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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宇高兴地笑了起来,跟着他们两个人来到篮球场。
“好了,现在我们有六个人,打三对三斗牛。”白川向大家宣布,“我、汪博和明宇一组,刘凯你们另外三个人一组。”
“我不知道怎么打啊。”明宇紧张地说。
“很简单,我们打的是半场。你看到这个篮球架了吧,一会儿球到你手里的时候,你把它投进篮框就行了。”汪博解说道。
明宇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可以了吧?”白川问,“那就开始了,他们先发球。”
明宇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对手已经将球从场外传了出来。快速的传球、阻截、防守,令明宇看得眼花缭乱。
汪博一边跑动,一边对明宇喊道:“你别光站着呀,阻止他们进攻!”
就在他喊话的时候,那个叫刘凯的男生已经投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汪博跑到明宇身边说:“一会儿球在他们手上的时候,你得想办法阻止他们靠近篮框和投篮,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好了,这回该我们发球了。”
场外的白川将球传给汪博,汪博运球朝前跑了几步,转身将球传给明宇。
明宇很兴奋,一把将球接住。他看了下篮球架,离自己还有些远,才抱起篮球就朝前面跑去。
“喂!他怎么回事啊?怎么才抱着球跑了这么多步!”对手全都嚷了起来。
白川跑到明宇面前,对他说:“犯规了,你不能带球走步!”
“什么叫带球走步?”明宇茫然地问。
“就是不能一直把球抱着往前跑。你得一边拍球一边跑,那叫运球。”
“可是,我不会运球啊。”明宇难堪地说。
白川叹了口气:“那一会儿我们传球给你的时候,你不要跑动,直接投篮就行了。”
明宇连连点头。
白川将球丢给对手:“你们发球吧。”
球传到了刘凯手中,他动作十分灵活,眼看又要带球上篮了,白川和汪博防守得很吃力。
这时,明宇想起汪博跟自己说的,要阻止对手投篮——他决速地跑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刘凯,将他紧紧箍住。
刘凯大吃一惊,球从手中掉了下来。他恼怒地喊道:“你干什么呀!”
汪博和白川赶紧跑过来,将明宇拉开,两人汗颜道:“你不能把他抱着,这样也是犯规的!”
明宇望着汪博说:“你刚才说,要阻止他们投篮…”
“我是说你要阻截他们正在运的球,但是你不能连人都阻止了呀。唉,我要怎么才跟你说得清楚…”
这时,刘凯和另外那两个同学满脸怒色地走过来,对白川说道:“你找的什么人啊?一点儿常识都没有,这样怎么打?”
白川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尴尬地说不出话。
明宇意识到他们觉得自己是累赞,自觉地说:“我不打了,你们打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听到后面刘凯说了一句:“早就该这样了。你们去重新找个人来吧。”
明宇走到一个空篮球架旁边,孤独地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
他很想跟他们一起打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只会成为负担。
被人排斥的滋味让明宇很难受。
墓穴来客14.他像个野生动物
就在明宇郁闷消沉的时候,头项上忽然出现一片阴影,将他面前的光挡住了。
明宇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到,汪博和白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白川的手中还抱着一个新篮球。
“你们…怎么不打了。”明宇感到愕然。
“那人没劲。”汪博用大拇指指了一下刘凯。“我们不想跟他一起打了。”
“我们教你打吧,从运球开始。”白川拍了一下手中的篮球。
一股暖流淌进明宇的心里,他感动地站了起来,用力点了下头:“嗯!”
“看着,你首先将身子半蹲,放低重心,然后用手腕的力量拍球,就像这样。”白川示范着。
拍了十多下,他将球丢给明宇:“来,你试试。”
明宇接过球,按照白川教的那样,很认真地练习运球。一开始老是要拍掉,但不一会儿,就能够连续拍上十多个了。
汪博“嘿嘿”地笑道:“怎么样,简单吧,你现在已经会原地运球了。”
明宇显得非常高兴,他迫不及待地说:“现在是不是可以练习跑动中运球了?
白川笑了一下:“运球要慢慢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好的。这样吧,我先教你一招实用的,叫‘三步上篮’。”
“你就是想炫一下吧。”汪博说。
“闭嘴。”白川将球拿过来,退后几步,对明宇说,“看好了。”
接着,他抱着球朝前迈开两大步,第三步起跳的时候,将球投进了篮筐。“哇,漂亮!”明宇禁不住称赞道。
白川得意地说:“这招可是我的主力技,在比赛中很管用的——你来试试?
“好啊。”明宇接过了球,学着白川那样先跨出两步。
“起跳,投篮!”白川在旁边喊道。
明宇跳起来将球抛向篮筐,但是投偏了,没进。
“没关系,慢慢练习。”白川安慰道。
明宇将球检过来,又来了一次,这回他感觉比刚才顺手些了。
一连练了十多次三步上篮,明宇终于投进了一个球。汪博和白川在一旁鼓掌道:“好的,就是这样!”
明宇信心大增,再一次跨步上篮。
但这一次,在他刚刚跨完第二步,准备起跳的时候,旁边突然跳出来一个抱着篮球的人,那人又高又壮,用力向明宇撞去。明宇毫无防备,被撞飞到一旁,重重地摔到地上。
“啊!”汪博和白川大叫一声,扭头望向那人。明宇摔倒在地后,那人的身边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嘲笑声。
是硫酸和他那一群孤朋狗党。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也在练习上篮。”硫酸那张像癞蛤蟆一样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颤动着,“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飞了。
汪博和白川对硫酸怒目而视,但却敢怒不敢言,他们都知道硫酸是故意的。
汪博去把明宇扶起来,“哎呀”叫了一声,他看到明宇左边手臂的内侧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了,渗出血来。
“我们送你到校医那里去。”白川说。
“没关系,我还想练会儿三步上篮。”明宇满不在乎地说。
汪博瞪大了眼晴:“还练?你的手臂擦破了这么大一块皮,得用酒精消毒才行。”
明宇抬起胳膊,用舌头将手臂上混合了泥沙、灰尘的血迹一起舔了个千净,只剩下几道血痕,然后咧嘴一笑:“好了,没事了。”
汪博、白川,连同硫酸和他的同伙全都看呆了。
“这小子就像个野生动物一样!”挂金属吊坠的男生龇着嘴说。
硫酸狠狠地瞪了明宇三个人一眼,挥了下手:“我们走!”
他们几个人朝操场边缘走去,厚嘴唇男生说:“老大,你看他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根本就是在向你挑衅啊。”
“我看他就是个连疼痛都不知道的傻瓜。”金属吊坠说,“不过话说回来,划破这么大一块皮,他眉毛都没皱一下。我们打架的时候要是叫上他打头阵还不赖。”
硫酸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见明宇还在投篮。他眯起眼晴说:“不管他是不是傻瓜,总之这小子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看,得给他来点儿厉害的才行。”
墓穴来客15.全盘失忆
因为是第一天上学,下午妈妈开车到校门口来接小西和明宇回家。
明宇刚一上车,妈妈就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痕,赶紧问道:“明宇,你怎么受伤了?”
明宇轻描淡写地说:“打篮球时摔了一下,擦破了皮。”
“是这样吗,小西?”妈妈问。
“应该是吧,我也没看到他是怎么受伤的。”小西说。
小西确实没有看到,但她上午听梅丽说硫酸一伙人找过明宇。直觉告诉她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可她没多问。
妈妈对明宇说:“以后要小心些,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明宇说。
回到家后,妈妈找出碘酒,替明宇的伤口消毒。
“到底是男孩子,擦碘酒这么疼都不吭一声。”妈妈笑着说,“要换成小西,肯定会嚷得一栋楼都听得见。”
小西“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他有特殊体质,没有痛觉的。”
“瞎说,下次你涂来试试就知道痛不痛了。”
“阿姨,确实不怎么疼的。”明宇说。
“别逞强了,记着暂时别沾水啊。”
小西叹了口气:“唉,跟你说了你也不信,算了。”她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吃过晚饭,妈妈把小西叫到自己房间,问今天明宇在学校的情况。
小西把语文课上的事讲了出来,最后总结了一句:“你看,连我都被牵连了。”
妈妈皱着眉头说:“他真的连字都不认识了…看来我是该找个家教,从最基础帮他补一下课。”
小西说:“妈,你真的觉得他是因为失忆才不识字的吗?”
妈妈望着小西:“要不然还会是什么原因?”
“也许,他在被我们撞之前就不识字呢?”
“这怎么可能?”妈妈摇着头说,“现在都是义务教育了,所有孩子都会去上学读书的,为什么他会没有?”
“可是,我觉得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忘得这么彻底吧?”
妈妈叹了口气:“关于这一点,我早就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失忆有好几种类型——局部失忆、选择性失忆等等。但明宇经过他们的检验,判断是最严重的‘全盘失忆’。”
“什么叫全盘失忆?”
“就是像他现在这样,从名字、家人、住址到一些知识、常识,全都忘记了。”妈妈说,“不过听医生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有的失忆症患者连说话和与人沟通的方式都会忘记,最后连行动和吞食都不会了,需要插胃管来进食呢!”
小西张口结舌,完全听呆了。好半天之后,她回过神来说道:“我还真不知道失忆有这么可怕。”
“所以我们该觉得幸运了,起码明宇还没有把最基本的那些东西忘掉。”
“那医生有没有说,他这种情况能不能医治?”
妈妈摇头道:“医生说,目前对失忆症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靠他慢慢恢复了。”
小西颌首沉思了一阵,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妈,我在想…”
妈妈望着她:“想什么?”
“明宇的情况有些特殊。”
“什么意思?”
小西眉头微蹙:“其它的失忆症患者,他的家人知道他以前的状况。但明宇没找到家人,我们对他的过去又不了解,所以没法判断他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妈妈问:“你觉得他本来的状况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但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我感觉他的某些习惯或者特性不像是失忆后才造成的,而是之前就那样。”
“比如说呢,你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吗?”
小西撇着嘴说:“倒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寻常,似乎以前不是个普通人。”
妈妈说:“别胡乱猜测了,他不是普通人还能是什么人啊?外星人?”
“我看没准就是呢。”
“好了,别胡说了。快做作业去吧!”妈妈拍了小西一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明天中午我要在公司加班,没法给你们做饭,你们就在外面吃吧。”
小西习惯性地摊出手来。
妈妈从钱包里摸出一张100元的钞票拍到小西手里:“没零的了,剩下的要补给我啊。”
“嗯,会补给你——才怪呢!”小西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出去了。
墓穴来客16.令人作呕的一幕
第二天上午放学后,小西对几个住校的女生说:“今天中午你们打算到哪儿吃饭啊?我也去。”
一个叫袁洁的长头发女生说:“怎么,小西,你今天中午也要在外面吃啊?”
“是啊,我妈妈要在公司加班,就让我在外面吃了。”
脸上长着许多雀斑的郑旭说:“我们还能到哪儿吃啊,就在学校食堂吃呗。”
“别呀,在食堂吃多没劲呀,我们出去吃吧。”小西说。
“那也行啊,吃学校门口的小炒吧。”
小西翻了下眼晴:“学校门口的小炒跟食堂有什么区别呀?”
“那你说到哪儿吃?”女生们问。
“我们去吃韩国烤肉吧。”小西提议。
“怎么,今天班长大人要请客?”郑旭眨着眼晴说。
“请客——想得美啊你们——AA制!”
女生们一起叹了口气:“唉,算了吧。韩国烤肉这么贵,我们天天在外面吃的可吃不起。”
“我没叫你们天天吃啊,就今天陪我吃一顿不行吗?”小西两只手合拢抱在胸前。
郑旭和几个女生摆着手说:“还是算了,吃这一顿得当我们在学校吃好多顿呢——后半个月你还要不要我们过了?”
“你们…”
袁洁笑着说:“好啦、好啦,我陪你去吃韩国烤肉,行了吧。”
“还是你最好!”小西一下将袁洁抱住。
“唉,那你们去吃吧,我们几个穷人还是在学校门口的小馆子吃就行了。”郑旭故意说得酸溜溜的。
“讨厌,少在那里唱我们。”小西笑着推了郑旭一下。
袁洁把那头飘逸的长发朝后面捊了一下:“那我们走吧。”
“好…”正要往教室门外走,小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用手按住额头。
“怎么了?”袁洁问。
小西回过头,望向明宇——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袁洁也望向那边:“哦,对了,还有你哥哥呢。把他叫上一起去吃吧。”
接着,袁洁把嘴靠近小西耳边,小声说道:“不过说真的,你哥哥还真有点怪怪的。”
这个时候,小西忽然想起那次在西餐厅吃牛排的尴尬经历,她心中一颤——噢,老天啊,我不能再这么丢脸了。
犹豫片刻,小西说道:“我有主意了。”她朝明宇走过去。
“明宇,妈妈跟你说了吧——今天中午我们不回去吃。”
“嗯,说了。”明宇点头道。
小西从口袋里摸出20元钱,递给他:“学校门口有不少的餐馆,你自己看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反正面条、炒饭什么的都行——这20块钱应该足够了。”
明宇接过钱:“那你呢?”
“嗯…我怕我们喜欢吃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我…在别的地方吃。”
明宇说:“我把钱交给他们(餐馆的人)他们就会端东西给我吃吗?”
“你也可以先吃,然后再付钱——只要你别点什么太离谱的、特贵的东西就行了。不过话说回来学校门口也没有什么太贵的东西。吃完之后你回教室来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
小西高兴地跑到袁洁身边,挽着她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这样合适吗?我们去吃韩国烤肉,让他…”袁洁小声说。
“哎呀,没关系的,告诉你吧…”
两个女生低声说着话,从教室门口离开了。
明宇这时发现,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捏着那张20元的钞票望了一会儿,也走出了教室。
校门外的几个小餐馆现在已经是人满为患。明宇出来得迟,他看到每家馆子的位子都已经坐满了。
他手里一直攥着那张钱,在各个餐馆门口徘徊。每个餐馆的招牌或店堂内都写着供应的菜品。确实如小西说的那样,各类面、饭、小吃一应俱全。
但对于明宇来说,这一切十分陌生。首先他几乎不认识那些招牌上的字,而且他对这些菜名究竟代表什么意思没有任何概念。
明宇就这样从一家一家坐满了人的餐馆面前经过,看着里面的人吃的不亦乐乎,他咽了好几回口水。
他饿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该吃什么。
这时,他头脑中的原始本能使他想起了某种熟悉的味道,那似乎是他以前经常吃的一种味道。
※※※※
小西将一片肥牛肉夹到韩式烤盘上,忽然“哎呀”叫了一声。
“你怎么了?”袁洁正将一片包了生菜叶的牛肉送进嘴里,边嚼边问。
“我想起个问题,”小西说,“明宇他…不认识字啊,他怎么跟老板说他想吃什么呢?”
袁洁怀疑地问道:“他真的不认识字?怎么可能啊,都初二了!”
小西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无奈之下只有说:“他患了失忆症,把以前学的知识,还有很多东西都忘了。”
“原来是这样!”袁洁惊叹道。
“你可别跟别人说啊,我妈妈不希望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袁洁点头道:“嗯,我不会说的。”
“谈,你说,我刚才说的那个问题怎么办啊?”
袁洁满不在乎地喝了口麦茶:“你还真把你哥哥当傻瓜了?就算他不认识字,可他看见别人在吃饭或者吃面,跟老板说‘我要这个’,不就行了吗?”
小西稍稍松了口气:“希望他就是这样做的。”
※※※※
明宇走过那几家小餐馆,不由自主地来到一家肉铺面前。
店门口的铁钩上,挂满了不同部位的猪肉、牛肉、羊肉,还有动物内脏、下水等等。明宇呆呆地望着这些生肉,竟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肉铺老板见门口有个男孩望着店里的肉发愣,上前招呼道:“同学,你要买肉吗?”
明宇咽了口唾沫,问道:“这些肉,可以吃吗?”
肉铺老板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能吃,难道买来当摆设啊?”
明宇将手里的20元钱递了过去:“那我买一块。”
老板接过钱,指着肉问道:“买哪一块?猪肉、牛肉还是羊肉?”
明宇指着一块猪的背脊肉说:“就要这块吧。”
“好嘞,我给你来20块钱的。”老板拿起案板上的切肉刀,从一整片背脊肉上割了一小块下来,放到公平秤上一称,“嘿,只有17块5,现在手是越来越不准了。”
随即,他问道:“你看我是找你2块5,还是你再来点儿别的?”
明宇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板见他没主意,便自作主张地割下一小块猪肝,和肉放在一起,用一个塑料口袋装好,递给明宇:“我就再补你一块猪肝吧,你还能做一小份儿炒猪肝出来。”
明宇稀里糊涂地接过这一袋肉。
郑旭和几个住校的女生在一家馆子吃完了饭,走到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冰品店买冰激凌。刚付完钱走出来,郑旭无意间瞥到明宇站在街对面的肉铺面前。
她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一个女生:“哎,你们看,那不是小西的哥哥明宇吗?他买生肉干什么呀?”
那女生朝肉铺望了一眼,说:“人家买肉拿回去晚上吃,管得着吗你,走吧。”
郑旭瞪着眼晴说:“不会吧?这么热的天,他买块肉放书包里捂一下午,肉非臭了不可!下午放学时再买不行吗?”
她这么一说,几个女生都望向那边,说道:“是有点奇怪。”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说:“我觉得小西这个哥哥本来就有点怪怪的,不知道是哪个边远山区来的还是怎么回事儿,好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哎,他买完了,提着肉走了。”郑旭望着街对面说。
“他这是要到哪儿去啊?”一个女生问。
“我们跟上去瞧瞧吧。”郑旭说。
“我说你们无不无聊啊,人家买点肉都值得你们跟踪?还是回寝室睡会儿午觉吧。”一个胖乎乎的女生说。
“要回去你回去,我要去看个究竟。”郑旭朝前方走去,一边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
几个女生对望了一眼,也跟着郑旭走了过去。
很快,她们就觉得有些失望,明宇并没有把肉拿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直接进学校,回教室去了。
郑旭和几个女生不死心,悄悄跟着他来到教室。明宇从后门进去之后,几个女生就猫着身子待在教室后门口,从斜后方观察着明宇。
教室里现在只有明宇一个人。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坐到座位上后,他解开口袋,拿出里面那一小块猪肝,盯着望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到弄子前嗅了嗅。
接着,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明宇将这一块带着腥臭味的生猪肝直接放到嘴里,咬了一大口。
教室后门偷窥的那几个女生眼晴都快鼓出来了,她们不约而同地捂住嘴,惊骇地几乎忘记了呼吸。
明宇全然不知,他吃了一口生猪肝之后,又拿出那块生猪肉,咬了一大口,吃得津津有味。
“唔…”后门的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明宇听到声音,大吃一惊,回过头去愕然地望着那几个女生。
他这一回头,更是将她们吓得魂飞魄散——明宇的嘴边沾满了猪肝上的鲜血,他现在的模样看上去就像吸血鬼一样可怕。
几个女生吓得大声尖叫着,发疯一样地朝楼下跑去,剩下明宇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
她们刚跑到楼下,正好看到小西和袁洁也回来了。郑旭像看到什么救星一样,一把抓住小西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小西,你…你哥哥他…”
小西看着她们几个都脸色苍白,感觉肯定出事了,赶紧问道:“他怎么了?”
郑旭大口喘息了好半天才回过气来,失控地大叫道:“他…他在教室里吃生猪肉!”
“啊?”小西和袁洁一起叫起来,大惊失色。
呆了半晌,小西朝楼上冲去:“我去看看!”
袁洁、郑旭和几个住校女生对望了一眼,看到小西冲了上去,她们也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小西一口气跑到教室,从后门闯了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座位上的明宇。这时,他已经用衣袖将嘴边的血擦掉了,但那袋肉还摆在他的课桌上。
小西冲到明宇跟前,看到他面前的生猪肉,禁不住大吼起来:“你怎么吃生肉啊!”
明宇一脸无辜地说:“怎么,这个不能吃吗?那家店的老板跟我说可以吃的啊。”
小西将脸扭到一边,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几秒钟后,她几乎是怒吼道:“我们是人啊!又不是野生动物,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说完,她抓起桌子上的那袋肉,提着就朝外面冲去。教室门口的几个女生赶紧让出一条路来。
将生肉丢进垃圾箱,小西觉得没脸再回班上去了,她独自坐在花坛旁边,不禁掉下泪来。
刚才从教室门口出来的时候,她分明地看到,郑旭她们几个就像看什么怪物一样地望着他们——在他们的眼里,不单明宇是怪物,连她也是!因为她和明宇现在是所谓的什么“兄妹”。
完了,我的生活彻底被他毁了。很快,全班都会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会把明宇连同我都当成怪物看待。
另外——小西又想到——丢脸还是小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以前到底是生活在什么环境中的?就算是失忆的人,也不会觉得生肉好吃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他在失忆前就养成的习惯。
对了,他说过的,他最喜欢吃肉。
突然,小西的心像被什么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他说的喜欢吃肉,是指什么肉呢?
这个想法令小西遍体生寒、瑟瑟发抖…
墓穴来客17.恶性事件
还算好。几天过去了,班上似乎没有别的同学知道那天中午发生的事。袁洁、郑旭她们大概考虑到了小西的面子问题,并没有像小西预想的那样将这件事扩散出去。
这着实令小西松了口气。
这件事,小西也不敢告诉妈妈。如果让妈妈知道是因为自己和同学单独去吃韩国料理,才导致明宇去买生猪肉吃的话,挨批的只会是自己。
上了这一个星期的学,明宇已经能自己认着路回家了。这让小西如释重负——放学后她终于不用再被迫跟那怪人一起回家。
现在,小西尽可能地把明宇当成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别说是兄妹了,连普通同学都不是。
今天是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梅丽来找到小西,神神秘秘地靠近她耳朵小声说:“我刚才听到硫酸那伙人说,今天下午放学后,好像要让谁尝尝厉害什么的,我发现他们是望着明宇说的。”
明宇这个名字现在对小西来说,简直就是麻烦的代言词。她刚一听到,立刻摆了下手:“别跟我说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他不是你哥哥吗?”
“他不是我哥哥!”小西盯着梅丽,尽量压低声音,“我跟你讲过真实情况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跟他什么都不是。”
“就算不是吧,那他现在有可能遇到麻烦,你总不能…”
没等梅丽说完,小西就将下一节课的课本举了起来:“对不起,我要预习功课了。”
梅丽皱着眉望了小西一阵,叹着气离开了。
放学之后,吴老师叫班长、宣传委员和一个擅长书画的同学留下来办一下板报。其它同学则回家了。
明宇走到教室后面,对小西说:“小西,我先回去了。”
小西用粉笔在黑板上写着字,望都没望他一眼,冷冷地说:“走吧。”
明宇背上书包,离开教室。
“老大,他出来了。”金属项链用大拇指指了一下从教学楼下来的明宇。
硫酸躲在花坛旁边一裸大树的阴影下,不慌不忙地说:“别着急,等他出了校门再说。”
“人已经安排好了吗?”厚嘴唇说。
硫酸斜着瞟了他一眼:“这用得着你担心吗?”
厚嘴唇不说话了。
眼看明宇走出了校门,硫酸一挥手:“走!”
几个人快步跟了上去。
梅丽从操场的另一端走出来,不安地望着硫酸一伙人。
明宇出校门后,走在回家的一条大路上。刚拐过一个街口,忽然从身后蹿出来两个人,是硫酸和金属项链。他们各伸出一条胳膊挽在明宇脖子上,就像两道枷锁。
“嘿,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硫酸说。
明宇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问道:“什么地方?”
“就在这儿——你看,已经到了。”两个人不由分说地把他架到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厚嘴唇已经等在那里了。
但明宇很快发现,等在那里的不止是厚嘴唇,还有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这些人头发染成黄色、紫色和银灰色,耳朵和脸上挂着一些金属小环,好像还有一些钉子镶在他们脸上。厚嘴唇和那几个人一起抽着烟,看到硫酸和金属项链把明宇架了过来,他们一起围了上来,把明宇夹在中间。
“喂…小西、小西!”梅丽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教室,慌张地说,“我起先没有猜错,硫酸他们…真的要对明宇下手!”
教室里现在只有小西和另外一个同学。小西站在板凳上,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画画。听梅丽这样说,她停了下来,望着她。
“我刚才悄悄跟在硫酸那伙人后面,发现他们把明宇强行带到了石板巷那条死胡同里。而且,那里已经等着好几个流氓了,我不知道他们打算对明宇怎么样?”
小西沉默了片刻,硬起心肠说:“梅丽,我跟你说过,他跟我没关系。”
梅丽惊讶地张着嘴:“你说什么?你真的不管?”
“如果这是他自己惹的麻烦,就应该由他自己来承担。或许,他要想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就应该学会吃点苦头。”小西淡淡地说。
梅丽像看陌生人一样地望着小西,“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么冷漠的人。”她摇着头,离开教室,朝老师的办公室跑去。
教室中的另外那个同学也望着小西。
小西闭着眼晴,眉头紧蹙,狠狠地掰断了手中的一只粉笔。
※※※※
“这就是你要介绍给我们认识的小朋友,对吗?”银灰色头发的那个人望着硫酸说。
“没错。”硫酸歪着头,接过嘴唇递过来的一支点燃了的香烟,他吸了一大口,将烟雾吐在明宇脸上。“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吗?我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不愿意。”明宇毫不犹像地说。
那几个社会上的流氓微微张了下嘴,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这小子面对这么多人竟然会毫无惧色。
硫酸压着火气说:“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明宇很直接地说:“我不喜欢你们。”
硫酸盯着他望了几秒钟,“呵”地干笑一声。“那就没办法了。”
他一边朝后面退着,一边对那几个校外流氓说:“兄弟们,让我跟你们介绍一下他的特殊体质吧,据我了解,他不怎么怕痛的。”
“是吗?”一个紫头发走到明宇面前,“那我可得试试。”
紫头发一把抓起明宇的手,将他的手心翻起来,把烟头戳了上去。
直到那烟头完全在手心被摁灭,明宇脸上也是一副木然的表情,他的眼晴盯着这个戳他烟头的紫头发流氓。
紫头发也盯着明宇的脸,忽然,他肆意狂笑道:“不错,这小子真他妈有种!别说,我还怪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