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神们掌管着岁月的变迁,历史的前进和时间的推进,因为其本身所需要花费的精力很大且自成为历神之后就再无离职的可能,所以为了避免今后出现什么工作上的失误,一天的时间总是由一位历神所掌管着,而无论是公元前还是公元后抑或是建国后的任何一年任何一天,一位历神都能控制他所在那天的时间变化,因此在此之前情人节能够帮助那对老夫妻重返青春,除夕也能帮那个叫柴俊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
这其中基于的原理就是掌握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历神们能在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将一个人送去多少年之前或是之后的那一天,相对的在这种基础下,历神们还具有的一项能力就是能够在大环境中将整体时间改变为多少年前或多少年后的那一天,而此刻妇女节想要去做的……其实就是将自己和萧南烛都带回到千百年前的三月八日去。
“不去,懒得动……”
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抽着烟,摆明了不想动弹的萧南烛宁可看一上午的军/事新闻都不想和妇女节这么瞎折腾,可是妇女节这脾气哪会让萧南烛说拒绝就拒绝,在把萧南烛嘴里的烟抢过来直接用手摁灭了之后,皱紧眉头的女历神用手扫了扫空气中呛人的烟味,接着眯着眼睛道一本正经地开口教育道,“哎哟,历师,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现代社会讲究男女平等,虽然依旧有许多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可是到底还是古代女子过的更水深火热一点啊!后宫干政就要被骂牝鸡!替父从军还要被嘲笑!三妻四妾!缠足陋习!那些在大时代背景下依旧活的十分精彩的女子我难道不该去关心慰问的一下嘛!可惜我出生在建国之后,如果我早就存在的话,那我何必要等到现在再求你来帮我的忙呢!像您这样不一般的男子一定是能理解我们女人的感受的对吧!!历师!历师!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
“……”
嘴里没了烟瞬间空落落的,板着脸的萧南烛皱着眉头听着妇女节一阵絮絮叨叨,居然也开始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太弯男癌不够关心妇女同胞了,可是你让他个粗人解救个失/足/妇女,打击个拐/卖妇女的他有经验,让他和妇女节搞什么三八节送温暖活动他倒有些茫然了,最关键的是这送温暖活动还不是那种去给楼下小妹妹发糖之类的事,不仅要耗费体力还得跨越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而妇女节偏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见状更是直接勾唇一笑拍了拍萧南烛的肩膀,一副好哥俩般地开口道,“我本来的计划是先去见见武则天,据说晚年的她对子女教育问题很是忧心,所以我们可以去给她帮点忙,让她也能省省心!不过大明宫好像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武则天脾气也不大好,所以为了咱们自己的安全考虑,我想想要不然还是去慰问慰问那位木兰将军好了啦……”
“……”
说的就好像要去慰问楼下居委会的张阿姨一样简单,萧南烛无可奈何地听着顿觉自己是真上了贼船了。可是妇女节压根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回年历里拿了两套北魏时期的衣裳便逼着萧南烛给换了。等萧南烛揣着一肚子烦躁和妇女节准备就绪之后,这又恢复成一身淡雅仕女装的女历神也是得逞一般的笑了起来。
而在拉着萧南烛同他一道踏进属于三月八日的那张年历后,本还叼着烟整理着自己松垮衣襟的萧大历师一抬头便发现本还在客厅的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类似古代府苑门口的地方,看情形这就是属于那位著名巾帼英雄花木兰小姐所存在的时代了。
“喏,这就是花木兰目前居住的孝烈将军府,她替父从军的事已经被人揭穿了,但是因为之前立过诸多战功,所以当朝皇帝特意赦免其罪责还加封了官位……”
一边给萧南烛小声解释着一边就直接准备上去扣门,妇女节显然之前做过不少功课所以对这位女英雄了解也颇多,不过这么贸贸然地就找上门还是让萧南烛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而见状的妇女节只是笑笑,接着一脸狡黠地眨眨眼道,“黄历师在如今这个时代可是人人都知道的正当职业,自炎黄帝开始凡有大神通大福运者便能为黄历师,只不过到了现代知道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才显得历师你好像很特别……唔,孝烈将军还有半个月便要于英忠将军成婚,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择到一个黄道吉日,所以咱们现在找上门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妇女节这般说着,萧南烛总算是有些明白了,敢情她是早就把什么都想好了就等着自己入套了呢,不过现在计较这个事也没什么意思了,他既然答应过来了自然也要帮人帮到底,可如今这首要问题就是他是真没什么和古人相处的经验,真要是沟通起来指不定就要闹出笑话来。
而就在若有所思的他这下意识地凑近这看上去挺朴素的府门口之后,本还显得有些懒洋洋的萧南烛却意外地发现这本该地位显赫的将军府门口不知道被谁泼了不少脏臭难闻的污水,引得蚊虫蚂蚁乱爬很是难闻,看着倒是比一般的市井之地还要落魄一些,更有甚者在这府邸的外墙之上都用朱笔写上了诸多萧南烛并不认识,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话的凌乱字句。
“这都是谁干的?”
眉头皱紧着问了一句,萧南烛拿脚蹭了蹭那些刺眼的的大字便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妇女节见状也是神色也一冷,待轻扣了下那沾满污水的门环后这才一脸厌恶地开口道,“不过是些恶心的窝囊废物罢了,自己呆在后方坐享十几年的太平日子家人团聚,却看不起一个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青春的女人,三十岁了都未嫁人是错,至今没有生育是错,比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男人们还要官位高是错,她是个女人还有本事,这就是她最大的错……”
冷着声这般一字一句地说着,妇女节想来也是明白女子活在这世上所遭受的诸多苦难的,一瞬间也没了之前那副嘻嘻哈哈的态度变得有些苦闷起来,见此情形萧南烛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了,毕竟作为妇女节这一天的神明,没有谁比她更同情更在意这些被世俗所指责的女人了。
可纵使是时代变化,对于性别的歧视却一直都在,这是现代社会不断进步却依旧没办法根治的问题,偏偏在遥远的古代就有这样一个女子在独自承受着这样的压力和苛责,而无奈的是,甚至都没有一个人能为她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是谁在门外?”
沙哑的声音渐响起,伴着一阵颇重的脚步声那道始终紧闭着的孝烈将军府门也终于开了,站在门外的萧南烛和妇女节顺势抬起头,便看见有个着布衣束发的瘦高女子为他们开了门。
视线所及,这女子长着一副南北朝鲜卑族人特有的少数民族长相,眉目深刻,粗犷英挺,或许是常年来往于战场,所以她看上去比寻常女子还要多了几分桀骜与英气,可是在看到这女子的第一眼你注定不会在意她的其他,因为就在萧南烛的视线落在她的右脸上时,他第一眼注意到了……便是那道丑陋狰狞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疤痕。
“您就是……木兰将军吧?”
*
木兰将军在后世的故事中通常被叫做花木兰,其实她本不姓花,反而就复姓木兰。
因为北魏战争时期往往需要将家中适龄男丁全部征用入伍,所以木兰十六岁替父从军自此便在军中呆了有十五年。战场之上刀剑无情,很多男人都为此送了性命可想而知一个女人活下来有多难,多少次出生入死木兰将军都咬着牙撑了下来,可就在她即将结束自己的从军生涯,带着胜利的消息返回自己的故乡时,她的真实身份却被军中一位相处多年的同僚识破,转头便一封信告到了当今天子那里。
这样的背叛是始料未及的,然而归根到底木兰最终得到的答案也只不过是一句你是女人凭什么凡事都压我一头,这让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与这些兄弟有过命交情的女将军忽然有些不确定了,而就在她心如死灰的被押送回京城时,她却发现事情好似有了转机。
通情达理,善于施恩的陛下并没有将她置于死地,反而给了她恩典也给了她谅解,可是天子的宽容并不代表世人会给予他宽容,因为很快回到家乡的木兰将军便发现自己的归来或许并不让所有人都开心如意,反而是让自己陷入了愈发尴尬的境地。
父母羞于承认这个好似男人一般的女人是他们的女儿,亲族不愿再接纳这样一个常年混在军营里疑似品行不端的女子,她的故事被曲解成各种下流粗鄙的传闻被口口传颂,人人都知道木兰将军是个脸上有着丑陋伤痕好似恶鬼的丑女人,而尽管她拥有地位和官位,可是她的府邸外每天都有人为她制造层出不穷的麻烦,这让这个在战场伤痛面前都从不低头的坚毅女子有了一丝无助,可是她还是就这么硬生生的给撑了下来。
到如今,她也有三十一岁了,这个年纪在现代都尚且被称作一句大龄剩女,更不用说在大多数人都早婚早育的古代,而偏偏这个女人是个毁了容,破了相,活的像个男人的怪物,别人看不起她时她除了用武力让别人闭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了,可就在木兰将军以为自己可能就要这样孤独终老时,有一个男人却突兀出现并带着一纸荒唐的婚书要将她娶进门了。
……
“什么?你们是历师?是谁告诉你们我要挑婚期的……没……没有那回事!”
皱紧眉头这般粗声粗气地开口,木兰将军虽然将萧南烛和妇女节放进了自己的家里,可是却明显不大欢迎他们,也许是许久没有与人正常的相处过了,她这偌大的家中一无仆从二无亲眷,除却最基本的家中摆设,简直不像是女人住的地方。更甚至在妇女节来敲门之前,这位女将军恰好还准备冲澡,可在走进来看到水井边的一大桶井水和干毛巾之后,妇女节先是一愣,接着露出了些许无奈的表情凑到萧南烛的耳朵边上嘀咕道,“我的妈哟,这女将军过的也太粗糙了吧……这比你还爷们儿啊直接拿井水就冲澡了……”
“……”
一听这话瞬间无语地撇了妇女节一眼,萧南烛作为被比较的对象一瞬间还真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可是他们面前的女将军显然并没有耐心看他们俩嘀嘀咕咕,脸上的不悦之色也越来越明显,所以在掩着嘴咳嗽了一声后,一身玄色长袍做方士打扮的萧南烛直接一拱手,接着翘着嘴角便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人的口气开腔道,“将军的喜事天下皆知,在下作为历师自然也是知晓的,只不过将军心里不大乐意,这我也是知晓的……”
一副十足的神棍派头,到了古代业务也挺熟练的萧南烛一张嘴就是要蒙人的架势,木兰将军作为一个耿直的武人自然是招架不住。
可因为黄历师这个职业一直威名在外,所以此刻虽然心里有些疑问,但是木兰将军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了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毕竟前朝就有黄历师能改人气运的奇事发生,自己这个节骨眼听这方士一句也未尝不可,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萧南烛其人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只为上门求个钱财,而在眯了眯眼睛得到身旁的妇女节一个眼色后,这模样桀骜不羁的高大男子直接上前一步将一个打着小蝴蝶结的匣子递到木兰将军的面前,接着意味深长地开口道,“今日冒昧找上门来只是因为将军是有缘人,我乐意送上些薄礼且分文不收,这礼虽不重,却是我一番心意,只希望将军今后能开开心心顺顺利利,另外还有一句话我务必要亲自对将军说……”
木兰:“什么?”
萧南烛/妇女节:“妇女节快乐!!\(^o^)/~”
木兰:“……”
第35章
萧南烛同妇女节一起送出的那份节日礼物,木兰将军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地收下了,虽说她心里也搞不大清楚这妇女节究竟是个什么节,但是听这奇奇怪怪的黄历师说,这是个专为感念女子辛劳而设的节日,她替父从军为国征战本,作为一个女子来说本就是不容易,所以今天他们才特意过来,一是想替她择个出嫁的良辰吉日顺带也祝她节日快乐。
对于这个说法,木兰将军倒是有些意外了,她心里打从刚刚起一直就不大想提起那桩婚事,现在一听更是有些沉默了,而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悦,所以妇女节也没敢直截了当的揭穿,只撩起精致的眉眼看了看这英气十足的女子,这才柔声问道,“将军可还是有什么烦恼?”
这话一问出口,边上的萧南烛明显感觉到木兰将军有些不自在起来,许是想到的什么并不愉快的回忆,她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尖锐和阴森的气息,而在握着拳头往自己腿上重重地捶了下之后,本还坐在自家府邸井边的女将军皱着眉头用一种沉闷的声音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却是有些烦恼,历师先前说要帮我择个出嫁的吉日,我想也是不必了。我不稀罕这门婚事,也不觉自己一生不嫁有何丢人,毕竟世人怎么说道是他们的事,他们就算是说破天去我不去听旁人也不能奈我何……至于这半月后的婚事谁想去嫁便去嫁了吧,总之那个人不会是我也不可能是我……”
“将军为何这般说?可是那英忠将军的为人……”
萧南烛的问题让女将军又是一阵沉默,她本就不善言辞如今更是显得尴尬局促,妇女节见状忍不住坐到女将军的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而脸色一红的木兰将军眼神一闪,咬着牙才略显屈辱地一字一句道,“我与这刘英忠本是于十四岁时订下的亲事,可当日我替父从军未能履行婚约,这人连带着他的亲族便也在大闹一通之后自此断绝了与我的关系……多年前我从战场归来,这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羞辱我是不男不女形容粗鄙的怪物,并与旁人说幸好他未娶我,否则一定后悔莫及……如今数年过去,我本以为自己能一个人生活的平静,却不想这人又如无赖一般找上门来说是凭着当初的婚约娶我做妾,可笑他十几房妻妾,长子都快成人了却还是这般下作无耻,只以为将我强娶进门再生下他的子嗣后便能助他官位高升,真是做他的美梦!!”
这般说着,女将军的声音便好似一把出鞘的冷刀,多年前所遭受的屈辱历历在目,她光是想着就恨不得将这男人剥皮拆骨,而萧南烛和妇女节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听着,倒是忍不住有些佩服起这个心性坦荡的坚毅女子起来。
毕竟作为现代人,他们也能理解女将军这种满心的骄傲与坚持,对于那个明显直男癌晚期的英忠将军,这两人也是鄙视的很,一个女人愿不愿意结婚,愿不愿意生孩子那都是自己的事,没有任何人有权利逼她,这个道理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一样,放在任何女人身上也一样,而这么一想,萧南烛便有些忍不住想多管闲事了,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呢,这木兰将军倒是自己就先开口求助了。
“听说黄历师都是有大神通的方士,能改人气运也能助人成事,是吗?”
“啊,那是自然。”
点点头不置可否的一笑,萧南烛眉眼舒展笼起袖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倒也挺有说服力,木兰将军见状有些不敢开口,而萧南烛只意味深长地望了眼此时正一起望向自己的妇女节和木兰,接着勾起嘴角神秘一笑又冲妇女节招招手道,“那混账既是这般贪心下作,我们便让他彻底断了这念想,将军的忧愁我自当鞠躬尽瘁,也请您千万放心,只不过这其中还需要我这朋友助我一把……”
——“妇女节,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
*
刘英忠将军将要娶那出了名丑陋粗鄙的木兰将军为妾的事市井皆知,有些人不解,有些人冷嘲,只不过这难听的话大多是往木兰将军那边去的,却独独没有提这刘英忠将军究竟是怀着什么目的去娶的。
旁人只知道他们是多年前便有婚约,可是这刘英忠却知道自己要让那比男人还蛮横粗野的女人从了自己,总得再使些硬手段。尽管他也看不上这般无趣丑陋的女人,但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赵祥他总得做出点牺牲,反正他家中也有娇妻美妾,多这一个不男不女的女人也没什么大事,如今这关键就是让这半月后的婚事能够顺顺当当进行,所以这些时日,他时不时地就会派些自己的仆从到那孝烈将军门口去泼些脏水写些大字,而目的就是让这女人意识到再不嫁人便再没有人愿意娶她,自己这样的男人才是她于这世上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般想着,刘英忠顿觉前途一片光明,这木兰将军的父母早恨不得将这丢人现眼的女儿嫁出去,有这么个愿意替他们收拾这个烂摊子的人出现,简直是将他视作天大的恩人恨不得磕头感谢,如今这万事具备,只差那不男不女的怪物一句愿意便可以拜堂成婚,而想到这儿,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粗鄙莽汉瞄了眼面前脏臭混乱的孝烈将军府大门,却是露出了一丝阴冷嘲讽的笑。
“木兰!木兰在吗?我是刘英忠,今日是来向你下聘的啊!!”
带着身后乌泱泱的仆从就找上门来,明明先前木兰将军已经将他们都赶出去过一次,可是刘英忠还是不死心地找上了门来,此刻这敲锣打鼓,大箱小箱的,不少住在这附近的街坊邻居便立时出来看热闹了,先前木兰将军即将出嫁的事周围人也有耳闻,如今亲眼见到也是坐视了传闻,而见状的刘英忠瞬间便觉得硬气了不少,直接对着那大门捶了两下便粗声粗气地复又大喊了起来。
“木兰!你莫要躲着不见我!这半月的婚期将至,你父亲母亲可都答应我了啊!你就莫要与我周旋了!快将门打开吧!早晚你也是我的人了!!此生我定会该你好的!!”
说着这般自己都不信的假话,刘英忠也不要什么面子了,直接就在门口大喊大叫了起来,这对普通人家女孩万分珍贵的名节他却是一点都不想给木兰将军留,每句话都要往她身上泼上些脏水才好。
偏偏这要是平时,脾气暴躁的木兰将军早就忍不住要冲出来和他动武了,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孝烈将军府里面就是毫无动静,而就在刘英忠按捺不住火气忍不住朝那门上一踹,他却忽然发现这府苑大门并未闭紧,竟是被他一脚就给踹开了。
“你们先将这些东西搬进去!!我倒要看看这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嫁与不嫁何时由她说了算了!!”
脸色阴沉地这般冲仆从吩咐,腰上别着刀剑的莽汉大步朝孝烈将军府里走去,一路上这表情都是可怕而狰狞的,他只以为木兰是怕了所以才躲着自己,心里还想着待会儿要如何教训这惯常不把男人看在眼里的女人,这般想着,刘英忠脸上的表情顿时愈发阴森了,可就在他几步找到位于院子里那件属于木兰将军的闺房,又一脚将那门踹开走进去后,这向来自以为是的男人却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视线所及,房中光线灰暗,朦朦胧胧,四周窗户紧闭只留一扇雕花小窗投射进一抹斜阳。雪青色的纱帐垂落,金钩子被人用粗暴的力道扯断随意的扔在地上,满地的衣裙鞋袜呈现出一种旖旎之态,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腻人的甜香,这屋子里的一切无不在向站在门口的刘英忠宣告着此前屋子里正进行着一场隐秘香艳的情/事,而一想到这半遮半掩的床帏中有一个正是自己要不日娶进门的女人,刘英忠的脸色霎时间便变得铁青铁青。
“你!你给我起来!!好你个木兰将军!!原来是这般下贱的货色!!我刘英忠怎会如此倒霉摊上这样的女人!!我!!我这就杀了你这对奸夫□□!!!”
破口大骂着扯下了那柔软的纱帐,锋利的刀刃划过珠帘提溜一声滚落了一地,伴着刘英忠的嘶吼声这床帏内的景象总算乍现于他眼前,可事实上他所看见的却并不是他所想到那般木兰与什么陌生男子苟合的情景,反而是一个只着艳红色衣裙的绝美女子与另一个英气女子脖颈交缠,衣衫半褪的香艳画面。
“这……这……”
一瞬间就目瞪口呆了,刘英忠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撞破这离奇的一幕,本就铁青的脸色瞬间便扭曲了。毕竟方才他只以为是木兰不甘寂寞与男子私、通,却谁想这女人宁死不愿找男人的原因竟在这里,偏偏她一个女子倒比男人还要有艳福,自寻了个他毕生都没见识过的绝色美人不说,大白天的就带到了床上享用起来,而视线再一落到那大美人线条美好的肩头,这刘英忠眼睛一直,顿时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滚!!”
冷冷的女声在耳边乍现打断了刘英忠的痴心妄想,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可是冰冷的刀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视线所及,鬓发散乱,脸上有着一抹狰狞伤疤的英气女将正将那妖艳的美人用衣袍拥好护在了怀中,因为身形硬朗健美,所以那美人娇笑着倚在她怀里的样子倒也相得益彰,偏偏刘英忠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来气,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恨意,而见此木兰将军倒是直接勾起嘴角,接着将那剑刃往他脖子里更用力地刺了一些,接着眯着眼睛冷笑开口道,“今日的事你撞见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生来喜欢女子,你若是想娶我,便先去自行了断再来吧!美人我都享用不尽,怎会看上你们这些男人……”
木兰将军的话音落下她怀里的美人就笑了起来,在勾着女将的脖子缠绵地印下一个吻后她倒还不忘示威般瞪了这刘英忠一眼,见状的刘英忠气的暴跳如雷,可是论武力他未必打得过木兰,论官位他也不能以下犯上,偏偏现在再让他硬着头皮再娶一个喜欢女人的女人,那他是肯定不乐意的,而在狼狈地一个侧身躲开那利落收回的剑刃后,刘英忠僵笑了一声将手里本还攥着的婚书往地上一扔,接着和无赖一般地大喊道,“木兰将军今日给我的羞辱!!我刘英忠改日一定加倍奉还!!只不过这新鲜癖好总也得世人知晓,也请将军莫怪我翻脸无情了!!”
说完这话这窝囊又愚蠢的男人便狼狈地跑了,提着剑的木兰将军目送他着离开好半天才跌坐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她身后的妇女节倒是心情愉悦,给自己理了理散乱的长发还不忘将丢在地上的外袍拿起来给女将军披在了肩上,而本还冷漠的女将军在稍一愣神后抓而便红了脸色。
“多谢姑娘……今日之事于姑娘的名节……”
结结巴巴地这般说着,木兰将军连眼神都不敢往妇女节身上落,刚刚那一番做戏想来也是耗费了她全部的心神,而妇女节见状倒是不在意地一笑,用细腻的手掌拂过她脸上的伤疤摇摇头道,“有什么名节不名节的,那都是世俗男子用来约束女人的破玩意儿!将军是了不起的女人,生来就不该受这样的委屈……也别叫什么姑娘姑娘的了,若是将军不嫌弃,便唤我一句三姐吧……”
这话一说出来,木兰将军的眼睛便红了,这些时日的苦闷和忧愁一照得以解决她也是心头一阵宽慰,而刘英忠这前脚刚走,出了这坏主意的某人倒是叼着个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烟杆也慢悠悠地走进来了。
“哟,看来……效果还不错?”
勾着嘴角打量着床帏中这两个气质各异女子,萧南烛这人一向没什么正经的主意,这次自然也是一样。让木兰将军假装好女色这事一般人肯定是想不到,不过他计谋妙就妙在让那无赖一般的刘英忠再不可能会纠缠木兰将军。虽然到底偏激了点,却也一下子绝了后患,不过副作用就是今后木兰将军结婚这个问题会变得愈发困难,而对于这件事,这位女将军直截了当地就这么开口回答道,“边疆战事吃紧,再过几日我就会自请去我真正该去的地方,塞外边关,战马嘶鸣,我这一生都在为了这个国家而活着,我心甘情愿,也并不后悔。现在若是让我成婚生子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那我宁可死在战场之上……也许在有些人眼里一个女人不配做这种事,但我想要做,也偏要做,因为我总得要让他们知道,终于一日,这个世上还会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女人,她们不比男人差,也不比男人弱,他们能做的我们也一样能做……”
——“毕竟,谁说女子不如男呢?”
第36章
在即将离开这属于公元前的遥远时代时,妇女节又把自己开始送给木兰将军的节日礼物给要了回来,女将军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还给她了,而美丽的女历神见状微微一笑,将这精致的小匣子在手心里捏了捏,接着叹了口气复又道,“我本以为作为一个女子,美丽的容貌姣好的身材十足的女人味道便是最好的节日礼物,可是在见到将军后,我却知道是我自己肤浅了,青春美貌哪里比得上将军一片丹心,我这礼物本是好意,现在却是显得有些失礼了……”
这话说完,木兰将军却是有些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妇女节也不打算多做解释,只和萧南烛一同走远便有些不舍地挥别了这了不起的女将军,离开前,女将军似是有些话想对妇女节说又追了上来,而最终她却只抿着嘴唇是将自己一直掩在手中的一把精致短刀递给这女历神,接着沙哑着声音柔声道,“听你们说今日本是女子才过的妇女节,三姐你也是顶好的女子,我自然也该送你一份礼,可我身无长物也不爱带些首饰,只有这把短刀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也愿你能……妇女节快乐吧。”
冷漠消融的女将军也有着柔软的内壳,妇女节见状一愣好半响却也是红着眼睛收下了这把珍贵的礼物,她自诞生之初还没有听到过这样一句真心诚意的祝福。如今听到了心里也止不住的感动,可有些缘分终究是没有结果的,她纵使心里明白却还是难免内心赶上,而在他们走之前,萧南烛和妇女节却还是将这原本准备送给木兰将军的礼物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可这对于大多数女人来说梦寐以求的傲人身材和女人味道硬生生按到一个身高八丈,虬髯胡须的大汉身上,这就真变成了一场噩梦了。
“我说你也够毒的啊,那个刘英忠现在可是倒霉了,这么个粗野的大块头偏偏有了女的才有的特征,不但不男不女,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妖怪了哈哈,哦,对了,你还给了他不少女人味,恩,我估计他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回到自己位于现代的家中依然止不住的笑,想到那刘英忠惊恐万状,赤/裸身体一副小女儿模样说要去寻医,却被自己的姬妾瞧见自己丑态的狼狈模样,萧南烛也是真服了妇女节了,而这女历神见状也是眯着眼睛的哼哼了一声,接着戳戳萧南烛的额头道,“呵,所以说历师啊,千万不要轻易惹女人呀,谁让那家伙说木兰将军是不男不女的怪物的,我就让他去做真正的怪物,今后人人喊打让他生不如死!!想做男人不行想做女人也不行!!反正这样的男人在现代我也是要把他丢到泰国去做人妖的,多整死一个也算是给男女比例正常做贡献了……再说了,我家木兰将军是他能娶的嘛,找死!!!”
被惹急的女人战斗力一向很强,被惹急了的妇女节战斗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所幸萧南烛满足了她一切的要求,接下来的一天这位性格特别女历神也没再给他找麻烦。
下午的时候,那两个上门来确定离婚和结婚日子的客人也来了,因为这妇女界的大姐大就在自己旁边呢,所以萧南烛这两单生意也是没什么难度就给拿下了。那个离婚的大姐在妇女节的精心指教下顺利将渣男老公净身出户顺带得到了所有家产做赔偿金,那个将要结婚的姑娘也在妇女节真心祝愿下日后必将婚姻美满,生活和谐,这属于全体女性的节日就这样匆匆忙忙的过了,而就在萧南烛某天歇在家里翻着日历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时,他这上午一般没什么人来的家里却是来人了。
“叮咚——叮咚——”
门外的门铃一阵阵地响,叼着烟翻看着老黄历的萧南烛蜷在沙发上懒得动弹,便直接往桌上的烟灰缸抖了抖烟灰,接着懒洋洋地拖长调子道,“初一!!初一啊!!快去开门——”
他这一喊有个正在屋子里拖地的小伙子就拎着拖把头闻声跑出来了,见他这幅气喘吁吁的样子想来萧南烛一早上没给他少找活儿干,此刻这把全部刘海用扁夹子夹着的英俊小伙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在经过沙发的时候他顺手把萧南烛嘴里的烟给一把抢了,接着皱着眉没好气地开口道,“历师啊!少抽点烟啊!这一根烟就是一天命!你这每天三四五根的抽就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来,听话,吃个糖,快点坐好等着客人进来……”
被抢了烟瞬间失落地张大了嘴,见初一递了个糖给自己,萧南烛只能臭着脸给含在了嘴里,他这老烟瘾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以前他在部队里不怎么抽,退伍之后自然是想怎么就这么抽,可是自打这些历神每天来他这儿上班之后,他这唯一的乐趣也就不在了,这般想着他便一脸不情愿地在沙发上坐正,等初一给门外那按门铃的人开门,而萧南烛一看见那提着水果牛奶保健品踱步进来的年轻男人,他倒是一瞬间就愣住了。
“南哥……我来看看你……”
一脸不好意思地揉揉自己的鼻子,彭东这么多年没见萧南烛了心里也是有些忐忑,以前成天挨萧南烛揍的时候他也没少在背后骂他损他,可是等真退伍了他每每想起萧南烛对他的那些教导和照顾,也觉得心里有些感慨。如今他自己也是工作好几年了,警察这个职业什么黑的白的都要见,他也成长了不少,所以在再见到萧南烛之后,他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而原本还一副犯困的样子的萧南烛倒是挺意外地站起来上下看了他一眼,接着无奈地道,“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啊,上午不上班?快坐下吧,初一你去泡点茶,芒种刚炒好的那些新茶在柜子里呢……”
“诶,好嘞。”
提着手里湿漉漉的拖把头,劳心劳力的初一又踢踢踏踏地跑进里屋了,他似是不太喜欢彭东的到来,所以除了开始为他开了门,之后便一直躲避这不愿靠近他。这头一次来萧南烛家的彭东见状有些不明所以,看初一这打扮还以为是萧南烛请的男保姆之类的,可是坐在边上的萧南烛倒是在见到彭东之后,一瞬间就明白了初一不爱靠近彭东的原因。
历神们大多是福泽充盈的神明,他们喜欢正面的东西,讨厌负面的东西,对于邪祟之流往往是避而远之,彭东本是个正气十足的人,可是因为自身职业问题,他这身上难免带着各种各样不知道从哪里沾到的脏东西。
此刻他这一进门,萧南烛便即可感觉到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邪门感觉,但因为他这家里一向是比较干净的,所以那些根基不牢的邪祟一进门便也即可消散了,只不过因为这样,初一还是下意识地有些排斥起这位找上门来的客人,而另一边,彭东在客厅沙发坐下打量着这装修老旧的公寓房,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地就开始在脑子分析上这环境的优劣了,而见状的萧南烛也不吭声,只从沙发垫底下拿了个偷藏起来的烟盒,先给自己点了一根接着又拿了一根递给彭东笑着道,“看什么啊彭警官,这九十平米不到的小屋,还能藏污纳垢不成?”
“额,南哥,我没……我就是昨晚加完班,今天有空想过来看看你……”
闻言尴尬地收回视线,彭东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时常板着的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的不自在,偏偏萧南烛就喜欢逗老实人,直接抬脚踢了他一下接着无奈地骂了句道,“怎么回事啊,还开不起玩笑了啊?上次在电话里和你怎么说的,再假客气抽你啊……不过今天有什么事啊,赶紧说,不会还是上次那个事吧?可我不都和你说了嘛,张弛找我是帮忙的,他出钱我出力就这么简单……”
闻言一下子愣住了,彭东结结巴巴好半响最终还是勉强点了点头,上次打电话的时候萧南烛的确有和他这么说过,但是他这心里不搞明白就是觉得不自在,所以便没忍住又来亲自见了萧南烛。毕竟在身为警察的他看来,这黄历师的行当简直是闻所未闻,他生怕自己曾经的教官这是被什么非/法/传/销/微/商/代/购给洗脑了,所以不放心总得问问清楚才好,而萧南烛显然也是很了解他的为人,直接把背往沙发上靠了靠之后,他想了想复又开口道,“黄历师不是传/销不是微/商,我也不需要发展下线,我就是回来继承祖业了,我家老太太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我变成一个专门搞封/建/迷/信的骗子了,不过我可没随便乱收费啊,都是严格按照国家物价局定下的,像张弛那种大单子我都是给开单据的,这个你可不能……”
“南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见萧南烛越说越不像话,彭东都快急眼了,他是真的信任萧南烛的为人,所以才不愿相信他这满嘴胡扯的瞎话,此刻皱着眉打断萧南烛的话之后,他先是看了眼初一刚端到茶几上的茶,沉声开口说了声谢谢,接着转而道,“我没觉得你是骗子,滨江大桥工程那事我这边也结案了,我当然知道那个叫张弛这回儿没犯事……可我就是担心你工作的问题,也担心你目前的生活问题,我前几天都找郑昶他们问过了,他们把之前你在部队的事都和我说了……南哥,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你根本用不着做这样的事讨生活啊……”
这般说着彭东拳头都握紧了,隔这么久又听别人提起之前的事,萧南烛自己反倒有些不习惯了,可是这一字一句都是在关心着他的,萧南烛这人就怕别人对他好,这一对他好他就肯定要心软了,所以此刻虽然彭东这话不算中听,他倒也没生气,只是将香烟滤嘴放在牙齿边咬了咬,接着眯着眼睛开口道,“驴耳朵,和你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行,给你示范一下展示展示我这专业性,你也好放心了……”
这般说着,萧南烛顺势就抬手在彭东耳边上似有若无地抓了一把,彭东不明所以地挺直腰板,还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可是萧南烛只冲他笑笑,接着把手逮住的那把东西捏在手指尖看了几眼,接着用烟头点着嗅了嗅味道道,“血腥味很重啊,看来昨天晚上加班是碰上凶杀案了?仇恨,恐惧,贪婪,死气,一样不少,看来死者死的很惨啊,这凶手看来现在应该是没抓着,所以你才花了一晚上在那犯案现场查看情况,不过没用啊,现场留下的东西太少,你沾到身上的就更少了……怎么着,要不你让你们局里花点钱请我去给你看看,我帮你把你们这个杀人犯给抓住成吗?”
萧南烛这话一说出来彭东的脸色都变了,他昨晚的确是通宵留在了犯案现场,而昨晚本市也的确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凶杀案,只不过现在这案子别说是对外界,就是对公安局内部都没有明确公开消息,可现在萧南烛只凭这几句话就将猜出了大概,这不得让彭东有些后背发凉,而偏偏就在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时,他这兜里的手机却是忽然震动了一下,等他一接起来便听到自己一个队里的同事冲他大喊大叫道,“彭队!!你快回来啊!!泗水街道的下水道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刚刚发现的!!你快回来!!”
第37章 【一更】
因为那个电话,本想再同萧南烛说会儿话的彭东只能先匆匆离开了,他是自己开着车来的,所以萧南烛也没下楼送他,只站在自己阳台边看着这年轻男人一边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着什么一边便发动车子跑的没影了。
待看不见彭东了,萧南烛收起若有所思的视线便也回屋里来了,可是等看见把半个屋子污染都黑乎乎血红红的邪祟后,萧南烛也是有些烦躁地掩住鼻子,接着冲初一慢吞吞地招呼道,“初一啊,初一,你出来收拾一下卫生啊,这室内可见度很不高啊……”
“来了来了来了!!历师您真是……啊啊啊!!我刚刚擦好的天花板!这些该死的邪祟,吃我一拖把!!!”
挥舞着拖把就跑出来开始灭邪祟了,初一这一上午都在打扫卫生,结果现在又被弄脏成这样,他这脸色都不大好了,萧南烛见状自然是厚着脸皮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只和个老头似的揣着兜走到沙发边坐下,可眼看着初一这小子上蹿下跳的在那儿收拾邪祟,他忽然就挑着眉开腔道,“诶,初一,你说咱们要是帮公安局那边把那凶手抓到能有多少钱拿?”
“啊,我觉得吧,肯定还不如您帮张弛先生算下大盘走势赚的多……毕竟这算算吉时之类的肯定是最轻松的活儿,真要是每天只干这些,我们这些历神自然也是最高兴的,因为邪祟这种东西收拾个这种没成型的倒还好,最怕的就是有些有了五感会说人话的鬼东西,那种一旦沾上,自己贴进去都有可能,除非是高阶的历神否则我也没胆子去抓,像从前除夕君就碰上过这种东西,你看他现在这样……”
眯着眼睛仰着头这般回答着,初一这小子还挺会聊天,自觉地就把什么东西都和萧南烛说了。可是前头萧南烛还听得挺随便的,一听到有关除夕的话题后他就下意识地提起了耳朵,而在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后,他一脸不高兴地开口质疑道,“除夕怎么了,我看他现在也挺好啊,性格不挺好嘛……”
“妈呀历神你和我开玩笑吧,除夕君?性格好?你确定?”
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瞪大眼睛,初一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表情都扭曲了,而萧南烛自己说完也挺心虚的,咳嗽了一声坐直身体道,“他现在不好多了吗?以前那些事也不是他自己乐意的,我就觉得现在这样不错嘛……话说这几天除夕在干嘛啊,他不是挺喜欢给别人加班吗?”
似是不经意地这般问了一句,萧南烛也没指望能从和除夕隔那么老远的初一嘴里能问出什么,而初一倒是挺上道的,直接把拖把头一捅又杀了个嗷呜怪叫的邪祟,接着开口道,“年兽病了啊,也怪他自己馋嘴,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现在和只病猫一样,因为这样除夕君肯定要好好照顾他啦,他这么几千年就这么一个陪着他的小东西,自然是当儿子当宝贝心疼的,听说除夕君现在可是着急的要命呢,估计也没心思帮别人加班了吧……”
初一的回答让萧南烛皱起了眉,完全没想到那大怪兽一样的年兽居然也会生病,他这脑子倒是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了,不过想到除夕这么个冷冰冰的人成天这么上心这个大怪兽,萧南烛就觉得怪好玩的,再想到他冰冷之下偶尔乍现的柔软也觉得有些奇妙,只不过这年兽一天病没好,估计除夕便再不会出来见他了,而就在当天下午,萧南烛正接待完准备送走一个客人时,本来还生龙活虎的初一却忽然要和他请假了。
“你怎么回事啊?上午不还好好的吗?”
叼着烟看着脸色不大好的初一,见这小子一副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萧南烛便赶忙问了一句。闻言的初一有气无力地晃了晃脑袋,接着断断续续地道,“我们这些寻常日子哪里比得上他们正经的历神哦,那个彭东警官身上的东西邪门的很啊,这肯定是病毒性感冒了,我要赶紧回去找护士节扎个针去,历师,我请个下午的病假好不好啊……”
自家历神既然都这么说了,萧南烛肯定也不好拒绝了,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了,初一就算不在也没什么事,所以在大方的让初一回去好好休息之后,这位历神便有气无力地扶着墙爬回了老黄历里去了,可没一会儿萧南烛便接了个电话,而这电话赫然就是上午刚和他见过面的彭东打来的。
前头也有说过,除夕有一年的年关之说,所以每逢三十夜这一天邪祟便会暴涨,无论是数量还是其他地方都会比平时要凶险一些。同理的是,每月其实也会出现一天邪祟出现频繁的时候,而这种时候便称为月关。诸如初一十五便是经常性的月关,在这一天黄历上通常也会给出诸事不宜之类的指示,因为在这一天,大多数人的八字其实都是和天地间的气运有些相冲的,所以很多事情在今天做便会难免不顺,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被凶煞盯上的八字轻的便会很容易遭受血光之灾,而所谓血光之灾呢,其实就是一种已经具有五感且与人的外貌十分相似的邪祟。
邪祟本是天地间自然而然生成的一种祸,就和环境污染一样,有大自然本身产生的,更多的则是人为的情绪造成的。这些邪祟飘散在人的周围,寻常人并不能感受到,但一旦负面情绪累积,有些邪祟便会在人的身体里扎根,不但有了血肉还有了酷似人类的面容和声音。这个时候邪祟其实已经占据了人的身体,取代了人的意识,它满脑子不再会有人类的正常思想,反而统统都是邪念。偏偏这种鬼东西从外表上看和人基本没有什么区别,能不能撞见他完全要看运气,而每逢初一十五,这血光之灾便会游荡出来,一旦犯下杀孽便会愈发凶残可怕,这种时候,就算是历神想要抓住它也有些困难了。
此刻萧南烛会想起这个自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彭东手上的这件案子就是与这血光之灾相关的。因为打从早上见过彭东之后,他便隐约猜到了那些让初一都染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而等彭东又亲自给他打电话,他在仔细询问了之后萧南烛也算是摸清楚了一点大概。
昨晚十点五十分左右,家住在闸北小区的上班族李萍在下班途中遇害,凶手在其腹部捅了十五刀造成其死亡,之后又将李萍的头砍下之后抛尸逃逸。
因现场遗留证据很少,所以在接到附近拾荒者报案后公安方面并没有能找到太多的办案线索,这让作为这起案子直接受理人的彭东整夜都没能好好休息,而就在今天早上他抽空来见萧南烛的时候,另一起与这起案子十分相似的砍头案又发生在了一个起早上早班的上班族身上。
同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凶手,现场几乎没有任何证据留下,杀人者丧心病狂地先将被害者杀死,之后又砍下了他的头颅,警方赶到的时候第一时间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可是奇怪的是,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在那一时间恰好出现了问题,而就在警察方面仔细排查周围情况却始终一无所获时,焦头烂额的彭东却忽然想到了早上刚和他见过面的萧南烛。
讲实话到现在彭东也没搞明白萧南烛为什么会猜到自己正在办的是什么案,然而让他一个受了多年科学唯物主义教育的警察相信什么算命之类的东西,他也不太能做到,可是那到底是萧南烛,彭东对他有着根深蒂固的崇拜和尊敬,所以也愿意为他违背一次自己的原则,因此即使心里揣着诸多的疑问,在如今这个情况下彭东也管不了那么多,而在思索了再三后,他还是没忍住打了个电话给萧南烛。
萧南烛接到电话的时候倒也不算惊讶,毕竟血光之灾这东西十分难抓,单靠警察方面那肯定是不行的。他翻他家老太太以前的东西也有看到过这方面的记录,说是像他们这种公安部门其实经常有这种好几十年破不了的案子,因为本身涉及到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一旦破不了,便会将其划入臭档不再去管。
多年前y市的北海路灭门案,光明纺织厂剥皮魔其实都有血光之灾作祟的可能性,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又无法抓到确凿的凶手,所以至今成了无法破解的悬案,然而现在萧南烛既然撞上了,自然也要帮彭东这个以前的战友忙,只不过这血光之灾就初一十五那天最为显眼,这天之后他很可能就又一次成了泯灭人群的寻常人,而萧南烛要做的……就是在他下次作祟前帮彭东他们抓住他,一次性斩了这成了形的邪祟灾祸。
第38章 【二更】
两具无头的尸首盖着白布,血红和惨白透过窗玻璃都能撇见一二,浓重的血腥气自打尸体被发现之后便没有消散过,被割开的脖子断裂口也是触目惊心,这对于寻常人来说几乎是难以直视的凶残画面,对于已经见识过各类凶杀案的彭东也是一桩少见的惨事,而尽管市公安局自建立以也出现过多起恶性杀人案件,但是当这样的案子被彭东亲自接手时,这位正直的警官的心里还是升起了一阵油然而生的愤怒。
“我们已经调查过两个被害人的身份背景,基本可以断定并不是仇杀或情杀,涉案人之间并无任何联系,应该是纯粹的发泄式巧合作案,这个凶手昨晚刚刚行凶,今早就又迫不及待的杀了一人,我们现在掌握不了他的行踪,甚至连他的作案动机和规律都没有摸清,这真的是……”
带着白口罩的萧南烛同彭东一起站在隔离室外,听着年轻警官一脸阴沉地这般说着,萧南烛也似有感的看了他一眼,彭东并没有察觉,只低下头一声不吭的握紧拳头,而待萧南烛若有所思地凑近那隔离墙仔细查看了一下围绕在这两具尸体上的那层似散不开的通红血光后,他不自觉地眯起深黑色的瞳孔,不置可否地退开了一步,接着低着声音开口道,“彭东,你在你们这一行干着,没道理没听说过你们这些公检部门都有臭档这回事?凡涉及封/建/迷/信和违反自然规律的案子二十年后无任何调查结果均划入灰色档案中,不追究不细查,证据不足权作抵消……”
萧南烛的这话让彭东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萧南烛竟会知道他们内部的这些阴私八卦,一瞬间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萧南烛这话倒是让他想起了他在从警官进修学校毕业之后正式工作时带他的师傅和他说过的那些话,而此刻想起来,彭东在沉默了一会儿也点点头开口道,“听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但是我没亲眼见过,所以也不好说现在体系内部是不是还维持着这个制度,不过咱们国家一直走唯物主义路线,不相信鬼神,所以这类案子在当时自然也没法继续查,但我师傅和我说起过,那些老案子之所以查不来是因为环境因素受限和当时条件有限,跟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根本就没关系……”
“呸,那是你师傅哄你呢……”
没好气地拍了下彭东的头,打从中午就过来和他一起看验尸的萧南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见彭东一副傻乎乎的好骗样子,便随手给自己点了个烟接着皱着眉缓缓道,“这种灰色档案一直都有,以前的确是各方面条件有限,但是那些案子之所以一直没法破是因为凶手根本没法抓……你今年二十五岁是吧?你还记得你读四五年级那会儿咱们市发生了个纺织厂剥皮魔的事情吗?六名女工在三个月内分别被杀,死时被剥去了全身皮肤组织,只留下一具通红的尸首,当时传言说杀人的是个中年女人,但凡遇见模样好看的年轻姑娘就会问你身上这张皮是哪里买的,碰上她的人无一例外都被她把整张皮都剥走了,闹得最后还上人民日报了……当时咱们市内的所有中小学全部停课,很多在工厂上夜班的女工都不敢一人回家,结果公安部门查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抓到凶手,一直到现在四方街道那家纺织厂附近都没什么人敢过去……”
萧南烛的这番话让表情凝重的彭东似是陷入了一些回忆中,可这仔细一想这件事情的确是真实的发生过,即使时间已经离现在很久远,但是彭东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骇人听闻,而萧南烛见状倒是没停顿,直接复又开口道,“那时候有关剥皮魔的传言虽然是街坊阿姨们嘴里流传的,但是有一部分其实是真的,只不过那中年女人压根就不是个人所以才一直抓不到……你刚刚自己不也和我说了嘛,这起案子的现场十分诡异,死者的死状与其说是被刀具之类的砍下头颅倒不如说是被活生生咬断撕扯下来的,一般的寻常人哪有这个力气,可是猛兽的话又怎么会出现在大街上,再说早上六七点街上已经有行人了,没有任何人看见那凶手就罢了,摄像头还都失灵了这事你自己说说像巧合吗……”
说完这一番长篇大论,萧南烛和彭东之间静了几秒,彭东之前早有心理准备,然而还是被这些击垮他世界观的言论给震住了,可刚刚他也跟着局里的法医看了下尸体本身情况,所以彭东现在也吃不准自己该不该相信萧南烛的话了,偏偏萧南烛倒是淡定,一边给自己把为了干净才带着的白色胶皮手套褪下,一边侧着脸抿着嘴角开口道,“老实和你说吧,杀人的这个就不是活人,你们有先进的办案装备和破案技术,但是对这玩意儿基本没用,那两具尸首上残留了不少那玩意儿身上的脏东西,初一十五是他最猖狂的时候,也许是实在憋不住了所以他这次才出来连着杀了两个人……”
“那这两个受害人是犯了什么错!那东西凭什么杀人!”
“他们犯了……血光之灾。”
沉沉的声音骤然响起,闻言的彭东表情一瞬间僵硬的可怕,而萧南烛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刺激他了,只能等着彭东自己缓过来再开口说话。毕竟这种事对于一般人来说,实在是有点扯淡,他当初能接受那么快也是因为他家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可是这案子现在既然他要来插手,就必须得让彭东明白他一贯的处事方式,而对于萧南烛来说,这么简单粗暴的让彭东接受自己的安排和想法就是他的第一目的。
这般想着,萧南烛拧紧着眉头挺烦躁的咂摸了下嘴,这个时候他心里倒有些想起除夕来了,毕竟那股随时都能把烟点好递到自己嘴边的体贴劲儿也是没别人能比的,可这么想着想着吧,萧南烛这心里就有些不对劲了,整个人不知道怎么的还就有了几分对那红衣历神的惦记,而恰巧这时彭东也回过神来,等萧南烛一抬头便看见这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用显得有些干涩的声音开口道,“我真是到现在都没法相信这种事……但南哥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信了,可是这案子也不是我一个人负责的,你必须要和我好好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这血光之灾,又是个什么东西?”
……
从市公安局回来的时候,萧南烛足足带了一身的晦气,这些邪祟大多是死人身上落下来的,扒着他的衣角鬼哭狼嚎的听着就渗人的慌。
可是他身边一没有历神护着,二也没带个什么家伙,所以也只能就这么当做没听见往家里走。这一路上他也听见不少人都在说早上春秀路死了人的事,毕竟y市不算是个一线城市,早上那事闹了这么大,一经微博和各类网络媒介传播那肯定是不出一会儿就传的谁都知道了,恰巧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萧南烛闲着无聊就打开手机刷了下微博,而他一打开便看到今天的热搜头条赫然就是有关于那两起杀人案的新闻和已经新鲜出炉的#砍头魔#话题。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带着些惊悚悬疑的味道,所以相比起一般的杀人案那肯定是关注度高了很多,许多评论明显对案子的进展异常关心,而萧南烛那个黄历师科普号竟然还收到了来自热心网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