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西而去。主上,既然您这般喜欢她,又为何会放她离去呢?”
南宫澈高大的身躯因着回话微微一震,朝西?她这是回去么?
“现在,东琳国的形势还不明朗,带她去东琳不见得能护她周全,那些人一直对我虎视眈眈,难免会伤及于她。天高云广,且让她潇洒去游,待尘埃落定之时,我再去接她不迟。那时,我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你且派人一路护着她,有何事即刻通知我。”虽然他喜欢静儿,但是他不想看见她受到任何伤害,一丁点也不愿意。
南宫澈说罢,将视线放置河面,夕阳斜洒在辽阔的河平面上,为河水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波影烁金,和着他青色的衣衫,在风中摇曳着。
(第一卷完)
错结情缘 第一章 白衣少年
吴芷静一路朝西面沿海行去,她知晓南宫澈派人保护她,但是,她却不愿意处处受他人庇护,是以,在行至一座小镇时,吴芷静取下了脸上的面具,以真面目摔掉了南宫澈的人。
她的真容,肌肤赛雪,胭脂如红,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吴芷静在脸上涂了颜料,使脸部肌肤看起来黝黑而粗糙,她买了一身男装朝西进发。
本是一路无事,可是,却在途经启云镇时,发生了一件事情。
天,已入初冬,温度渐凉,树叶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树干在空中孤独地挺立着。北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黄沙,让世界添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这日黄昏,太阳已降至地平线,吴芷静找了一家客栈用餐住宿,她点了些小菜吃了起来。还没吃上两口饭便听客栈内传来喧哗之声。
“让这些人统统出去,我们少庄主要在这里住宿。”一阵粗喝声响在身后,让吴芷静听着不觉心生厌烦。
掌柜的在听见这话时抖索着问道:“这…有些客人才刚刚点了菜,要不等他们用完餐先。”
“怦——”那人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黄金放在了掌柜的面前,黄金与木桌碰撞的声音让那掌柜的不禁眯了眯眼睛。
扔完银子,他继续喝道:“叫你让他们走便是,那么多废话作甚?”
掌柜的见他一脸凶相,又见周围站满了家丁打扮的人,遂起身向客栈内的客官赔礼道:“各位客官,真是对不住了,你们点的餐全当是我请客了,还请你们见谅,现在就离去吧。”
在客栈内吃饭的众人环视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皆起身一一离去。虽然心有怨言,但是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吴芷静吃了两口饭后也提着背囊起身离去,现在的她已没了正义心,她可不想在回现代之前招惹是非。安全第一!
可是,无奈,她不愿意招惹是非,却有人不愿意放过她。她背上背囊跨出客栈门口时,有人用一把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先不要走。”懒懒的声音传入吴芷静的耳中。
她抬眸,循眼望去,但见一身穿紫色锦袍头束冠玉的年轻男子用一把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
因为身穿男装,吴芷静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何?”
那锦袍男子将手中折扇转了方向朝吴芷静背后一指,说道:“将你身后的东西留下,本少爷给你钱便是。”他行遍大江南北,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口袋,那口袋形状怪异,挑起了他对新奇事物的兴致,是以,开口索要起来。
吴芷静紧了紧背囊,说道:“我这东西不卖的,还请见谅。”说罢,转身准备抬步离开。
“站住,少庄主说要的东西你必须留下!”一名家丁用铁臂拦住了吴芷静的去路,他一脸凶相地对吴芷静说道。
吴芷静唇角轻扬,带着嘲讽:“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东西是我的,我说不卖便不卖!”
此言一出,那锦袍男子闪身去到吴芷静跟前,手持折扇拍打着左手,挑眉问道:“你可知本少爷是谁么?你竟敢忤逆本少爷的话?”
吴芷静眼眸一眯,懒得与他多话,旋即起身离开。
那些家丁见吴芷静不说话抬手便朝吴芷静打了过来,吴芷静警惕性极高,腰身一软便躲开了。
“哟!还是个练家子!”那些家丁见状,说了一句后便蜂拥而上了。
吴芷静背好背囊,与那些人过起招来。那锦袍男子则站于一旁边摇折扇边观赏,唇边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吴芷静以一敌多,体力消耗了一些,她不想与这些人纠缠,遂转手去背囊里抹霹雳弹,待她刚一摸到霹雳弹,便发现,围绕在她身侧的家丁居然一个个倒了下去。
“哎哟!好痛!”
那些家丁皆伏地或抱头、或抱腿、或捧腹,开始哀嚎,脸上的神情好不痛苦。
紫衣锦袍男子见状,倏地一下收了折扇,环顾了一下四周,警惕地喝道:“什么人?竟敢与倚云山庄做对?”
“呵,这就是天下第一庄的所作所为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他人之物,这天下还有王法么?”一阵清爽的男声,带着与天地间凛凛烈风全然不同的感觉飘入了众人的耳中。
锦袍男子眼眸一转,朝路边的一颗大树上看了过去,吴芷静也随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但见参天的大树之上隐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浓郁的树荫挡住了他的容颜,只见得一双修长的腿在树枝间来回拍打,看着好不惬意。
锦袍男子见状朝那树上之人喝道:“本少爷看上了他身后的那个背包,欲用钱买之,这怎能称为强抢?”
“可是,我方才听说,人家好像不愿意卖给你呢!”说话间,风中送来阵阵荷香,在场的人们只觉空中一道白色光束闪过,眨眼之间,众人眼前便多了一位俊俏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身穿月白色长袍,头束单髻,上戴一根羊脂白玉簪,他剑眉斜飞入鬓,眼廓深刻,一双明朗的眸子,灿若星辰,他丰神俊朗,潇洒挺拔,右手一晃,手中折扇打开,缓缓摇动起来,吹拂起他鬓前的发丝。
吴芷静甫一看见这名少年时,只因他手中的折扇而眼皮狂跳,大冬天的,竟然不止一个人摇折扇,待她腹诽完后,又觉得这名少年眉眼中透露着熟悉之感,似在哪里见过,闭眼想了想,却没能记起来。
锦袍男子见白衣少年眨眼间便飞入人群,而他几乎没有察觉到他是如何过来的,他收了折扇对着白衣少年质问道:“你是谁?竟敢管我云战的事?”
白衣少年朝云战笑了笑,唇边露出浅浅梨涡,说道:“在下姓蓝,名子湛,管的就是你云战的事。”
“你…本少爷定让你有来无回!”云战说罢手中折扇一挥,他的身边忽然多出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佩剑男子,那些男子手中之剑一一出鞘朝蓝子湛袭击而去。
白衣男子俊眉一扬,潇洒旋身与众人过起招来。
吴芷静观望了一下众人,但见蓝子湛与众人打得火热,而云战也在一旁观礼,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她的事了,遂背好背囊从容地离去了。
好端端地一顿饭,愣是被这个云战猪头给搅黄了,她现在肚子还饿着呢,需要另找一家客栈用餐才是。
吴芷静背着背囊于启云镇内穿梭,待她找到一家客栈准备进去用餐时,却觉眼前白影一闪,方才那名俊俏的少年已然拦在了她的身前。
错结情缘 第二章 跟着她走
只见那白衣少年手摇折扇,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朝吴芷静说道:“这位兄台未免太不讲义气了,我为你解围,你怎可一言不发便离开了?”
吴芷静脚步移动,绕过蓝子湛朝客栈内行去,说道:“我没有求你帮我,是你自己路见不平,与我何干?”
蓝子湛收起折扇跟在吴芷静的身后,说道:“我可是为了你得罪了倚云山庄的人,你可不能撇下我不管啊!”
吴芷静斜眼睨了蓝子湛一眼,没有说话,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蓝子湛竟然厚脸皮地跟着她坐了下去,坐下去后竟然朝客栈小二打了个响指说道:“小二,点菜!”
“我有说跟你一起吃饭么?”吴芷静放下手中背囊,眯眼问道蓝子湛。
蓝子湛笑了笑,没有回答吴芷静的话,他用折扇指了指吴芷静的背囊,问道:“你这个口袋看着确实很奇怪,我行遍这么多地方都没有见过一个口袋生成这般模样的,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为何不能卖?”
吴芷静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蓝子湛,淡淡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蓝子湛一看便知是小孩儿心性,对于新奇的事物总是抱着好奇之心,只是她没有空闲与他话这些家常。
蓝子湛闻言也没有生气,小二这时,上了茶。他端起茶杯为吴芷静斟了茶,遂说道:“不说便不说,我们喝茶。”
吴芷静看了看眼前的茶杯,她没有喝,这个蓝子湛莫非是狗皮膏药不成?他为何要这般黏着她?虽然她觉得蓝子湛有些眼熟,但是,她敢确定,蓝子湛定是不认识的她的,因为她的真实容颜只有寒子夜与那个面具男子见过。而这个蓝子湛并不是这两个人。
想到此,吴芷静扬眉问道:“你做什么跟着我?”
蓝子湛喝了一口茶,回道:“相逢是一种缘,既然有缘,我们一起行一段路,又有何妨呢?况且,你不怕倚云山庄的人再来找你么?”
吴芷静眉毛一蹙,回道:“找就找,我又不怕他们!”
蓝子湛闻言,笑了,须臾,他说道:“以你的武功还不足以与倚云山庄抗衡,人在江湖,还是小心为妙。”
吴芷静心下自然跟明镜似的,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武功无法与众人抗衡,但是,用她背囊里的武器来逃生,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这蓝子湛说的话却是对的,她可不想在到达西海海岸之前出任何纰漏。
吴芷静没有再说话,她的沉默无疑是一种默许,至此,蓝子湛便真如一块狗皮膏药般跟在了吴芷静的身边,任她如何挥洒也甩之不掉。
这一路行去还真如蓝子湛所说,云战时常派人偷袭他们,而吴芷静每次都不用出手便可轻易逃脱,只因蓝子湛的轻功绝佳。他似乎不太愿意与人动手,一旦发现云战的人便带着她飞也似的逃跑,有几次弄得吴芷静都哭笑不得,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如此行路半个月后,吴芷静终于到达了西海岸。
海是蓝色的,与天是同一种颜色,海天一色,带来的是强烈的视觉震撼,原来,立于宽广的海岸时,也可以让心境豁然开朗。海边的空气带着海水咸涩的味道与冬日里的风吹拂起了吴芷静墨色的发丝。潮涨潮落,于岸边卷起层层灰白色的浪花,也在吴芷静心间投下了阵阵涟漪。
“我要出海了,各自珍重吧!”海风卷起吴芷静灰色的长袍,她立在海边朝蓝子湛缓缓说道。
潮水的声音淹没了吴芷静的话语,蓝子湛内力深厚,自然能够听清楚她的话,他闻言,眯了眯俊眸,说道:“我与你一起出海。”
此言一出,吴芷静微觉诧异,她疑惑道:“你不回家?”与蓝子湛相处的这些日子,她整日对着他那张无邪的容颜,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他。
她与蓝子湛也只有过两面之缘,一面是中秋夜宴,一面是耶律旭日的洗尘宴,直到现在她还有些不相信,蓝子湛竟然是西玥国的七皇子,水无澜。当她甫一想起时还吓了一跳,心想他为何会出现在启云镇?他从未见过她的真颜,应该不知道她是谁,阴谋却是可以排除的。
蓝子湛打开折扇,潇洒地摇晃起来,俊颜上带着浅浅笑容:“我还从未出过海,如今去看看也是好的,况且,一路上还有吴兄相伴,旅途自然不会无趣。”
吴芷静看见蓝子湛天真的脸庞,知晓他定是起了玩心,这七皇子乃是皇后的幺子,从小自是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哪里知道海上的险恶,她可不想他人因她而陷入危难之中。
理好情绪,遂严肃道:“我不是去玩的,况且,出海也不是件好玩的事,大海辽阔,一日没上岸,你的命便是悬在水中的,先不说会不会遇上海盗,如若遇上暴风雨与雷电,那危险也是极大的。”
蓝子湛闻言耸耸肩道:“吴兄不怕么?”
吴芷静斜睨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怕!你回去吧!”人这一生,横竖都是死,反正结果都一样,又何必在乎长短呢?
说罢,她转身朝海岸边的一艘船只行去,没有再理蓝子湛。
蓝子湛凝望着吴芷静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吴芷静找了一艘出海经商的船只,此船长四丈,宽两丈,连着风帆高三丈,全是木制结构,她将复制好的地图拿给船上的水手们看,问他们是否去这座小岛,那些水手摇头说不会去,但是方向是一样的,吴芷静闻言给了他们银子后便上了船。
铁锚收起,风帆鼓动,排浆齐摇,船舵微转,木船缓缓驶出海岸,将吴芷静带入了未知的以后。
吴芷静转身盯着海岸线,白色的沙滩似银色浪潮般在她眸中上下起伏,岸边的椰林在冬日的暖阳中摇晃着俊挺的身姿。
别了,西玥!
别了,那名叫做水无痕的男子!
眼眸缓缓闭上,脑中思绪翻飞,想起了初入异世的场景,想起了那翻飞的白色衣袂,想起了那张如玉的容颜。
一切,已然离她而去。
“你在思念着谁?”一阵刻意压低的爽朗声音响在耳侧,惊得吴芷静遽然睁眼。
她侧眸望去,但见一袭白衣如玉的蓝子湛,正望着海岸边与她侃侃而谈,海风扬起他白色的衣袂,让她再次想起另一名喜穿白衣的男子。
果然是一个爹生的么?都喜欢穿白衣,都这般难缠?
吴芷静没有回话,看了一眼蓝子湛后,遂转身进了船舱,蓝子湛耸了耸肩后跟着进了船舱。
*
北国天山,冰天雪地之中,崖峰刺天高耸入云,一片银装素裹。
巍巍莽莽的山脉蜿蜒迤逦,似盘亘在天边的一条蛟龙。群山之中,厚厚的冰层之内有一座不太起眼的山洞。洞内深处烛火耀眼,在火光之中停放着一个冰棺,冰棺下方是千年寒冰,白烟袅袅,围绕着冰棺迤逦而上。
冰棺中躺着一名身穿锦服的女子,她柳眉连娟,双眼紧闭,长睫垂于眼下在雪白的肌肤上投下了一排深深的阴影,她的唇有些微微泛白,双手交叠放于身前,胸口处似乎没有了呼吸的迹象。
一名身着白衣的银发男子翩然行至冰棺前,他俯身看着冰棺中的女子,修长手指游走于冰棺透明的界面,柔声说道:“你知道么?他追着她去了西海,你说…他是想要那蝴蝶佛牌呢?还是想一路保护她?他竟然愿意在她面前暴露凌霄宫尊主的身份,原不想,断情绝爱的他竟会痴情至此?只可惜,她似乎还未将他放在眼里,她的忽然失忆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这个没关系,失忆后的她似乎更能吸引他的视线。他难过,你的心该是会痛的吧!呵呵…现在,又多了一个水无澜,我想…接下来的事,会十分精彩的吧!他们现在分坐两艘船,我让他们坐一艘船去,好不好?这样…旅途才会更有意思。”
银发男子看向女子的眸中带着询问,他俯着身子将耳朵附于冰棺之上,唇角微微弯起,似乎在凝听一般。
冰棺中的女子闻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没有回答,就表示你同意了。”银发男子说完,抬眸看了看山壁周围的岩石,冰水沿着岩石缓缓朝下流去,他眼眸一眯,再次俯身看向女子:“不用太久,你就会醒来了,醒来之后,你一定会观赏到一出好戏的,那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的。这一局棋才刚刚开始呢。”
“哈哈哈…”
银发男子扬首轻笑出声,那笑声穿透冰层直达九霄云外,让洁白的雪层也染上了夜的颜色。
雪花再次纷洒而落,飘飘扬扬落满整个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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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列一下文中出现的西玥国皇子概况:
长子,太子水无风,邢昭仪所生,年方二十六
五子,冰王水无痕,君贤妃所生,年方二十二
七子,水无澜,皇后所生,未及弱冠,还未封王,年方十八
其他皇子文中没有写,不再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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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结情缘 第三章醋意横飞
待商船的影子渐渐变为豆子般大小时,海岸边出现了另一艘商船,此船比方才那船更长更宽,此时的甲板上出现了三道身影,一白一蓝一紫。
“王爷,七皇子随着王妃上了那艘船。”睿扬颔首朝水无痕禀告起来。
水无痕盯着那越来越小的船影,微眯起凤眸,半晌没有说话。他就知道吴芷静定然会摆脱吴天麟独自去西海寻找佛牌,是以,他封锁了所有去西海的海岸,当吴芷静一出现在西海岸时,他便连夜赶了过来,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不想,半路中竟然蹿出一个水无澜,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害他不得不另寻船只。
“让你们放出消息,好让父皇的人捉他回宫,何以没有成功?”他这个七弟为了逃避父皇的赐婚竟然私自离京,竟然还敢缠上吴芷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属下已放出消息,但是,那些宫内的侍卫似乎拿七皇子没有办法。”
水无痕手一扬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只好改变计划了,出发吧,不要让他们发现便是。”
“是!”睿扬回后便下令起航了。
巨型排浆划出一道道深深的水痕,海水飞溅而落,拍打在了结实的木板之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带着船只跨越茫茫大海朝西海进发。
*
吴芷静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她,一个身强力壮的堂堂特警,居然会晕船!
在现代的时候,她居住的城市并不靠海,是以她从未做过海船。如今一坐,发现这海船还真不是人做的。
那日,当她踏上海船半个时辰之后,随着海船左右摇晃的弧度加剧,她就开始头晕目眩,胸口也变得闷闷的,胃中已是翻江倒海般难受。开始时,她将所吃的东西全然吐了出去,到后来,为了避免呕吐便不敢吃东西了。她整日缩在船舱内,哪里也不愿走动,只希望早日到达目的地。
吴芷静的房间安排在甲板下面一层,因为她晕船,所以水手们让了一间中部的房间给她。房间空间很小,只能容下两个人,房间旁边有一扇小窗户,从外望去可以看见一望无垠的大海,房间顶上悬挂着一盏小油灯,随着船只的晃动不停地摇摆着。
“吱呀——”一声响起,房间木门被人推开了,吴芷静依旧闭目养神,她知道来人是谁。
“吴兄,感觉好些了么?”蓝子湛坐在吴芷静的小床便关心地问道。
晕船的这些日子,蓝子湛每日都会来看她,起初,他还为她准备了姜片,让她贴在肚脐上,说这样可以防止晕船。吴芷静贴了两天,发现有一些效果,但是并不显著。后来水手们告诉她,等适应了便好了。于是,她便只能苦苦等候那一天的到来。
吴芷静缓缓睁眼看了蓝子湛一眼,嗔道:“你怎么就不晕船?你不是也没坐过海船么?”
蓝子湛眼眸一眯,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拍着胸口说道:“我长得壮呗,哪像吴兄你,你这身子骨也太柔弱了,看着倒像是女子一般。”
吴芷静横了蓝子湛一眼,怒道:“你才像女人呢!”
蓝子湛闻言不再说话,他起身抬手将房间的窗户关上,随后将吴芷静踢翻开的被子为她重新盖上,笑着说道:“晕船的人不要时常看外面,否则会更晕的,其实,如若你愿意在外面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会好很多的。不过,你若不想就算了,好好在房间休息便是。水手们说再过几天应当就没事了。”
吴芷静垂眸看了看蓝子湛为她掖好的被子,心中似乎有一股暖流划过,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却为何要这般对她?况且,她现在还是一副男子打扮,这西玥国皇室的人该不会都有断袖之癖吧?
想到此,吴芷静的身子不禁往后缩了缩。蓝子湛在看见她的动作后诧异道:“吴兄,你怎么了?”
吴芷静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要休息了,子湛你也回去休息吧。”
蓝子湛朝吴芷静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后便起身起来。临去前的那一笑,让吴芷静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遂用被子捂住头呼呼大睡起来。
水手们的寓言果然是真的,行船十几日后的某一天,吴芷静忽然就不晕船了,整个人精神起来,胃口也开了。不再晕船的吴芷静终于不用缩在船舱内了,她走出船舱,立在甲板上,感受海风的吹拂。
咸涩的风鼓荡起她灰色的衣袍,她亭亭玉立于船舷之上,仰首可见海鸥展翅,俯首可见蓝色海浪翻卷,心境辽阔的她不禁展手于脸侧朝海面上呼唤道:“我终于不晕船了!哦吔——”
遥远而具有穿透力的呼唤声似乎传到了另一艘船上,此刻,水无痕正拿着观远镜,静静地看着吴芷静灰色的身影,这些日子,他一直拿着观远镜看着那艘船,可是却一直未能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倒是时常见到他七弟的影子。而今,十几日后,终于看见了她的影子,心中悬起的石块终于稳稳地落地了。
蓝子湛立于船舱的出口处看着船头上振臂欢呼的吴芷静,眸中呈现出了另一种神情,那神情似欣慰似欢愉,还有一点浅浅的怜爱之意。
是夜,一轮圆月挂在了黑丝幕般的天空之上,银月皎皎遍洒银辉。水手们为了庆祝吴芷静不再晕船,举办了一个晚会。宽大的甲板之上点满了火红的灯笼,大家围坐在甲板之上,光束映照在人们的脸上,将那些由于风吹日晒而变得不再白皙的脸庞映得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我们来跳舞吧!”忽然,有人站立起来朝众人提议道。
此声一出,即刻有人应和道:“好啊!我来奏乐,你们跳!”说罢起身回船舱去拿乐器。
待水手们将乐器拿出来时,吴芷静惊讶地指着那乐器道:“风笛!竟然是风笛!”
那水手惊讶道:“吴兄竟然知道这是风笛,这风笛是我们上次出海时从西面海岛上带回来的。”
吴芷静点头道:“我当然知道,风笛吹奏出的乐曲悠扬婉转,你们赶紧吧!”
她在现代时尤爱风笛那淳朴甜美的音质,没想到,穿越到古代来后竟然可以亲眼目睹他人演奏风笛。今夜,果然适合狂欢!
优美的风笛声响起,飘过寂静的大海,穿透了九重云霄。这一瞬间,让人们忘记了人世间一切的罪恶与丑陋,只剩下和平、温馨与宁静。
水手中只有两名女子,她们很是抢手,很快便被男水手们抢去当舞伴了。
蓝子湛缓缓走至吴芷静的面前,学着那些水手的模样,朝吴芷静鞠了一躬,一手背于身后,一手伸至吴芷静跟前笑着说道:“可否当我的舞伴?”
吴芷静心境愉快,来到古代后一直活得很憋屈,难得像今日这般狂欢而奔放,今夜,她要尽情地释放自己,她将手放到蓝子湛手上点头道:“好!”
蓝子湛握住吴芷静的手朝自己轻轻一带,随着风笛欢快的声音翩翩起舞。
水手们跳的是西式舞蹈,而蓝子湛似乎是一名天生的舞者,他对于舞蹈的灵感特别强,只需看一眼便学会了舞步。他带着吴芷静转圈,走步,抬腿,弯腰,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其他水手们见状不禁停下了舞步,看他二人起舞。仿佛自己的舞蹈会亵渎他们优美的舞姿一般。
与此时欢乐的气氛截然不同的是另一艘船上的寂静与凄清。整艘船上只余船头甲板处悬挂着一盏小油灯,被海风吹拂得四处乱晃,凌乱的光束投射在了水无痕纯白的衣角之上。
当水无痕用观远镜看见水无澜与吴芷静起舞时不禁朝睿扬怒道:“睿扬,让他们把船往前开一些。”
这观远镜虽然能看见船上的情景,但是,现在的距离太过遥远,是以,他有些看不清吴芷静脸上的神情。
“如果太近,恐会被他们发现。”睿扬闻言行至水无痕身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