后就成了我的问题了,一边跟秦征交往,一边跟沈枫玩蕾丝,英语系的周小琪男女通吃,脚踏两条船……

人在江湖飘,怎能不被流言所扰。

原来我只当沈枫缘分未到,现在看她态度,恐怕是另有原因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觉得顾绍人怎么样?”

“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可以打住了。我不感兴趣。”沈枫打断我的话头。

“小枫枫啊,人要向前看,错过这村就这庙了……”

沈枫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我说:“小琪,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幸运,能遇到一个深爱你的男人。”

我笑了。“说实话,每个人都觉得我幸运,可是秦征不是我遇来的,是我追来的。从相遇到现在,多少次多少人劝我放弃,哪一次我退了,可能都走不到今天。刘备请诸葛亮出山都要三顾茅庐,不主动一点,等幸福来敲门,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扯了扯裙摆,说,“更多时候是心态问题,视野问题。光和影相伴,有的人看到光,有的人看到影而已。”

沈枫沉默了片刻,笑着说:“你倒是活着明白装糊涂。”

“我糊

45、第四十五章 ...

涂还是明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姐们,女人过了三十可是加速贬值啊,你现在还能高卖,再晚就折旧了。”

沈枫说:“可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不想要做其他改变了。”

“那就是……”我想了想,说,“你还有遇到那个让你想要改变的人吧。”

沈枫苦笑了一下,“大概。”

我拍拍她的肩膀,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我和沈枫再有默契,终究是两颗各自跳动的心,不能完全猜到她的想法,也不能替她去想。她心里的结,不是我能解开的。

秦征和卫翼试好了礼服,过来看了看我和沈枫的,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换下来离开婚纱店。

秦征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回头问卫翼:“你不是在X市工作吗,请这么久的假没关系吗?”

“上班不一定要在公司。”卫翼说,“我在这里一样能处理公务。而且,我打算辞职。”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是做得好好的?”

卫翼笑了笑:“不想被资本主义剥削,打算当资本家剥削别人。”

车里四个人,秦征和沈枫都是翻身当老板剥削别人了,我剥削这两个老板。反而是卫翼,虽然工资高,社会地位也高,但跟秦征一比大概就自卑了。

我鼓励他说:“行啊。趁着年轻拼一下,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就像秦征。果然一个给力的媳妇比给力的政府更给力。

卫翼冲我笑了笑。

他现在看上去比原来健康多了,果然是我让他的生活重新有了意义啊!让他当伴郎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婚礼的前三天,我和秦征就开始被隔离开来了。喜饼和请柬差不多都已经派了出去,周惟瑾得爸妈之令提前一天回家帮手,穿得齐整干净地回了家,难得地没有卖弄风骚,老老实实跟沈枫打了招呼,就被老妈招过去帮忙了。

沈枫陪着我过了最后一个单身的夜晚,从大一入学回忆到前两天的事。

沈枫说:“大一的时候我看到你就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我惊诧道:“相好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还会看相。”

沈枫说:“上帝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你都这么二了,他怎么不得补偿你一下?”

我叹了口气:“你不打击我会死吗?”

沈枫说:“果然做人还是二点比较好。”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你也别太忧伤,你也没有不二过,没听说嘛,咱俩很像的。”

她说:“呸!谁跟你像了。”

“你别害羞,我知道你喜欢我很多年了,咱俩都夫妻相了。你真的不考虑顾绍一下吗?”

“果然女人天生喜欢当媒人吗?”沈枫无语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说,“明天我抛花球,你一定要接住啊!”

“不要,我躲得远远的……”她别扭了,她傲娇了。

“那我不让儿子管你叫干妈了!”我也傲娇。

“周小琪……”沈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明天是你结婚,你怎么一门心思地想把我嫁出去?我看上去嫁不出去吗?不是说女人会有婚前恐惧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女人吗?”

我语重心长地一一回答:“我不是觉得你嫁不出去,是觉得你娶不出来。婚前恐惧症什么的,是无知妇孺才会有的病,秦征给我上了两三重保险,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明天就当是一场典礼,走过场一下,应付一下父老乡亲,安慰一下我那爱热闹爱面子的爹妈。”

“你还真是心宽体胖啊……”沈枫摸摸我的脑袋说,“缺心眼真好。”

“你又来转移话题。顾绍真不错,肥水不流外人田,跟你熟我才介绍给你的。不然……卫翼也马马虎虎,再不行,周惟瑾我都牺牲了。反正女大三抱金砖……”

“你再说我揍你了!你还不睡明天就熊猫眼了!”

“好吧,不说了,睡觉。”我合上眼,准备入睡。

十分钟后。

我说:“或者你喜欢不靠谱型的?我认识一个医生嗷你打我……”

然后安静了。

46、极品总动员 ...

据说,古时候女儿出嫁都是要哭的,哭得越大声越好。

我妈戳着我的脑门说:“你嚎两声吧。”

我咬了一口面包,抬头:“嗷嗷嗷……”

我是真哭不出来啊,笑得脸都僵了。

《红灯记》里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我现在总算体会到这句话了。原来还觉得我家挺空旷的,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许多人自称是我三姑妈七舅老爷的,表哥表姐表弟排一排够开一个班了,看爸妈跟他们熟络的样子也不像是领便当客串的路人……

帮我上妆穿婚纱的几个姑娘初来被这阵仗吓了,但很快恢复正常,体现了良好的职业素质。我见过几个七舅老爷辈分的长辈,敬茶聆听教诲和祝福,回屋的时候肚子又唱了空城计,忍不住一边啃面包一边让姑娘们给我补妆。

红白二事认真说起来,都是当事人受的苦,旁人的面子。这婚我纯粹是给我爸妈的面子,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早上等秦征来接我,然后去教堂走完西市的仪式,说一句我愿意,然后去秦征家,给秦征那边的长辈见礼,接着下午四五点去酒店迎宾,三百张桌子,包下了三层楼,差不多婚宴是晚上七点半开始,致辞之后,宾客开动,我们……要三百张桌子……一一敬酒过去……

我扒着桌子,突然有了嚎啕大哭的冲动了。

外面有人喊:“新郎来了!”一群客串的伴娘一拥而上挤到窗边看。

沈枫也拨开窗帘朝外看去,我眼巴巴地贴过去偷看,这一看,我就怒了。

“卫翼是伴郎也就算了,为什么周惟瑾和顾绍都过去他那边了,他们两个是我这边的人吧!”

可是不得不说……这四个男人站在一起,杀伤力太强了。

严肃冷峻的BOSS型秦征,老谋深算的军师型顾绍,谦谦君子的反派型卫翼,还有我家那早上八九点钟的小太阳周惟瑾啊……

伴娘齐声尖叫。

看来对方打算使出美男计了。

沈枫说:“呸!臭男人,人以群分!”

我上下打量她两眼,忍不住掩口偷笑。

她瞪我一眼。“你笑什么?”

我扶着墙娇弱无力地说:“我是被困在高塔上的公主,等着我的王子翻山越岭披荆斩棘来救我,你……”我指了指她,摇了摇头,“就是那巫婆。”

“你信不信我把你吃了!”沈枫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外面的喧哗声渐大,伴娘们又呼啦涌向门口,我推了推沈枫说:“你怎么不去?”

沈枫哼了一声:“你懂什么?先让那群小妖探探对方的底细。”

不错不错,她们是荆棘。

我倒想知道外面三个高材生——秦征、顾绍、卫翼到底有什么手段,周惟瑾是个打酱油的,凑个F4的,性能忽略不计。

我和沈枫在门后听着。

伴娘们嗓音真是尖锐啊,听得我头皮发麻。秦征轻咳一声,她们顿时静了三秒。

估计是被他吓到了。顾绍温温润润地低笑一声缓和气氛说:“其实这也不算为难。秦征,这是给你一个向小琪示爱的大好机会。别错过了。”

让秦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些有违本性的事,实在是难为他了啊……不过到底是要他做什么?

我和沈枫贴在门板上,听到其中一个伴娘说:“是啊是啊,你要是真的喜欢新娘就该为爱献身啊!”什么!要他献身?怎么献身!我惊恐了,贴得更紧。

“唱首歌不过分吧?”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献声……

唱首歌当然不过分,关键要看唱什么歌……

顾绍突然掉转了枪头说:“是啊,不然就唱小琪最喜欢的歌好了。”然后扬高了声音问:“小琪,你最喜欢什么歌?”

周惟瑾哈哈哈大笑三声,说:“大琪最喜欢《爱情买卖》。”

秦征,为妻的对不起你啊……

伴郎集体倒戈,他们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沈枫摸摸下巴说:“如果他真敢唱,我就放你跟他走。”

我不用看也能想象秦征额角突突跳着的青筋,那怎么按都按不下去也抚不平的纠结啊……

卫翼在哄笑声中说了一句:“为了节约时间,不如你们有几关一次性说出来,让秦征一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