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来到城高,门卫大爷本来不让进。我把窗户放下,大爷一看是我,立刻把门开了,感觉比校长的脸还好使。正是上课期间,校园里非常安静,我大剌剌的把车停到教学楼门口,像过去一样大摇大摆的上楼。距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像我这么悠闲的恐怕没有。来到复习班门口,我听到里面有讲课的声音,就在外面喊了一声报告。进去以后,全班都愣住了,我微笑着走向自己的座位。桌椅、书本都很干净,看来一直有人帮我擦着。
砖头也在教室,朝我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一阵小骚动过后,老师继续讲课。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讲课了,而是讲题,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老师在讲以前的高考卷子。我也很快进入状态,抓紧所有时间复习。下课以后,一堆人就围过来了,这个班没有混的,但是好奇心都比较重,想知道我这么长时间都去哪了。黑道上的事,他们也没法知道。
我就瞎编,说自己骨折了,在家休养了两个月,说的半真半假,也不管他们信不信。说实在的,我没怎么和这个班的同学来往,相熟的也只有砖头一个,所以有点不太想搭理他们。他们还想再问什么,我就假装低下头看书,众人只好知趣的散开了。从新香回来以后,我的性格沉稳很多,以前在教室都坐不住,现在能踏踏实实静下心来学习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加上有砖头辅导我,我感觉自己进入最佳的学习状态了,如果照这个情况去考试,新香大学妥妥的没有问题。不过我也没有掉以轻心,仍旧认认真真的看书学习。过去还得操心着黑虎帮的事,现在则是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去学习。这天晚上,正在教室里自习,突然听到楼下传来打骂声,班上同学都站起来扒在窗户上看。砖头也去看了,回过头来说:“叶建雄正和别人打架呢。”
我心里一惊,叶建雄现在高三,是城高当之无愧的老大,竟然还有人敢和他打架?我也站起来,就没说什么,班上同学就给我让开位子了。我往楼下一看,下面站着十几个人,虽然路灯有些昏暗,还是能看见叶建雄就在其中。十几个人分成两边,一方由叶建雄带领,另一方则不认识,不过感觉上应该是高一的。两边骂骂咧咧、推推搡搡,但是还没打起来。
还有多半个月就高考了,叶建雄他们也是一样的,马上就要离校了,还闹这么一出,证明这帮高一的想立威,首先拿叶建雄当靶子。叶建雄毕业以后,他们就能称霸城高了,这个算盘打的不错,也是走向老大的捷径。砖头问我:“用下去帮忙不?”我说:“不用,叶建雄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就是白跟着我混了。”这么说了,砖头就没再说什么。
不过,我们还是关心着楼下的情况,所以就目不转睛地看着。不一会儿,两边就打上了,学校的老师迟迟没有出来,看来已经默许这种行为了,知道学校里面也得有老大,只要不打出事就行。一打起来,我就发现这帮高一的可能是太着急立威,下手非常狠,叶建雄他们都有点招架不住。不过好歹他们也是高三的,打架经验也算是挺丰富了,很快就扭转局势。好在两边都没拿家伙,就是单纯的肉搏,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力气大,谁经验丰富。
打了一会儿,保卫科的就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骂,这些学生立刻就散了,也没让保卫科抓住。当时我就感觉,这帮高一的目的达到了,虽然没有干过叶建雄他们,但是在城高已经是名声大噪了。敢和城高老大直接对着干,那是多牛逼的一件事!
等高考一完,叶建雄他们一走,这帮高一的立刻上位。
不过呢,这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就继续做着一个学生该做的事,看看书啊、打打球啊什么的,准备迎接今年的高考。我必须考上新香大学,这是我给自己下的死命令。我去哪,砖头跟到哪,成了我的贴身保镖。叶建雄没有再找那帮高一新生的麻烦,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快毕业了,没必要闹事了吧,而且他也得准备高考。倒是那帮高一新生,简直越来越狂了,高三的还没毕业,就把自己当成城高老大了,在食堂啊,在篮球场啊都咋咋呼呼的。
有天我和砖头去打球,因为我俩的名声太响了,那是凌驾于叶建雄之上的,所以一般打球的只要看见我俩过来,立马就给我俩让开地方。那天过去的时候,恰好是那帮高一的在打,七八个人打半场,风格还是很骚包,传个球、投个篮都咋咋呼呼的,恨不得让全校人都来看他们打球。我俩过去以后,他们倒也识趣,立刻就把位置让开了,可能也听过我俩的事迹。
我和砖头占着半个场子,就是互相传球、投篮。当时天气很热了,我也不愿意到处跑,弄一身汗还得洗澡。那帮高一的就站在一边看,感觉他们之中有人很不满意。另外半个场子是高三占着的,他们也不敢过去抢。我也不管他们,反正就玩自己的呗。我一边投篮,一边和砖头说移民的事,就说想让他和我们一起去。砖头说:“行啊,那就去呗。”
我就知道砖头会答应,他实在离不开桃子。如果杨梦莹还在,砖头可能会为杨梦莹留下。但是现在,他只会为桃子一个人活着了,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活的简单的人快不快乐。砖头到现在还是系着围脖,背着挎包,一万年都是那个打扮。桃子走了以后,就是高琪定期帮他洗衣服。可能是因为在谈移民的事,场边就传来什么“装逼”之类的话。我当时就火了,正好手里拿了球,回过身去就狠狠砸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反正就是乱砸一气。篮球朝着一个学生飞过去,那个学生一侧身,篮球没砸着他,反而滚到一边去了。
我立刻指着球说:“给我捡回来!”
可能是语气太威严,这帮高一学生都懵了,呆呆地看着我。有个学生还算机灵,立刻回过身去捡了篮球,但是他没有送过来,而是站在场边,给我抛了回来。我拿着篮球继续打,实在犯不着和他们计较,真要打起来就太掉身份了。我和砖头继续打球,他们没有再说话,看了一会儿就散了。砖头的脾气也变好了,往常的话早就扑过去了。
打了会儿球,上课铃声响了,我和砖头就回去了。到再次下课的时候,叶建雄已经得到消息过来找我了。他说:“浩哥,我本来不想计较的,但是他们太狂了,我得揍他们一顿。”
我说:“你揍可以,但是别用我的名义。”我还是觉得丢人,都混到这份上了是吧。
叶建雄没说什么,就走了。
到晚上下了自习,我和砖头出了教室。到了教学楼下面,我准备开车回别墅,砖头则准备回宿舍。我刚打开车门,十几个人就围了过来,手里还拎着木棍,正是那帮高一的学生。一个领头的说:“下午篮球的事怎么说吧,是不是欺负我们年纪小。”
我哼了一声,觉得他们特别可笑。那个领头的又说:“听说你还是黑社会?”
话音刚落,周围又聚过来一群学生,粗粗估计有四五十个,正是叶建雄带的队,他们又把这帮高一的给围住了。身为城高的老大,叫这点人还是没问题的。我看得出叶建雄也是被逼急了,他本来不想再管这些事的。我就说:“叶建雄,你回去吧,不用你管这个事。”
☆、第859章、高考前期
叶建雄没办法,我的话不能不听,他只好带着人走了,临走前说了声:“浩哥小心。”
现场只剩下我、砖头,以及那帮高一的学生。那个领头的看我们本来胜券在握,结果还把援手赶走了,有点吃不透我的想法,也对我本人更加恐惧了,就说:“我找你不是打架,就是想说道说道下午的事,你为什么要用篮球砸我们。”
我笑了笑:“你都拿棍子来了,还说不是打架,糊弄鬼呢?”然后我就摸出一根烟来,点上以后说:“砖头,我就抽根烟,你看着办吧。”
砖头马上明白我的意思了,这是让他在一根烟的时间里搞定这帮人。砖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从挎包里摸出砖头就扑了上去。那帮高一的见状,也立刻扑了过来,瞬间就把砖头包围住了。我倚在车门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砖头打架。看砖头打架是一种享受,尤其是看他虐这帮菜鸟,那可真是一下一个,完全不带含糊的。在连续打倒五六个以后,这帮人终于反应过来不是他的对手,立刻朝四周跑了,砖头没有三头六臂,一时间也追不了那么多人。
“行啦。”我把烟头弹到地上,“咱们走吧。”
砖头走过来,说道:“不解气啊,完全不够吃的。”
正说着呢,一个高一学生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男老师。学生一边走一边说:“就是他们打架,把我的同学都打伤了!”这你妈,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我也没有吭声,继续倚在车门边,微笑地看着他们。砖头站在我旁边,随时等候着我的吩咐。
男老师是今晚值班的,走过来一看,地上躺着四五个学生,再一看旁边站着的我们,回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那个高一学生的脖子上,骂道:“你活该!”说完转身就走了。
高一学生也懵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后果。我只能说,久不在江湖,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了。我笑了笑,拉开车门就上去了,砖头也朝着宿舍方向走去,谁也没有搭理那个学生。
回到别墅,周墨给我打电话,说要过来找我。我当然求之不得,立马就答应了。刚在家坐了一会儿,周墨就过来了,小姑娘还是很漂亮,尤其是她的酒红色头发,我是越看越喜欢,立刻就毛手毛脚起来,正好高琪还没回来,我就扛着周墨回房间了。周墨拍着我的脊背,大骂你这个流氓,我是笑呵呵的,反正也不是流氓一两回了。
从新香回来以后,和周墨见过两三次,但是一直没有那个。她现在很忙,要跟着她爸学做生意。要么说富二代就是好,也不用去上大学,到年纪了也不愁工作。这次逮着机会,我可不计划放过,前几天因为高琪,差点没把我给憋死。我已经打好主意要娶四个老婆,所以和谁在一起都没有心理压力。把她抱回卧室,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衣服给扒光了。
周墨挺配合的,她也知道我憋坏了。女人喜欢男人的时候,真是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他。我也迅速把衣服脱光了,正准备长驱直入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墨的眼睛正盯着我的肩膀。我的心里一沉,觉得要糟糕了,高琪咬我那下还在,而且恐怕终生都在。那个牙齿印太深了,而且一看就是女生咬的。不出所料,周墨马上问道:“这是谁咬的啊?”
我故意打马虎眼:“你猜?”反正她也不是不知道我有几个老婆。
周墨想了想,说:“三姐?”她这么猜也没错,因为桃子和夏雪的性格不可能咬我,要咬也只有白青下的去口,而且她也做得出这样的事。
我立刻就坡下驴:“猜对啦。”
周墨说:“你对三姐做什么坏事啦,她要这么咬你?”
我一听她语气,就知道她没生气。四个女生里面,其实属她的思想最开放,毕竟出生在那样的家庭。我哈哈一笑说:“就是做现在这样的事情啊。”然后就扑了上去。
完事以后,我就搂着周墨聊天。我不说我特别喜欢和谁在一起,因为伊斯兰教都规定了对待四个老婆要一视同仁。这是我回来北园以后,第一次和周墨促膝长谈。我说了好多好多,考大学的事,为我爸报仇的事,还有移民的事。我说我已经定了,一定要带你们走。
周墨也挺高兴的,说早期待这一天了,回去就和她爸汇报。
因为太久没做,我的兴致很高,这一晚折腾了两三回,直到筋疲力尽才睡了。
还有十几天就高考了,高一的那帮小崽子们安静了许多,算是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要称霸也得等我们走了以后。最后的时间里,我什么也不顾了,除了睡觉以外,吃饭和上厕所都捧着书,有点回到初中那会儿拼搏的状态。
最后几天的时候,感觉都有点疯了,有种压抑在学生中间传播。到了晚上,还有人从宿舍窗户往下面丢东西,暖壶、脸盆什么的。我不在宿舍住,这些都是砖头告诉我的。这些事发生在北七、职院都不稀奇,发生在城高还是让我挺意外的。我想看看这个热闹,所以那天晚上也留在宿舍了。城高宿舍已经没有我的床位了,但是我到砖头的宿舍以后,有人就主动给我让了位置,和其他学生挤在一起睡觉。晚上躺在床上,听着他们聊天,感觉很久没有过这种生活了。而这种生活,对我以后的人生来说,也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了。
宿舍里都是复习班的。真的一点都不夸张,他们躺在床上聊的都是数学公式什么的,我听了以后也是受益匪浅,大家聚在一起学习的效果也很棒,但是在宿舍睡觉肯定休息不好,算是有利有弊吧。熄灯以后,等了一会儿,外头果然传来“砰”的声音。我下床走到窗前,往下一看,果然有个暖壶爆在地上。这算是前奏吧,很快又有其他东西被丢下来。但城高始终是城高,暴乱——或许都称不上是暴乱,并没有持续多久,校园又恢复一片寂静。
第二天,叶建雄又找到我,说是想在毕业以前弄个聚会,希望我和砖头能过来参加。他这个聚会不是同学聚会,而是混子聚会,就是城高混的比较好的。高三加高二的,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几个吧,而这里面,我只认识四五个,还是常跟着叶建雄的,其他的我都不认识。本来想拒绝,但是叶建雄一再请求我参加,我觉得他也有点想显摆的意思。毕竟是自己兄弟,所以我就答应了。到了晚上,我和砖头,在叶建雄的带领下,来到学校附近一个饭店。
果然是二十几个人,开了个大包间,占了两张桌子,都很恭敬的叫浩哥、砖头哥。菜和酒上来以后,叶建雄让我讲两句,我摆摆手,意思是你讲吧,我和这的人不熟。然后叶建雄就说了起来,都是些场面话,说大家毕业了还是兄弟,有什么事还能打电话找他,哪怕就是天大的事,他要是解决不了,也还有浩哥顶着呢。我笑了笑没说话,叶建雄挺有老大的范儿,不管他这番话是不是真心的,最起码面子上是做足了。
叶建雄说完以后,就开始吃菜喝酒,不断有人来敬我酒,我也没驳谁的面子。吃完了饭,众人兴致很高,还想一起去唱歌。其实我已经不想去了,但看大家都嚷嚷着要去,只好也跟着一起去了。找了家KTV,老一套的开始唱周华健的《朋友》,这种歌是毕业必唱的歌,到最后肯定能成为大合唱。这晚也不例外,二十多个人一起吼着:朋友一生一起走……
我和他们都不认识,谈不上什么朋友,所以也没有太大感觉。莫名其妙的,来参加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聚会。莫名其妙的,我想四大天王了,他们才是我在城高的兄弟。他们唱着唱着就哭了,确实都是交情很好的兄弟。可能是受气氛感染吧,我也难过的有点想哭。不过我始终憋着,因为这时候要是哭出来,那就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结果我一回头,发现砖头已经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还和他们一起吼:一生情,一杯酒……
砖头哭了以后,我也有点忍不住了,眼眶里面都闪着泪花。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我也曾经拥有过那么多兄弟和朋友啊。闹腾到晚上十点多,叶建雄醉的走不动了,我开车把他送回宿舍,当天晚上就在叶建雄他们宿舍睡觉了。
这一晚过去以后,高考的气氛更浓郁了,尤其是在城高这样的学校,严肃到不亚于打仗。高考前三天是放假的,让大家提前熟悉考场、调整考试心态等等。我和砖头都在城北的一家学校考试,我们提前去转了一圈,接下来就该认真准备考试了。
上次高考,就是在这个时间出事的。偏偏就在这时,宇城飞给我打来了电话。
抚琴的人说:这几天走亲戚快走疯了——你们呐?
☆、第860章、寻找当年的报纸
“快考试了吧?”宇城飞在电话里说:“提前庆祝一下?”
“嘿嘿,还是算了,考试完了再庆祝不迟,宇哥有什么事么?”
“北园这边彻底稳定了,等你考试完了,咱们就去报仇,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了。”
说完这件事,我和砖头也正式开始了高考。我们像两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一大早就赶到城高门口,坐上学校为学生安排的高考专车。出发前,学校还放了一挂满地红,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几辆大巴碾着满地的炮皮缓缓而动,最前面还有警车开道,保证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城北的学校,我和砖头提着文具下了车。我问砖头:“你紧张不?”砖头迷茫地说:“紧张什么?”我就闭上嘴不说话了,觉得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我是真的紧张,太怕自己考不好了,手心、脚心里都是汗,比砍人还紧张。下车以后,考生们陆续进入考场。门口的家长也不少,都在给自己孩子加油鼓气。我爸妈也说要来的,但是在我的强烈反对下,他们最终还是尊重了我的意见。父母那边,我有让肖治山好好照顾,另外宇城飞也安排了人在附近,经过许许多多的事情以后,我们的防范心重了很多。
我和砖头一边聊天一边往里走,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我们面前。我一抬头,吓了一跳,竟然是夏雪她爸,砖头也叫了出来:“干爸,你咋来了?”夏雪爸爸笑呵呵的,抬起两只手分别放在我俩肩膀上:“你们要考试啦,我还能不过来看看?”
我和砖头都笑了。我说谢谢叔叔,砖头说谢谢干爸。夏雪爸爸说:“我放心砖头。王浩,你呃?有把握么。”我才知道,夏雪爸爸这次过来主要是过来给我打气。我顿时有些感动,连忙说:“还行,我会努力的。”夏雪爸爸说:“嗯,加油。你要是考上了,夏雪她妈会很高兴的。”我点点头:“知道了叔。”说了会儿话,夏雪爸爸就让我们进去了,还说他就在外面等着,考完试以后带我们出去吃饭。在夏雪爸爸眼里,我和砖头都还是孩子。
进了校门,我和砖头走向各自的考场。一上午考下来,自己感觉还不错,大部分的题都会做吧,如果三天下来都是这个状态(我们那会儿高考还是三天),那上新香大学还是没有问题的。出来以后,我在教学楼下面等砖头,砖头出来以后和我说:“今年的题真简单,我半个小时就写完了,后面的时间都不知该干什么。”听了以后都想掐死他了。
出了学校,夏雪爸爸果然还在,问我们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砖头说太简单了。夏雪爸爸就很高兴,领着我们到路边的馆子吃饭。点了几个菜,夏雪爸爸让我们好好吃,吃完了下午再好好考,还让我们千万不要紧张。砖头就不知道紧张是什么,而我经过一上午后也已经不紧张了。吃过饭后,夏雪爸爸又领着我们到附近的旅馆休息。开了个双人间,他让我俩一人一个床,然后他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把音量开的很小很小。
就这样,三天的考试下来,是夏雪爸爸一直陪着我们的。考到最后一天,我和砖头都感觉考的不错,夏雪爸爸又领着我们吃了一顿大餐。那天晚上,很多人给我打电话,问我考的怎么样,包括已经上大学的四大天王都打来电话了。我也没敢太吹牛,只说还行吧,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新香大学是一本,很难考的,就我们那个精英复习班,有十个能达到这个程度就不错了。而我也从没有参加过测试,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
那天晚上,宇城飞要组织人给我庆祝一下,我说还是等分数下来以后吧。更何况,还要和夏雪爸爸吃饭。还是我们三个,我、砖头、夏雪爸爸,这次去的是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饭店。夏雪爸爸很高兴,眉飞色舞的,说:“王浩,只要你考上了,我就能说服夏雪她妈,让你和夏雪继续好着。不过你不能再混了,毕竟小混混没什么前途。”
在大多数人眼里,小混混都是没什么前途的。而这也是事实,百分之九十九的小混子,最后都沦为整个行业的炮灰,能名利双收的始终是极少的一部分。但是,说这行残酷,其他行就不残酷吗?无论干哪一行,大部分人都是炮灰,赚钱的也都是少部分。
不过,无论夏雪爸爸说什么,我都是不停地点头。夏雪爸爸就更高兴了,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迷途知返的好孩子。因为考试完了,我们甚至还喝了点酒,最后我和砖头都没事,夏雪爸爸反而醉醺醺的,看得出来他确实挺高兴的。
填报志愿是三天以后,而分数出来却是半个多月以后。我一直觉得这个很不合理,为什么不能等分数出来以后再填志愿,这样大家就能根据自己的分数来选择大学和专业?但是国家就这么安排的,谁也没有办法。几乎每年,都能看到分估高了或是估低了和自己心爱的大学失之交臂的。因为三天以后才填志愿,所以我决定利用这个时间做些什么。
首选,自然就是和宇城飞一起为父报仇的事了。
我和宇城飞在一起商量过了,从双方大人平时的言行来看,宇父主张报仇,而我爸始终不同意。如果把这事公开,可能会遭到反对。所以我俩决定这事要偷偷干,完了以后再和两边大人说一声,到时候办都办了,他们就是生气也无可奈何。现在,两边父亲都知道我和宇城飞在外面是干什么的,他们有心阻止却也无能为力,毕竟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对于当年的事,宇城飞也了解的不太透彻,但是他知道我爸那有一份报纸,“上面记载着当年的事,我们可以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最起码事件发生的地点,以及咱们的仇人,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因为两边大人平时就在店里忙着,所以我和宇城飞直接回我家翻箱倒柜,试图寻找那份当年的报纸。我们一致认定,那份报纸对我爸来说很珍贵,所以他必定是锁在某个地方了。宇城飞就找来一个开锁高手,把我家的抽屉、柜子都打开了。我说:“开是能开,但是别动我家的钱啊。”宇城飞说:“你当我稀罕你家这点钱啊?”我说:“以前我家养的两只鸡,好长时间一个蛋也不下。我妈觉得奇怪,就半夜守在鸡笼,结果你就……”
宇城飞一摆手:“当年的事就别提了啊,那次被你爸好一顿抽,不就偷了几个鸡蛋么。”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找,连我爸的私房钱都找出来了,却还没有那份报纸的下落。像抄家一样翻了一遍之后,宇城飞说:“那报纸肯定在你爸身上,没事就拿出来翻一番。”我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爸不是早看开了么?不至于还放在身上吧。”宇城飞说:“是不是的,咱们就找找看吧,我总觉得是这样的。”
让那开锁的走了以后,我俩把家恢复原样,包括我爸的私房钱。有个几百块吧,在相框底下压着。宇城飞提议拿这钱去吃火锅,反正我爸发现钱不在了也没法说,这个没良心的主意当然被我果断的否决了。宇城飞没少带我做过坏事,我家那两只鸡也被他抓去吃了。哦,当时我也尝了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如果报纸在我爸身上,那可是真不好拿。我俩想了个办法,就相跟着去了店里。店里大人正在忙,夏天的时候生意挺火爆的,门口还支了个啤酒摊子。我俩回来,家里人特别高兴,我爸问我考的怎样,我说还可以,就算上不了一本,二本还是没问题的。我爸就更高兴了,他已经放弃我的学习了,并且也顺口教育了我一下:“好好上学,没事别瞎混了。”
但是宇城飞他爸不高兴,看见宇城飞就指着鼻子骂,说他是不孝子,让他赶紧滚蛋。我就纳闷是怎么回事,一问我爸,才知道宇父嫌弃宇城飞没给带回来个孙子。我听着乐死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宇父骂着骂着,宇城飞突然说:“爸,你身上咋那么臭。”
宇父一愣,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迷茫地说道:“不臭啊,哪里臭了。”
“就是臭。”宇城飞做出嫌弃的表情:“您多久没洗澡啦?”
“没多久啊,前两天刚洗的,可能是汗臭味吧。”
这是我和宇城飞商量好的。我也赶紧看着我爸说:“爸,你身上也有点臭啊?”
就这么三言两语,一唱一和,我和宇城飞就鼓动他俩去洗澡。说了半天,两人终于去了,让我俩照顾一下店里。他俩出去以后,我和宇城飞借口上厕所,也立刻跟上了。
☆、第861章、赖疤子
虽然搬到楼房以后家里有洗澡间,但是他们还是习惯到镇上的澡堂去洗澡。镇上的澡堂是公家的,以前的工人洗澡都是免费的。在澡堂里,他们各有一个更衣箱,我和宇城飞也有箱子的钥匙,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了。等他们脱了衣服去洗澡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开了我爸的更衣箱,然后在他的衣服里摸索起来。很快的,我就在我爸的口袋里摸到一张报纸。
拿出来一看,报纸虽然昏黄,但丝毫没有破旧的痕迹,证明我爸非常爱护。而且我爸随身带在身上,证明就算他不想着报仇了,但是还对当年的事情难以忘怀。他们洗澡肯定都在半小时以上,所以我和宇城飞就细细地查看起来。这是一份金家井日报——这个地名我们连听都没有听过,但是并不妨碍将其记下。头版就是硕大的标题:黑帮大火并,已死百余人!
我和宇城飞仔细研读内容,这桩二十年前的恩怨慢慢在我们眼前铺展开来:我爸王天,宇城飞他爸宇朝城,当年都是金家井威震一方的老大,手下兄弟各有上百余人。金家井是个小县城,能够拥有这样的势力,几乎就是称霸一片天了。在当时的金家井,除了王天和宇朝城之外,还有一个牛逼人物,外号叫做赖疤子,势力和他们差不多。这三人惺惺相惜,便做了结拜兄弟,完全统治当时的金家井黑道。结果好景不长,原来赖疤子另有异心,想要独霸金家井黑道,便暗中策反了不少王天、宇朝城手下的兄弟。
赖疤子设下天罗地网,准备将王天和宇朝城干掉。那天晚上,赖疤子组了个饭局,邀请王天和宇朝城参加。两人没有防备,开开心心的就去了。但是在半路,就被人拦住了。此人是王天的兄弟,本来也被赖疤子策反了,但是最后一刻良心发现,还是决定告其实情。王天和宇朝城大怒,立刻翻身回去组织人马要和赖疤子干架。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黑道混战就此开始,本来两打一是没问题的,但是因为有不少人反叛,王天和宇朝城还是落败,而且死了不少的兄弟。后来警方出动,到处抓人,王天和宇朝城就各自携了妻子跑路。
报纸的报道到此为止,没有交代王天和宇朝城到何处去了,也没有交代赖疤子最终的下场如何。但是宇城飞说,看两位父亲平时的言行,就知道赖疤子还活着,而且活的很滋润。
我看完报道以后,自然是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杀了赖疤子。我和宇城飞把报纸放回,然后出了澡堂来到王浩网吧,找了台电脑搜索金家井。叫金家井的不少,但是根据我和宇城飞的分析、推测,最后确定是在外省,一个普通的小县城,离我们这里上千公里!
这么远的距离,迁移大部队人马过去不太现实。我和宇城飞就商议,先带几个人过去查看一下情况,然后再根据现场的情况做出反应。说干就干,我们和家里告别,又要回到北园。家里人都很急,责怪我们回来了还不留下来住几天。宇城飞说:“我们去干大事。”
回到北园,立刻调兵遣将,准备开赴金家井。
宇城飞叫了元少、孟亮和张北辰,我叫了砖头、叶展和苗文清。一共八个人,我们从小松那里开了一辆七人座的面包,稍微挤挤就能坐下了,座位下面塞满家伙,还带了两把枪,力图一举干掉赖疤子,不用再调集大批人马过去。面包车也经过改装,速度稍微不如意,但是防护性能绝对很棒。速度不如意是相对其他改装车说的,这辆面包经过小松的手以后,上高速跑到一百六没有问题,而且绝对没有发抖的现象。
我们又买了些吃的喝的,二话不说立刻上路。大家都有本,一路上轮着开车,除了上厕所以外几乎不休息,到了第二天微亮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小县城金家井。金家井不大,但是还挺热闹,经济也比较发达,各种娱乐场所样样不少。我们为了掩人耳目,先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登记时用的是假身份证。反正老板也不查,登记一下就让我们上去了。八个人开了四间房,安顿好了以后,宇城飞就让元少去外面打听一下赖疤子。
之所以让元少去,还是因为他在外的经验比较丰富,而且还能说一口的广东话,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广东人,干掉赖疤子以后也能混淆警方的视线。元少在外面晃了一圈就回来了,说太好打听了,金家井没有不认识赖疤子的,每个人都能说上一段赖疤子的典故来。
赖疤子这个人,除了满脑袋的疤子以外,最典型的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赖。赖到什么程度?去上公共厕所,看见有个蹲坑的人长得难看,过去就甩人家两个耳光,还骂:“你长这么难看还出来上厕所?”你说人冤不冤,拉屎拉的好好的都能挨两个耳光。
关于赖疤子赖的事情能说三天三夜,在这就不赘述了。总之,赖疤子现在活的很滋润,已经是金家井的黑道皇帝了,完完全全的统治这里的地下势力,手下有兄弟四百多人,而且和官方勾结,任何生意都要插上一手,富到没有人知道他的资产有多少。赖疤子在当地是绝对的风云人物,在这种情况下,和他硬碰硬是不明智的。
“不过。”元少说:“有个好消息就是,他已经滋润了二十年,防范之心已经大大降低,他不认为有人敢在这个地方对他动手。所以,我认为咱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
我们这次过来,不为抢地盘,不为夺势力,就为了杀一个人,所以困难程度大大降低。接下来,我们只要打听好赖疤子的行踪,找准机会给其致命一击,杀了他立刻开车走人,天涯海角都找不到我们了,金家井闹出多大的风浪也和我们无关。
我和宇城飞都很急,恨不得立刻杀了赖疤子。对我俩来说,这是很罕见的,因为我俩经过那么多事,性格已经变得很沉稳了。之所以在这事上着急,还是因为牵涉到我们的父亲。不知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觉,如果是父亲或是母亲被欺负了,那种滋味要比自己被欺负难受百倍,如果不能为他们报仇,那惭愧的滋味还要超出百倍。
元少继续去外头探听消息。因为赖疤子太有名了,所以很轻松就搞到了他的手机号,而且还弄过来一张照片。赖疤子人如其名,剃光一个大光头,头上都是疤子,一脸凶悍之气。长得特别难看,还好意思说别人难看,什么玩意儿嘛。看到这个人,我和宇城飞更牙痒痒了。
元少给赖疤子打过去电话,谎称自己是广东过来的商人,有笔生意想和赖疤子谈一谈。赖疤子同意了,说晚上在夜市见。我们都很激动,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或者本来就很容易,只不过是我们之前想复杂了。提前去夜市转了一圈,得知这里是金家井晚上最热闹的地方,赖疤子每天晚上都要过来吃龙虾、喝啤酒,和我们谈生意只是顺便做的事。
打听了一下赖疤子最常去的摊位,然后我们把面包车停在了五十米外的地方。这里晚上是熙熙攘攘的,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过道,如果赖疤子是在路边坐着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开车过去把他撞死。如果他在中间坐着,那就只能另想他法。
元少要冒充生意人,就得先准备一身行头。只有他一个人,也不像个大老板,于是又给他配上苗文清。苗文清是大学生,气质与众不同,当元少的秘书挺好。两人到商厦里挑了一身西装,然后再配上公文包,开口就是“雷嚎啊!”之类的,看上去还挺人五人六的。
很快就到了晚上。除了元少和苗文清,其他人都躲在面包车里,静静地查看周围的情况。夜市的人越来越多,看得出金家井的人挺富裕,业余生活也比较丰富。元少和苗文清站在人群里,再一次给赖疤子打了电话,问他在哪里,自己已经到了。疤子说马上,让他在某个摊子前面等着。果然就是我们提前守好的摊子,这一点让我们非常欣慰。赖疤子过了这么多年的潇洒生活,已经完全失去了狼性和警惕,他现在就像一只等着被我们宰掉的羔羊。
过了一会儿,赖疤子果然出现了。人群中一个大光头很显眼,身边还跟着四五个小弟,所过之处如履平地,再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能给他们让开一条道来。赖疤子气势十足,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此人就是当年害的我爸和宇城飞他爸跑路的家伙。我和宇城飞看到他,眼睛不约而同的红了,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杀了他。
赖疤子身边就四五个人,就是过去硬碰硬,也能轻轻松松的把他宰掉。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想按照原计划——撞死他。
☆、第862章、硬碰硬
看着赖疤子耀武扬威的样子,我说:“一会儿要是有机会,把他的脑袋割下来。”这个提议得到宇城飞的认可,我俩现在都特别恨他,割了他的脑袋带回北园才解气。
夜市里,赖疤子已经坐下了。一张不大的方桌,他和他的手下占了半个,元少和苗文清坐在对面。可惜的是,他们没有坐在路边,这给行动带来一定难度,毕竟我们不想伤及无辜。现在就要看元少和苗文清的,看他们有没有办法将赖疤子引到路边的座位上。
这时候,赖疤子和元少已经聊上了,双方做了自我介绍,元少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位过来内地投资的广东商人。赖疤子问:“不知元老板想做什么生意?”
元少说:“只要是赚钱的生意都可以做,搞房地产,建娱乐会所。我出钱,你出人,所得的钱五五分账……”他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反正又不是真的做生意,所以就把这饼能画多大就画多大,不一会儿就把赖疤子给忽悠住了,因为这个提议对他只有好处,关键是他一分钱都不用出,只需要搞定当地方方面面就可以了。赖疤子非常开心,暂时没有去计较元少的来历,大呼着让老板赶紧上菜上酒。
两大桶生啤,各种各样的烤串,元少呼着放辣椒,放重重的辣椒。雪白的啤酒沫子沿着杯壁溢出来,赖疤子开心地举起杯来呼吁大家喝酒。羊腰子、羊肉串、羊排……元少一边吃一边说,张口必成几千万,苗文清在旁边适时的补充,一个个专业术语从他的嘴里蹦出来,说的金家井好像就是下一个上海。赖疤子听的是心花怒放,连声叫好。
或许是太辣了,元少吃的汗流浃背,于是他脱了上衣,光着个脊背。这么一来,本性就暴露了,赖疤子开玩笑地说:“原来兄弟是同道中人啊?”元少说:“那当然,我年轻时也是砍过人的。”赖疤子哈哈大笑,直夸元少是少年英雄。
又喝了一会儿,元少还是热的不行,说道:“疤子哥,太挤了,咱们换个地方吧。”然后他假装环顾四周,指着路边的一张桌子说道:“咱们去那儿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赖疤子不可能不卖这个面子。但赖疤子偏偏就说道:“还是不了,这里就挺好。兄弟要是嫌挤,可以让他们都走开。”手一扬,他领着的四五人就站起来,走到了赖疤子的身后,地方一下子就宽敞起来,弄得元少也不好意思再提换桌的事。
从这一点上来看,赖疤子还是个比较警惕的人,多年的舒适生活并未让他丧失狼性。他懂得怎样让自己置身在安全的地方,即便在这个看似危机四伏的夜市都不例外。没办法,元少只好继续和赖疤子聊着,在这方面他倒是不怕冷场,毕竟在外面跑的时候见过不少世面。
而面包车里,我们却是急的不行,转眼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赖疤子还是没有转移到路边的迹象。他被众人环绕,我们的面包车根本冲不过去。就在这时,苗文清突然站起,像是借口要上厕所吧,拐了个弯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我放下窗户问道。
“不行。”苗文清说:“赖疤子的防范心很重,那些表象只是装出来的。”
“也是。”宇城飞说:“如果赖疤子真像打听来的那样不堪一击,恐怕早就被人给玩死了。”
我着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错过这个机会吧。”
仇人近在眼前,不能报仇的感觉痛如刀割。宇城飞摸了根烟出来,眼睛盯着几十米开外的赖疤子,目光里露出少有的阴狠来。“硬碰硬。”宇城飞说:“咱们悄悄潜过去,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他;无论能不能干掉,一分钟以后立刻上车离开!”
这里是赖疤子的地盘。夜市这么大,周围肯定还有他的人。如果一分钟内不能解决,那我们就会陷入恐怖的包围之中。这是很冒险的行为,但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了。
苗文清点头,立刻返身回去,悄悄告诉了元少。元少现在的责任,就是尽最大可能的吸引赖疤子的注意力,保证我们动手时可以一击即中,省去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十分钟后,孟亮开着面包车,缓缓地朝赖疤子那边开了过去。夜市的人很多,突然出现一辆面包车确实比较突兀。很多路人抱怨着,说这里不能进车不知道吗?好在我们的车是外地牌照,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们谁也不搭理,手里各自握好了自己的砍刀。
有枪,我和宇城飞身上各自一把,但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会拿出来。车子开到了烧烤摊子前面,我放下窗户来说:“老板,烤三十个羊肉串,二十个羊腰子,二十个羊排!”
“好嘞。”
我下了车,站在摊子前面,饶有兴致的看着形形色色的烧烤。赖疤子近在眼前,相距我们不到五米,还在和元少谈笑风生。听上去,他正在说着自己当年的辉煌经历,但是对我爸和宇城飞他爸的事情只字不提。也是,谁会提及自己不好的过去?
羊肉串先烤好了,老板将三十个羊肉串递给了我,而我回身将羊肉串递进车里,让大家一起吃了起来。但是很快,抱怨声从车里钻了出来:“靠,这羊肉怎么是臭的。”“妈的,这是死猫肉吧。”“老板,你欺负我们是外地人?”“他奶奶的,老子走南闯北……”
“我这是正宗的羊肉!”老板怒目而视,也是个暴脾气的:“不愿意吃就滚蛋!”
“他妈的你怎么说话呢?!”我一瞪眼,抬脚就把他的炉子踹翻了,滚烫的木炭和没烤好的串子跌了一地,老板连连后退才没有烫着他。与此同时,面包车的车门也拉开了,宇城飞他们从车上窜下来,手里各自提着钢刀朝老板而去。老板也不是吃素的,从菜架上面抽出来一把菜刀,摊子的两个伙计也跟过来,和我们的人打在一起。他们虽然彪悍,但比起我们这些专业黑社会来还是不行,不一会儿两个伙计就被砍翻在地。
唯有老板勉力支撑,同时求助似的看向赖疤子。但是赖疤子无动于衷,还隐隐有退到一边的意思。这个现象非常正常,我们现在扮演的是“过江龙”的身份,只要不惹到赖疤子这个“地头蛇”的身上,他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像在北园一样,那几个总是“借点钱花”的抢劫犯,只要不惹到我的头上,我一般也不会去动他们。
打起来后,客人们纷纷避开,远远躲在一边看着。赖疤子为了面子,只能坐在原地不动,做出“威风八面”的表象。元少和苗文清则假装很恐惧,赖疤子则告诉他们没事。烧烤摊的老板终于扛不住了,在我们六七人的围攻下往后方跑去。我们自然紧随其后,路过赖疤子他们那张桌时,宇城飞突然狠狠一刀劈了过去。假装追着烧烤老板的我们,也同时把手中的刀砍向赖疤子或是他身边的兄弟。
苗文清急忙闪到一边,而元少抓起桌上一根串羊腰子的钢条,狠狠朝着赖疤子的眼睛扎了过去。形势陡然急变,谁也没有料到我们这些过江龙会去主动招惹赖疤子这条地头蛇!赖疤子猝不及防,胸口很快中了宇城飞一刀。但是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这位四十多岁的老家伙,竟然猛地往后一弹,躲开了其他人的攻击,不顾胸膛上的伤口,也不顾身边的兄弟,发疯一样往后方跑去,边跑边呼:“都给我让开,让开!”
赖疤子身边的四五人也都是高手,和张北辰他们缠斗不休,而我、宇城飞、砖头三人朝着赖疤子追了过去。砖头跑的最快,如黑影一般窜过去,狠狠一砖拍在他的头上。虽然这一砖没有拍倒他,但是也成功阻住了他的道路,我和宇城飞也追过来,一起攻击这个老家伙。老家伙没法再逃,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和我们三人厮斗起来。
赖疤子的身手确实不错,能和我爸、宇城飞他爸齐名的家伙果然不同凡响。当然,赖疤子也挡不住我们三人的攻击。这边一刀那边一砖,赖疤子很快就伤痕累累,只要再给我们一些时间,保证能把这个家伙手刃在刀下。但是身后很快传来张北辰他们的声音:“宇哥,一分钟到了!”“耗子,快走,赖疤子的人来了!”
我往四周一看,果然见到几十个汉子正提着砍刀往这边冲过来。而我们这里,赖疤子还在拼死抵抗着,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干不掉他。宇城飞一跺脚,说道:“咱们走!”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可惜的时候了,饶是如此也只得以大局为重。
我也说:“砖头,别打了,咱们走!”
说完,我就和宇城飞朝着面包车那边而去。
☆、第863章、逃离金家井
由于场面太混乱了,根本没注意到砖头并没有跟过来。
我们一窝蜂的钻进面包车,才有人喊:“砖头呢,砖头呢?!”
我们往车外一看,砖头竟然还在和赖疤子打架,而那几十个汉子距离他们只有十几米了,情况算是相当危急!我们都大喊:“砖头,过来,过来!”即便自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杀死赖疤子,我们也不能把砖头丢在这里!孟亮一急,突然一脚油门,朝着砖头那边开过去。这个时候是撞死赖疤子的好时机,但是让砖头闪开一点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吱”的一声停在两人身前,我们都喊:“砖头快上车!”
这时,赖疤子一刀刺向砖头的脖子。我们惊愕的瞪大眼睛,只见砖头微微一弯腰,先是躲过了这一记攻击,身体再猛地往前一冲,竟然将赖疤子的身体架了起来,好巧不巧地将他扔进了我们的车里!这是完全没有排练过的,只能来自丰富的实战经验!赖疤子的身体一进来车里,我们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其按住,这老家伙的身手太好,实在不敢掉以轻心。二十年声色犬马的生活并没有消磨他的意志,在他放浪形骸的外表下仍旧藏着一颗坚韧的心。
砖头也钻进了车里,七座的面包车挤了九个人,大家基本上都是挤在一起的。几十条汉子奔了过来,大呼着放开我们老大、放开我们疤子哥什么的。靠近车门的张北辰把门关上,几十把砍刀劈向我们的车子,但除了造成些印子之外别无损伤。孟亮一脚油门,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猛地就窜了出去,顿时撞飞了好几个,面包车咆哮着往前冲去。
围观的群众纷纷闪开,我们的车子如入无人之境,在狭窄的夜市里往前狂奔,一路上也撞翻了不少摊子。赖疤子在车上骂着:“放开老子,你们以为能够逃出金家井吗?”砖头费力地摸出砖头,在赖疤子头上狠狠砸了一下。这一下赖疤子终于老实了——晕过去了。
车子冲出夜市,结果又有一大帮手持棍棒的家伙冲过来。而孟亮看都不看,冷笑一声继续往前冲去,人们纷纷闪开,往我们的车上丢、砸着东西,但还是毫无作用。现在,我们一心想着赶紧逃离金家井,反正赖疤子已经在手里了,弄死他也只是分分钟的事。但是一波又一波的混子涌上街道,试图拦住我们的面包车。他们发现凭人力无效后,也出动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车子,和我们在金家井的街道上展开追逐。而且他们还动了枪,似乎也不管赖疤子的死活了,朝着我们的面包车“砰砰砰”的放枪。
只能说他们太胆大了,金家井屁大点个地方,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开枪,当地的警局简直就是吃干饭的,由此可以想像赖疤子在这里嚣张到了什么地步。当然,子弹对我们无效,撞击也对我们无效。除非他们开来那种拉土的泥头车、铲车之类的大家伙,否则休想对我们的车子造成什么影响!面包车载着九个人,速度稍微受了点影响,但是甩脱他们还是不成问题的。孟亮左拐右拐,迅速将追兵甩离身后,成功地逃出了金家井,窜上了201国道,黑漆漆的道路,无数呼啸而过的大车,我们的身形隐蔽在其中,再无人能追上我们。
平心而论,金家井这帮混子的反应能力还不错,在短时间内涌出这么多人来,足以证明赖疤子平时的训练并不少,而且身边也有一些相当强悍的人。我们载着赖疤子跑了半夜,瞅准了路边一块茂密的玉米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开了进去。暗夜中,只听“咔咔咔咔”的声音,折断了不少的玉米秆子。在玉米地里奔了一分多钟才把车停下来。
四周杳无人烟,唯有一轮圆月杵在当空,我们把赖疤子拖了下来扔在地上。其他人又折断了几根玉米秆子,腾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来。赖疤子还没有醒,我们也不去管他,就在这围成一团,拿了些吃的和水出来,一边食用一边聊天,说着先前的刺激战斗。
我们都夸砖头,说他随机应变,竟然把赖疤子抗进车里。砖头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他一刀刺过来,我不得不低头撞过去,并不知道车子就在后面,而且还大开着门。”
原来是个巧合!不过砖头也真实诚,这事要是放在其他混子身上,早就拍着胸脯吹自己的牛逼了。赶着这个机会,我又训了砖头一顿,说他不服从命令,让他撤退他不撤退,还在那和赖疤子打架。砖头连连说以后注意、以后注意,看在他立了大功的份上,我也没有继续责怪下去,其实砖头比起以前来已经好很多了。
吃饱喝足了,看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我们都纳闷赖疤子怎么还没有醒。就问砖头:“这老东西什么时候醒?”砖头在这方面判断很准,因为是他亲自下手拍的人。
砖头想了想,说道:“这老头虽然年龄大,但是身体挺结实的,按理来说该醒了啊。”
元少直接站起来说:“那他就是在装死,咱们看看怎么叫醒他吧。”
众人就围向赖疤子。月光下,赖疤子沉沉地睡着,看不出是真晕还是装睡,元少直接一记大踹,干在了赖疤子的脸上。赖疤子仍是没有反应,连哼都没有哼。其他人也上手了,朝着赖疤子一阵拳打脚踢,赖疤子的身体滚来滚去,但就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宇城飞说:“苗助理,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其实我们干这行的,整人的法子多了,现在一唱一和,吓唬吓唬赖疤子,让他自己醒过来。
苗文清说:“人在昏迷的情况下,遭到重创的时候会醒过来。”
“怎么重创?”
苗文清假装想了想,说道:“那就割掉他的蛋蛋吧。”
元少大呼:“好嘞!”然后就去扒赖疤子的裤子,然后把冰冷的刀锋架在他的蛋蛋上。
“别,别!”赖疤子猛地睁开眼睛:“各位好汉,我到底哪里惹你们了?”
“你他妈不是装死么?!”元少又是一记大踹飞过去,赖疤子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元少还要继续打他,宇城飞拦住元少,看着赖疤子说:“实话说,我们是来要你命的。”
“不至于,不至于。”赖疤子坐起来说:“各位好汉,我知道你们是求财的。直说吧,要多少钱,只要我赖疤子给的起,保证一下眉头都不皱。各位好汉路过金家井,我就是双手送上路飞也是应该的。”他还以为我们是有案在身的江洋大盗,路过金家井想讹他一笔钱的。不过他有这种想法也正常,哪个城市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其他人让开,我和宇城飞走过去。我们两个蹲下身子,宇城飞抓着赖疤子的头发说:“爷爷不缺钱,爷爷就是来要你命的,知道了吗?”
“为什么?”赖疤子喘着气,恐惧地望着我们这些人。
圆月、玉米地,旁边还有一个被我们挖好的坑,再大的胆子也要被吓尿了。
“想知道?”宇城飞说:“那好,我就告诉你,我爸叫宇朝城。”
我跟着说道:“我爸叫王天。”
赖疤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颤颤巍巍,却又刻意面带笑容:“哈,原……原来是两位侄儿啊!哎呀,真是,怎么不早说呢,哈哈,哈哈!”
“早说?”宇城飞说:“早说了你要怎样?”
“咱们是一家人啊!我当年和你们的爸爸是结拜兄弟,你们照辈分还得叫我一声叔叔。我要是知道你们是故人的儿子,肯定大鱼大肉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们!两位侄儿,你们的父亲身体怎样?我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他们了,特别特别想他们……”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一个大耳光就甩了过去,骂道:“赖疤子,你他妈当我们傻逼?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当年的事!”赖疤子捶胸顿足地说道:“当年的事可真不赖我,我也是被人给挑拨了的啊!有人告诉我,我的两个结拜哥哥要干掉我,吓得我连夜抽调兵马和他们干架,整整打了半个晚上,死了上百号的人。事后我查清真相,才知道是中了小人的离间之计,可惜后悔已经晚了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们的父亲,可惜二十年过去了却是一点音信也没有。两位贤侄,你们的父亲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们,我一定要当面解释清楚!”
赖疤子这一番话说下来,我是将信将疑,大皱眉头,奇怪地看向宇城飞,想看看他是什么看法。宇城飞哼了一声,冷笑道:“鬼话连篇。别跟他废话,杀了他吧。”说着就站起来背过身去。赖疤子猛然抱住宇城飞的小腿,哭道:“好侄儿,我说的是真的啊!”
元少却已经从后面窜过来,一刀砍向赖疤子的脑袋。
☆、第864章、你得帮帮她
处理好后事以后,宇城飞让人在现场垒了几块比较显眼石头,下面压着五百块钱,算是给玉米地主人的赔偿,毕竟压坏了人家不少的粮食。之后,我们日夜兼程、继续赶路,确保能够尽快回到北园,因为我和砖头还要回去填报志愿。当天下午,我们已经归来北园。
从前往金家井,到干掉赖疤子,再到归来北园城,所用时间竟然只有两天半,而且有两天还是浪费在路上,这种超强的战斗力令我都感到不可思议,有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错觉。
回来以后,我在别墅里狠狠睡了一觉,努力补偿这两天半的旅途劳累。第二天朝阳升起,我在万道金光中缓缓醒来。躺在床上,四年来的经历一幕幕从我的脑海中掠过,从一个备受欺负的高一新生,一步步成长到今天这个地步,最后一幕定格在赖疤子身死的那块玉米地。我知道,从现在开始,那份记忆要封存,而我的新生就要开始了。
今天要填报志愿。如果顺利的话,两个月后我就会现身新香大学的校园。想到这,我就充满干劲的起床、洗涮、穿衣,兴高采烈的开着普桑到城高去。城高今天很热闹,高三的这批学生要毕业了,高一、高二的学生艳羡地看着我们。这次不仅是我们要放假,高一、高二的也要放假了。补习班里,很多人在为填什么志愿发愁,而我和砖头直接填了新香大学。除了第一志愿,还有第二志愿,我有些不放心,又填了白青那个二本的学校。
对我爸我妈来说,他们知道我在高中学坏了,想着我能考个三本就算烧高香了。其实我每天和夏雪、桃子、砖头这种人在一起,想学习不好都是难事,学习这东西要看环境的。你身边都是聪明人,你也不会笨到哪里去;你身边都是混子,你也少不了抽烟喝酒。
补习班的学生都在收拾书本,我和砖头都不想要这些东西了,心血来潮的全部丢到了窗户外面,结果引发一系列的扔书狂潮。当然,城高毕竟是城高,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补习班也是要吃散伙饭的,在班主任刘老师的组织下,中午我们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并不是什么好饭店,我们才进去三十多个人就满登登了。不过重要的是这种气氛,我现在很享受这种普通的高中生活。一想到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的。
我现在特别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自从高一走上这条路后,我几乎没有好好过过高中生活。说起来有些丢脸,补习班三十多个人,没说过话的就有三分之二,而且有的人还叫不上来名字。我想着现在要毕业了,一定要和他们说说话,无论男的还是女的。当然我更倾向和女的说话,逮着女的就和人家多说两句,不论长得漂亮还是难看。
很快的,我就和班上几个女生混熟了,她们围着我叽叽喳喳,让我讲以前的经历,我随便拿出来几段说说,她们也听得非常开心。其中一个女生还说:“浩哥,你在我们心中就是传奇人物,可远观而不可接近的感觉。没想到你这么平易近人,早知道就和你多说两句了。”
中午喝的很痛快,我现在已经完全不再压着自己。喝到最后,我晕晕乎乎的,就听见有个女生在哭,其他女生都在安慰她。我本来以为她是舍不得毕业,所以就没去管那个闲事,结果过了一会儿,有个女生跑过来和说:“浩哥,你得帮帮她。”
我问怎么回事。她们一说,我才知道,那个女生被一个高一的小崽子猥亵了。事情发生在高考的前一个礼拜,女生在晚自习期间独自去上厕所的时候,恰巧碰到一群高一的学生守在厕所门口抽烟。可能是看这个女生好欺负,一个小崽子就过来摸了她的胸。摸完以后,那帮男生还哈哈大笑,那女生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逃回了班里。这件事她谁也没说,毕竟她是个女生,而且快要高考了,她也不想因为这个事影响了考试。但是这个事如同梦靥,不停地影响着她的精神,就连睡觉都能被半夜吓醒。这次高考她发挥失常,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此事。正因如此,她才在饭桌上哭了起来,并且把自己的遭遇和身边的人说了。
我一听就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就说兄弟们走,给咱班女生报仇去。男生立刻站了起来,虽然只有十几个,但是收拾几个高一的小逼崽子也绰绰有余了。班主任还劝我们,说这事最好交给学校处理。我自然是嗤之以鼻,这事别说告学校了,告到派出所都未必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