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能犯规的游戏上一章:不能犯规的游戏3 小说免费阅读全文
- 不能犯规的游戏下一章:不能犯规的游戏5 电视剧小说大结局
——其实就是达·芬奇的老师——这些科学创造和发明,都是他教给达·芬奇的?”
“不能说是‘教’给他。我之前说了,达·芬奇是一个天资过人、无比聪慧的人。很多东西,他都是在跟那个朋友交谈和讨论过后,从而获得启示,然后自己研究
出来的。所以那个朋友只是点拨和启发了他。但尽管如此,这对达·芬奇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不然他根本无法获得如此多的创造灵感。”
“但是,那个朋友要求达·芬奇不能将这些研究成果公开?”
“对。其实那个朋友最开始并不知道达·芬奇进行了这么多研究。后来得知了,才要求他不能公开。”
“我明白了。”伍乐婷点着头说,“所以达·芬奇的那些发明才既没有制作出来,也没有将图纸发表。”
“是的。那些设计图是在达·芬奇去世后才被翻出来的。震惊了全世界。因为达·芬奇已经去世了,所以人们对于他所设想的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发明,感到实在
难以解释。便只能认为他是个超级天才,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全才’——直到现在,书上还是这样写的,不是吗?”
“天哪,真是太可惜了。”伍乐婷感叹道。
“你说什么可惜?”狄农问。
“达·芬奇的那些研究和发明呀。他直到死也没能将它们付诸实践,那不是非常遗憾吗?”
狄农淡淡一笑——很多时候他都笑得很含蓄,几乎从来不会露出牙齿。“他才不会觉得那些可惜呢。”
“为什么?”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研究——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研究。”狄农强调道。“对达·芬奇来说,刚才那些发明创造全部加起来也没有这件事意义重大。”
“是什么?”伍乐婷睁大眼睛问。
狄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的书上可能写了,达·芬奇对于研究人体,尤其是生理解剖学非常感兴趣。对不对?”
伍乐婷埋头看书。“是的,书上说,达·芬奇为了认识人类自身,亲自解剖了几十具尸体,对人体骨骼、肌肉、关节以及内脏器官进行了精确了解和绘制…”
狄农缓缓摇头。“那是一般人的理解。他们认为达·芬奇研究人体解剖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体,从而进行准确的绘画创作,其实不然——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知道
,达·芬奇为什么会对医学表现出如此浓厚的兴趣。”
伍乐婷静静地等待着狄农继续往下说。
“下面的内容可能会让你感到不舒服。”狄农说,“达·芬奇当时为了进行这项重要的研究,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那时的社会是不允许和不能接受公开解剖
尸体的。所以,达·芬奇会在夜里悄悄摸到墓地去,偷走刚下葬的新鲜尸体。但有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偷到的尸体已经腐败发臭了。他也不管这么多,仍然将尸
体背回家去,解剖和研究…你会不会有些反胃和恶心?”
“还好。”伍乐婷忍住不适,提醒道,“我是医学院毕业的——不过,你说他解剖尸体不是为了更好地理解人体?那他是为了什么?”
“你的书上是怎么说的?他研究生理解剖学的结果是什么?”
伍乐婷看书,将书上的内容读了出来。“‘达·芬奇尝试着用蜡来表现人脑的内部结构,也设想用玻璃和陶瓷来制作心脏和眼睛。’”她抬起头,“这能说明什么
?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显然不是。”
“那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直到死也没能研究出来。”狄农沉默了几秒钟,好像思维遨游到了很远的地方又回到现实。“算了,不说这个了。”
伍乐婷心痒难耐,但是却无可奈何。这么多天的接触,她已经很了解狄农了。他不想说的事,追问下去也没用。
过了一会儿,伍乐婷只有将话题引到另一面。“对了,那个神秘的朋友为什么要求达·芬奇不能公开这些研究成果呢?”
“因为这些惊人的、超前的研究一旦公开,可能会使达·芬奇朋友的真实身份曝光。”
伍乐婷越发奇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能让世人得知他的真实身份?”
“抱歉,这个我也不能透露。”狄农说。
伍乐婷心中暗暗吃惊——这么说,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能说出来。他是在故意营造神秘感?
沉默了片刻,伍乐婷问道:“那么,达·芬奇本人知不知道他那个朋友的真实身份呢?”
狄农想了一会儿。“他没有明确得知,因为那个朋友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但是凭达·芬奇聪明的头脑和他对密友的了解,他有些猜到了。而朋友也想到他可能猜到
了——所以要求达·芬奇必须保密,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越来越玄了。伍乐婷心痒难耐。“到底是什么秘密呀?”
狄农神秘地微笑道:“都说了是秘密呀,当然就不能讲了。”
伍乐婷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么,达·芬奇照做了吗?”
狄农长吁了一口气。“表面上照做了。”
“表面上?”
“是的。”
“就是说,他背地里还是把这个秘密传播出去了?”
狄农皱了皱眉。“其实也不能说传播,他并没有直接告诉任何人。但是我猜,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把这个惊世秘密带进坟墓,所以用了一种特殊的方式,把这个
信息巧妙地记载下来。”
“什么方式?”
狄农扬起嘴角轻笑。“你忘了达·芬奇留给世人最多的什么吗?”
“啊,他的那些画作!”
狄农轻轻点头。
尽管觉得是在听故事,伍乐婷也不禁激动起来了。“他将这个信息隐藏在哪幅名画中了?《岩间圣母》?《最后的晚餐》?还是…《蒙娜丽莎》?”
“达·芬奇最出名的是哪幅画?”狄农暗示道。
“天哪…《蒙娜丽莎》!”伍乐婷忍不住惊呼起来。
狄农长长吐了口气。“《蒙娜丽莎》——人类历史上最富盛名,也是最神秘的一幅画。从古至今,世界各国的学者孜孜不倦地研究了它几百年,不知做出了多少品
评和揣测,产生了多少疑惑和迷局——你的书上当然也提到了这幅画,对吧?上面是怎么说的?”
伍乐婷眼睛盯着书,简要地概述道:“很多看过《蒙娜丽莎》这幅画的人认为,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蒙娜丽莎的表情会出现微妙的变化,她神秘的微笑时隐时现
,令人琢磨不透。各国的研究者对于蒙娜丽莎的微笑都有不同的解读。有学者认为蒙娜丽莎笑不露齿是为了掩饰自己没长门牙;也有学者认为她刚得过中风,所以
半个脸的肌肉是松弛的,脸歪着所以才显得微笑;还有学者认为蒙娜丽莎其实是怀孕了…”
“好了,好了。”狄农摆了摆手。“真是一派无稽之谈。”
“书上也这么说——其实这些推测都是没有根据的。”伍乐婷努力维护《全球通史》的权威性。
狄农顿了片刻,说:“上面还说了些什么?”
伍乐婷念道:“意大利国家文化遗产理事会主席西尔瓦诺·温切蒂在二十世纪末有了惊人的发现。他借助显微镜观察到,蒙娜丽莎的眼睛中藏有神秘的微小字符。
她绿褐色的右眼球上画有黑色的字母L和V,右眼球上的字符尚未清晰辨明,可能是字母C和E,也可能是B和S。除眼睛外,画作其他位置也藏有字符,在背景中桥拱
上可以看到数字72,也可能是字母L和数字2。”
狄农微微颔首。“这才对。不过可惜的是,他发现得太迟了。”
伍乐婷晃了下脑袋,没听明白。
狄农解释道:“你虽然没有亲眼看过《蒙娜丽莎》,但是肯定在电视或图书上看到过。我们现在看到的《蒙娜丽莎》,是棕褐色调,略带些青绿色相。很多人以为
画向来如此,其实不然。这幅画最开始画出来时,色彩鲜艳,调子明快。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原因是,当年法国国王得到了《蒙娜丽莎》,为了更好地保护它,在表面涂了过多的光油。历经数百年光阴,光油变成了暗褐色,就像我们现在看到这样。并且
,画的表面已经开裂,形成了蛛网般的细密纹理。这幅名画保存状况不佳,本该令人惋惜,但是,却因此而阴差阳错地掩盖了画中隐藏着的秘密——这是达·芬奇
当初没有预料到的。”
伍乐婷费力地理解和思索着狄农说的话。“您的意思是,画面变暗和形成裂纹,使画中隐藏的字符变得难以辨明?”
“你非常聪明。”狄农赞叹道。“一点就通。”
“这么说,那个意大利国家文化遗产理事会的主席在画中观察到的字符,其实并不准确?”
“对。”
伍乐婷皱了下眉。“他当时怎么会想到用显微镜来观察《蒙娜丽莎》呢?他怎么知道那里面隐藏着字符?”
“其实这倒不奇怪。”狄农说,“近代的很多学者都知道,达·芬奇非常热衷于用符号和密码来传递信息。他的很多幅名画中都暗藏玄机。”
“啊!”伍乐婷想起了几年前的超级畅销小说。“就像《达·芬奇密码》,作者暗示《最后的晚餐》这幅画中隐藏着关于圣杯的信息!”
“那是虚构的,是小说。”狄农温和地指出。“不过达·芬奇喜欢在画作中隐藏信息,或者暗示某种奥秘——这是千真万确的。就像他的名画《维特鲁威人》,这
幅画不仅是人体素描,更揭示了人体比例的秘密,展示了人体各器官之间的数学比率——这和达·芬奇的多重身份有关。他既是艺术家,又是科学家——他的很多
画作都不是单纯的艺术品,其中往往另有深意。”
“那么,《蒙娜丽莎》这幅画暗藏了什么玄机?”伍乐婷十分好奇。
狄农说:“全世界的学者其实早就意识到了,《蒙娜丽莎》这幅画必然隐藏着什么信息。他们做出了各种推测和猜想。但可惜的是,至今没有一个人发现其中隐藏
着的真正的秘密。”
“这个秘密难道就是…”伍乐婷有些猜到了。
狄农点头道:“你想到了——这幅画中隐藏的,就是达·芬奇神秘的朋友要求他不能讲出去的那个惊世秘密!”
伍乐婷全神贯注地问道:“狄老,您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狄农沉吟片刻。“是的,我知道。但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说来可笑,我也是在得知意大利那个遗产理事会主席西尔瓦诺·温切蒂的发现后,才知道达·芬奇
原来在这幅画中隐藏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伍乐婷惊讶地望着狄农。“您说…您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达·芬奇刚开始画这幅画的时候,我没想到他会在画中做这种手脚呀。”
伍乐婷愣了半晌——尽管十分荒诞,但现在的所有逻辑都引得她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狄老,您该不会亲眼看过达·芬奇画这张画吧?”
狄农沉默了好一会儿。“是的。”
老天啊。“您的意思是,达·芬奇画《蒙娜丽莎》的时候,您就在他身边?”伍乐婷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恐怕我没法不在他身边。如果我离开的话,他就不能继续画下去了。”
“为什么?”
“模特走了,他当然无法画了呀。”
房间里寂静无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
伍乐婷注视着狄农的脸,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痕迹。而这时她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狄农微笑的时候,都是嘴角微微上扬,笑不露齿——跟全世界的人最熟悉的那
副名画上的微笑一模一样。
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伍乐婷捂着嘴,睁大眼睛说道:“上帝啊…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狄农吐了口气。“我说了,你不必相信这是真的。就当作是个故事不好吗?”
“可是,这故事好像超出我的接受范畴了…”
“那你是不打算再听下去了?”
“不,当然要!”伍乐婷赶紧说——接下来的这句话她几乎难以启齿。“您…您是《蒙娜丽莎》这幅画的原型?”
“是的。500多年来,历史学家们一直为《蒙娜丽莎》的原型众说纷纭,争论不休。有人说她是达·芬奇父亲一位朋友的妻子;也有人说,她是佛罗伦萨城内的一
个名妓;甚至有人说她就是达·芬奇本人的自画像——这些猜测都是荒诞而可笑的。”
“其实《蒙娜丽莎》真正的原型就是您?”难道这不荒诞吗?
“是啊,就是现在你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让人大跌眼镜吧。”
“可是,蒙娜丽莎是个女人呀。”伍乐婷提醒道。就算你疯了,也总该能分清男女吧。
狄农沉吟一下。“蒙娜丽莎的名字(MonaLisa)其实是有隐藏含义的。埃及传说中主管男性生殖器的神叫阿蒙(Amon),主管女性生殖器的神叫伊西斯(Isis)—
—古代文字中曾将其读做LISA,因此MonaLisa就是暗示AMON
LISA,即蒙娜丽莎非男非女,是两性的结合体。这张画其实表现的是一个男女共同体——其实这一点有学者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明白达·芬奇暗示蒙娜丽莎是男女
共同体意义何在。”
伍乐婷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思索狄农说的话,随后顺着他的逻辑问道:“如果您真是蒙娜丽莎的原型,那么您为什么一开始会不知道达·芬奇画这张画的目的呢?
”
“他对我有所隐瞒呀,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蒙在鼓里。”狄农说,“当时,达·芬奇只是说,希望为他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画一张肖像画。你知道,那时
还没有照相机。将自己的形象保存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绘画。我当然欣然应允了。”
“我坐下来。达·芬奇叫我随便摆个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于是我双手自然交叠,轻轻放在腹部上。面部表情保持平常的样子。达·芬奇认为非常好,于是开始作
画。这幅画他画得非常精细,用了很多年的时间完成。当然,我不可能当这么久的模特。所以在达·芬奇完成对人物的基本塑造之后,我就不用再坐在他面前了。
后面的背景、上色和对细节的刻画都是达·芬奇自己完成的。”
“这幅画大概花了达·芬奇近十年的时间,才终于全部画完。当他把画作展示给我看的时候,我非常感动,认为他为了我这个朋友,花了如此多的时间和心血。当
时,他根本没告诉我,他为这幅画取的名字叫《蒙娜丽莎》——这可不是我的名字。而他在画中的眼睛和背景部分,用字符和密码留下信息,我更是一无所知——
事情就是这样。”
伍乐婷听完狄农平静的叙述,惊讶得说不出话。这实在是无法不令人震惊——他说的这些,以常识来判断,完全荒诞不经。但是,这些内容合情合理,逻辑清晰—
—如果说一个精神病人能编造出如此精彩而完美的谎言,并且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那未免太神奇了。
狄农看到伍乐婷许久没有说话,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伍乐婷缓缓摇着头说,“我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听到现在,你应该知道达·芬奇的那个朋友是谁了吧?”
伍乐婷张着嘴思索了一阵。“天哪,蒙娜丽莎就是他的那个神秘的朋友——实际上,就是你。”
狄农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从故事的角度来说,是不是一个非常大胆的构思?”
伍乐婷望着他。“这是您编的一个故事?”
“你完全可以这样理解。”
伍乐婷停顿一下。“如果我的理解刚好相反呢?”
“什么?”http://www.kongbugushi.com/
“如果我相信你讲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伍乐婷和狄农对视了足有半分钟。
“如果我们能有这种缘分的话…”狄农沉吟片刻。“你身上有笔和纸吗?”
“嗯…有,您要干什么?”
“拿给我。”
伍乐婷从皮包里摸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您是要写什么吗?”
“对。纸呢?”
“我没有合适的纸。要不,您就写在这本书的后面吧。”伍乐婷把《全球通史》背过来,翻到最后一页,那是一篇白纸。“可以吗?”
“可以。把书和纸拿到我的右手边吧。”
伍乐婷照做了。狄农用签字笔在那页纸的背面写下了这样几个字符——
α、δ、?、τ、ν、α、λ、τ、α
伍乐婷将书拿到眼前,仔细端视,看不出个所以然。“狄老,这些字符是什么意思?”
“聪明的女孩,难道你想不到吗?”狄农一双睿智的眼睛望着伍乐婷。
“啊…天哪!难道…是蒙娜丽莎眼中(和画的背景中)隐藏着的那些字符!”伍乐婷捂着嘴惊叫道。
“这九个字符,就是《蒙娜丽莎》中隐含的所有秘密。”狄农盯着伍乐婷的眼睛说,“而且我要告诉你——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准确地知道这九个字符的人—
—当然,除了我。”
伍乐婷凝神片刻,问道:“可是,它们代表什么意思呢?看起来…不是英文。”
“对。是古希腊文——达·芬奇不会留下英文字符的,也不会用意大利文来表示。”
“为什么?”
狄农微笑道:“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了。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把这九个字符完整地写给一个人看。”
“您…为什么要写给我看?”伍乐婷问。
狄农凝视前方。“如果我们足够有缘的话,你以后可能会弄懂这些字符所代表的意义。那时,你就会明白达·芬奇想要传递的那个惊世秘密是什么了。”
又是一个星期一,凌迪医生照例来给狄农做常规体检,得出的结论仍是“一切正常”。伍乐婷不想纠缠这个问题,她有另外一些事情打算询问凌医生。
伍乐婷假借送凌迪出门。他们走到空旷走廊的最右端,低声交谈。
“凌医生,你每次来给狄老做体检,只包括身体方面吗?”
“你的意思是?”
“他的精神,需不需要再鉴定一下?”
“没有必要做进一步鉴定了。病历上写得非常清楚,他是精神病患者。况且我不是精神科医生,无法做精神病的鉴定——我跟你说过的,记得吗?”
“嗯…”伍乐婷低下眼帘,双眉深锁。
凌迪双手提着医疗箱,问道:“怎么了,你认为有必要对他的精神进行再次鉴定,是觉得他表现得太正常了,还是恰好相反?”
伍乐婷蹙眉道:“我也说不清楚。在我跟他接触的这么多天里,我觉得他多数时候都非常正常,完全跟普通人无异。但是,当我们聊到某些话题的时候,他说出的
话,又确实显得精神有问题——这让我感觉很矛盾。”
“其实这并不奇怪。精神病往往都是间歇性的。当患者没发病的时候,就跟一般人一样;但是发起病来,精神就会错乱,自然就说出胡话来了。”
“可是…他说的不是胡话。他思路清晰,逻辑严密,表达顺畅——只是说出来的事让人难以置信罢了。”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事?”凌迪好奇地问
伍乐婷撇了下嘴。“就拿最近的一次来说吧。他告诉我…他是蒙娜丽莎。”
“什么?”凌迪没听明白。“他说他有《蒙娜丽莎》这张画?”
“不,他说他本人——他自己就是《蒙娜丽莎》这张画的原型。”
凌迪张着嘴愣了半晌,哑然失笑。“老天保佑…他没说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吧?”
伍乐婷不觉得可笑。“不仅如此,我怀疑他还暗示自己跟达尔文一起进行过环球航行。”
“这就不奇怪了。一个人声称自己是蒙娜丽莎,还有什么话说不出来呢?”凌迪歪着头,奇怪地望着伍乐婷。“我不明白。伍乐婷小姐,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他还
有必要进行精神鉴定吗?难道这些还不能令你做出判断?”
伍乐婷叹了口气。“要是你亲自跟他接触,亲耳听到他说那些话,就会明白我的困惑不是毫无道理了。”
“我能理解。”凌迪认真地点了下头。“实际上,我虽然不是精神科医师,但对于精神疾病还是略微有些了解。以你说的这些情况来看,狄农显然是患有严重的癔
病——一种常见的精神障碍。”
伍乐婷说:“不瞒你说,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并且通过查阅各种资料,了解癔病的特征和症状。但我发现,狄老的情况和癔病患者完全不同。”
凌迪看着伍乐婷,仔细听她说。
“首先,癔病患者往往都比较狂躁。他们在发病时可能会尽情地宣泄情绪——嚎啕痛哭,又吵又闹,或者以极其夸张的姿态向人诉说所受的委屈和不快——这是最
常见的表现。另外一种情况是,他们发病时也可能意识朦胧、昏睡不醒,甚至突然昏倒。这个时候,别说是要他们完整地叙述一件事情,就连问他们一些最简单和
基本的问题,患者也可能是表情幼稚、答非所问。
“这些症状和表现,我一次也没有在狄老身上看到过。恰好相反,他比普通人的思维和逻辑都更清晰,而且神色平静、表达流利——所以凌医生,我怎么看,都不
觉得狄老像是癔病性精神病患者。”
凌迪听完伍乐婷说的这一大段话,略微有些吃惊。“你怎么对癔病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刚才说了呀,我查阅了相关的书和资料。”
“仅此而已?”
“我也打电话请教了医学院的教授,希望能了解得更为准确和全面。”
凌迪微微点头,露出欣赏和赞叹的表情。“你真是一个善于专研和探究的姑娘。严谨和执着是一种十分可贵的、很多科研者才会具有的品质。”
伍乐婷不明白凌迪医生为什么会忽然称赞自己。
“这么看来,狄老也许不是癔病性精神病患者,他的病可能不是我们想象中这么简单。”凌迪说。
“也许他整个人都不是我们想象那么简单。”伍乐婷富有意味地说。
凌迪若有所思。
伍乐婷说:“凌医生,我很信任你,所以把这些事情告诉你。请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院长。他不希望我和别人谈起关于狄老的事。”
凌迪凝视着伍乐婷,轻轻颔首。“我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你尽管放心。”说得十分肯定。
他们对视了一刻。
凌迪医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事,只是说他明白。伍乐婷暗忖。也许…真的如我之前猜测那样,他也签过同样一份合同。
“伍乐婷小姐,还有别的事吗?”凌迪问。
“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早就想说了——狄老的双手有必要一直固定着吗?这么多天来,我没觉得他有任何攻击性和危险性。他的神志和理性都很正常。为什么
要一直固定着他?这样算不算虐待老人?”
凌迪为难地说:“抱歉,这是院长安排的,恐怕我无权干涉。他说之前有医生和护工曾受到过狄农的攻击。”
“我不认为发生过这样的事。”
“你的意思是…院长说了谎?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伍乐婷缄默片刻,说:“我觉得,院长把狄老软禁在这里,也许有着什么特殊的目的。”
凌迪像是吓了一跳:“你说‘软禁’?会不会太严重了?”
伍乐婷低声道:“我没说‘囚禁’就算不错了。凌医生,难道你自己不这样觉得吗?”
凌迪蹙眉。“我以为院长是为了狄老和周围的人好…”他顿了一下。“狄老自己是什么态度?他对于把他的双手固定起来反感吗?”
“这个…我看不出来。我从来没有问过他,他自己也没提起过。”
“也许你可以试着询问一下他的感受。”凌迪建议。
“这用得着问吗?”伍乐婷觉得有些可笑。“难道他会说——‘谢谢,绑住双手令我非常舒服’?”
凌迪说:“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跟院长建议,让他解开对狄老的束缚。”
“这样的话他就知道我们一起讨论过关于狄老的事了。”凌迪提醒道。
伍乐婷张了张嘴。“可是,我们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利益,而让一个可怜的老人一直受苦呀。”
凌迪思索了一阵。“嗯,你说得没错。那这样吧。你试着问一下狄老的感受,如果他对于固定他双手这件事十分反感。我们就去向院长建议。”
伍乐婷点头道:“好的。”
“那就这样吧,我走了。”凌迪提着医疗箱下楼。
伍乐婷快步返回病房。
这一次,狄农询问道:“为什么每次这个医生来了之后,你都要出去找他说话?”
伍乐婷走到狄农病床前,迟疑地说:“我去问他…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关于我吗?”
伍乐婷埋下头,思索了好一阵,抬起头来。“狄老,我不知道您介不介意说起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
伍乐婷又迟疑了一阵。“您的双手,一直被固定在床的两侧。您…没有意见吗?”
房间里沉寂下来。
大概一分钟后,狄农说出了令伍乐婷惊愕无比的话:“是的,我没有意见。”
伍乐婷张口结舌,不由自主地说道:“难道您觉得双手被固定起来…还要舒服些?”
狄农牵动嘴角苦笑:“傻姑娘,谁的双手被一直固定起来,会觉得舒服?我只是说我没有意见,并不表示我觉得舒服呀。”
“为什么您会不介意呢?”伍乐婷纳闷地问。
狄农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年轻时,做过一件错事,让我抱憾终身。为此,我愿意用一生来赎罪。别说是固定双手,就算是更大的痛苦折磨,我也
愿意接受。你不会明白的…”
狄农陷入到一种哀伤的思绪中。伍乐婷呆呆地站在一旁,无言以对。
隔了好一会儿,狄农舒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了。”他微笑着凝望伍乐婷。“你问我对于此事的感受,我能把这理解为对我的关心吗?”
伍乐婷诚恳地说:“狄老,我希望能尽最大努力让您舒适、快乐。”
狄农凝视伍乐婷许久,深沉地说:“谢谢。”
也许是伍乐婷感动了他,狄农和蔼地说道:“我很少有和别人谈起我的家人。但是你,我愿意和你分享。”
“十分荣幸。”伍乐婷微笑着说。
狄农指了一下病床左侧的柜子。“这个柜子有个小秘密。”
“哦?”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得答应不告诉任何人。”
“我保证。”
“好的。”狄农说,“你把下面的抽屉打开。”
伍乐婷俯下身去打开抽屉,看到里面装着一个深色皮包,还有盆子、杯子等等日常用品。
“把这些杂物拿出来。”
伍乐婷腾空这个柜子后,狄农又说道:“注意到下面那层木板了吧?你按住它,向外用力。”
伍乐婷照做了。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随着她加大力度,“哗”地一声,那层底板向外滑开,露出一个隐蔽的夹层。
“啊!”伍乐婷低声惊呼。“这柜子居然有个夹层。”
“是我以前悄悄动的手脚。”狄农说,“现在你应该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了。有一个相册,还有一个木质的小盒子,对不对?”
“是的。”
狄农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千万别去碰那个小盒子。你把相册拿出来就行了。然后关上柜子。”
伍乐婷小心地拿出这本厚厚的相册。她瞄了一眼那个木头小盒子,心中暗忖——里面装着什么?
这本相册不大,但是特别厚,拿在手里像一块砖头。它的外壳摸上去像羊皮或牛皮,已经泛黄了,显然是很多年前的老东西。
“别忙着翻开。”狄农说,“让我告诉你,怎样看这本相册。”
“看相册还要按照一定的顺序?”
“是的。我的相册是这样。你不能从前面翻开,要从后面看起。”
“后面?”伍乐婷说着,把相册翻了一转。
“对,这本相册要反着看。现在你可以翻开它了。”
伍乐婷从左到右地翻开相册,就像是在看一本古书,感觉很奇妙。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合照。彩色照片。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男一女——站在波光粼粼的湖边。伍乐婷一眼认出,其中的男人就是中年时代的狄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