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不知道祁阳的目光此时正落在那些他曾经心爱的实验仪器上,只是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口很堵。
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却看的太透。
祁阳转过头,看到桑葚脸色有些惨白,便缓和了一些语气:
“我很喜欢学医,所以我希望在我最后的时间里,是在做实验中度过的,而不是整天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
他话语虽然温和,但是却是坚定。
桑葚上前,原本是心急想要跟祁阳说话,没想到脚下一绊,一不小心被一根拖在地上的电线给绊倒了,下一秒,桑葚整个人扑在了实验桌上,实验桌上的仪器一下子倾倒在了地上。
“啊…”桑葚惊呼出声,祁阳立刻俯身扶住她。
“你还好吗?!”祁阳神色紧张,眼神落在了桑葚受伤的脚踝上。
她的脚踝被倾倒下来的一把实验刀给割破了,伤口很深,正汨汨地往外流着血。
此时门外的陆朝夕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立刻推门而入,看到了眼前的情景,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他上前推开祁阳,俯身查看桑葚的伤口。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基本的急救都不记得了?纱布!”陆朝夕对祁阳低吼,他的警长溢于言表。
祁阳蹙眉,但是还是立刻去取来了消毒用品和纱布。
陆朝夕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桑葚脚踝上的伤口,但是伤口很深仍旧没有止血,他只好一把将她抱起,走出实验室。
“桑葚今天如果不是因为来劝你也不会受伤,如果你还有点愧疚心的话,现在就跟我回医院,好好接受治疗!”临走,陆朝夕给祁阳扔下了一句话。
此时的祁阳脸色难看,他现在顾不上什么治疗不治疗的,他关心的是桑葚的伤口!
他小跑跟上了陆朝夕,上了他的车,一起赶回了附院。
***
“伤口很深,还好没有伤到韧带,这段时间不要下地走动,如果有什么不方便,随时找我。”陆朝夕处理好了桑葚的伤口,对她嘱咐道。
桑葚因为伤口出血过多,此时的脸色有些惨白,她根本不顾陆朝夕在说些什么,毕竟,她现在不想跟他又太多的交集,就算有什么不方便,也不可能去找他。
她现在担心的,是祁阳。
“祁阳怎么样了?”
“已经回病房了,我安排了护士全天看着他。”陆朝夕摘掉一次性手套,对桑葚如是道。
桑葚的心终于缓和了不少,只要祁阳能够安安分分呆在附院就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处理室的门被推开。桑葚看不到来人是谁,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
“简护士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当傅亦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她才知道是他来了。
当听到傅亦桓的声音后,桑葚的心才算真的安定下来。
或许是那场火灾给桑葚留下的心里阴影,这几天如果离开傅亦桓太久,她的心里就会患得患失,仿佛下一秒就要失去他。
果然,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所依靠的东西,就会变成依赖,更何况她对他原本就有爱。
“亦桓。”她开口,这才显露出受惊了的神色。说是撒娇也好,总之这种神态只有在傅亦桓的面前才会表现出来。
一旁的陆朝夕看到桑葚脸色从方才面对她的冷漠到现在转变成有些撒娇,心底有些不舒服,便微微侧过脸去。
“陆朝夕,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桑葚的脚踝是怎么回事吗?!”傅亦桓看到陆朝夕有意地别过脸去,心生不悦,开口。
陆朝夕蹙眉回头,淡漠看着傅亦桓回应:“桑葚的脚踝是无意中受伤的,所以我无需解释;况且她现在是眼科的病人,不是外科,所以傅亦桓,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陆朝夕义正词严,他的心情像是跌入了谷底,又像是溺水了一般,很沉闷。所以才脱口而出这些有些难听的话语。
傅亦桓在听到陆朝夕的话后,原本怒意刚起,但是桑葚却拉了拉他的衣袖:
“我不想呆在这里。”她神色有些不悦,是不想再留在这里听见陆朝夕的声音,在她听来都是狡辩的声音。
纵然今天这件事情和陆朝夕毫无关系。
桑葚的脚踝受伤无法下地走路,傅亦桓自然而然地上前将她抱起,临走出门也没有再看陆朝夕一眼。
处理室内恢复了宁静,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陆朝夕才真正感觉到了疲惫。
他坐在了一旁的一张木椅上,烦躁地扯开白大褂上的几颗扣子,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眉心。
对于桑葚,她是愧疚的,但是,当他看到桑葚和傅亦桓再一次和好如初的时候,心底却是压抑沉郁的。
一场火灾,她可以原谅他以前对她所有的伤害,但是他很清楚,就算那天在火海中陪伴桑葚的是他,桑葚肯定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在这一点上,他比谁都要有自知之明。
毕竟,无论桑葚以前多么恨傅亦桓,她对他的爱从来没有消失过。他清楚得很,桑葚不过是在找一个合适地契机去原谅傅亦桓。
那场大火,就是最好的契机。
***
别墅。
桑葚执意要回家,纵使脚受伤了。
此时的傅亦桓正半蹲在地上,用湿热的毛巾替桑葚小心地擦拭脚踝周边的血迹。
桑葚觉得脚踝处除了伤口有些疼痛,还有些酥麻,便不自觉地想要收回脚。
“别乱动。”傅亦桓神色认真严肃,他担心她乱动会扯到伤口。
桑葚却是笑了:“你这样握着我的脚踝,很麻。”
当傅亦桓看到桑葚久违的笑容的时候,原本紧张的心忽然舒缓了下来。
她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看得出神,桑葚却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他将毛巾放好,替她耐心地穿上拖鞋,俯身将她抱起才继续开口,“桑葚,答应我。”
“什么?”躺在傅亦桓的怀中,桑葚将耳朵贴在他的胸前,能够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她的心也就变得安定了不少。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再离开我。”傅亦桓抱着桑葚已经走到主卧,他将她小心放在床上,身子略微往下倾,几乎要贴在桑葚的身上。
此时主卧的灯并没有开,只有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投影下来,微微照射在桑葚的脸庞上,映地她脸庞愈发柔和。
桑葚在听到傅亦桓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良久才开口,眼睛里有一些晶莹。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害怕离开的人应该是我…”
“傻瓜。”傅亦桓看见了她眼底的晶莹,俯身吻上了她美丽的眸子。
***
翌日,傅氏。
宋若与一大早就来到了傅氏,原本是想来找傅亦桓的,但是没想到傅亦桓今天竟然还没有来上班。要知道,傅亦桓一向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但是现在却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宋若与正想打电话给傅亦桓的时候,遇见了走进副总裁办公室的傅明哲。
“傅叔叔。”宋若与乖巧地上前,笑着跟傅明哲打招呼。
傅明哲看到宋若与自然是笑脸相迎:“若若啊,是来找亦桓的吧?”
“是啊,可是不巧,亦桓还没来呢。”宋若与嘟了嘟嘴,佯装不悦。
傅明哲笑了笑,拿了一杯水递给宋若与:“大概是这两天因为桑葚的事情太劳神了,所以还没来,你再等等。”
傅明哲看似无心的话却是有意,像宋若与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抓住了整句话的重点,蹙眉:
“桑葚的事情?桑葚有什么事情啊?”
此时的宋若与没有看见傅明哲的眼底滑过一丝笑意,是老狐狸狡黠的笑。
她上钩了,这就是傅明哲今天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的目的。
就算再聪明的宋若与,也算计不过老谋深算的傅明哲。
傅明哲佯装惊讶地反问:“亦桓难道没跟你说过吗?桑葚手里握着我们傅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她以这个为要挟不让亦桓那小子跟你结婚,所以这两天亦桓也在为这件事情奔波。”
“什么?!”宋若与脸色骤变,倏地站直了身子。
傅明哲心底暗笑,脸色却是不变:“哎,如果你要是能够帮亦桓拿到桑葚身上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我想婚礼应该马上就能够进行了。亦桓那小子,要不是因为那些股份,怎么可能还留在桑葚那个女人的身边?”
傅明哲话中有话,他是在刺激宋若与。
果然,下一秒,宋若与脸色骤变,她咬了咬牙:“没想到桑葚还有这一招!傅叔叔,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亦桓拿到那百分之六十的股份。”
此时的宋若与不知道,她正一步步调入傅明哲早就为她挖好的陷阱之中。傅明哲故意欺骗宋若与说傅亦桓留在桑葚身边是为了股份,以此刺激宋若与。
只要宋若与出手去抢桑葚手里的股份,他傅明哲就无需再动手了。
此时的宋若与,是傅明哲最好的一颗棋子。而她却浑然不知。
(PS:为了信守凌晨更新的承诺,绾绾熬夜写出来了四千字,大家且看且珍惜,嘤嘤嘤~~感觉故事又要虐下去了有木有!!大家赶紧出来冒泡呀~~~)
今日小剧场:众人:祁阳,何弃疗?!!如果你不停药不弃疗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咩~
祁阳一张委屈的帅脸哀怨地看着大家~~(>ω<)
125 我凭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二更3000+)
更新时间:2014-10-5 21:37:59 本章字数:5274
附院。
傅亦桓早早地把桑葚送到附院后就回傅氏了,他一直没有在停止寻找顾言程的下落,但是那个家伙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就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
桑葚现在眼睛看不见,脚踝也受伤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废人一般没用,只能够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打开电视机,不看,只听。
电视里正在播放有关《寒夜2》拍摄的内容,她这才忽然想起来傅亦桓似乎搁置这部电影太久了一点。
“《寒夜2》这部电影寄托了美国大师级导演马克的深厚期望,但是男主角傅亦桓自从受伤暂停拍摄之后整部影片陷入了拍摄僵局,粉丝们已经集体抗议要求尽快拍摄,但是傅亦桓却迟迟不露面出来解释。前几日有记者拍到傅亦桓和宋氏千金双双出入婚纱店,难道是因为婚期将至而延缓拍摄吗?铄”
娱乐主持人的嘴皮子很快,一口气说下去都没有丝毫停顿。
桑葚听在心里却是如鲠在喉,她的脑中回想起了宋若与那天在病房里自信满满地告诉她:她和傅亦桓会结婚的瑚。
原本她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桑葚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心惊。
如果傅亦桓真的不会和宋若与结婚,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去取笑婚约?
她的手抓紧了床单,眼睛看不见了之后她开始变得有些敏感,什么细小的问题在心中都会被放大。
就在桑葚慌乱不堪的时候,房门被推开,来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桑葚的病床前,站定了良久也不开口。
桑葚顿了顿,便已经猜到了是陆朝夕。
“这里不欢迎你。”她拒人千里之外,微微别过脸去。
陆朝夕手中拿着病历,他凝视桑葚削瘦的脸庞心底有些酸楚:
“我已经跟祁阳沟通过了,他愿意接受治疗。我想你也知道,祁阳最多还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无论还能活多久,祁阳都执意要在去世后把眼角膜捐献给你。只要他的眼睛没有病变。”陆朝夕开口,每一个字都说的很重,是在诉说一件沉重的事情。
桑葚的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她别过脸来:
“陆朝夕,你为了治好我的眼睛就不惜盼着祁阳死是吗?”桑葚明明知道陆朝夕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却强词夺理,原因只是想要赶走陆朝夕。
陆朝夕脸色有些黯然,他并不生气:“祁阳是我的师弟,我不可能想他死。桑葚,你是在逃避手术。”
他看穿了桑葚的心理,让桑葚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她慌乱要逃避的样子被他看入了眼里,他上前几步,握住了桑葚冰冷的手,毫无意外的,她在抗拒。
“陆朝夕,你是医生,你这样碰病人的手符合你的职业道德吗?!”
“现在,就当我们只是朋友。”他要比桑葚的激动要平静地多,“你到底有什么隐情不愿意接受手术?如果是心理问题,我可以帮你找心理医生。”
“我为什么要找心理医生?!陆朝夕你不要自作聪明好不好?我的心里很健康!”桑葚气的小脸涨红。
“如果你不愿意看心理医生也不愿意告诉我,你可以试着和傅亦桓沟通,毕竟…..你信任他。”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陆朝夕的眼中有难以抑制的隐忍。
他是记恨傅亦桓的,也是嫉妒的,但是在桑葚的健康面前,他无能为力,只能依靠傅亦桓。
桑葚的心底咯噔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
“我没有什么隐情也没有什么巨大的秘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又何必通过傅亦桓之口去知道呢?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妈当年就是死于眼癌,她没能下手术台。你觉得我现在说出来你很轻松是吗?可是陆朝夕,我的心很沉重!”
桑葚一把甩开陆朝夕的手,眼泪一下子不可遏制的流淌了下来,她低声抽泣。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因为她死的时候桑葚才只有五岁,对她的记忆很模糊很模糊。但是她给桑葚造成的童年阴影却是不可磨灭的。
如果桑葚出问题的不是眼睛,她可能会坦然地接受手术。
话落,陆朝夕眉心皱了起来。
“抱歉….”他无意中揭开了她的伤疤,能说的能做的只有这两个字。他只能看着她无力的哭泣。
“现在你满意了吗?可以出去了吗?!”桑葚声音凛冽,她心口很疼。
陆朝夕直了直身子,深深地看了桑葚一眼,终于走出了病房。
关上房门,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心底却是很重很重…..
他在无形中又伤害了她一次。
***
桑葚坐在轮椅上出了病房,简心原本是想要去陪她的,但是却被她拒绝了,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附院的院子里,很多病人都趁着难得的好天气在走动,桑葚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心里很乱很乱。
此时高跟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桑葚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桑葚。”这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却是久违了的。
桑葚抬头,看不清来人的脸庞,却清楚这个声音属于谁。
经常听人说有两种人会在一个人的脑中存留很久,一种是深爱的人,一种是深恶痛绝的人。
江念念在桑葚心目中就属于后者。
桑葚笑而不语,倒是让江念念觉得有些窘迫了。
她走近她的轮椅:“桑葚,你怎么坐上轮椅了啊?不是说是眼睛瞎了吗?”
这句话倒是没有多少讥讽的味道,桑葚便淡淡回应:“脚踝受伤了。你来干什么?”
江念念看到她神色如此淡定,便尴尬地笑了笑:“我担心你啊,所以才来看看你,你看我们都这么多年朋友了…”
“朋友?江念念你把我什么时候当成过是你的朋友?是在我隐婚被人揭穿后你再在我背后暗插一刀?还是在平日里乱传谣言污蔑我?”桑葚一席话一气呵成,脸色有些涨红,江念念被桑葚说的话也涨红了脸庞。
“桑葚,过去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提了…”江念念今天难得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似乎是在哀求桑葚。
“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桑葚一眼洞穿了江念念的心里,毕竟她们曾经也是闺蜜,自然猜得透彼此的心思。
果然,下一秒江念念就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