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招管用了,把我制住了,明白吗?等我再没留神踩着他尾巴,他会做更出格的事儿。第一次就
放点狠话,再有一次指不定把你抓走暴打一顿,把脸花了,轮奸,毒哑了…”
葛棠狠狠扑上去,抬手把他嘴巴堵了个严实。“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吗?”
人家言情片儿里都是男的为表明真心发毒誓诅咒自己,女的感动地捂住他的嘴。
而她纯粹是为了让百岁儿停止对她更多的诅咒,“还轮奸,真弄成那样我还不如死了。”
他拉下她的手:“你死的活的我都要,我不介意你被弄成什么样,是怕你难受。”
葛棠相信他感情是真挚的,但这表达方式一般人实在难以接受,再表达下去恐怕连她都得消化
不良,她决定招了。“我都说了和你没关系。要真是有人拿我威胁你报复你什么的,我不可能不说
。”接到怀疑的一瞥,心虚地改口道,“起码我会警告你防着谁。你放心,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也知道自己能力到哪儿,应对不了的我不会去逞强。”
百岁儿仍是不信:“你没少逞强。你有时候最二。”
“那是以前,就自己一个人,有些事逞强也得干。现在不是…不是从前了吗?”现在我不是
有你吗?这句话太矫情,溜到嘴边硬是给篡改了。
百岁儿眨眨眼:“哦。”
溜细的辫子被雨水粘在颈侧,乍看像背后那棵百岁儿松延伸出了新枝,葛棠笑笑,伸手将它拨
开,就势勾着他脖子谄笑:“好了吧,现在回家还是去医院缝针?”
百岁儿不为所惑。“好什么呀,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拖着她的手往家走,“上楼洗洗换身
衣服给我慢慢道来,既然是你的事更不怕说了。”
他咋这么难打发?葛棠苦着脸,想着交代实情时要怎样才能让他的关注点远离唐宣。“其实就
是有人,有那么个姑娘,她说看我不顺眼,警告我让我离你远点儿…”
“没这么个姑娘。”百岁儿不动声色道,“你撒谎不用编这么生动。”
“怎么没有啊?”葛棠提示他,“你不认识她的车吗?不认识呼哧呼哧追上来干什么?”
“车我倒是见过…”就因为见过,刚才再见,他直觉以为当时那车是跟踪自己的。这会儿猛
然想起来,见到那车的时候,明明是葛棠先注意到的。
葛棠好奇了:“见过还呆呼呼的。”
百岁儿愈发不知就里:“我又不知道开车的是谁。”
葛棠脱口道: “怎么可能?那时候你还跟出租车司机说开车的是个女的。”
百岁儿否认。“我可没说,那是司机说的,我根本看都没看那车里有什么人。”职业习惯,他
都先是打量车子,等想看看啥人开这么各色的车时,车已经开跑了。“谁啊到底?”
葛棠玩兴大起:“你还问我,人家不是你的客户吗?”
百岁儿在她脑袋上戳戳:“哎哎,你再他妈跟我扯淡,葛小棠?拿这话唬道口那卖鸡蛋灌饼儿
的能唬住,我这些年一共做成过多少笔买卖我自己没数啊?
再说那是09年新款,我一共就卖出去两辆,没一个这色儿的。”
葛棠面临穿帮,使出无赖招数:“不是你也是你们店里卖出去的!要不她在哪儿对你一见钟情
,让我别跟她争,她为了你连出国都放弃了什么什么的。”
编不下去了。
百岁儿也用不着她多编,没等听完就笑喷了。“狗屁啊。”瞧她说得煞有其事道,他压根儿一
个字都没信,“你跟我说说哪儿来这么号精神病?”
百岁儿真是极品,在这个自作多情成主流的年代里,他竟觉得有人喜欢他是一件非常荒诞的事
。葛棠默默摇头,低头拿钥匙开门。
百岁儿笑着笑着,笑出来灵感了:“倒是有人拿你当情敌…”
单元防盗门拉开费力,葛棠没听清百岁儿嘀咕的这句话。百岁儿先伸手帮她拉门,进门来又重
复一遍。可惜葛棠还是没听,她的注意力被楼道门后面探出的小西瓜头吸引了。那是个五六岁大的
孩子,掩在门板后面,只露出颗脑袋和小半截身子,整齐头帘下两只乌灵灵的眼睛,怯怯地看着他
们,一只拇指放在嘴里啃咬。
葛棠住的公寓是高层,居民出入多乘电梯,楼梯很少有人走,倒常有小孩儿跑着玩,平时她也
不会在意,实在是这孩子太可爱,惹人多看。
百岁儿循她曰光看一眼:“谁家孩子?”
葛棠摇头。“不认识,可能楼里的。”按了电梯,又忍不住回头看看,扑哧直笑,“他有点儿
像你。”
百岁儿乐滋滋指着她的娃娃头。“和你发型比较像。喷啧,还吃手指头…”
朝那孩子瞪瞪眼,喝道,“手拿出来!”
葛棠捶他一下:“你吓着人家。”电梯到了,那孩子突然哒哒哒跑过来,停在电梯门前,仰头
看着电梯里的两个人。葛棠忙按住开门键,倾身问:“你是要坐电梯吗?”
他并不回答,视线在葛棠和百岁儿身上来回移动,然后略显迟疑地,小步小步地走进来,贴着
电梯壁乖巧地站好。
葛棠叹为观止。“这么小的孩子就会坐电梯。”门合起,又问他,“你家是几楼的?”
小孩儿扭头看着楼层按钮,低头不作声。
葛棠与百岁儿对视:“和咱一层的?”这种塔楼里面一层十来户人家,哪户住了些什么人,还
真搞不清楚。
百岁儿抿着嘴,戒备地盯着那孩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沾了只小麻烦。
果然楼层到了,小孩仍在电梯里,上下不明。葛棠不放心。“你不能在这里面玩噢。”考虑几
秒,试探地拍拍他的头,“先跟我出来好不好?”
小孩并没有怕生的反抗,很听话地跟着出了电梯。
葛棠尝试了几种方法获悉他家或者他家大人的信息,可那孩子始终不肯出声,略低着头,偶尔
啃啃拇指,偶尔抬眼看一下葛棠,又快速看向别处。葛棠放弃地站起身,一筹莫展地看着百岁儿。
事不关己,百岁儿脚踩丁字步站在旁边,抱着受伤的手臂,食指轻刮下巴上的胡楂儿,不发表
任何意见。葛棠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一大一小相似至极,尤其是神情气质,想了想,指着百岁儿,认
真地问那孩子:“他是不是不让你朝他叫爸爸?”
小孩儿听不懂大人间的玩笑,一张小嘴半启,茫然地瞅着葛棠。
百岁儿在她发顶狠弹一记:“你好好蹲这儿陪他玩,噢?”抬脚走了。
葛棠慌忙追上拉住他:“你别走啊,这小孩儿怎么办?”
百岁儿相当纵容媳妇儿:“你想怎么吃就怎么拌。”
“他肯定是找不着家了。”
“又不是小猫小狗,找不着家也不会见人就跟着走啊。你就不该把他领上来。”
“你等等,我都领上来了,总不能这么扔着不管吧。”
百岁儿心里有数,就算不是她领上柬的,也不会扔着这孩子不管。“你最能揽事儿!”狠狠骂
了一句,徒劳地建议她,“送下去,一会儿大人就出来找了。”
葛棠垂头看着小孩,没动。
百岁儿又挥挥手赶那孩子:“去去去,我们到家了,你自个儿回去玩吧,噢?”
小孩儿费力地仰视葛棠的脸,两脚在原地不安地错了错,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百岁儿瞪着葛棠:“这怎么看见孩子就挪不动步了呢?”迈一步过去勾住她的腰往家拐:“走
,喜欢咱回去自己研究几个。”
葛棠推开这不正经的家伙:“不行,他自己不会坐电梯,走这么多层楼梯摔下去怎么办?”
百岁儿眯起眼:“你想怎么着?”
葛棠妥协一步:“就像你说的,先送下去吧。”
百岁儿扯扯身上尽湿的背心,懊恼极了:“这都浇得跟刚出锅的似的,咱能不能先换身衣服再
出来客串雷锋?”
葛棠歉意地看一眼他,对了,还受着伤呢,雨水这么脏,浇了半天不赶紧处理会溃疡的。
见她终于想起自己,百岁儿稍微平衡了,对闲事也不那么排斥了,“给他也先弄屋来,免得你
惦记惦记的。人家家长都放心给他搁外边玩儿呢,你倒给经管起来了。小棠老师你原来是不是当幼
师的呀?”
葛棠不理他的牢骚,过去向那孩子伸出手:“先跟我回家好不好?一会儿送你去找妈妈。”
那孩子竟像期待已久,眼中露出喜色,往前小跑了两步,不假思索地把手交到葛棠掌中。
百岁儿哧哧发笑:“我妈妈说了,‘不可以跟陌生走’。”
“你少废话。”葛棠忍无可忍,牵着那孩子,低着头,继续哄他开口说话,百岁儿发现了,她
就对自己最没有耐心。
进屋来葛棠先找消毒药水,那孩子就老实地坐在沙发上。百岁儿脱了粘在身上的湿衣服,“不
出血了,不着急管它。你先给衣服换下来,溻着感冒了”
葛棠没听他的,去卧室里翻找绷带的替代品,如愿找到两只纱布口罩,还是前阵子流感严重时
给百岁儿买的,他也不戴,想不到这下派上了用场。用剪刀沿边裁开,得到整张一尺见方的棉纱。
“对付着先包一下…”拿出来一看人不见了,只有那小孩自己坐在沙发上,迎上葛棠疑惑的目光
,抬手指了指浴室方向。葛棠听见哗哗作响的水声,皱着眉走过去数落他乱来,“你等包扎完再洗
啊,沾上水该感染了。”
百岁儿赤条条地在刚放出的凉水中蹦跳:“嗬,这热水器出热水太慢。”
葛棠叹气:“冲冲得了,等会儿我帮你洗头发。”
百岁儿说:“现在就给我洗,让雨浇得一股腥味儿。”
葛棠只好搁下手里的东西,拿过洗发水往掌心挤了一团,一回头,他举着喷淋浇了她一身热水
。葛棠边躲边骂:“你闹什么闹!”
百岁儿笑嘻嘻地:“赶紧脱了衣服好好洗。”
这下不洗也不行了,葛棠脱去衣服,又担心客厅里那孩子一人会害怕,悄悄开门看了看,他仍
安分地坐着,不乱动也不说话,只好奇地打量房间内的摆设,眼睛乱转的模样好机灵。葛棠看着喜
欢,不由勾起一抹笑:“还挺乖的。”
“你不乖。过来好好洗澡。”百岁儿拉她到怀里,晃动喷淋往二人身上浇水,不时以掌抚过她
淋雨后冰凉的肌肤。
他们住在起也有段日子了,平常孩子气的百岁儿,在床上也懂或温柔或疯狂地爱她。这是她的
第一个男人,葛棠也认准了就只这一个,只是这样被他抱着洗澡还从来没有过,床以外的地方赤裸
相对,她有些害羞,背对着他,小声道:“你别弄伤口上水…”
百岁儿含糊地应一声,并没嘲笑她难得的娇赧,只为能重新将她完整地抱在怀中感到松了一口
气。他的气息拂过耳畔,暖暖痒痒,葛棠也不再别扭,放松地靠在他的身上。彼此心绪一致,虚惊
过后,情人的拥抱更显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