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三房又如之前一两个月来的每一个早晨一样忙碌起来。
如是盥洗毕,甄柔如常陪陪曹劲在第二进的院子晨练。
时值岁末寒冬,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
甄柔搓着手,跺着脚,在檐下来回走动。
曹劲晨练了半个时辰,她就走了半个时辰,不时有寒风夹着雪迎面扑来,冻得人面颊通红,皮肤却越显白嫩,真是白里透红,口里再哈着白气,一派冬日的样子。
这样活动了一番,又呼吸着冷冽的寒气,头脑都为之清醒了过来,连昨日畅饮的后遗症也不觉消了大半。
待用过朝食,送曹劲出了院子,风雪都停了,灰青色的天看着有些透亮,估计今天多半会有太阳出来。
甄柔看时辰还早,反正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去卞夫人处晨安定省,还不如今日就去也好。
到底大房和他们三房是同气连枝,一贯是被人看在一起的,尤其是曹勋走后,大房更被看作是他们三房的人,她和郑玲珑这对姒娣,在府里活动当时同进同出方显热络,何况两房院子挨的这么近,晨省自当一起才是。
于是又叫了阿丽去大房院子跑一趟,让郑玲珑路过他们院门口的时候稍候,她一起去卞夫人处问安。
早晨的时间一溜就过去了。
等她和郑玲珑碰面时,天已经亮了。
因着信都的冬天格外天寒地冻,卞夫人最是体恤人,晨安的时辰让比平时延后了小半个时辰。
甄柔足不出户在院子里养伤了大半个月,便是再安静的性子,也免不得想到外面活动一下筋骨,这会儿又没下雪,时辰也尚早,而且早去了卞夫人处,本就是隔了一层的关系,两两相对的虚以应酬,还不如趁着没有下雪,慢悠悠地走过去。
与郑玲珑一说,便让步辇远远跟着后面,她与郑玲珑闲庭散步般走过去。
说来也是惭愧,嫁进曹府已有整整一年了,却连曹府的样子都没有好好看一番。
如此甄柔不由走走看看。
新年将至,府中也透着喜庆的气氛,加上今年曹劲对阵薛、陶联军大获全胜,徐州依附,北方大统,一路走来无论巡逻的卫兵,还是一众行走的仆从,都穿戴一新,精神饱满,整个人看上去喜气洋洋,样子与寻常小地方的乡绅富户竟是无差,甚至还要强上那么一两分,可以想见这是一个极为富足的新年了。
甄柔逐一看在眼里,心想:一个蒸蒸日上的大家族,大约就是这样子吧。
若有所悟间,不觉来到卞夫人的院子外。
经过通禀,卞夫人出乎意料地对她十分郑重以待,又一次派了春嬷嬷前来领路,“夫人可一直惦记着三少夫人的足伤,想让您再多养养,没想到您今日就来了,不愧是甄氏嫡出的女公子,礼仪俱全堪为典范。”
这时,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耀眼的金光普照大地。
甄柔抬头,以手遮额,望向绚烂夺目的阳光。
从今天起,她就正式加入曹府内眷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晨省
比起两月前回府当日过来那次,这一次人显然齐全一些。
但按郑玲珑来时路上给她说的,这个点上到的人大约有一半左右,她们到时刚好不早不晚。
眼下却黑压压挤了一室的人,显然是一半不止。
看来府里耳报神众多,还是人人都有。
在她一路慢悠悠走来时,她们已经乘步辇早一步到了。
甄柔一踏进堂内,飞快地扫了济济一室的人,在心中暗道。
正室卞夫人,四位侧室环夫人、容夫人、英夫人、怜夫人,以及卞夫人独子曹二公子曹勤的妻子、二少夫人李玉莲,她们六位都是彼此见过的,这会儿正按位在座。
东为尊,四位侧夫人虽非正室,但到底是曹郑有名有份的女人,且都是贵女出身,非同一般高门妾室,又都生儿育女,遂在东面的席上依次坐下。
所谓晨昏定省,《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侍奉父母的日常礼节,当晚间服侍就寝,早上省视问安。
前朝至今,数百年来独尊儒术,主张以孝治天下,时下选贤任能的主要途径便是举孝廉。曹郑虽三下求贤令,用人不拘品行,但时下大流还是不能免俗,何况为人父母,自也希望子女孝顺,便准许除了已成年任职的二公子曹勤和三公子曹劲,身体羸弱还在北山庄园养病的四公子曹昕,他们三兄弟不需到卞夫人这里晨安定省,余下子女皆不能免除此礼。
另外有七岁不同席一说。
不过像甄柔和曹劲是夫妻同坐一席,郑玲珑携初来乍到的甄姚想照顾一二又同席,所以不同席也不是绝对,只是时下大多时候还是不同坐一席。
如是,只见除育有曹二娘子曹银珠的怜夫人席上只有她一人在坐,余下三位侧夫人身边都带有男童同坐。其中环夫人左右皆有一个男童,一个是见过的八公子,另一个看上去六七岁大,和粉雕玉琢的八公子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是环夫人的大儿子,七公子。
东面是四位如夫人携幼子同坐,西面便是矮一辈分的她们。
郑玲珑是长子媳妇,自然当作西首位。
甄柔刚将目光转向西面的席位,就是眼前蓦地一亮。
只见西面首位的席上,正被一个穿着红衣曲裾的少女坐着。
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从她跪坐时挺得笔直的脊梁,可见她当是身材高挑。梳着三丫髻,缠着红丝巾,左右各插着一支金凤簪,略施脂粉,一双微翘的丹凤眼闪烁着宝石一样的熠熠光彩。
乍眼一看,精神奕奕,光彩照人。
其实仔细看五官并不十分美丽,就是肌肤胜雪,在养尊处优的贵妇贵女中,也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白皙细腻了。
但是她干净利落的打扮,跪坐时笔直的背脊,高扬的下巴,尤其是一双凤眼顾盼间流露出的骄傲之色,匹之一对黛色的斜眉,使她的眉眼看上去疏朗明丽,却又犹带一分英气。
一望之下,就觉得当是很有主见,带着浓烈的个人色彩。
甄柔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这位少女是谁?
与此同时,就想到卞夫人的话,膝下有一个年十四的女儿,曹大娘子曹金珠。
不由讶异,眼前少女看起来明显要大一两岁,随之郑玲珑的话又记起了——卞夫人的暖寒会上,大娘子曹金珠因着幼时随父兄习武,一支剑舞技压群芳,满堂喝彩。
委实曹家没有其他未见过的人和红衣少女相契合,那可是习武之故,让曹金珠看起来更为成熟?
念头接连闪过,来不及细思,就见红衣少女挨着的席位上坐着一个小少女,大约十一二岁的样貌。
不过年纪虽小,却已风华初显,就像二月初枝头含苞待放的豆蔻花,娇娇弱弱,却又姿态轻盈惹人怜爱。
目光不经意扫过时,与小少女目光对上,她还不及释出善意笑笑,那小少女似受惊的小鹿一般,忙红着脸低下头去。
让甄柔不由感慨,当真是谁的女儿像谁。
柳眉杏眼,尖尖下巴,白皙肌肤,柔弱气质,活脱脱又一个怜夫人。
这是二娘子,曹银珠。
甄柔十分确定。
接下来的席上空着,再后面就是二少夫人李玉莲正坐着,然后又是一个空席位。
甄柔心下明白,未出嫁的小娘子是家中娇客,当上位席地而坐,她们这些媳妇在婆家理应侍奉舅姑,爱护弟妹,当坐末端。而她又身为三媳妇,按长幼有序座位,便是最尾端了。
方在席上坐定,卞夫人笑容可掬道:“你足伤才痊愈,当再休息两日,不必急着来晨省。”
甄柔表达出对卞夫人应有的恭敬道:“夫人体恤,已免阿柔晨省多日,阿柔已甚是感激,岂可足伤痊愈还不前来。”
话音未落,李玉莲冷笑道:“果然会说好听的,莫怪君侯如此看重。”
甄柔皱眉,难道将门女子都这样直白,连面上遮掩一二都不会。
她不喜这样冷嘲热讽的口舌之争,昨日又出尽风头,今日还是收敛为好。
甄柔便充耳不闻。
卞夫人皱眉,也未理会李玉莲,只看着甄柔依旧软硬不吃的疏离态度,她垂下眸,看不清神色,就嘴角却恰如其分地扬起,打圆场道:“阿柔知礼赤诚,得君侯看重也是应当。”
依旧帮理不帮亲的态度,却也提醒了众人甄柔正极其得曹郑看重。
有曹郑在其背后,再有不喜也是枉然。
李玉莲听得脸色铁青,但终是不甘的住嘴了。
而众人目光却都不禁向甄柔看去。
似有迷惑,不解甄柔为何一再得了曹郑青睐。
不说其他人明白与否,连甄柔自己也不甚明白。
但从四面八方,连小八公子都跟着看来的目光,可以确定,昨夜朱雀台的事,多半已经走漏了风声。
这样也好,至少行走后宅,又多了一分狐假虎威的底气。
这不,至少对面席地而坐的几位如夫人,连着听说好些时日没被传去日夜相伴的环夫人,也都不由向她释出好意。
甄柔想得极开,从容在坐。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众人
卞夫人到底还是正室夫人,偌大的齐侯曹府的当家主母,有卞夫人为甄柔说话,再念及今日天还没亮就传来的消息:
曹郑对甄柔大为赞赏,尤其是曹郑留曹劲在信都之余,还任曹劲保留了在衮州的势力,甚至甄柔这会儿连怀孕的影子都没有,就说出了无论男女都要亲自抚养的话,这不是将曹劲选做了世子,又是什么?
不由揣测卞夫人可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不然自己的儿子都要与世子之位失之交臂了,卞夫人却还处处为甄柔说话,哪怕是行了口蜜腹剑之事,也不能免除是顾忌曹劲将成为世子,又或是曹郑已经私下下了命令,卞夫人不得不遵从才如此。
总之,不论是给卞夫人这位当家主母的面子,还是将卞夫人看作风向标,在场的人要不隐忍不发,要不言笑晏晏活络气氛,时不时又有男童稚嫩的笑声,堂内的场面一派和睦融洽。
卞夫人上位端坐,看着左右都在她的示意下恢复了热络,她不由微微一笑,越发端庄从容,神色亲切又依稀透着若有似无的疏离,看不真切,只觉气质端庄雍容,周身透着上位者不可直探其意的气势。
她微笑道:“阿柔你回府里有一段时间了,却阴差阳错还未与弟弟、妹妹们见面,正好他们这会儿都在,总算能彼此见一下了。”
怜夫人是四位如夫人中唯一没有儿子的,这个年代没有儿子的女人,就像无根的浮萍,没有底气。她又生育了女儿,出嫁女在夫家的地位,一来自是否生儿育女,二来是丈夫的态度,三来便是娘家的依靠,怜夫人便是不为了自己,为了她还尚小的女儿,也不能与人结怨,更甚者还需要多方讨好,寻一有势的人依附。
这会儿卞夫人话音未落,坐在四位如夫人最末端的怜夫人,立马捧着卞夫人的话附和了一句,又看向甄柔笑道:“银珠仰慕三少夫人多时,早就想一见了,今日可算如愿了。”
怜夫人生得娇弱柔美,又是一口吴侬软语,一番话说来仿若小调低吟,并不让人觉得谄媚奉承。
甄柔虽在母亲曲阳翁主的辟护下,不曾经历后宅的是是非非,但她每年总有一段时间会随母亲曲阳翁主到下邳小住一两个月,对于下邳王宫里的一些姬妾之事,曲阳翁主从不曾吝啬说明。
有时候遇到外祖母下邳太后精神好的时候,也会跟着指点她一些,为了让她更有感触,外祖母下邳太后还会将自己年轻时的事拿出来说。
如此,甄柔对怜夫人处境和心思也能揣测一二。
又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怜夫人这样娇弱的一个美人示好,她们又没有任何利益纠葛,甄柔当下报以一笑,道:“听怜夫人口音乃南方人,与阿柔的家乡应是靠近,有些习惯估计相似,等改日再找怜夫人和二妹妹,聊些儿家乡事。”
一句“家乡事”,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交好之意也昭然若揭。
怜夫人似没想到甄柔如此好说话,她怔了一怔,旋即一双盈盈水眸乍现出惊喜之色,连声应好。
许是接连观察下来,甄柔的确极好说话,坐在怜夫人上首的容夫人掩嘴低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附和道:“我外家祖母是徐州人士,许也能与三少夫人说上话。”
一句话说了不过数十字,却连咳嗽了两三声。
甄柔皱眉,又见容夫人看着比她的母亲曲阳翁主还长几岁,神色平和,说的话虽有交好之意,却并不多奉承,心里印象不错,正要说话,卞夫人已愁眉关切道:“前两日不是好些了么,怎么今儿又咳嗽的这样厉害。”
容夫人神色依旧平和,回道:“大约昨夜吹风之故,劳夫人担忧了。”
卞夫人叹息一声,又接连关心了数句才做罢。
甄柔也不能不表示,遂关切道:“听容夫人所言,应是受寒所致,我这有一驱寒的足浴方子,容夫人可试一下。”
都是上四十的人,如何看不出甄柔话里的真切,她不由地笑了笑,笑容里也随之多了一份诚意,却是婉拒道:“多谢三少夫人的好意,不过我这却是旧疾了。”说着慈爱地看向跟前正襟危坐的儿子,不过才六岁大,却小大人似得坐着,察觉自己的看来,还关切的回望过来,心里一时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我身子本就不好,又年逾三十余四才有的七郎,临盆时有些意外,后面每逢换季天冷都有些咳嗽。无事的,不伤身。”大概顾忌七公子,容夫人未过多谈及旧疾。
甄柔却从容夫人三言两语中听出危险。
三十又四,好多都是接儿媳嫁女儿的人了,容夫人却还在产子,怕是不易。
甄柔心下唏嘘。
环夫人却忽然轻笑一声道:“三少夫人当真是好人缘,容姐姐一贯寡言少语,这会儿倒是话多了起来。”
这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也不知道是讽刺甄柔,还是在刺容夫人。
甄柔不由看了一眼环夫人,自去年冬第一次见面,环夫人总是释以善意,便是看环夫人这几次为人处世,也是长袖善舞,今儿倒是有些奇怪。
随之想起卫原传来的流言,难道环夫人是不满曹郑近来只让阿姐甄姚相伴,这才对她也心生不快?
念头闪过,坐在环、容二位夫人之间的英夫人,本是一直默不吭声,这时忽然冷冷说道:“三少夫人和甄二娘子系出名门,处事周全,君候将她们当晚辈看护也是自然。”
一声“晚辈”,让环夫人骤然回神,她神色僵了僵,到底勉强一笑道:“确实,我第一次见她们,也是心生好感,当晚辈再看。”
经过这一茬,谁都知道环夫人不满这些日子以来受冷落了。
虽有些诧异环夫人以往似乎没有这么沉不住气,却又觉理所当然,毕竟环夫人自入府以来,一直都受宠非常,突然被冷落下来,想来多少会有些心里失衡。
环夫人说完,也发现这一前一后反复的态度,根本就是自曝其短,她脸色顿时一沉。
恰在此时,左手边七岁大的大儿子顽劣,打翻案上的耳杯,环夫人立时找到发泄掩饰的地方,当下就是厉声呵斥起大儿子。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地冷了下来。
看见环夫人一再失去理智,坐观上壁的卞夫人微微一垂目,也没将以往受的气发出,来个落井下石,她沉默了片刻,待见差不多了,反是为环夫人遮掩起来,转过话题道:“金珠,带你五弟、二妹他们见过三嫂。”
第二百四十四章 认全
“是,母亲。”红衣少女应了一声,从席上起身。
她站起时,身材比想象中还要高上些许。
行止间,利落干净,落落大方。
看上去更不像是十四岁初长成的少女,倒有几分十七、八岁的沉稳样子。
只细看时,略显青涩的眉眼,方才显出同龄人的稚气。
甄柔暗暗点头,果然红衣少女就是大娘子曹金珠。
个子比一般成年女子都还要高,气质沉稳,目光坚毅,即使容貌只是中上之姿,但在美人如云的堂内却丝毫不逊色,甚至隐隐有鹤立鸡群之感,使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卞夫人看着端方大气的曹金珠,仿佛礼仪官衡量过神色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与有荣焉之色,还有眼里慈母温柔的光芒,让人侧目。
随着曹金珠起身,曹银珠连忙跟着站起,余下四位小公子也被生母叫着起来。
未几,只见大堂上,依次排开立着六位少男少女,待与甄柔见礼。
曹金珠作为底下弟、妹中年纪最大的,又是他们中唯一的嫡出,由她做表率见礼。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甄柔跟前,两手执在腰间,欠身一礼道:“拜见三嫂。”
态度不冷不热,却也不失对兄嫂应有的敬意,同时行礼如仪,挑不出一丝错来。
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颇有八方不动的气势,让人不敢小窥。
犹想自己十四岁的样子,甄柔不由惭愧,不谙世事不说,还整天闲游浪荡的遍市穿行,或与薛钦闹些小别扭,等着薛钦来诓哄她。
心里微微一叹,甄柔亦从席上起身,绕过身前的长案,与曹金珠还礼,“大妹妹。”
如此过礼毕,曹金珠片刻未停留,径自转身离开,态度略显冷漠。
甄柔明白了,曹金珠不喜自己。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原配子女和继室子女又有几个真合得来呢?即便面和,也心不和。
像这样彼此保持距离,不屈意套交情,也不直接让面上下不来台,当是最好。
按长幼有序,接着就是曹二娘子曹银珠见礼。
“拜见三嫂。”声音细如蚊呐。
大约还有些害羞,话还没说完,脸颊就抑制不住的红了,人也局促。
尤其是有一派落落大方的曹金珠珠玉在前,曹银珠整个言行举止就越发显得小家子气了,让人实难相信两人居然是亲姐妹。
而两人身高样貌诸如此类的外显模样,也都大相径庭。
若说曹金珠身材高挑,远高于同龄的少女,曹银珠便是身材娇小瘦弱,如十岁的女童无甚差别,唯一亮眼的是脸蛋生得极漂亮,只可惜周身那胆小的样子,让十分美貌看上去也只有五六分了。
站在自然流露出从容镇定的曹金珠面前,就好似婢女一样。
当真让人感慨人如其名,哪怕是样貌好上许多,一个也是闪闪发光的金珠,一个是黯淡无光的银珠。
看着眼前似女童身量的二娘子曹银珠,甄柔不愿意这样去想,却不能否认第一眼看到姐妹两就是这种感受,她不知道为何姐妹两会天差地别,但她以前和母亲曲阳翁主闲聊时,听母亲感慨过舅舅庶出表妹的性子,说是人的性子虽和天生有关,但后天培养却更为重要。
堂堂北方最大军阀的次女,即使是庶出,也不比一般高门嫡女身份差,何况怜夫人也是出身不俗,怎会任曹银珠长成这样?
现在才十二岁,离及笄还有三年光阴,其实若加以引导,当能改变不少,不然只怕以后…
念头一闪而过之下,甄柔适时打住继续深想下去,曹银珠有亲生母亲怜夫人在,她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嫂,委实轮不到她来操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