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公子?”扈兴看到霍姝,一脸惊讶。
霍姝爽朗地笑了下,说道:“先前听到动静,不知发生什么事,所以过来瞧瞧。”
虞家的名声还是让人信任的,当下扈兴没有对她出现在这里怀疑,反而感激地道:“多谢虞公子关心。”
霍姝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侍卫的尸体,神色未变,问道:“这些人是冲着你们来的?”
扈兴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到他家主子身上。
霍姝的目光也落到一旁的少年身上,只见他身上穿着单薄的绸缎寝衣,头发未束,像沷墨一样垂落下来,衬得他眉目如画。
恰好一阵夜风吹来,摇曳的烛光中,穿着宽大的月白色绸缎寝衣的少年衣袂翩然,如那九天仙人一般,出尘不染,高华清贵,不似人间之人。
霍七姑娘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小时候没少看军营中的那些军爷们打赤膊训练,甚至连舅舅和表哥们在校场训练时打赤膊的模样也看过不少,压根儿没有其他的想法,可这次不知道为何,看到这少年私下这副将要就寝的模样,反而很不好意思。
聂屹默默地看着她,见她闪烁的神色,漆黑的凤眸滑过些许眸光,淡淡地道:“是在下连累虞公子了,今晚的事确实因聂某而起,实在是对不住。”
他这般坦然,倒教霍姝不好再问什么,刚才那名死去的侍卫,让她知道今晚的袭击并不简单,想必聂屹这边出了叛徒,而他本人的身份更是不凡。
发现外面的声音已经平息,她挠了下脸颊,说道:“我那边也捉了几个刺客,稍会让侍卫送过来给你们,聂公子好生歇息,告辞。”
说罢,朝他们拱了拱手,便抬脚离开。
聂屹站在夜风中,看着她大步离开,眸色黯沉。
扈兴看了眼离开的虞家少爷,再看看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的主子,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奇怪什么…
哦,对了,刚才主子竟然会和个陌生人一起躲在屏风后,简直太奇怪了。
一般遇到这种吃里扒外的叛徒,主子只会心狠手辣一刀切了,从来不会特地避开等人来救,可刚才他竟然会和那“虞从烈”一起避在屏风后。
真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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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霍姝回来后,就见她家忠心的丫鬟站在厢房门口,眼睛都要望穿了。
“我回来了,身上没破一点油皮,放心吧。”霍姝笑嘻嘻地宽慰爱操心的丫鬟。
艾草确认她全须全尾地回来,身上没有添什么伤,终于松了半口气,剩下的半口气因为今晚的事情没明确,所以还悬着。
先前那个被霍姝打晕的黑衣人已经被侍卫带下去审了。
“小姐,以后这种事情,不必您亲自出马,咱们是弱女子,要有弱女子的自觉,交给那些侍卫去就行了,要是不小心受伤了,身上落了疤就不好了。”艾草苦口婆心地劝道,坚决要将她家姑娘往那些世家贵女的路上扯,不能再像个假小子一样,否则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她家小姐的名声在平南城就有点一言难尽。
霍姝虚应了一声,照样左耳进右耳出。
过了会儿,卢侍卫也回来了。
看到坐在屋子里悠闲地喝茶吃点心顺便逗丫鬟的小姑娘,卢侍卫心里也松了口气,暗忖这种事情再来一次,他真担心自己会受不住,直接找老夫人辞了这份差事,回边城去任将军操练算了。
将军操练人时都没有跟着这位姑娘这么累人,简直心累。
“卢侍卫,是什么情况?”霍姝问,今晚的事情毕竟是发生在这西北的地界,那聂公子的身份也不简单,霍姝就担心会不会连累到虞家,万事小心一些。
“那些人确实是冲着那位聂公子来的。”卢侍卫顿了下,继续道:“那位聂公子应该是从京城来的,属下尚不知道他这次来西北的目的。”
霍姝若有所思,继续问道:“对虞家有影响么?”
“没有。”卢侍卫很肯定地答道,“聂公子在这方面非常坦诚,已言过段日子会去平南城拜访老夫人。”
只要不是针对虞家,那她就放心了。
于是宽心的霍七姑娘让卢侍卫下去,重新洗漱上床歇息。
虽然前一晚折腾了些,不过第二天一早,霍姝依然精神饱满地起床了。
艾草伺候她洗漱更衣,端来一杯蜜水给她润喉,说道:“卢侍卫说,昨晚那些刺客已经交给聂公子那边处理了,让姑娘您不必操心。”
霍姝喝了杯蜜水,舔舔嘴角,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操心啊。”
艾草默默地看着她,然后惆怅地叹了口气,端着桐盆里的残水出去了。
霍姝被丫鬟叹得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便将之抛到脑后,开始享用新的一天的早膳,吃到客栈的大厨特地给她精心烹制的食物,她就心情愉快。
艾草看她这般万事不愁的模样,原本心里挺愁的,可看着她欢快的样子,忍不住就跟着乐了。
吃过早膳后,准备出发。
霍姝出门时,正巧看到聂屹带着商队的谭老板和侍卫迎面走来。
朝阳璀璨灿烂的光线中,穿着一袭宝蓝色祥云团花的锦袍、腰悬玉佩香囊的俊美少年从走廊那边施施然而来,丰神俊朗,清雅隽秀,恍若那九天仙人,那天边云彩皆成为他的背景色,教人难以移开眼睛。
聂屹看到她,突然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拱手道:“虞公子,早。”
这人不笑的时候清雅矜贵,矜持冷淡,教人不敢多看一眼;突尔展颜时,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人间仙乐齐鸣。
霍姝看得差点眼睛发直,又忍不住下意识地做出教养嬷嬷纠正的一些姑娘家的举止来。
她及时克制住,拱手回应,洒然道:“聂公子,早。”
可能是经过昨晚的刺客事件,虞家的人既然已经知道聂屹的身份不简单,谭老板对聂屹也改了态度,恭敬无比,今儿一早,再次随着聂屹过来致谢。
聂屹一脸歉意地道:“昨晚之事打扰到虞公子了,不知虞公子休息得可好?”
霍姝笑道:“多谢聂公子关心,挺好的。”
她属于那种万事不愁,憨吃憨睡的类型,用外祖母的话说,如同沙漠中那阿桑朵花一般,只要根扎进土里,不管多恶劣的环境,都能活下来,并且活得极好。
聂屹和谭老板看向那张笑得如同小太阳一样明媚灿烂的脸,那肌肤细腻得甚比女人,容光焕发,确实挺好的。
只能说这位主是个心宽的,昨晚的刺客,压根儿没有影响到她,该睡就睡。
行李已经收拾好,众人便出发了。
按照行程,今天傍晚时,应该可以到达云州城。
刚起程不久,谭老板便到主子所坐的马车,将昨晚让人查的消息和主子汇报道:“听说虞家十三郎在半年前去了边城,至今未归。至于虞家的表小姐,平南城虞家的消息不好打探,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
说着,谭老板眼中也有些深思。
如果此时虞家十三郎还在边城待着,那现在这位去云州城给云州知府贺寿的“虞从烈”是谁?谭老板倒不怀疑对方招摇撞骗,毕竟在这地界,还没人敢随意冒充虞家军,从昨日那些边境巡逻卫兵的反应来看,这些虞家军的身份无庸质疑。
既然如此,这位“虞从烈”又是谁?
虞家世代居于平南城,平南城就是虞家的地盘,虞家的内宅女眷可不是想打探就打探的,所以一个晚上时间,谭老板手下的探子能打探出来的也只有虞从烈这位虞家十三郎早在半年前就去了边城未归之事。
至于现在这位“虞从烈”是谁,虞家的表小姐现在如何,暂时还未打探出来,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聂屹垂眸,白晳如玉的面容清冷淡然,突然问:“云州知府夫人可是出身靖安侯府?”
谭老板点头,云州里的情况他倒是事前打探得极为清楚,当下便道:“是的,云州知府葛季宏是礼部尚书葛昊的嫡次孙,其妻是靖安侯府老夫人所出嫡次女霍氏…”说到这里时,谭老板心中一突,瞬间便将所有的关系网联系起来。
虞家有一个女儿十几年前嫁入靖安侯府,不过后来难产去了,现在的虞家表小姐便是出身靖安侯府,而这葛夫人又是靖安侯府的姑娘,那这次来云州城给葛夫人贺寿的人不应该是“虞从烈”,而是那位出身靖安侯府的表小姐才对。
所以,这个武艺不凡的“虞从烈”其实应该是那位表小姐。
想到昨天那位骑着马一鞭子掀飞一个大男人、笑容肆意张扬的少年,谭老板的神色有些微妙。
那怎么看,都像一个少年郎,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
谭老板不由得看向坐在车里的主子,却见他垂着凤目,樱色的唇角微微勾起,似乎…非常愉悦的样子。
谭老板恍惚地离开了马车,尤有些不太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那个一向冷心冷肺的主子这次似乎真的很高兴,至于让他高兴的原因…谭老板暗暗看向虞家的车队,忍不住同情起那位“虞从烈”。
不过,主子今年十六岁,确实该考虑亲事了。
虽然靖安侯府在勋贵中的声名不显,圣眷也是寻常,可虞家的风评却是好的。虞家向来只做纯臣,忠心耿耿,虽手持西北军权,却历来是握在皇室手中的一把尖刀,为皇室信任,若是主子娶了虞老夫人疼爱的外孙女,似乎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第二更~~
第 7 章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云州城。
在云州城门外等待进城时,霍姝派卢侍卫过去和聂屹道别。
其实她挺想亲自去的,可惜因为就要进城了,艾草正在抓着她赶紧换回女装,因为女装比较繁琐,还要弄头发,若是等进城后再换,到时候恐怕会赶不及。所以只好让卢侍卫过去了,这让她心里有些遗憾,这次一别,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那位美少年。
卢侍卫心知聂屹身份不简单,客气一些准没错,便驱马过去。
“聂公子,等会就要进城了,我家公子派属下来与聂公子道别。”卢侍卫客气地道。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车帘,卢侍卫看到半掩在石青色金线绣万字底的细布帘子后的半张俊容,不禁愣了下,然后就听到那位聂公子道:“这次多谢虞公子相助,改日得了空,我再上门拜会。”
卢侍卫心下微惊,若真让这位上门去拜访,那姝小姐的身份岂不暴露了?尔后又一想,这不是他该烦恼的事情,便客气几声,直接驱马离开了。
聂屹的视线随着前方进城的人而去,半晌方才放下车帘。
进城后,彼此分道扬镳,虞家的车马直奔云州知府的府衙而去。
抵达云州知府府衙之前,霍姝已经在艾草的伺候下打扮得差不多了。
里头是一件白绫祅,下面是白色的挑线裙子,外面罩着一件崭新的宝蓝色绣牡丹穿蝶花纹的绡纱褙子,乌黑的头发梳成双平髻,上面插着莲子米大小的珍珠头箍,点缀着细小的茉莉花形状的翡翠珠花,双耳上戴着赤金镶翡翠水滴坠子,那碧翠的色泽,与墨黑的发间的翡翠珠花相辉应,衬得她肌光胜雪,宛若生晕一般。
艾草看了看,又从暗格中拿出两对手镯为她套上。
一对是通体洁白的羊脂玉雕花手镯,一对是通透无瑕的翡翠手镯,每只手腕一对,一白一碧,在袖子间若隐若现,与颈下的珍珠项链交辉相映,更添几分明丽。
“好了么?”霍姝再次不耐烦了,非常不识趣地说道:“天色将晚,届时光线不好,打扮得再好看,旁人也看不到多少。”
艾草去翻找压裙的玉佩,嘴里道:“我的好小姐,您这是第一次登门拜见素未谋面的姑母,自然要打扮得光鲜亮丽一些,才不至于教人小瞧了去。”也省得霍家的姑奶奶以为霍家的姑娘在虞家生活不好。
艾草知道自家姑娘虽得虞老夫人疼爱,可到底是姓霍,看霍家十几年来从未有人过来询问一声,便知道霍家的态度。不管当年发生什么事情,姑娘到底是在虞家长大的,代表的是虞家脸面,这第一次登门拜访长辈,自然不能教人小瞧了去。
将找出来的一枚色如羊脂的玉佩压在裙摆间,艾草仔细打量自家小姐,发现没有不妥当的,终于满意了。
这时,马车已在葛家的管事的迎接下,缓缓入了知府衙门的后院。
云州的知府府衙前面是办公之地,后头是住所,和女眷居住的后院隔了道门。
马车停下来时,就见前日见过的李嬷嬷带着一个穿着茜红色掐葱绿芽边比甲的丫鬟迎过来。
李嬷嬷前日去了平南城虞家,得了虞家的话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因她见过霍姝,霍萍便让她过来迎接,以示对这侄女的重视。
另一个丫鬟是知府夫人霍萍身边的得用大丫鬟丹霞,当下和李嬷嬷走到马车旁,笑语晏晏地道:“是霍家七姑娘么?奴婢是丹霞,我们家夫人听说七姑娘昨日一早从平南城出发,今儿午时就一直在家里等着了,听说七姑娘到了,使奴婢过来迎接七姑娘。”
马车车帘被一只素手掀开,一个长相秀丽、丫鬟模样的少女先下车,然后才回身扶着一个容貌姝丽、打扮贵气的少女下车来。
当那少女扬起脸,朝她们璨然一笑,丹霞忍不住愣住了。
这霍家的七姑娘,实在生得漂亮,容貌明丽张扬,极富攻击性,只一眼便让人惊艳不已。特别是笑起来时,那笑容之灿烂,宛若明珠朝阳,朝气逢勃,非常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她一起笑,心情都愉快几分。
霍姝先叫了一声李嬷嬷,然后才对丹霞道:“有劳丹霞姑娘了。”
丹霞忙称不敢,收敛起心神,和李嬷嬷一起将这位娇客迎去正厅。
正厅里,霍萍已经带着两个女儿等在那儿了。
霍萍看着是个不到三十的妇人,五官秀丽中自有几分柔媚,格外吸引人。
她保养得不错,虽已年过三旬,皮肤却是白晳细腻,看不出年纪,身上穿着一件香色百蝶花卉纹妆花缎褙子,乌黑的云鬓插着一支精致细巧的丹凤朝阳衔珠钗,端坐在那里,自有一身雍容气度,教人不能忽视。
她身边坐了两个姑娘,五官和霍萍有几分相似,大的那个约莫十五岁,穿着草绿色柿蒂纹刻丝褙子,乌黑的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个纂儿,黑丝间插着一支金镶芙蓉石杏花簪子,安静地坐在那里,自有一番娴雅清淡的气质;
小的那个十二三岁,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身上穿金戴银,打扮得珠光宝气,像个吉娃娃似的,透着一种天真的娇憨。
当看到被丫鬟扶进来的少女,霍萍目光落到她脸上,微微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面上堆着笑,和气地道:“这是小七儿吧,我是你三姑母,快过来。”
她身边的两个女孩子也齐齐地看过来,年长的那个还能克制一些,吉娃娃那个脸上毫不掩饰惊艳之色。
霍姝朝她笑了下,过去行礼请安,叫了一声“姑母”,又与霍萍身边的两个表姐妹们互相见礼。
霍姝事前已经知道这位姑母嫁入葛家后,和姑父葛季宏共育有两女一子,长女葛玲,次女葛琦,最小的儿子葛谆十岁,在外院读书,还没回来。
互相厮见后,霍萍拉着霍姝的手打量,面上笑盈盈地道:“没想到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你长得像你娘亲,特别是笑起来时更像了。”
霍姝笑道:“外祖母和舅舅们都这么说。”
霍萍心里顿了下,面上却无异样,继续问道:“你外祖母还好么?身子如何?我也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
“她老人家挺好的,身体还算硬朗。”
一问一答间,那种初见面的生疏去了不少。
霍萍是个惯会营造气氛的,妙语连连,不会让人冷场,而霍姝也是个万事不愁的,于是这对素未谋面的姑侄俩第一次会面,气氛还不错,就像时常见一样。
叙了会儿话后,霍姝直奔主题,好奇地问道:“姑母这次怎地特地派人去平南叫我过来?”
此话一出,室内原本欢快的气氛便滞了下。
这话问得太直白了,一点也没有世家贵女的委婉从容,艾草有点想捂脸。
霍家当没这个姑娘,这些年来一直不闻不问,霍萍是已经出嫁的姑奶奶,娘家的事情她自然是插不上手的。霍萍随丈夫来云州城,也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间虽有派人去平南问候,可也多数是礼数周全罢了,没真的将侄女叫过来见一见。
霍萍被小姑娘直白的话弄得神色滞了下,方才缓缓地道:“小七难不成不想见姑母?这次姑母的生辰,便想叫你过来热闹热闹,你两个表姐妹从小在外,手帕交不多,好教你们一块儿玩。”
“那倒不是。”霍七姑娘再次老实地说,“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姑母,没什么想不想见的。”
霍萍:“…”
霍萍被噎住了,眉头抽了抽,方才微微笑了下,转开了话题。
侍立在旁的艾草瞅了一眼她家小姐脸上还未消的疑惑之色,又看了一眼葛夫人有些艰难的表情,在心里同情这位葛夫人。
不管这次葛夫人为何突然叫她家小姐来云州贺寿,小姐向来是个直爽的性子,不懂就问,以后少不得要再继续问个明白,可不是她扯开话题就能扯走的。
葛玲安静地坐在一旁倾听母亲和这位外祖家的表妹说话,并不开腔,偶尔目光往霍姝那张过于明媚张扬的脸上扫上一眼,便又收回目光,安静娴雅,透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
倒是年纪尚小的葛琦倚在母亲身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霍姝看,在霍姝发现后,转头朝她笑时,她也回了个笑容。
于是表姐妹两个莫名的就因为这笑搭上话了。
等葛季宏带着儿子葛谆进来时,听到一室欢笑,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便知道这位是妻子娘家侄女,是那位养在平南虞家的七姑娘。
葛季宏是个年过三旬的中年男人,面皮白晳,气质俊雅,颌下留着一绺美髯,看着十分沉稳的模样。
“爹,谆哥儿,您回来啦。”
霍琦见到父亲和弟弟,高兴地起身迎了过去,挽着父亲的手臂,一脸娇俏,显然平时在家里是极为得宠的。
葛谆长相肖父,小小年纪便十分沉稳,过来给母亲和姐姐请安,然后对霍姝叫了一声“七表姐”。
好一番见礼后,霍萍见天色已晚,知道霍姝舟车劳顿,便让她先去歇息,明天再给她办接风宴。
霍姝也不推辞,朝葛季宏夫妻行了一礼,便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客院歇息。
洗去一身烟尘后,霍姝便趴在床上,由艾草给她保养按摩,和丫鬟有一下没一下地说话。
“姑母长得和我一点也不像。”她抱怨地说道。
“当然不像了,小姐您像过世的夫人,府里的老夫人和几位夫人都这么说。”艾草不以为意,今儿她也见到了葛夫人,觉得葛夫人美则美矣,若是和她家小姐相比,那就差得远了,两位葛家的表小姐也不如她家小姐好看。
艾草有些自豪,果然她家小姐长得最好看的。
“那姑母应该长得像霍家的人了?”霍姝又问。
“奴婢也没见过霍家的主子们,不知道。”艾草非常干脆地说。
霍姝唔了一声,没再纠结这话题,转到了姑父葛季宏身上,“听说姑父不只姑母一个妻子,还有两个姨娘,至于通房有没有就不知道了,不过姨娘们都无所出。”
艾草听罢,不禁嫌弃地小声道:“葛大人看着挺好看的,没想到竟然纳妾,这天下的男人,应该像咱们虞府的爷们才对。”
虞家有家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所以虞家的老爷们都只有妻子无妾侍通房,府里所有的孩子都是正妻所出。虞家虽无妾侍通房,虞家的子孙却非常兴旺,虞家的媳妇个个都是顶能生的,三年抱两不在话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虞家的风水好,还是虞家长辈有挑媳妇的眼光。
在这样的环境熏陶下,虞家的很多丫鬟也养成了看一个男人好不好,先看他们像不像虞家的爷们一样不纳妾没有通房,这一点非常重要。
对于葛姑父内宅的妻妾配置,霍姝就无话可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君子当如竹、乐乐扔的地雷,谢谢~~3
第 8 章
“娘,这个表姐长得可真漂亮,比姐姐还漂亮呢,以前怎么从没在外祖家见过她?”
葛琦倚在母亲身边,一脸好奇地问。
这些年虽然随父母在外地,不过葛家姐弟三个也曾随母亲回过京城几次,去过靖安侯府给长辈们请安,自然知道靖安侯府里有多少位表姐弟,就是没有见过这位。
今天所见的这位霍家的表姐,葛琦是没见过的,而且这位表姐相貌之美,是霍家姑娘之最,连她看了都忍不住看呆了。如果霍家有这么漂亮的表姐,她相信自己见过后一定不会忘记的。
葛玲坐在一旁淡淡地喝茶,神色清冷淡然,似是并不关心其他,听到妹妹这话,也只是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就继续喝茶。
霍萍微微笑了下,对小女儿说道:“她是你五舅的嫡长女,先夫人虞氏所出,这些年一直住在她的外祖家虞家,你们没见过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