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在外人面前必须保持她一贯完美的形象,在为零面前也不便多说。但等到为零再度被Manila叫走,而独留我一人时,我母亲走过来,眼中盛着怒意。
她色厉内荏地对我说:“不要任性。”
我母亲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
当某个黑甜的夜晚过后,林为零彻底消失。她的行李,被我母亲的助理打包拎出胡家。
我愤怒,跑去恒盛质问。
当时我母亲正在开例会。她抱持着完美的、抱歉的笑容,请出参会的所有股东,随后,神色顷刻间冷下去,在只剩我和她的会议室里,响彻她的警告:“骞予,不要任性。”
我反唇相讥:“不!她是我的,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我气愤,更不明白:林为零是林甚鹏爱女,即将坐拥整个恒盛帝国;而且,林甚鹏是母亲和张怀年共同的挚友,母亲平时对林为零也是疼爱有加。
更何况,我已认定这个女孩,义无反顾…
但是,也就是在那天,我知道了我母亲和张怀年共同守了十几年的秘密。
“…我已经决定将她送出国。这也是为她好。不要想着去找她。她在外面可以活得很好,但是,如果她要回来,那就是她自寻死路。自作孽,不可活。”
我母亲的话,顷刻间,毁掉我之前所有自以为是的认知。
可惜,一向料事如神的母亲,终于,还是失算了一回:几年后,自认羽翼已丰的林为零,还是义无反顾地回了头,踏进这个无底的深渊之中。
自从我执掌恒盛一来,林为零在国外的一切我都了若指掌。
她要回来的消息,也许我是最知道的。
而对于她的归来,我抱着无比巍然的态度:我痛苦了这么多年,为零,你也该回来,陪我忍受煎熬了…
*****
面对我母亲同样的话,我沉默。
这一次,我要自己选择。
除掉托尼,我已义无反顾。深渊而已,林为零踏进来之前,我已在深渊底等候着了。
母亲神色敛重,声音更低,却也夹杂一丝无可奈何:“而且别忘了,儿子你已经有了露西。”
我母亲说话时,我没有看着她,而是看向不远处、向悼念者发放白菊的墓职人员们。其中一人,正将一支白菊交到为零手中。
我转回视线,看着我母亲:“这一次,我自己选择。”说完,转身离开。
托尼灵柩下葬。
我将分给我的白菊,放置在棺盖上。
最终章节
终结章:
林为零:
葬礼整个过程,我都浑浑噩噩的过,脑子一直陷在之前令我无比震惊的那一幕中,回不过神来。
直到有人越来越尖锐地唤我:“林小姐,林小姐!”
我晃了晃神,这才敛聚起目光,看向这声音源头。唤我的是墓职人员,他见我回过神来,便递过来一支白菊:“您的花。”
我慌忙接过。
拿着花茎的手,却止不住地僵直。
白色,纯洁的颜色,此刻,却为掩盖事实而生。
不远处,便是即将入土的、光洁地反着光的灵柩。
我盯着那灵柩看了许久,不觉手一用力,花茎被我拧断。
但转眼间,便有人立即递过来另一支白菊。
“谢…”我正要去接,抬头看见来人模样,手停在半空中。
李牧晨见我不动了,索性把花塞到我手里。继而,他的视线,越过我肩膀,投向我身后不远处。
我悚然,回头看,果不其然,李牧晨正看着胡骞予。
胡骞予与李牧晨对视一会儿,神色阴沉。之后他竟撇下了胡欣,朝我我们这边走来。
我扭回头来,对着李牧晨厉声低语:“你走!”
“为零…”
“你忘了?我已跟托尼谈妥,这一次,我要自己选择。”
他默然,看着我,无比失望。
“不需要托尼替我抉择。更不需要你插手!”
一个“更”字,我说的极重,李牧晨神色立即蒙上一层灰蒙,受伤地盯了我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
离开之前,李牧晨将一样东西叫到我手里:“托尼的。去探望露西的时候,把这东西转交给她。”
说完,快步远离。
我看着李牧晨的背影,手暗暗握拳,再摊开手看一眼掌心的东西——
类似于胭脂扣一样的东西,翻开小巧的盒盖,里面嵌着露西的照片。
我将东西收进包内,转身,正对上快步赶来的胡骞予。
“李牧晨找你…”
我接过胡骞予的话头:“说了些遗嘱的事。”
闻言,胡骞予低眸,视线在我脸上来回逡巡一遍,最后,盯着我的眼。
他总是试图看穿我心中所想。
我抓住他的手,用力:“骞予,你在紧张些什么?”
他愣住,手心一颤,随后反握住我的手,更加大力,眼睛里闪烁的光也已经平复,恢复成深不见底的黑潭水:“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无助地低下脸去,摇头。许久后才收拾好情绪,重新抬头,看定他:“晚上,我们一起回家,嗯?”
我仰着头,看他。
我从来讨厌仰视别人,但这次,我做了让自己厌恶的事。
*****
胡骞予在我身体里。
亲吻、抚摸、律动、深入。
我被他着掐着腰身托着臀,呆滞地看着他。
“胡骞予…”
“嗯?”他鼻音浓重地应了一声。
“我冷…”
抱住我,全身覆在我身上:“还冷么?”他粗粗地喘息,嘴唇贴在我耳后,气息吹进耳道。
我抬腿圈住了他的腰身。内部肌理展得更开,他闷哼一声,埋在我身体里的东西猛地一跳,瞬间月如我的最底层。
过后,高 潮,射出。
胡骞予翻身躺下,他的呼吸声浓重地在我耳畔回响。
我撑着自己起来。
进浴室。
刚才做的有点激烈,套子破了,跨进浴缸时便有液体滴滴答答从腿间落下,粘腻难耐。
躺在温水中,没那么粘,但还是觉得累。
我闭住气把自己沉进水里。这时,脑中突然闪现出托尼的脸。
我全身像是被恐惧迅速碾过,霍地睁眼,慌忙从水中冒出头来。
我不敢再在空旷异常的浴室里多待,草草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出去。
推开浴室门奔出去几步,就撞进一个精壮的胸膛。
身体撞得生疼,抬头只见男人的眼眸里泛着被勉强压抑住的噬人穹黑。我刚退后半步、想要离开一些,又被男人摁回怀里。
胡骞予声线紧绷,透着神经质般的紧张,双臂桎梏着我:“你去哪了?”
我本就喘不过起来,被他困住,愈发呼吸不畅,气息微弱地叹道:“你先放开我…”
他胸膛震颤,手臂也瞬间僵硬。下一秒,他一只手臂越发圈紧,另一手捏住我下巴,用力到几乎要捏碎我下颌那般。可他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
他低头。
以吻封缄。
他的声音,他的身体,他的眼,都在告诉我,他在紧张。
此时的胡骞予在我面前,惶恐地像个孩子,他的吻急切难耐,似乎要证明我的存在一般。
这是在紧张我么?——就在我几乎在他的吻里迷失自己时,我突然间想到——但是,如果这又是他演的一场戏呢?
就像,他之前一戴着深情的面具,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是看穿全局的导演,我,只是他牵着线的木偶…
胡骞予晚上还有文件要看,他为我吹干头发之后便离开卧室,进书房处理公务。
我吃了药之后便睡了,缩在被单下,身体自发蜷成让我安心的一团。
药效发挥作用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揣测着,隔壁的胡骞予在干什么?
是否依旧在挖空心思设计我?设计着,踩踏着我的真心,登上恒盛这座王国、金字塔的顶端?
我用力摇头,心中默默说:胡骞予,如果你爱我,把我看得比你的利益王国更重要,那么我从此甘愿永远仰视你,让你做我的天。
如果不是这样,你的死活,我便再也不会去管。
绝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性。
****
安眠药终于起效,我又依靠药物获得一段完好的睡眠时间。
可是这次,我原本无梦的睡眠,被噩梦侵扰。
梦中,我回到那间洗手间。
李牧晨出现在我面前,微笑着看着我:“麻烦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我狐疑着跟着李牧晨,走到远处平地处。
一切都透着诡异,连李牧晨的背影都是如此。
我所认识的李牧晨,是卓尔不群、温文尔雅的,他笑的干净,不参杂质。可是,他现在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这让我本能地觉察到危险,却又不得不跟着他,去见他口中的那个人。
李牧晨在一辆车前停下。
黑色车身在阳光照射下,给我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他拉开门。
车窗都关着,车厢里较暗,我探身进去,即刻,就有低沉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VIVI…”
我悚然一惊,身体僵着,继而迅即退出车厢。
可是,声音的主人却不放过我,他慢慢挪到车门,光线强了些,我看清了此人面貌。
这张脸,属于是本该躺在棺材里的托尼。
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