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桐拉住他一只手 放在脸上蹭,轻声说:“你叫谁出去啊,你这是做梦呢,是假的……”

“胡说……出去……”

“这是梦,你做梦呢。”她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看见谁了啊……”

本来还保持着一丝清明的白惜言瞬间被点燃了。

他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白惜言将她抱到了床上,果然是梦。他梦见过这微凉滑腻的皮肤,这柔软的缠绕在脸庞的发。他兴奋得忘乎所以,完全不留力地去蹂躏怀里的身体。苗桐在一片模糊中 看着他耳边的发,与他肢体交缠,这一切都是从他的梦里偷出来的。

他从来想要的,不是她,随便是什么人,都不会是她。

可这疼,这暖,这舌的炙热香甜和这身体深处的战栗欢愉都是真实的——虽然这些从来都不属于她。

隐隐约约她听见外面谢翎还在喊让她出来,声音越来越低,后来是死一样的安静。

很久之后,苗桐听见了谢翎压抑的哭声。

她出不去了。

她和白惜言之间,完了。

凌晨四点,苗桐终于打开了房门。

走廊里光线很暗,谢翎坐在门口,背后不是冷冰冰的门,他倒在了女孩儿柔软的大腿上。苗桐弯下腰,捧住他的脸,讥讽地看着他:“谢翎,你给他买的那个女孩多少钱? ”

谢翎愣愣地看着她,后悔莫及:“两万。”

“我也是处女,干净的。”苗桐说,“我给你省了两万。”

谢翎一瞬间好比万箭穿心,他确定了,就在苗桐把他关在门外时,那种又惊又痛的心情如穿肠毒药。他从来就不可能抓住她,她强大到可怕,像油光水滑的鱼般在他手心里游走了。

苗桐觉得恶心,无论是谢翎还是那个来找女人的白惜言,突然让她觉得想吐。

第二天苗桐出门上班换鞋时,白惜言回来了,看起来精神不错,问她:“吃早饭了没有? ”

苗桐头也没抬,冷淡地说:“吃了。”

白惜言说:“昨天玩得有些晚了,我去洗澡,晚上想吃什么? ”

“不用等我吃饭,我可能会加班。”

“嗯,路上小心啊。”

苗桐应了一声,关上了门。

白惜言背对着门口,好大会儿没动,半晌后,他直起腰像往常一样换衣服去跑步。

第八章 糖果罐子

其实他觉得这样很好,其实那孩子的眼神他早就应该看得懂了,不是一个孩子看着个敬爱的长辈的眼睛,缠绵的柔软的痴恋的一双眼,他阅人无数怎么能看不懂?

有些事情悄悄改变了,他们之间莫名疏远了许多。

只是苗桐没想到会在家里看见吴小芳。

这是周末,她在屋里睡懒觉,睡得更酣时,她听见外头有明亮的笑声。除了张阿姨和小莫,家里从没来过其他人,苗桐迷迷糊糊爬起来打开门。

客庁里的沙发上放了个棋桌,白惜言和一个女人盘腿对坐,那女人笑得花枝乱颤撒娇道:“白叔叔大人大量就让我一次嘛。”

白惜言将棋子放在唇边,笑得天然又无害:“我都让了你几个子了,还不算让你啊。”他一转头,苗桐正在门口怔着,便唤她,“小桐,快中午了,小芳难得过来一趟,快梳洗下准备吃饭。”

吴小芳冲着她招手:“嗨,苗大小姐。”

简直是没见过比她脸皮更厚的人了,苗桐冲吴小芳摆了下手回屋坐在床上,这下是睡意全无。谢翎对她说,白少不知道是你,他没问我们也没敢说。如今他把吴小芳招家里来了,是要做什么……苗桐抱住头,他最近太不对劲了,她现在越来越确定白惜言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这就是她闯进去的后果,白惜言没有办法再把她当做疼爱的家人,这是她应得的。她并不后悔,只是有些茫然无措,把她送走就好了,为何要这样留在身边零碎地折磨她?

苗桐换好衣服走进客厅,身上里着白惜言从上海给她带回来的针织大披肩,脸色不太好看,又是害冷的样子,半垂着眼恹恹的。

白惜言看她将张阿姨盛好的鸡汤推到一边,忍不住地恼火,养来养去倒养出个病秧子出来了,便把鸡汤又推回去:“喝,人家贴膘越贴越圆润,你倒是好,养成把柴火了,走出去人家外头还不说是我白家亏待你。”

吴小芳咯咯笑:“哪里啊,苗桐是在减肥吧?这汤熬得真香,我想天天喝都喝不到。”

白惜言说:“那就经常过来,一个鸡汤还是管得起的。”

吴小芳抱住白惜言的胳膊晃了晃:“白叔叔真好,那我就不客气啦。”边说边用眼角得意洋洋地斜着苗桐。

苗桐看着那碗鸡汤,拿过勺子喝了两口,不知道是油腻的鸡皮让她反胃还是吴 小芳的嗓音让她反胃,她突然推开碗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张阿姨听见了忙端着水去照顾,嘴上叨念着,唉,怎么吐成这个样子,跟害喜似的。

白惜言心中一颤,把筷子放下:“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小芳,出去吃。”

“哎!”吴小芳脆脆地应了一声,又跑到卫生间门口喊,“苗桐你好好休息,我和白叔叔出去啦。”

苗桐回头看了她一眼,凉凉的,带着点警告。

吴小芳一抬下巴,走着瞧。

其实白惜言出了门就后悔了,苗桐并不是个吃不到糖果就撒泼的小孩子。可回去又磨不开面子,况且身边还有个吴小芳。他并不喜欢吴小芳,她太闹了,可是吴小芳说要来看他,神差鬼使的,他就让她来了。

车上吴小芳唧唧喳喳像只小麻雀,靠着他一口一个白叔叔,撒娇的样子像个孩子。

“小芳,让小莫陪你去吃饭,我突然想起有点事。”

“……啊?这样哦。”吴小芳好像被噎住了,“那我下周末还能过来吗? ”

白惜言心烦气躁:“好啊。”

她高兴得眼睛眯着一条线,叫小莫从路边停了车,自己打车走了。

白惜言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小金柜。

周末几个公子哥基本上是全员到齐的,他进了包厢往角落里一坐,胖刘几个都在贱兮兮地吆喝,谢翎那天买的那个女孩儿怎么样?够嫩的吧?白惜言扯起嘴角一笑,够嫩啊。周围一圏猥琐的笑声,都觉得白少开窍了,人生得意须尽欢,那么禁欲做什么。胖刘说,今晚留下不?再给你找个好的。白惜言懒洋洋的,行啊。

陈柏风听他们这么一说,几乎要撒腿就跑了。作为知道真相的人,已经被谢翎拽着领子威胁,要吐露出半个字就打折他的腿。他真的有点肝儿颤,忙趁人不注意跑出去给谢翎打电话:“不好啦,出大事儿啦,胖刘又给白少拉皮条呢。”

谢翎正谈完桩生意,在酒桌上联络感情呢,听他这么一说,懒洋洋地笑:“他又不是付不起钱。”

陈柏风委屈地说:“我只是心虚么。”

“把你的狗嘴闭紧就行。”谢翎想挂电话了,“还有事么? ”

“那你来不? ”

“胖老刘在那呢,我这么明目张胆是想让他再把我楸到老爷子那抽一顿啊? ” 谢翎顿了顿,又说,“算了,你劝着惜言些,他现在这么糊涂指不定苗桐怎么难受。”话里都说些灰心的意思。人家嫌他脏,嫌他烂,嫌他恶心,他还怕她难受,犯贱这个东西果然是没底限的。

“……谢翎,你你你还惦记着那谁啊? ”陈柏风回过味儿来了,嗫嚅着,“她都跟白少这样了,就算这纸真能包住火,那你心里就不别扭? ”

谢翎几乎暴跳如雷:“闭上你的狗嘴,就你脑袋上那摞绿帽子都能开仨帽子店 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陈柏风被谢翎一顿骂跟个小媳妇似的委屈得要命,不过他也欠虐。谢翎骂他,可是也真的对他好。而且现在谢翎是他爹。毕竟因为冷落家里的陈列柜导致不能传宗接代,想抱孙子的陈家老爷夫人正断着他的口粮。现在他养小娇娘,哄小相好的钱都是谢翎支援的。

他乖乖跑回包厢去,一进门就见白惜言在喝酒,几乎要跳起来:“你怎么喝酒 啊,谁让你喝酒的? ! ”

胖刘心虚地笑笑,“没人叫他喝,他自己要喝的。”白惜言笑眯眯地看了他一 眼,揽住身边坐得规规矩矩的姑娘,在香腮上“叭” 了一口。

陈柏风扶住额头,觉得心力交瘁:“你还给他找姑娘? ”

胖刘很无辜:“他自己叫的。”

陈柏风坐在一边哭丧着脸,白惜言拍了拍他的脸:“别怕,我喝死玩儿死算我的,要不要给你立个字据? ”

一群人都被他搞疯了,胖老刘怕他这如珠如玉的身子骨撑不住,亲自打电话要谢翎过来一趟。大舅子发话,谢翎只能来了小金柜,白惜言挤在姑娘堆里玩筛子。 他皱眉:“你快回去吧,这里乌烟瘴气的。”

白惜言往沙发上一靠,眼神迷离,能把人骨头看酥了: “你平时不是总叫我吗,我来了,你怎么又撵走我?又不让你花钱,怕什么? ”

谢翎说不出话来,把烟拿出来,却没点又放回去了。他脸憋得通红,吭哧了半晌,突然拉起那个黏着白惜言的姑娘连推带搡地弄到门外。姑娘没站稳摔在走廊里,一下子哭出来。几个姑娘忙出去把那姑娘扶起来走了。白惜言收敛了笑意,带了点怒气地看着他。

“惜言,回家去。”

白惜言好笑地指了指门外:“我叫的姑娘不会让你付钱的。”

“你非让苗桐觉得是我在带着你嫖妓? ! ”

白惜言拿起酒瓶子摔在地上,恶狠狠的:“谢翎别摆出妹婿的嘴脸来装孝子贤孙,你已经带我嫖过了!是你找的姑娘!是你送我屋里的!而且你搞清楚,我跟她还没在一个户口本儿上呢!而你马上就是刘烟烟的老公了!你管好你自己! ”

谢翎气得双眼发黑,站了一会儿,竟直挺挺地躺下去了。

小金柜里顿时乱成一团。

五分冲后,救护车将谢家二少拉进了康乐医院。

白惜言再也不去小金柜,他本来也不喜欢那个地方,只是不愿意单独和苗桐待在一起。事实上他巳经差不多快要忍不住了,钱也好,房子也好,要什么他都能给,他这么疼爱她,他不能让苗桐莫名变成个寡妇。事实上,他的药量巳经开始加大了,老教授开诚布公地告诉他,这个肾不太安分了。

而无论白惜言如何地漠视苗桐,她都是保持着那种寡言少语波澜不惊的状态, 就算吴小芳在厨房里连做个鱼都能又笑又闹地像在演法国爱情片,她都能充耳不闻地写好她的新闻稿。

卓月的办公室里,师徒俩面对面坐着,桌上杯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两朵茉莉花舒展着花瓣沉浮着。

“真的要走? ”

“嗯。”

“还回来吗? ”

“以后的事谁知道? ”

卓月往身后的椅子里一躺,心里不舍:“小桐,其实你不必走,不必顾及唐律,他再怎么过分也不至于因爱生恨,我可以把你调去其他部门的。”

苗桐微微笑:“师父,你知道的,我喜欢做新闻。而且我已经跟上海那边接洽得差不多了。”

“你啊,有老主意,我管不了。”卓月叹口气,“你也可怜一下我啊,一把年纪了,连个孩子都没有,老了说不定还要靠你接济。”

“得了吧师父,你离婚时少说也分了一千多万,还有几处房产,说不定以后我生了孩子还要靠你养。”

卓月大笑:“好啊,我给你养。”

苗桐跟卓月告别后挑了个没人的时候去编辑部收拾东西。她讨厌告别的场面。 而唐律在她座位上坐着,双手交叠皱着眉,端着苦大仇深的脸。

“唐主编,我要走了。”

“……一定要走? ”唐律抬眼看她,语气沮丧,“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拒绝我的 求爱而给你穿小鞋? ”

“你又不是没给我穿过。”

唐律一口气闷在胸口,是啊,他给她穿过,他当初怎么就该死地给她穿小鞋。

苗桐看着他简直要吐血而亡的模样,却咧开嘴笑了,她俯下身抱住了唐律的脖子。她对不起唐律,她利用了他。她并不是因为唐律的原因而选择辞职,可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甚至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而她只是没有辩解。

“谢谢你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唐律愣了愣,抱住她的背。

那天苗桐睡着了把头靠在了他肩上,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他认认真真看了她一路。睡着的苗桐放下了她的冷淡和犀利,柔和得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他自己写过 这样一篇心灵鸡汤的文章:动心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一回眸,或者一个叫人着迷的睡颜。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他为什么喜欢她。

最后他说:“苗桐,祝你前途似锦。”

她说:“你也是。”

苗桐辞职是很突然的事,不过两三天前决定的,她也没有跟白惜言说,故意瞒着他。

可她不打算瞒着刘锦之,打电话约他出来咖啡厅坐坐。刘锦之这几日正心烦,接了电话就出来了。他的女朋友在跟他闹分手,两人不咸不淡地拍拖了五六年,眼看着姑娘都三张了,暗示了他几回郊区刚开发的联排别墅不错,可刘锦之装没听见,姑娘抽抽搭搭委屈地要分手。准儿媳妇打电话跟刘家父母告别,刘妈打电话给儿子从上午十点骂到下午三点,骂得刘锦之头昏脑涨地终于缴械投降。

他近几曰大概就要去买女朋友看上的联排别墅,然后准备戒指和一个浪漫的求婚。而后步入婚姻殿堂,过两年添一两个孩子。

苗桐坐在他对面低着头,刘锦之如临大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刘叔叔。”她说,“我想去其他城市发展,你得帮我个忙。”

久违的刘叔叔的称呼让刘锦之愣了一下:“怎么了?跟白先生商量过了? ”

“他不知道。不过他应该也不想看见我了,只是……不好说而已。”苗桐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事实上我已经上过他的床了,已经当不成他的妹妹了。”

刘锦之大脑一片空白,事实上他这两天刚把入籍的手续办好,只等白惜言签字确认。他不知道苗桐是什么意思,是白先生强迫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那是苗桐自愿献身?……还是她使了什么坏招?

他的脸上慢慢溢出了鄙夷的颜色,基本上已经确定是后一种了,她不总是装作淡然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每步都走得稳扎稳打。

“我以为白家老四的身份能满足你,没想到你胃口那么大! ”刘锦之将烟头狠狠溺死在烟灰缸里,恨声道,“苗桐,我早就该知道你是冲着白太太这个头衔来的,你啊,到底想干什么?白先生哪里对不住你,你这么坑他? ”

苗桐微微侧头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连眼皮都没眨,她不在意。

“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你没良心! ”刘锦之激动起来,“你说,你还想利用我干什么? 一次说完行 吗? ! ”

“我想你帮我把他送我的房子卖掉。

“就这些?”

“嗯。”

刘锦之解气地笑了:“你不是不要钱吗? ”

苗桐自嘲地笑笑:“这不是失宠了嘛,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只能有多少捞多少了。”

她这样笑,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倒是让刘锦之笑不出来了。他突然想起十二岁的淡薄的苗桐,那瘦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苗桐。刘锦之知道她不是那个总叫他刘叔叔的懂事的孩子了,可看她这样,他最后还是没能狠下心里继续奚落她。

“好,这周内我会将钱打到你账户里的。”说完他拎起公文包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就像在丢一堆发臭的垃圾。

苗桐又坐了一会儿,坐得快睡着了,才打了个车直奔康乐医院。

谢翎前几天昏过去了,送到医院打了解酒针,接着又解酒针过敏搞到休克,把人家医院整得鸡飞狗跳。

她去时,谢翎刚拔了针,手背上都是针孔,看起来惨兮兮的。

“你今天不用上班? ”

“嗯,休息。你什么时候出院? ”

“……我妈把我摁医院里打营养针,说什么都不让出院。”他快憋疯了,“我又不是白少那个病秧子……”

她笑了 :“说什么呢,他现在的身体说不定比你还好。”苗桐从果篮里拿出个 苹果,开始削皮。谢翎躺在这里折腾了半条命才得到苗大小姐一个好脸色,谢翎竟觉得很高兴,人犯贱起来果真是没救的。他凑过来大胆地挑了挑她的下巴:“喂,不恶心我了? ”

苗桐不紧不慢地挥开他的手:“恶心。”

他半口气没上来,哭笑不得:“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我可是病人啊。”

“恶心就是恶心。”

“那你还来? ! ”谢翎抓住她的腕子,气得要命,“你就是来气我的? ”

苗桐当然不是故意来气他的,她知道谢翎为什么躺在医院里,她不是完全没良心的。只是恶心就是恶心,这是实话,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感动的人——她只是讨厌欠别人分毫。苗桐突然嫣然一笑,轻描淡写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好了,别闹了,削苹果呢。”

这一笑在谢翎眼里不亚于千树万树梨花开,顿时一股子邪火烧了脑子,一用力将人抱住了: “别喂我苹果了,喂我香舌吧……苗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我干吗都行,我真喜欢你。我喜欢你不行吗? ”

这是典型的蹬着鼻子上脸,他谢翎骨子里就是个流氓,不能拱他的火,也不能给他半分好颜色。

苗桐皱起眉,厉声道:“发什么疯,放开!你把刘烟烟当什么!把我当什么! ”

“不放! ”谢翎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眼睛赤红,“我就是耍流氓了怎么着?我 管她刘烟烟个屁! ”正说着谢翎觉得手臂上一阵温热,苗桐皱着眉不冷不热地瞪着 他,他手忙脚乱地放手,却看见挣扎中苗桐的手背被刀子划了两个口子。

“我……”他吞了口唾沫,眼泪不知怎么地流下来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苗桐看着心里也很难受。她算什么啊,为了她哭,为了她做到这个程度,某一天他醒来说不定会骂自己鬼迷心窍了,然后提起她就恶心得不行。不值得的。她不值得他放弃尊严和个性去包容,也不配。

苗桐叹气:“谢翎,别这样,都不像你了。”

“我什么样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