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摇了摇头:“没有啊。昨天傍晚步师伯来过后再没其他人来。”
阿紫嗯了一声,让他退下。
唇角隐隐露出一抹苦笑,看来昨晚自己是在做梦,居然梦到楼千月又回到她身边,像从前一样侍候她……
唇里似乎还有那莲子汤的味道,她摇了摇头。
果然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有些事情一旦习惯再想改变便会感觉很不舒服,就算在梦中也会重温——
清婉所住的地方比逍遥峰矮不少,不过景致倒很别致幽静。
院内院外都有杆杆翠竹,成片成阵,山风吹动,吹得这些竹子摇曳不定,发出呜呜的声响。
阿紫坐在一杆翠竹的顶端,身子半隐在竹叶间,她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衣衫,和这翠竹的颜色倒也很和谐,她手里转着一瓶伤药,望着院内微微有些出神。
院内的空地上,楼千月坐在一个软椅上,身下是软软的云褥,他测躺在上面,手里转着一个药瓶,看上去怡然自得。
那药瓶和阿紫手中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在他身前是一张云几,几上摆放着各色果品,点心。看上去很丰盛。
清婉站在他身边,正含笑和他说话:“楼师兄,这药可是制药名家练妃来的独家秘制,对治疗棍棒之伤极有裨益,再用上这个,你的伤就会好的更快些。”
楼千月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我记得这药练妃来并不轻易送人,任是一派掌门前去相求她也未必肯送,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清婉叹了一口气:“楼师兄果然见多识广,这也知道,这药是步师伯派人送来的,据说当年练妃来曾经欠他一个大人情,现在正好借这个还了,他只得了两瓶,送了阿紫师叔一瓶,又送到这里一瓶。”
楼千月眸光微微闪动,呃了一声,没再说话,身子向后一躺,手却一松。
“啪!”地一声响,手中的小瓶摔在了地上,药液流了一地。
清婉‘哎呀’叫了一声,慌忙想去捡,但那药瓶已碎,药液也渗入泥土之中,哪里还能再捡起来?
“楼师兄……”清婉顿足惋惜。
“手滑了。”楼千月淡淡解释了一句,依旧不怎么在意。
信手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这糕的滋味不错,你做的?”
清婉从惋惜中回神,听他夸了这一句,白皙的脸颊爬上了淡淡的红晕:“是啊,楼师兄喜欢便好。”
楼千月笑了一笑:“你倒有一双巧手。”
清婉脸红的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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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本书就是前世今生互相交叉写的,算是一种新写法,前世这么细写你们还喜欢么?还是说让我像写大纲似的掠过去?
章节目录 第242章 流言
清婉脸红的更厉害,脱口道:“再灵巧也比不上楼师兄,楼师兄在烹制上可是一绝,阿紫师伯那么刁的嘴,也对你做的饮食情有独钟……”
她越说声音越低,终至无闻。
因为她看到楼千月唇角的笑容随着她这句话的说出忽然消失不见。
“对不起,师兄,我不该提她……”清婉咬了咬唇,道歉。
阿紫坐在竹稍上,她有些怪自己现在的耳力太好,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无声苦笑一声溜下竹稍,原来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他的梦魔,成了不想提起的存在……
或许他是恨自己的吧?毕竟是因为她才会挨这顿毒打,还是她亲自监刑的……
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心中涌起的也不知道是怅然还是什么,她原本是给他送药来的,现在看来倒不必了。
送给楼千月他也不会用,说不定也会信手打碎。
他连步御风都已经怀恨,不想用他的东西,对她这个罪魁祸首应该是更恨的吧?
或许一切真的回不去了。
或许他已经后悔拜她为师——
阿紫怅怅而归,在路上又碰到了几拨来探望楼千月的人,男男女女都有。这些人都提了各色礼物,看形状,以药物最多。
阿紫不想和他们走个对面,便都避了开去。
最后这一拨她躲得近了些,无意中听了他们谈论的几句闲话,而且这些闲话大部分是关于她的。
“你们说,楼师弟是不是真喝醉了才会认错了人?”
“应该是吧。紫师叔一百多岁了呢,这要是不修仙,已经是老态龙钟的老太婆了,楼师兄才十八岁,怎么可能真想轻薄她?他一准喝多了看不清把她当成哪个小师妹了。”
“你们也不能这么说,紫师叔虽然一百多岁,但她样貌可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看上去年轻貌美的,人又泼辣能干,楼师弟或许真的喜欢了她……”有一个男孩子沉吟着开口。
“看上去年轻貌美那她也是老太婆,年岁可以做楼师兄的奶奶了,楼师兄哪能有这么重的口味?”一个嘴快的少女抢白。
“其实他们师徒看上去像是兄妹,说真的,楼师兄虽然小,可是紫师叔太显嫩,他们站在一起,看上去楼师兄还要大一点呢。”另一个男孩子插口。
“只是显嫩而已,话说也真是奇怪,她这些年一直是这个模样,天天穿得飘飘欲仙的,和步师叔明明有了婚约,却迟迟不肯成婚,也不知道在等什么。莫非——她真对楼师弟有什么特别想法?”
“不是吧?其实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她不是亲自监刑处罚楼师弟了么?”
“谁知道是不是误会。”一个浅黄色衣衫少女一撇小嘴:“楼师兄对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却难保她对楼师兄不会有什么想法。毕竟楼师兄是这么逆天的存在,说真的,有几个能不被楼师兄的风采折服?”
“是啊,是啊,楼师兄挨打的
章节目录 第243章 流言
“楼师兄挨打的时候她明显心疼了,脸色那么白,还替楼师兄挨了二十杖,我给你们说啊,我离看台最近,我亲眼看到紫师叔手在案几下有些发抖。”另一个少女开始爆猛料。
“师父心疼徒弟也是有的,你们别把紫师叔说的那么不堪,她应该只当楼千月是徒弟,她现在重新收徒了不是么?听说她对那两个徒弟很不错。”一个男弟子打抱不平。
“哼,谁知道是不是欲盖弥彰呢?说不定只是为了遮外人的耳目而已,”
“……”
几个人叽叽喳喳,一路谈论的甚是欢畅,一抬头,忽然见他们谈论的女主角就闲闲地立在那里,一身淡绿衫子像春风刚拂过的柳枝,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唇角却勾着一抹笑意。
所有的人都闭了嘴,面面相觑,忐忑不安上前见礼:“参见紫师叔,紫师伯……”
阿紫站在那里,淡淡地瞧着他们,她一向讨厌那些虚礼,所以她一般不愿在小辈面前现身,省得拜来拜去的麻烦,就算不得已在他们面前出现,当他们拜见的时候,她也是挥一挥手,尚没等他们真拜下去便让他们起身。
这次这些人上前来见礼,以为她又会很快摆手,却没想到直到跪伏在地,跪得膝盖都疼了,阿紫还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意思。
她不开口,他们自然也不敢擅自起身,在那里跪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
有些胆子大的抬头看了阿紫一眼,见她闲闲倚着一棵大树,手里捏着一段柳枝,雪白如玉的手指衬着碧绿的枝条,无比赏心悦目。她形容看上去懒懒的,对刚才的闲言碎语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耳内。
“紫师叔。”有人唤了她一声。
阿紫不理。
半个时辰后,这些人终于沉不住气:“紫师叔,我们可以起身了么?”
“是啊,紫师叔,我们也不敢在这里耽搁您的工夫。”
“紫师叔……”
阿紫眼眸终于转到他们身上,在每一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淡淡开口:“你们不是喜欢谈论人的是非么?继续好了,本座在这里听着。”
那些人脸色一变,这才明白她真的把他们的谈论都听去了,人人面上露出惶恐之色,不过倒也不怎么害怕。
毕竟阿紫虽然是大祭司之首,但她平时并不怎么罚人,对他们这些小辈还比较爱护纵容。
“紫师叔,我们知道错了,请紫师叔见谅。”
“是啊,紫师叔,我们也只是一时口快而已,下次再不敢了。”
“紫师叔,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罢。”这些孩子纷纷开口。
“紫师叔……”
阿紫闲闲地听着,对他们的说辞也不打断,直到他们所有的人都住了嘴,她才信手摘了一片柳叶,懒懒一吹,柳叶翻飞,她的声音也像这柳叶儿一般搅得这一众少女少男的心起伏不定:“都说完了?”
短短四个字平平说出来,自有一股森然。所有的人都噤了声。
章节目录 第244章 流言
“在九华门门规中,有一条妄言长辈是非的,要受什么惩罚来着?”阿紫眸光落在一个圆脸少女身上:“容盏,你师父是刑罚堂的长老,你对门规律法应该精熟,你来说。”
那名叫容盏的少女脸色一白,伏下身去:“紫师叔,我们知道错了!”
阿紫闲闲一笑:“有些事可不是一句知道错了就能揭过去。我这老太婆有些小气也有些记仇,还有些较真,本座觉得那些门规不能放在那里发霉是不是?容盏,你说不出来么?身为刑罚堂弟子背不出门规那可有点丢人啊……”
容盏咬牙道:“弟子记得,妄言长辈是非者,鞭十,关百日禁闭。”
阿紫点了点头:“不错,原来你还记得。这就好。好了,这可不是本座要惩罚你们,而是门规摆在那里,不执行一下你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袖子一挥,无数淡绿色的藤蔓状光芒飞舞而出,将这些人一一缠住,再一挥手,这些人便像是被大风吹过,都不见了影子,都被弄去刑罚堂领罚去了……
顺手打发走了这些扰人的莺莺燕燕,阿紫拍了拍手笑了一笑,身子忽然晃了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紫!”一人自一棵大树后闪身出来,忙忙扶住她:“你……你这是何苦?”
阿紫抬袖抹了抹唇角的血渍,也避开了那人的搀扶,浅浅一笑:“步师兄,怎么不多躲一会?说不定还能再多瞧一个笑话。”
那个人自然是步御风,阿紫这句话像是在他心上扎了一刀,他噎了一下,叹气道:“阿紫,你明知道我不会看你笑话。这些孩子妄议是非原本就该惩罚,只是你别气坏了身子,和他们生气不值得。”
阿紫冷冷地道:“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这些话不让我听到也就罢了,既然让我听到了,那也只能算他们倒霉。”
她也知道她此举堵不住悠悠众口,也知道山上传她的闲话传的很难听。
但她没亲耳听到她可以当做没有,既然让她听到她却不想忍……
步御风看着她雪白的小脸,忍不住又叹气:“好了,他们也受到惩罚了,以后想必不会再胡说八道,你现在身子不好,还是不宜过多劳顿,为兄送你回去。”
上前又想搀扶,阿紫向后一退,似笑非笑瞧了他一眼:“不必了,我还没这么脆弱,你还真当我老态龙钟的老太婆了?需要你时时搀扶?”
步御风:“……”
他双臂讪讪缩了回来,叹道:“阿紫,你明知道我没这个意思。”
阿紫轻轻一笑:“有这个意思也好,没这个意思也罢,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步师兄要做什么事请便,不必管我。”转身欲走。
“阿紫,你这样对我,是否太不公平?”步御风终于叫了出来。
阿紫正欲招云的手微微一停,慢慢回身:“什么意思?”
“阿紫,我知道你恼我,因为我的原因让那件事路人皆知,可是你明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章节目录 第245章 隔了天与地的距离
“我也是一时失魂落魄才被人看破。才会让你师徒受罚,我也十分后悔,可是却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我也无法挽回。我会尽力弥补你们……”
阿紫瞧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真诚,像是懊悔万分。心中微微一动,叹了口气。
罢了!步御风也是无辜的。
就算是他故意泄得密,那也是她师徒有错在先……
“步师兄,你不必弥补,要说亏欠也是我亏欠了你——只是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光明正大跟着,那倒无所谓。别再这么偷偷的,真的很没意思。”
一伸手,自空中招来一朵白云,跳上去瞬间远去了。
步御风僵在当地,愣愣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半晌回不了神。
……………………
第二日是个晴天,阿紫起了个大早,梳洗过了换上了她轻易不穿的祭司袍。
这祭司袍不分男女,是统一的样式,只领口滚的边颜色不同,代表各自的身份。
阿紫的祭司袍衣襟滚了金闪闪的金边,她身材又纤瘦,这一身祭司袍穿在她身上异常宽大,风一吹,鼓荡如潮,翻飞如浪,自有一种威严和法度。
她的发间带了一块抹额,抹额上镶嵌着一块极品绿宝石,晶莹剔透,风撩动她的秀发,让那块抹额若隐若现。
她穿着这么一身站在一道山坡上,她在等待一个使命。
太阳缓缓自东方升起。红彤彤的,映红了半边天际。
也映得远处的树,足下的青草,都染上了半丝浅红。
有一行人自山坡下走了过来。红男绿女,青春朝气。
为首的那人衣袂飘飘,面色虽然苍白了些,容貌之美却难描难画,虽然是走在一群美貌的少女中间,他依旧是个极耀眼的存在。
这个人自然是楼千月。
清婉走在他身边,冷艳俏丽,身上背着个小包袱,看上去是个要远行的模样。
这些人上了山坡自然看到了站在高处的阿紫,俱愣了一愣!
阿紫平时穿的虽然也是白衣白裙,却是便装,穿着祭司袍的阿紫好多人是初见。
她穿这一身站在那里,比平时多了一份威严和肃穆,隐隐还有些高不可攀。
就连楼千月足下也顿了一顿,如水的双眸凝定在阿紫身上,眸光微微闪动了片刻,这才硬生生移开。
随同众人一起拜了下去:“师父,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