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不是来看望还在孝期中的楚棠的,大抵都是来打探玉树胡同东面‘霍’府里的消息的。

可她哪里能知道?

这一日,王若婉又登门,一见着楚棠就红着眼眶,“棠儿妹妹,我的亲事快要定下来了,我爹爹和娘亲说要给寻一户内宅简单的人家,还说什么霍家后院复杂,现如今霍重华一人独居,哪里复杂了!”

楚棠该宽慰的话,都已经说过不止三遍了,面对王若婉的痴情执念,她已经词穷。而且总觉得王若婉对霍重华的心悦没有任何理由。

“我这里新做了几样梅花糕,王姐姐想不想尝一尝?”楚棠手头还有一大堆的账目没有处理,霍重华可能良心大发,知道她这几年不能出远门,连去对账的事情,他也叫人过来传了话,说让她不必亲自去一趟东城城郊,可楚棠心里却是发虚。

她自己已经身不由己,抽不出精力和时间去帮这王若婉理清这些所谓的儿女情长。

王若婉道:“棠儿妹妹,你每次都拿吃食来搪塞我!我这样子还能吃下么?”

楚棠一语再塞,王若婉长的小巧,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禁足的次数多了,已经可见圆润丰满,按照她的个头,是不能再吃了。楚棠瞄了一眼她胸脯的高高隆起,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心情……复杂。

霍重华应该没有理由看上她……

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个意识,楚棠大大松了一口气,浑身心的舒畅起来,头晕的毛病也顺势见好。

“王姐姐天姿国色,就是我瞧了,也觉得心悦神宜呢,什么样的好男儿挑不中,为何要执意在一棵树下吊死。”楚棠笑道,眉眼流波,一个挑眉间,即是万千花丛也暗淡了。

王若婉听了这话心里高兴,但她同时也清楚,她二人到底谁更好看些。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哼!我那日路经书房,还偷听到我爹爹和同僚说话,说是要大力栽培霍重华呢,他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到我爹爹手底下办事了。”

“……呵呵。”楚棠干笑了两声,不是说不提他了么?

户部?

她明明记得霍重华后来执掌的是吏部!

又与上辈子不一样了?

罢了,她可不想多管闲事。

*

几场春雨过后,院中的枝叶儿纷纷转绿,转眼便入了夏。

这一月,霍重华由王重阳几人极力担保,破格入了户部,前任户部主事因为黄河决堤的事背了黑锅,被全家抄灭,霍重华便暂时顶了那个空缺。其实,他记忆力惊人,几乎是过目不忘,吏法才是他的专长。然,康王和王重阳极需在户部安插自己的人,才能尽快搬倒楚居盛,楚居盛一倒台,太子可就等于少了一个狠绝的助力。

主事的官袍还没有赶制出来,霍重华身上还是那件从六品的花鸟纹官服,祥云图腾的腰封衬的他腰细腿长,用王重阳的一句玩笑来说,那便是,霍重华是户部有史以来最为俊挺的一位了。

要想在本朝为官,撇去才学不论,相貌也极为重要,太过丑陋粗鄙之流是难以面圣的,每科科考,因相貌被摒除在榜单之外的,也大有人在。

这一日晨光刚好,清风吹散了初夏的温热。霍重华按时入宫门,去户部复职。

通往大清门的那条道上,是用石板铺成的供皇帝出入的中心御道。沿中心御道两侧建有连檐通脊长七百多步的千步廊,东接长安左门,西接长安右门,东西朝房各百间,墙外两侧集中了本朝的中央衙门。东宫墙外边便礼部、吏部、户部、工部、宗人府、钦天监等有钱有势的官署,西宫墙外为五军都督府、刑部、都察院、大理寺等武职衙门。

行至千步廊,有一人迎面而来,他同着玄色飞鱼服,脚步强健而来。霍重华身边的黄信之提醒道:“霍大人,这位便是陛下钦点的武状元,现如今任北镇府司百户一职,与你一样,连跳三级晋升。不愧是定北侯府的人,一夜之间功成名就。”

寻常锦衣卫,要想熬到正六品的百户一职,要不就是官龄久了,要不就是获了大功。像顾景航这样的人,恐怖除了他的真本事之外,很大一个缘由是帝王考虑到了定北侯府的劳苦功高的份上,也算是萌恩了。

霍重华如今也是正六品衔,二人从几年前开始被誉为京城‘双四’开始,就一直被人比较,而今还是平分秋色。

“霍兄!”顾景航坚定的步子停下,飞鱼服袍尾在风中飘逸,自带着戾气。

他一口一声‘霍兄’,但那语气之中,却无半分友善,像是唤着一个不足为惧的‘小友’。

黄信之为探花,他年纪稍大,为人谨小慎微,小声道:“霍大人,你二人认识?”

霍重华葳蕤的五官这时突然变了画风,“今日幸好是在宫内遇见顾四爷,不然,我背后恐怕还要挨一箭。”

黄信之听懵了,他还在观政期,并不想惹麻烦,后退了两步,静看二人说话。

顾景航走近一步,身子与霍重华斜斜相对,这是最为狂妄的姿势,霍重华却笑道:“别这样看着我,会得斗鸡眼的。”

顾景航蓦的腮帮鼓动,广袖一拂,往宫门方向而去。留下一阵疾风自长道口吹来。

霍重华轻轻摇头,至今没有明白顾景航处处针对他的原因。他吐了口浊气,抬头望去,远处是朱红城墙延绵的地方,似无穷无尽,浮雕的龙,腾起的祥云,这里是所有权势集中的地方,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利益而肆意互残。

他想,总有一天,他与顾景航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吧。

黄信之走上前,“霍大人,你与顾百户曾有纠葛?我可劝你一句,他是顾家人,惹不起的!”

“你有一家老小,自是不敢惹,可我……孤身一人。”

霍重华无视黄信之的警告,接着提步往户部衙门走去。不是他想惹顾景航,而是这人阴魂不散,仿佛上辈子就纠缠了。

这箱,户部并不怎么安宁。王重阳面色温怒,霍重华步入厅堂时,户部众人皆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都指望着霍重华这颗新秀能开解一二。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霍重华问。口气却极淡,但无法叫人不重视,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在官场打拼的命。

王重阳叹了口气,让霍重华随他去偏厅,那里没有旁人,似乎是王大人有意为之,不想让接下来这段谈话被人知晓,要知道,户部除了王重阳,还有一个楚居盛,衙门里不乏有他的人,“还不是为了皇后娘娘六十大寿一事,如今国库亏空,每到年关,批红都是一个大问题。南方耕种,浙江水患尚未解决,太子却提出要户部拿出三万两银子给皇后娘娘修造摘月楼。娘娘的六十大寿就在年底,别说是三万两,就是三十万两也来不及啊。楚大人那边已经批了,本官就是不依,看他们能如何!”

霍重华闻言,只是微微静思了几息,便道:“陛下肯定也知晓吧?陛下没有言明叱责太子,是不是想让此事放任下去?”霍重华眸光晦暗,眸底的阴沉令他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哪里像是个即将弱冠的年轻郎君!

他就是个随时随地的千变郎。

王重阳沉吟:“此事,本官还得同康王商议一二,你是说陛下会不会有意放任?”

王重阳言罢,诧异了一下,他怎会同霍重华说这么多,虽说霍重华是他最为得意的门生,但这些人事现在同他商榷,还是太早了,他毕竟才刚涉足官场,又能知道多少。

霍重华这时却道:“陛下无异议,王爷那边也没有表示,那天乐以为,大人还是放水一次为好。想来陛下也忍不了多久了。”

“你是说,陛下会借此……”王重阳做了一个砍刀手的姿势。

霍重华沉默着点头。

王重阳并没有急着让霍重华上手户部事宜,却道:“天乐,你来的路上碰见顾景航了?”

霍重华抬眸,正持着杯盖,轻拂着杯中茶叶的手顿住了,“嗯,天乐已经保证不与他争执。”

王重阳摇头失笑:“你啊,我什么都不说,倒是心里通透。他是定北侯府的人,八王妃又是他姑母,王爷器重他的程度不在你之下,而且此人……啧,不是什么良善。”

霍重华诧异,他到底让王重阳如何误会了?说的好像他自己就是个大善人似的。

霍重华嘴上这般说,其实早就想让顾景航吃瘪一次,他只是还没想到绝妙的法子,对待那样的人,得一招致损,那才叫好玩,一思及此,就让人兴奋不已,满脑子的坏水止不住的外溢。

“多谢大人提点,天乐铭记于心。”霍重华面上的功夫做的很到位。

第一日上衙,霍重华回来的很早,比他官位高的同僚还在卖力讨好上峰,他却是身轻如燕的骑着如烈,自玉树胡同缓缓而入。其实他从皇宫回来,从东面入府门更加方便,却是每次都从北边过来,从长街足足绕了一圈,然后自楚家祖宅大门经过,有时还能遇见墨巧儿等人。

他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就连守门的楚家小厮也瞧出来了。

状元郎那双幽幽且深邃的眼睛,都快把楚家府门给看穿了,偏生自家小姐云里雾里,以为霍状元又要拿账目的事给她难堪,这厢正在院子里与管事商议着呢,一次次也不知道对账了多少遍,到了日落西山,才命莫来将账目送到隔壁的霍府。

楚棠揉着发软的脖颈,不知为何又开始犯头晕,她真怕天赋异禀的状元郎又能指出账目上的疏漏。

霍府,霍重华很快就拿到了楚棠亲手所做的账本,看着那整齐的梅花小楷,欣赏了一番,这才又吩咐人去楚家传话:“告诉楚家小姐,这账做的很漂亮。”

楚棠闻言后,有了一阵的恍惚,这一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霍重华,突然好心大发了?

她还没高兴多久,正要用晚膳期间,霍宅又派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过来,这丫头唇红齿白,身材窈窕,相貌很是清秀,如四月的柳儿,笑起来更是叫人心头舒服。

她对楚棠态度极为恭敬,隐隐有些过了头,“楚小姐,我们家大人让奴婢过来向您讨一份羊肉饺子陷的配方。大人说为表谢意,让奴婢给您带了一箩筐的蜜桃过来,是今年庄子里刚摘下来的,可新鲜着呢,大人还说了,多食蜜桃可利于养肤。”

楚棠:“……随儿,领这位姑娘去后厨,让包饺子的嬷嬷把配方告诉她。”

难怪霍府的丫鬟这般水灵,是吃桃儿吃多了呢。

那丫头精灵漂亮,没有急着去后厨拿配方,又道:“奴婢名叫青柳儿,小姐今后有什么事大可吩咐奴婢。”

楚家不缺下人,再者,她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会劳烦霍府的奴才。

楚棠喝了口乌鸡野山参,用以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随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青柳儿姑娘去后厨!可别耽搁了霍大人吃晚饭!”

青柳儿笑眯眯的鞠了一礼才离开。

楚棠头晕的更厉害,宛若置身浪中小舟,昏眩不止,青柳儿……怎么那么顺口?跟墨随儿和墨巧儿的名字如此相似。

霍府的凉亭下已经摆了几样时令的小菜,霍重华吃食非常清淡,醋溜竹笋,凉拌小黄瓜,半碟子青菜叶。青柳儿将羊肉馅配方呈上,“大人,您今晚要吃饺子么?此刻去买羊肉恐怕来不及了。”

霍重华挥了挥手让她退下,这个时令吃羊肉?还嫌他不够燥么?

*

七月十五一大早,楚棠身着白色孝衣踏出了楚府大门,她下意识的往胡同东面瞄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可疑行迹,立刻提着裙摆往马车上走。

这一日按着传统习俗,二房子嗣是要给楚二爷上坟的。楚棠昨夜梦见霍重华就站在她床头,盯着她看,等到她回过神,又不见了人影。吓的后半夜都无法入睡,那样的清晰,她甚至以为自己当真看到了他,还有那股子淡淡的说不出名的气味,无法忽视,却并不难闻。

今晨算着时辰,他差不多去衙门了,这才敢领着楚湛和二房的庶女们出来。

“长姐,你在看什么?”楚娇明知故问。

在二房,楚棠就是嫡长姐,二房的庶女们皆称她为长姐,但如若去了大房,称呼又会不一样了。

楚娇这一日穿得是雪色如意月裙和撒花烟罗衫,她容色虽谈不上倩丽,却时刻懂得将自己打扮的我见犹怜,今日是去上坟,也不知道她这般作态是想干什么。

“娇姐儿,我看什么,你不用管,且管好你自己!”楚棠警告了一声,就上了马车,处理楚娇是早晚的事。

楚娇咬了咬唇,样子愈发的可怜,从她身边路过的庶妹们倒也不敢当着楚棠的面,与她好说话。

*

霍重华坐在户部的藤椅上,早晨还是艳阳天,这才刚到午后,就开始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场暴风雨来势汹汹。

霍重华突然凝眉,神色略有不安。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知道小楚棠出门前东张西望的狡黠,她以为他没看见么?昨晚还傻的以为自己又做了梦,怎会有人傻到这种境地?都傻成这样了,没有他护着,怎么能行?

又坐了一刻,外面有人进来,压低了声音道:“霍大人,事情已经办妥。此番太子命人在普陀山大肆砍伐,已有民怨,这次却是老天也助咱们,通往皇城的那条道被泥石流淹了,陛下这次定会龙颜大怒,就算太子拿着皇后娘娘生辰做挡箭牌,也无济于事。”这人话音刚落,霍重华已经从藤椅上起身,起了手中书笺,疾步而去。

他寻常步子极为稳健,从未这般急促过。

“唉!霍大人!”这人唤了一声,却也不敢在户部衙门里大声喧哗,只能由着霍重华离开。

霍重华行至宫门外,总算不再顾及皇家之地的威严,一跃马便沿着长道疾奔而去,他从不知担心一个人可以让他失控。

他手里掌管了康王府一部分的暗卫,不出半个时辰,便带着五六个身手不错的男子赶往普陀山。楚家的墓林就建在后山山腰。算了时辰,楚棠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往回赶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前去打听的人回来禀报道:“四爷,楚家人无恙,因着雨势太大,已在客栈歇下。”这人思量一番,上前一步,神色严谨:“四爷,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霍重华此刻觉得这个一颗心都放下来了。

“四爷,您这次是不是有欠考虑了?这不是您的作风。”这几人跟着霍重华几年了,暗地里替康王办过不少事,也都敬着霍重华的本事,此番的举止却是让所还有人惊讶了。

不过是一个楚家二房的小姐,用得着这般大费周章,而且极有可能暴露了他们的身份,且不说前面的滑坡就是这次计划的一部分,就算是楚家小姐命丧与此,也只能怪她自己不走运。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王爷要是问及今日之事,就实话实说。”霍重华交代了一句,勒着缰绳往靠着普陀山最近的客栈而去。

楚棠的相貌很轻易就能让人记住,霍重华没有花功夫就知道她的客房是哪一间。他便要了她隔壁的一间,他身上也湿透了,也需要烤烤火,有了这个借口,他很自然的踏上二楼小阁。

却在还未开门而入时,墨巧儿端着一盆血色的温水出来,那上面还腾着热气。霍重华目光陡然间就被什么东西盯着,立马喝道:“你们家小姐伤到哪儿了?”

墨巧儿吓了一跳,又见人是霍重华,再一看她手里的木盆,惊慌羞躁之后,低着头就从后面的楼梯下去。霍重华也懒得追问,等不及的直接推开楚棠的屋子,大步绕过屏风,就见她一张小脸苍白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薄被,许是衣裳尽湿,站在他的位置,可以看见她肩头露出的粉色细带,与那莹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晃的人眼花,不知回神。

“我问你,你伤到哪儿了!”他几乎是在吼她。目光如火如铸。

楚棠半张着唇,不可思议的看着霍重华,本是白的像纸一样的脸却是腾起一层绯红,愣了片刻,掀起被子就将自己全全盖住。

一侧的墨随儿同是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霍四爷闯了小姐的屋子,这要是传出去,小姐的名声还不都得毁了!

霍重华没记错的话,适才小楚棠的脸红了……他的视线落在了墨随儿的手上,那上面是白色棉巾似的条状物,他看了几眼,又转向了榻上,终于明白了什么,抬手僵硬了捏了鼻,突然无话可说,连续欲言又止多次之后,转身大步迈出了屋子,有些像逃走的架势。

半晌,墨随儿轻唤道:“……小姐?小姐他走了!”

楚棠这才掀开了被褥,露出了脸来,头痛欲裂。

这种事怎会让她碰到!

霍重华他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墨随儿嚼了嚼嘴:“小姐,您今日淋了雨,初来癸水,可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旁的事……您还是别多想了。”

她能不多想么?

这厢,霍重华站在窗棂下,久久没有平复。女子癸水意味着什么?他虽没有亲眼见过,但也在书籍上看到过。小楚棠今夜应该不好受吧。

入夜,霍重华辗转难眠,一想起墨巧儿端着的血盆,他觉得很有必要过去亲自检查一番,小楚棠这得养多久才能恢复?今日又淋了雨,她还是那样娇弱的身子……终于霍重华又给自己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理由。

要处理墨随儿和墨巧儿太简单了,莫来和莫去竟然都在楚湛屋外,小楚棠当真是深思熟虑,为了胞弟的安慰,自己也不顾。

榻上的人依旧脸蛋红通通的,她肯定是因为他突然到访,察觉到了她那件事,让她羞涩难耐了。霍重华小心翼翼检查了楚棠的脉搏,虽是虚弱,但没有大危之兆。如此,他也放下了心。刚放下小手,他又觉得少了些什么,便坐在床榻边盯着她看,要是她再醒来,会不会又被吓着?

霍重华双目随意一扫,就看见了挂在屏风上的衣裙,外裳,中衣皆在。他脑中似被雷击,视线再度落在了楚棠身上,也就是说她现在只着小衣……

是了,他还看见了粉色的细带儿,可爱又诱惑。

楚棠的唇形特别好看,是那种桃花粉的颜色,昏睡之后,更是迷人心扉。霍重华不受控制的凑近,轻轻的啄了一口,小楚棠唇角温热细腻的触感,与想象中一样的令他着迷。他突然止不住了,显然浅尝辄止不足以解馋。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让老霍能亲上,所有人都给淋湿了……

那个,明天接着亲。

PS: 九儿今日夜观星象,再度确定老霍娶妻的日子大约在两周之内。

第82章 初尝香(下)

唇下是丝滑/细嫩的触感,比刚出锅的豆腐脑还要醇香百倍。

他细细的啄了两口,是那种肌肤与肌肤之间轻微的碰触,一带而过,却又流连忘返。带着膜拜和疼惜,却在碰触到她的唇时,微微怔住了。

他双臂撑在楚棠两侧,看着她已如新桃初绽的唇。

霍重华一面想着继续,一边却是自己也鄙夷自己。小楚棠如今这般遭遇,他本该护她,惜她,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他在。此刻这般行径简直有辱斯文,枉为文人。

这般兀自谴责一番,他再度低下头,竟是更加心安理得的吻着诱惑了他已久的粉唇,寸寸尽心,丝毫不敢亵/渎。

女儿家的楚楚清香无孔不入的钻入鼻端,理智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几乎消失殆尽。他是个天生的学习者,很快就掌控了要领,如钻研八股文章,孜孜不倦,时时刻刻想要表现出自己最佳的一面。

细吻转变成了急促的亲热,唇在触碰到楚棠肩头的细带时,又是一愣。不知何时,那层极其碍事的被褥已经由他一手撤去,入目是叫人呼吸一滞的美景。粉色的小衣,上面绣着桃花两三支,他甚至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圆润的肩头再无少女之态,处处皆是害得他沦陷的处子/芬芳。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此等叫人忘乎所以的诱惑。霍重华的视野习惯了黑夜,每一寸细微的地方都看的无比真切,粉色之下的起伏之处是切到好处的尺寸,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则缺憾,独独她的,完美的让他想接着犯罪。

小楚棠这般美好,容色清媚卓尘,且心底善良,否则她也不会在幼时便接二连三的帮了他。他如何能任由自己的荒滩行径继续下去?霍重华深吸了一口气,体内几欲/爆腾的欲/望,促使他的目光一直在那副娇娇女儿家的身上不肯移开。他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不舍的给她盖上被褥。

本应就此离开,远离要命的诱惑,却是下一刻,大掌探入被褥里,查探她的小腹,那里平平如已,也不知道她疼不疼,可曾难受?

这动作一出,霍重华再度陷入进退两难,他肯定是要娶她的,而且非她不可,既然如此,他今日也只是提前做了一次男人该做的事。霍重华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给自己编织看似合理的借口。他很想留下来,以爱之名,做他想做的事。

这时,近在咫尺的小楚棠仿佛梦里被人碰触,小腹处一阵阵热源传了过来,缓解了癸水初/潮的不适,如娇嗔一样的‘嗯’了一声,像是邀请霍重华继续下去。

霍重华大掌未动,给她暖了一会小腹,见她微蹙的眉心也舒展开了,这才抽离了已经不太想安分守己的魔掌,心道,今晚幸好我来了,不然她这般难受,竟也无人察觉。

外面雷声轰鸣,一阵雷电之后,心上人如染霞光的样子让霍重华熏熏欲罪,他突然意识到了哪里的不妥,猛地起身,背对着楚棠长长吸了一口气,却是怎么也无法平复下来,只能走到桌案前,猛捕了几口凉茶。他回头望了一眼,对楚棠既爱又恨。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喜欢她的一切,却也恨她,将自己撩的体无完肤而浑然不自知。

在屋子里熬了片刻,叫嚣的燥热仍是无法散去,她只是躺在那里,即是对他最大的诱惑。霍重华穷其一生,也从未如此热切的渴望过一样东西。而且存着势在必得的心思。

他感觉再待下去,好不容易在她面前立起来的君子做派又该败光了,最后检查了一遍她的身子,确定无恙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风雨还在继续,霍重华在自己的榻上小憩了一会,终于没能熬住,满脑子都是温香软玉。在天明快要来到之后,一个人去了净房……

*

翌日一早,楚棠醒来时,墨随儿和墨巧儿也才醒不久,二人皆以为自己也染了风寒,不然怎会一睡不醒?干脆给自家小姐端药之前,也都灌了一碗汤药下去。

“小姐,童妈妈那里方才过来说,少爷已经退烧了,让您莫忧心。”墨巧儿道。

墨随儿摸了摸烘烤过的衣裙:“小姐,外面雨停了,咱们一会就能回去了。几位庶小姐那里应该也没什么岔子。”

楚棠坐在榻上,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墨巧儿给她穿衣时,却发现了她脖颈上的红痕:“野间客栈简陋,蚊虫繁多,小姐娇生惯养的竟受了这般委屈,今日回去赶紧擦药膏子。”

被蚊子咬了?

楚棠并不觉得痒,也没有放在心上。

门外有人在敲门:“可是楚家的姑娘?有位客官让小的给姑娘送了东西过来,说是昨日之事多有冒犯,望姑娘体谅。”

昨天的事?

是霍重华吧!

还想让她体谅?

墨随儿开门,将托盘端了进来,上面是刚做出来的几样时令的点心,令有一碗红糖姜茶。楚棠扫了一眼,小脸顿时红如晚秋的柿子,“端出去!”霍重华他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