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阳的嘴巴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反而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邹阳一埋头,我就看不见了,又伸了伸脖子,但是李杰旁边的几个兄弟都站着,恰好挡了我的事先。我没好气地说:“你们几个都坐下,长得高是怎么着?”
李杰的几个兄弟互相看了看,但是谁也没动。我怒道:“让你们坐下没听到是吗?用不用我亲自过去帮你们坐下啊?!”说完以后心中窃喜,还蛮有气势的。
这句话果然奏效,那几人这才纷纷坐下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邹阳。邹阳铁了心埋着头,不肯再抬起来,看来是没胆子把李杰供出来。我伸出手,摸了摸李杰的刘海,笑着说:“李杰,你当我傻是吗?邹阳和我一样,来到这谁也不认识,从哪多出来个哥哥?”
“嘿嘿,你不就认识宇城飞吗。”李杰避开我的手,还嘴硬。
我二话不说,反手背甩了他一个耳光,喝道:“宇城飞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这一巴掌打的措手不及,李杰还真没反应过来。这一声清脆无比,班上更加安静。李杰“噌”一下站起来,迅速涨红了脸:“王浩,你别欺人太甚!”他一站起来,他的那几个兄弟也都站了起来,但是仍旧没一个敢动手的。
宫宁等人见状,纷纷用手指了起来:“都坐下,都坐下啊,浩哥跟杰哥说事,咱们这些做小的就安静一些,别打扰了大哥谈事情!”嘿嘿,这些家伙倒还真是学的挺快。
李杰站起来,就比我坐在桌上要高一些了。
我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你坐下,你给我坐下。”同时用手去按他的肩膀。
李杰恨恨地看着我,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他的几个兄弟也纷纷坐了下来。
“王浩,你别仗着有后台就可以为所欲为。”李杰恨恨地说:“别忘了,现在麦子还没有放过你。只要给他逮到机会,你会比现在惨的多!”
“行啊。”我嘻嘻笑着:“我完蛋了,肯定会拖着你下水。而且我和麦子之间,还指不定谁完蛋呢。不信你就去问问他,现在敢不敢动我。”
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后台不仅有职院的宇城飞,而且还有城高的砖头。虽然我心里知道靠不上砖头,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他们都以为砖头肯定是帮着我的。
李杰听我说完,也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大概想不到我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语来。
“先别想麦子了。”我笑着说:“继续说咱俩的事。”我轻轻用手背蹭着李杰的脸,表面看去就像是恋人在调情一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我扇出下一个耳光的前奏!
李杰的头轻轻往后仰着,尽力躲避着我的手背,同时也提防着我不知何时会扇出的耳光。这个过程,对李杰来说是一种煎熬吧。他在我面前,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
打个耳光还是其次,对李杰来说,最丢人的还是当着这全班同学的面。我注意到夏雪好几次想冲过来阻拦我,但都被我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夏雪始终担心地看着我,眉目中流露出紧张的神色来。我每多看她一眼,心里就会软一分。索性,不去看她了,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李杰。我把手背缩回来,装作好意地说:“要不,咱们去厕所说说?”
李杰的额头上滴下汗来,开口道:“王浩,真不是我带邹阳去找洪力的,不信你把邹阳叫过来问问。是他自己花钱找的洪力,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我打了个呵欠:“如果不去厕所,咱们就在这解决。”
李杰看着我,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我去厕所。”
“好。”我跳下桌子,往外走去。李杰跟在我身后,灰溜溜地走了过来。宫宁他们神色肃穆地跟在我们二人的身后,而李杰的几个小兄弟竟然也想跟着过来。
“你们就别来了。”走到一半,我回过头去对李杰的那几个兄弟说:“我想,李杰也不想让你们过来。对不对?又不是打架,来这么多人干什么啊。”
李杰跟着点点头:“对,对,你们就别来了。我只是和王浩把之前的事情谈谈清楚而已。”大概他还很感激我肯这样在众人面前维护他的面子吧。
其实他哪里知道,我只不过是想帮刘子宏完成梦想到现实的转变而已。
刘子宏的梦想,就是在厕所里狠狠削李杰一顿,而不是在众目睽睽的教室里。
正文 第四十一章、动了恻隐之心
走廊的拐角就是厕所。我先进去,李杰跟着进去,宫宁、刘子宏他们走在最后,顺手把门也关上了。我看了下厕所里没人,便回过头来看着李杰。
李杰很老实,面如土灰,一句话也不说,估计是知道自己即将有什么遭遇了。
我摸出根烟,叼上,然后说:“刘子宏,动手吧。他怎么打的你,你现在就怎么打他。”
刘子宏从门口走过来,看着一头黄毛的李杰,脸慢慢地涨红了,大概是在酝酿情绪。过了一会儿,刘子宏缓缓举起手来,咬着牙,准备下手了。他对李杰还是有畏惧心理,否则也不会迟疑这么久。李杰似乎也抓住了他这个心理,狠狠瞪着他道:“刘子宏,你敢打我?!”
刘子宏被李杰这么一喝,还真不敢打了,举起的手又缩了回来,求助似的看向了我。
我感觉特别无语,自己这边这么多人,李杰就一个人,还能把刘子宏吓成这样。
我二话不说,一脚朝着李杰肚子踹过去。李杰被我踹的翻倒在地,厕所的地板挺脏的,稀拉拉的也不知什么液体。李杰半坐起来,很是不服气的模样。我又走过去,抓着他头发,用膝盖狠狠一磕。李杰的鼻血当下就涌出来了,他使劲咳嗽了两声,说道:“行了王浩,解气了吧?我以后不跟你作对了,我帮着邹阳是我不对,我不该贪他的钱。”
“求人有这么求的么?”我蹲下来,又扇了他两个耳光。我觉得自己确实在慢慢改变,比过去铁血无情了很多,打人的时候也不手抖了,不像第一次打邹阳一样,人家还没咋样呢,我自己先哭了,回想起来可真是丢人啊。
这两个耳光果然奏效,李杰的语气又软了许多:“王浩,我错了,我不敢了。”
我瞧着差不多了,伸手一招,刘子宏走了过来。我拍拍刘子宏的肩,示意他别紧张。我了解第一次打人的感觉,所以刚才算是给他做个示范。刘子宏看着李杰狼狈的模样,胆子也是大了许多,伸手一甩,打了李杰一个耳光。这个力道不轻也不重,李杰低着头没有反应。
刘子宏见李杰没有吱声,胆子又大了许多,一发狠又甩了他两个耳光。李杰一句话不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刘子宏打完这两个巴掌,整个人看上去都不一样了,眼神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躲躲闪闪充满自卑,而是充斥着一股自信的神彩。刘子宏从口袋中摸出十块钱来,夹在手心去拍李杰的脸,一边拍一边说:“你不是要钱吗?现在还要不要了?”
李杰还是不说话。他服了我,未必服了别人。被刘子宏打,估计心里更是不服气。
“我说话你没听到是不是?!”刘子宏的声调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啪”的一声,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我看出来了,打人这个东西是上瘾的。战斗本来就是男人的本能,一旦内心的野兽被释放出来,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要了,不要了。”李杰连说了两声,估计也是被刘子宏打的受不了。
“嘿嘿。”刘子宏笑着,这才走了开去,充我眨了眨眼睛。
“打完了?”我把烟头丢掉,说:“打完了咱们就走吧。”宫宁他们都傻傻地看着我。按照之前的计划,是要每个人都扇他几个耳光的。但是不知为何,我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觉得李杰这样还蛮可怜的。“走吧走吧。”我第一个走出厕所,宫宁他们都跟着走了出来。
“浩哥,真是太爽了,和我梦想中的一模一样!”刘子宏赶到我身边,兴奋地说着。
“嘿嘿。”我笑着,没有再说话。返回教室,已经上课了,老师正讲着例题。我一推门就进去了,老师皱了皱眉也没理我。各自坐好,夏雪还在我旁边。她悄声问:“李杰呢?”
“一会儿就回来了。”我拿出书,看了起来,心中却是澎湃无比。
这第一步,就算是跨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李杰进来了。他也没喊报告,直接推门进来。显然已经收拾过了,头发整齐,没流鼻血,只是脸上还有些掌印。他低着头走到自己位子坐下来,整个过程没有什么特殊,看来也不是第一次挨打。
“别老惹事。”夏雪担心地看着我:“闹到学校那边,被开除了怎么办。”
“没事。”我笑着。我可是耳光王亲自选定的下一任老大啊,怎么会轻易就被开除呢。
下了课,我带着刘子宏他们去找叶展。叶展看着我酷似木乃伊的头,啧啧说道:“砖头下手可真狠。你也是活该,欺骗人家妹妹的感情。不过因祸得福,得了个好靠山吧?”我看着叶展头上同样缠着一圈绷带,忍不住笑了:“彼此彼此啊,麦子那一棍也挺狠的。”
叶展也笑了,都没把那天晚上的事当回事。被打了还能这么乐观,我也是跟叶展学习的。
“告诉你件事。”我说:“我刚才把李杰给打了。”
“哦?!”叶展的眼睛亮了:“真的假的,他没还手?”
“没还手,他不敢。”我嘻嘻笑着,把刚才的经过完整地讲了一遍。
叶展听完乐道:“行啊你耗子,连我都不敢打李杰,当然他也不敢打我。照这个劲头发展下去,你能做咱们高一年级的老大啦。估计连我以后都得喊你一声‘浩哥’。”
“行了你。”我拍了叶展的胸口一下:“别恶心人啊。认真的,我找你来是商量件事的。”
叶展看到我的表情严肃,便把我带到了走廊的窗户边上,这里不怕隔墙有耳。
“怎么了?”叶展问我。
“我准备和麦子开干。”我看着他:“你帮不帮我?”
叶展瞪着眼说:“耗子,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认真的,我就问你帮不帮我。不帮我,我再想其他办法去。”
“没必要啊。”叶展说:“耗子,咱们和麦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而且你现在校外有宇城飞罩着,校内有砖头罩着,不用跟麦子都也能活的非常滋润,何必非要跟他开干呢?”
“谁跟你说我有砖头罩着了?”我就纳闷,怎么每一个人都认为砖头罩着我。就算我和他妹妹曾经有过一段情,就算这件事人人都知道了,他们是怎么推断出砖头就要罩着我的?从耳光王到麦子,再到李杰,再到叶展,真是让我匪夷所思。
“砖头说的啊!”叶展的声调高了好几个分贝:“砖头放出话去,说你是他的妹夫,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他过不去!砖头的话早就传遍整个城高啦!”
我愣了半天没说话。叶展说:“所以说,耗子。现在有砖头罩着你,麦子不会为了洪力再找你的麻烦了。你没必要跟他斗,真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可是麦子总想着挑起城高和职院的战斗,他妄想让三所学校都陷入混战。”那天晚上,叶展听了麦子的说法也是义愤填膺。“而且,我不是砖头的妹夫,我也不准备跟桃子好,所以砖头很有可能也来找我的麻烦。到时候再加上麦子,腹背受敌,就更不好过了。”
叶展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想和夏雪继续在一起。这件事砖头还不知道,你也别跟别人说。我想在砖头发现之前,先把麦子给解决了。不只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咱们三所学校的和平。叶展,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我太伪善,但我真这么想的。”之前在教务处,耳光王那一番话也感动了我。就算耳光王有诸多不对,但他是真心真意想为学生们好的。
“叶展,我要和麦子开干,你帮不帮我?”我第二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也是最后一次,我已经把原因阐述的很详尽。如果叶展还是执意不肯,那我也没有办法,而且也理解他。
“帮!”叶展一拍大腿:“耗子,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轰轰烈烈干他一场!”
窗外的风吹进来,把叶展的刘海吹起。我发现这家伙长得还挺帅,虽然没有苏小白的脸蛋精致,却比苏小白多了几分阳刚之气。我们四目相对,一起笑了。
有兄弟的感觉,真是好啊……
跟麦子开干事关重大,绝不能泄露出去。现在砖头在外面放话要罩着我,麦子就不会主动来找我的麻烦。趁着这段时间,我准备好好计划一下,打麦子个措手不及,一刀把他撂倒。我摸着口袋里的弹簧刀,血液又隐隐沸腾起来。
我这边拿得出手的只有四个人,也就是刘子宏、宫宁、李木、欧佳豪,坦白说他们几个和我一样,都没什么战斗力,不过重在讲义气,不会随便背叛我。而叶展那边能拿得出手的则有七个人,都是高一年级里有名有姓的混混,敢打敢拼,而且很听叶展的话。
一共十三个人。我们这十三个人,将要把城高里如同神一般存在的麦子,彻底拉下神台!
正文 第四十二章、我们分手吧
这十三个人里,我读的书最多,所以我给这个计划起了个牛逼轰轰的名字:面粉计划。
把麦子磨成面粉的计划。
他们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觉得很挫,但是等我讲过一番后,他们才竖起大拇指。
我们有十三个人,但不能时时聚在一起,否则目标太大,极易被人发现想要做些什么。所以大多时候是我和叶展单线联系,然后再各自联系自己那边的人。我们的计划越来越趋近成熟完美,基本万无一失。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还没有实施计划的时间段内,我仍旧和夏雪保持着一定距离。虽然我们上课的时候仍旧坐在一起,而且不时传着肉麻兮兮的纸条,但是课余时间,尤其是在校园里,绝对不会黏在一起,确保不会被砖头发现。毕竟现在麦子暂时不敢动我,是因为砖头放话出去要罩我。
除此之外,我还会时不时的去找找桃子,当然不是谈情说爱,主要是做给砖头看。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砖头再找我的麻烦,否则我这刚崛起的一小股势力立即分崩离析。我也委婉地跟桃子提出:“倘若你哥哥问起的时候……”
桃子瞥了我一眼:“王浩,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我哥对你动手的。”
我心里大是感动,还是桃子对我好啊。
我跟桃子秘密来往,还得瞒着夏雪。夏雪同意我们俩暂时保持距离,可没同意我可以去找桃子。所以每次等夏雪晚自习回家,我立刻窜到桃子的班上,先和她聊会儿天,等校园里差不多没人了,然后悄悄送她回寝室,过着地下党一般的生活。
不过说来也怪,我倒挺有些享受这种生活的,感觉像是同时拥有了两个女朋友。只不过夏雪准许拉拉小手,而桃子不许拉拉小手罢了。在桃子眼里,我还是别人的男朋友,虽然我们俩已经拜过了天地。要问我喜欢和谁在一起,这个还真说不上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最爱夏雪的,但是一想到桃子将来会和别人在一起,心痛的像是被千刀万剐。
这一天晚上,照例是夏雪回了家,我则窜到桃子班上。也是好死不死,桃子有些肚子痛,便让我先送她回宿舍。下楼的时候要经过我们班,我还想:“要是夏雪忘拿什么东西……”就看见夏雪果然从我们班出来了,正傻愣愣地看着我和桃子。
十分狗血,相当狗血,但偏偏就发生了。我的嘴巴动了动,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桃子则因为肚子痛,不时紧皱着眉头,这个表情大概在夏雪看来有些挑衅的意味,比如“烦死了怎么会遇见她”之类的意思,夏雪绝对是敢爱敢恨的女孩,当下狠瞪了我一眼,调头就跑。
我看了一眼桃子,她的脸色已经苍白起来,但还是摆摆手说:“没事,你去追吧。”我紧张地看着她:“你真的没事吧?”桃子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没事……”现在想想我也真够混蛋的,明明知道桃子肚子疼,但总以为她一个人回寝室没关系,所以便撒腿就跑。
好歹跑了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看,只见桃子已经扶着墙根,慢慢蹲在地上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桃子是来了月经,更不知道有的女孩来月经可以疼到这般地步。当即吓得我魂飞魄散,立刻又冲回去,将她抱起来,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要不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桃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把我送回宿舍。”
我还想再说什么,但桃子十分固执:“快!”我二话不说,抱着她冲下教学楼,一路上说着安慰的话语,奔向女生宿舍。女生宿舍门口,一个男生抱着一个女生的情景可不多见,所以立刻引起了许多女生的注意。楼管大妈也冲出来,试图阻拦我的去路。我着急地说:“她肚子疼!我送她回宿舍!”楼管大妈看了看我怀中的桃子,点点头说:“上去吧,快点下来。”
我抱着桃子冲向楼里,按着她的指示来到其中一间楼层。女生宿舍里莺莺燕燕,许多穿着睡衣的女孩四处游走,看到一个男生进来都“啊……啊”的大叫。我懒得理她们,冲到桃子她们宿舍的门口,先大喊了一声:“我是王浩,我要进来啦,没穿衣服的赶紧穿!”
然后才推开门冲了进去,并没有看到我想看的场景,女生们都穿的好好的,再不济也是躲在被窝里的。我把桃子放在床上,其他女生都围过来说:“怎么啦,怎么啦?”我经常去桃子她们班,所以桃子宿舍的女生也都认识我,并不显得生分。
“桃子突然肚子疼。”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
她们看看桃子,皆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其中一个推着我说:“好啦,好啦。耗子,桃子就交给我们吧,你先回去吧。”然后有人去拿杯子,有人去拿红糖,有人去拿暖壶,有人去拿暖水袋,还真是有条不紊、井然有序。
我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担心地说:“桃子都疼成这样了,我怎么能走?要不咱们送她到医院去吧。”我搓搓手,准备再次把桃子抱起来。
“得了,得了。”女生们都来推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以后对我们家桃子好点就行!”三言两语的就把我推出门外。我急眼了,抓着其中一个姑娘说:“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啊。”那姑娘神秘兮兮地说:“不行,不能告诉你,这个不能和男生说的。”
“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我没办法,只好出了女生寝室。又想起来夏雪,脑子一热,就往校外跑去,一步不停地跑到了夏雪家楼下。看到她家还亮着灯,但是站了半天,也没勇气去按门铃。我坐在楼下的石凳上,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什么。掏出烟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不一会儿,就把一盒给抽完了,地上堆满了烟头。
我觉得夏雪肯定知道我在楼下,她只要随便一望就能看到我。但是她无动于衷,也不关心我怎么样了。越来越冷,我缩着脖子,一盒烟抽完了,也不知道该干啥。我傻傻地望着楼上亮灯的卧室,多希望夏雪能把头探出来。后来灯熄了,我心中的希望也灭了。
我计划等一晚上,让夏雪看到我的决心。我就坐在石凳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半夜还被冻醒好几次。天蒙蒙亮的时候,有清洁工打扫卫生,把我脚下的一堆烟头都扫了。大妈心肠不错,还关心了我两句。正和大妈说着话,夏雪她们单元的防盗门响了。我一个激灵,看到夏雪走了出来。我激动万分,连忙迎了上去:“夏雪,你听我解释。”
夏雪站住了,从头到脚地看着我:“好啊,你解释,我听着。”
我又哑口无言,也不知该解释什么,说我跟桃子在一起只是讨论莎士比亚?“反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翻来覆去也只有这么一句话了。
“让你解释,你又不解释。”夏雪不再理我,自顾自往前走着。
我跟在她身后,抓耳挠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偷偷去拉她的手,但是又被她躲开。就这么一路到了教室,要上早自习了。夏雪不坐在我旁边,坐回她原来的位置了。我连忙和她旁边的学生商量换一下座位,夏雪却说:“不许你换,你要换,我就告老师。”那个学生就不敢换了,只能面含歉意地说:“浩哥,对不住了,我也想换……”
我看着夏雪绝情的模样,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便寻思着等她气消了再说吧,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冻了一夜,也没睡好,所以就趴在桌上休息。过了一会儿,有人动我,我一抬头,一张纸条跳到我的怀里。我打开一看,正是夏雪的笔迹:“王浩,我们分手吧。”
我的眼角立刻湿润起来,鼻子也酸的不行,连忙把纸条攥在手心里,又把头埋下去,生怕眼泪掉下来让别人看见了。旁边的刘子宏动动我:“浩哥,你怎么了?”
“你别管。”我不耐烦地说着,同时深深地呼吸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冲过去跟夏雪求情吗?可我又能说出什么来呢,我又没办法去解释什么。我想了一会儿,脑子倒是越来越清醒。心一横,爱咋就咋吧,先把麦子干掉再说。干掉麦子,在城高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也不用顾忌砖头了,愿意拍我几砖就拍我几砖,总之必须挽回夏雪的心。
这么一想,我也轻松多了。下了课该干啥干啥,和刘子宏他们相跟着去吃饭啊,嬉闹啊,像是完全没受夏雪的影响一样。夏雪倒也够狠,也像是完全没受影响一样,和其他男生打打闹闹,故意和我对着干。我越看越气,强忍住了才没有发作。
于是我决定将“面粉计划”加快进程,等尽快解决了麦子,一切麻烦就迎刃而解了。
正文 第四十三章、腹有诗书气自华
关于面粉计划,我始终坚持着几个想法。
第一,一定要挑麦子身边人最少的时候动手。麦子身为城南大佬之一,身边的人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比如洪力这种人。论单挑,我和叶展加起来也打不过洪力。所以必须要挑麦子的力量最弱的时候动手。
第二,一定要在人多的公共场合动手。既然要立威,要立棍,就要让更多人看见是我们这伙人动手干掉的麦子。否则麦子倒了,还没人知道是谁干的,那不是功亏一篑吗?
第三,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出其不意。以麦子在城南的号召力,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立刻就能唤来大量马仔为其效劳。所以这一仗要打的出其不意,让他还没来得及去唤人,就被我们彻底干掉。
第四,一定要由我来干掉麦子。耳光王给了我一把弹簧刀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叶展、刘子宏他们。毕竟这是我和耳光王之间的秘密,是一个不应被外人知晓的交易。我跟叶展提出这一条的时候,他们很是不解其意,认为所有人一哄而上,才是解决麦子最快的手段。但我执意坚持这一条,并让他们放宽心,说我有绝对的把握干掉麦子。刘子宏他们自然对我很是信任,而叶展跟我之间更是没说的,虽然他还是对我很担心,但也很尊重我的想法。
我当然很有把握。我摸着口袋里的弹簧刀,有谁能在被捅了一刀之后还能站起来的?
综上这几条想法,所以想要实施面粉计划,就必须同时满足这几样条件:麦子正身处热闹非凡的场合,跟着他的兄弟却没几个,而且防范意识很低。
所以说,面粉计划只能等,等待同时满足这几项条件的机会到来。所以,也并不是我想加快就能够加快的。在此之前,我们这十三个人也在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除去一次次的模拟演习动手的场景,还有一条更重要的就是锻炼自己的身体。在砖头的出租屋,看到他浑身紧绷绷的肌肉,以及倒挂在横梁上时的仰卧起坐,这些场景都让我十分震撼。让我意识到,打架最重要的当然是狠,但也需要有一副强健的体魄。
因此,早晨到操场跑圈,晚上回宿舍做俯卧撑这些,自然成了每日必做的项目。
这些时间里,我和夏雪还是谁也不理谁。我每次看向她,她都会把眼神迅速避开,同时嘴巴微微上翘,发出“嘁”的一声,显然还是在等我主动去哄。不过对我来说,干掉麦子才是首要的事情,就暂时把儿女情长放到一边。
这天下了晚自习,我目送夏雪离开教室(多悲凉啊,还得目送),也准备起身回寝室。刚走到教室门口,一个男生拦住我的去路。他的个子不高,却十分健壮。我看到他就浑身不大舒服,不过心里对此人还是比较尊敬的,于是打了个招呼:“砖头哥,找我有事?”
砖头咧开嘴笑了:“王浩,你好!”还是一副憨憨的模样。
“嗯,你好,你好。”我也跟他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
“我听说了上次的事情。”砖头欢喜地说:“桃子肚子疼,你把她送回宿舍,很好!”
来来往往的学生看着我们,不一定所有人都认识我,但一定所有人都认识砖头。
“咳!”我笑了笑:“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桃子现在怎样了,没事了吧?”
“没事了。”砖头还是笑:“好妹夫,桃子没有看错人。不过你这几天怎么没去找她?”
我一个头两个大,这几天夏雪跟我分手,又忙着面粉计划,哪有时间去找桃子,但对着砖头还是说:“这几天学业繁忙,所以没来得及,这不是正准备去吗?”
“嗯,嗯,那就好。”砖头说:“你们已经拜过堂,是夫妻了,要每天在一起才行。”
砖头说这话的时候,我紧张地看着四周,生怕被外人听了嚼舌根去。“成,成。”我随口打着哈哈:“我过几天就去外头租个屋子,把桃子接过去,过我俩的二人世界。”
砖头听完,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这样不好吧?要是被学校发现了……”
“没事没事,我俩都是夫妻了,学校凭啥管我们?”我推着砖头的肩膀:“好了砖头哥,你赶紧回去吧,我这就去找你妹妹。”
送走了砖头,我想着自从桃子上次闹肚子疼,还没去找过她,现在被砖头一提,心中的思念之情越发浓了,本来只是哄哄砖头的话,却让我不由自主地朝桃子她们教室走去。
一跨进桃子她们班,就看到桃子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看书,神态优雅,举止端庄,姿色美丽却让人不敢生出半分的亵玩之意,犹如盈盈绿波上傲然开放的白莲花,举手投足都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他们俩兄妹穷的连学费都交不起,还得靠砖头在码头抗沙袋赚钱,穷人家出身的桃子却能拥有这种气质,看来正应了那句古诗:腹有诗书气自华。
我微笑着朝桃子走过去,发现自己每见这个姑娘一次,心中的喜欢便多了一分,这可真是个不太好的预兆啊。桃子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神色中有一丝丝的惊喜,却又迅速恢复冷冰冰的模样,问道:“你来干什么?”
“看看我娘子呗。”我开着玩笑,坐到了桃子身边。说来奇怪,只要和桃子在一起,就忍不住和她开玩笑,以前的我沉默寡言,是绝对没有这么贫嘴的。
桃子“嘁”了一声,把脸扭过去,可我分明看到她在偷偷地笑。“哎,你别不理我啊。”我拉扯着桃子的胳膊,“你还没解释解释,上次到底是为啥肚疼的?”
其实后来有问过身边的同学,已经弄明白月经是怎么回事了。还是说来奇怪,只要和桃子在一起,我似乎就变成了没脸没皮的小流氓、小无赖,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不用你管啦。”桃子板起脸,做出一副“绝对不会再理你”的姿态。
我讨了个没趣,也不知道干点啥。就在这时,围过来几个女生,正是桃子她们宿舍的,看着我都嘻嘻哈哈的笑了。“王浩,怎么好几天没来啊。”“王浩,我们的桃子可想你呢。”“是啊是啊,桃子每天晚自习下了都不回宿舍,一定要多呆半个小时才走。”
“哎,你们别瞎说。”桃子的脸红了,斥着身边的几个人。她们却完全不理,仍是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还有人说有次睡觉听到桃子说梦话,喊的还是“王浩”的名字。
“哎呀,不理你们了。”桃子的脸跟红番茄一样,立马站起来就要走。
几个女生连忙把她拉住,“好啦好啦,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们聊着,我们走了。”
等她们都走了,我才笑着说:“你真的每天晚上都在等我啊?”桃子哼了一声:“我明明是在复习功课,哪里是等你了?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那做梦喊我名字又是咋回事啊?”我嬉皮笑脸地看着桃子,心里真是得意极了。
“这事我都不知道,估计是她们编的。”桃子低下头,脸烫的可以在上面摊鸡蛋饼了。
“我看不见得。”我嘻嘻笑着说:“估计是咱俩心有灵犀,我们宿舍的也说我晚上睡觉喊你的名字了。”这句话是我随口胡诌出来的,说了就是喜欢开桃子的玩笑嘛。
但是桃子猛然把脸扭过来,一脸的欣喜:“真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想说真话,告诉她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但看着她如此欣喜的模样,又想到她听到真话后失望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说道:“当然是真的啦。”还有笑声掩盖心虚。
“你又哄我!”桃子虽然这么说,但看得出她真的很开心,我只得敷衍着呵呵傻笑。
桃子又问:“你跟夏雪怎么样了?上次追到没有?”
“没有追到啊。”我耸耸肩,无奈地说:“第二天,她就跟我分手了。”
我以为桃子听到这句话会很开心,谁知她却是一脸凝重和惭愧。
“对不起。”桃子说:“如果不是我,你们也……”
“没事。”我摆了摆手。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姑娘啊……夏雪虽然也很善良纯真,但就没有桃子这般大气。我总是不自觉地将两人对比,总是得出夏雪不如桃子的结论。但是如果两个女生站在面前,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夏雪。男人果然都是贱么?
“我知道你喜欢的还是她。”桃子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她会识心术,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放不下的话,就去找她和好吧。女孩子嘛,总是哄哄就好了。”
“嗯。”我点头应着:“过几天吧,先等她消消气再说。”语气又低了一些:“只是……委屈你了……”
“没关系啊。”桃子笑了:“有它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说着,将手移开。我看到桌上放着的,是那个被我写满了莎士比亚作品分析的黑皮笔记本。
正文 第四十四章、机会来了
看到桃子这样,我心里的愧疚感便更浓了。后来的聊天便有些心不在焉,在送桃子回宿舍的路上,我跟她说:“最近几天要忙,可能不会时时来看你。”桃子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桃子上了楼,我心里有点怅然若失,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返回去的路上,我始终低头看着路面,脑袋里像是长满了荒草,东边一茬,西边一茬,一会儿想想面粉计划,一会儿想想夏雪,一会儿想想桃子。突听路边有人叫我:“王浩!”
这声音很是熟悉,我的心一沉,朝路边那棵柳树下看过去,正是那个迷倒万千少女,任何时候都风度翩翩、笑容满面的苏小白。自从上次的事发生,我对此人的印象不太好,便板着脸走过去:“什么事?”也不那么热情地唤他“小白哥”了。
苏小白倒是无所谓,仍旧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仿佛和我的关系很是熟络。
“刚送完桃子回去呀?”苏小白笑嘻嘻地说。
“是啊。”我看了看他:“下了晚自习这么久,还不回家干嘛呢?”突然想到,这里是通往女生宿舍的必经之路,莫非他刚和哪个女友约会完?
苏小白依旧是笑着说:“我不光今天在这站着,就是昨天、前天,也在这站着,约莫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呢。”虽然面带笑容,神色中却是有着一股苍凉。
我更是不解了:“为什么啊?”
苏小白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我突然反应过来:“你是在等桃子?!”
苏小白点点头:“我真羡慕你,能送她回宿舍。而我连和她说一句话的资格也没有。”
听苏小白的意思,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不是一天两天,这份精神真是让人特别诧异啊。我苦笑道:“苏大公子,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身边还缺女朋友吗?无非就是觉得桃子不搭理你,所以才起了征服的欲望吧?算我求求你,放过桃子吧,她是个好女孩。”
“不,你误会我了。”苏小白说:“我是真的爱上桃子了。我从未见过哪个女孩可以干净纯洁到这种地步,一下就把我那些女朋友比下去了。一个个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却都是些庸脂俗粉,哪一个比得上桃子这般清新脱俗,让人眼前一亮的?”
苏小白对桃子的评价,我没什么意见,但是他说他的女朋友都是庸脂俗粉,让我心里很是不痛快。夏雪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女朋友,但听苏小白的意思肯定把夏雪也算在内了。我不太开心地说:“谢苏大公子褒奖了,不过你千万别惦记着桃子,她是我的。”
苏小白眼神玩味地看着我:“桃子是你的?那夏雪呢,你还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听苏小白提到夏雪,我的脸颊很是抽了一下。我觉得自己的神色肯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我心中当然是想和夏雪在一起的,但是能和苏小白坦白这一切吗?先不说他会不会泄露出去,这不是给了他追求桃子的动力吗?
“不用你管。”我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完美的答案:“我两个都想要。身为女友无数的苏大公子,想必对此不会抱有什么意见吧?”
“嘿嘿,两个女友绝不算多。”苏小白笑着说:“身边可容纳的女人很多,可是心里能容纳的却只有一个。王浩,别欺骗自己了,你爱的明明是夏雪。你初跟桃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为了气夏雪而已。否则也不会在夏雪一返回去找你,你就那么利索地把桃子给忘了。”
我没说话,不得不承认,苏小白把我的心理分析的很到位。
“喜欢夏雪,就去和夏雪在一起。”苏小白说:“砖头那边,我来帮你说情;麦子那边,我也来帮你说情。保你在城高平平安安,如何?而你要做的,就是离桃子远远的。”
“你做梦!”我愤怒地看着他:“我绝不会让桃子落到你手中的!”
苏小白的脸色变了变,大概是没办法再保持绅士般的笑容了。他苦笑道:“王浩,我发现你对我很有成见。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我承认,我的女朋友是多,但我只是和她们玩玩而已。对桃子却不一样,我是真心真意地爱着她,希望可以给她幸福的生活。”
苏小白这番话说的很是诚恳,但我还是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想到桃子和苏小白在一起,确实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或者说,桃子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让我心里特别不舒服。
苏小白叹了口气:“王浩,我没想到你也是花心的人。有了夏雪还不够,还想占着桃子。我已经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你,还是没办法让你松松口风么?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只希望你离桃子远一点,给我足够接触她的机会就可以了。王浩,你要考虑清楚,向来只有别人欠我的人情,而这次如果你答应我,就是我欠你的人情了。”
苏小白的人情,确实值钱的很,但我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苏小白有些不太开心地说:“王浩,上次若不是我把夏雪甩了,你怎么有机会和她在一起?”
我一愣,呆呆地看着苏小白:“什……什么?”
“上次我们在小花园,你和桃子,我和夏雪。”苏小白接着说:“你和桃子走了以后,我跟夏雪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桃子了。不然,你觉得夏雪怎么会好端端地找你?”
这一霎那,我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我,只是夏雪的第二选择吗?当时的夏雪,到底是因为发现她爱的是我,还是因为被苏小白甩了,才去找的我?
虽然都是一样的结果,可是两种不一样的原因,却足以让人从天堂甩到地狱。我只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只听苏小白接着说:“你信不信,只要我朝着夏雪摆摆手,她就会迫不及待地回到我身边?”
我没有摇头的勇气,也没有点头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