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什么时候回国,”我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应该参加我的婚礼吧?”

他抿紧唇,没有暴跳如雷,只是明显不悦。可是他接下来的话却令我意外:“我妈没有跟你说吗?我们的婚礼是下周五,你父亲下周三回来。我妈的意思是按照老规矩来办,婚前最后一个晚上,你回去和父亲住。婚礼当天,我坐着喜车去你家接你。我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安排,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原来江夫人早就想好了,只是她的精神不济,没有及时告诉我而已。也有可能,她以为江哲信会告诉我呢。

江哲信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再看我,明显他对这个话题很不愉快。就算现在他对我的态度已经转变了许多,可是显而易见,他对许宝山的仇恨一丝都未减少。

我很为许宝山受的冤屈感到不平和愧疚,有点犹豫着也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该怎么告诉他许宝山是无辜的呢?怎么样才能让他相信的同时,又不会怀疑我呢?现在说,还是等我离开的时候再说?

没等我考虑清楚,江哲信已经开口:“要是你想谈你的父亲,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了,我没空也不想听。”

他说的平和但是语气坚决,已经在压抑情绪了。

我本来也没有想好,只好说:“那我上楼了。”

在我上到楼梯转角的时候,我下意识的低头回望了眼楼下,江哲信依然坐在那里,似乎在出神。

是夜,我反复想着许宝山的事情,这次他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所有的真相。他不能再被蒙在鼓里,替干爹他们背黑锅了。只是,他受的住这样的打击吗?

三天的时间一晃既过。周三午后开始,我就有点心神恍惚,老惦记着许宝山什么时候到,见到他该怎么和他说。

江夫人刚打完点滴,我和江华陪着她晒太阳。她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笑着问我:“凌汐,怎么了?”

我微笑着实话实说:“我在想,父亲什么时候到。”

江夫人恍然大悟:“是了,今天周三了吧?看我这脑子,今天许先生回来。阿华,哲信是怎么安排的?许先生几点的飞机,谁去接?”

“放心吧,佩芬,哲信都安排好了。我记得哲信说十二点多的飞机,应该早就接到了。不过,考虑到他身体不好,又长途劳累,今天大家就先不见面了,直接送他回家休息。反正后天大家在婚礼上就见面了嘛。”江华徐徐说道,最后看了我一眼。

“这样我们是不是有点失礼?要不明天请他先来家坐坐,还是你过去看望一下他?直接等到婚礼上才见面,我总觉得不大合适。我们也总该先跟他说说婚礼的准备情况,看看许先生还有什么想法。”江夫人有些歉意的看着我。

不等我开口,江华马上说:“你就别多想了。哲信已经反复在电话上征求他未来岳父的意见了,他都非常满意。你也知道,许先生的身体不太好。这次他为回来参加女儿的婚礼,临时中断了那边的治疗。加上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他明天总要好好休息一下才行,我们不好上门打扰。”江华说着,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说:“是啊,妈。爸说的对。我想回去看他,我会把您和爸的问候带到的。”

“那也好。”江夫人点头,“凌汐,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念他,早等不及了吧?你回去陪陪你父亲吧,一定把我们的问候和歉意带给他。还有,哲信和你说了吧,今明两晚你就在家陪父亲吧,后天一早,喜车会去接你。衣服首饰什么的让明天过去布置房子的人给你带过去。你这两天也注意休息,后天做个漂亮新娘,知道吗?”

“好的。谢谢妈。”我很感激,并且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就走。

“佩芬,还是让凌汐等等哲信吧,”江华插口说,“我去给他打电话,让他立刻回来陪凌汐回去一趟。你刚才不是还觉得我们不见许先生有些失礼数吗,就让哲信代表我们送凌汐回去,顺便还可以问问他岳父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这样才妥当。”

“对,应该这样。凌汐,就让哲信陪你回去吧。看看许先生还有什么要求或者建议,我们及早做准备。”

“好的。谢谢爸,谢谢妈。”无所谓,反正我还有两个晚上的时间,难道江哲信能一直盯着我们吗?“那我先回房收拾一下。”

江哲信回来的很快,表情还算平和,虽然冷淡,却不恼怒。

“回去多休息,后天的宾客很多,需要充沛的精力来应付。”

一路上,他只和我说了这一句貌似关心的话,就再没开口。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至少会警告我别乱说话什么的,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倒好像把我和许宝山区别对待了。

许宅还是老样子,没有我担心中的灰败的情景,反而外观上焕然一新。江哲信走下车子,随口说道:“为了不在结婚那天被人笑话,我让人重新粉刷了。”

我摁下门铃,大门很快打开,不是许宝山本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彪悍男子。

“少爷。”

“这个是阿强,我让他留在这里保护你们。”江哲信淡淡的说,越过我先走进去。

保护?是监视吧。我心里腹诽,跟在他后面。

一楼的客厅里没有人,我丢下江哲信飞快的跑上二楼,走到记忆中许宝山的卧室门口轻轻敲门:“爸爸?你在里面吗?”

“凌汐吗?进来吧。”许宝山的声音传出来,含着疲惫和沙哑。

我拧动把手,推门走进去。

许宝山靠在床头,精神还好,只是好像又瘦了。头发似乎刚刚理过,虽然不凌乱却是一片花白。

“爸爸。”我心潮起伏,想到他的无辜,想到他每次对我发自内心的关爱,情难自抑,有点迈不开步。

“凌汐,过来。”他一如过去每次见我的情景,慈爱的招手。

我跑过去,坐在床沿边,还没开口,眼泪先掉下来。就象一个在外面受委屈跑回家找父亲诉苦的女儿那样,此刻我就觉得他是最亲近的人。无关血缘,只是因为同样的被欺骗,同样的遭遇不公正的对待,一下子就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

而他也象一个真正的父亲那样,给我擦了擦眼泪,毫不掩饰眼里的关切,深深的看着我,很认真的问:“过的好吗,孩子?”

我说不出话来,一直掉眼泪。好半天,才哽咽着说:“好。江夫人拿我当亲生女儿。”

许宝山轻微的点点头,思索了一下才说:“那就好。我也只愿意相信她一个人。江哲信呢?他有没有再欺负你?”

我摇了摇头,最近还算好吧。过去的也不必再提了。

江哲信的声音蓦得刺进来:“我再怎么欺负她,也比不上你这个做父亲的心狠啊。”

他站在门口阴阳怪气的接着嘲讽说:“你可曾真的关心过她?你可曾真的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完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找到她,更应该想象的到我找到她会对她做什么,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对她示警了吗?还是为了维持自己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面孔,仍然选择对她隐瞒一切?对她所遭受的一切,你就没有一丝愧疚?”

许宝山一脸痛恨的看着江哲信,我们的手交握在一起,我能感受的到他因为激动而在微微颤抖。

“不错。我对她的确有深深的愧疚。我是个无能的父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许宝山沉声说道,眼睛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可是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该提出质问的人应该是我,你穷凶极恶的找到她不就是为了打击我吗?可是我完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针对我?许氏企业一向奉公守法,也远对你们江氏构不成任何威胁,你为什么要设下圈套,非要置我的企业于死地?要说愧疚,你这是伤害无辜,你更应该对我们父女俩身怀愧疚!”

他们两个人针锋相对,我听的冷汗涔涔而下。江哲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许宝山根本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有我是知道全部真相的人。可是,我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能说,甚至不能站出来为许宝山说句公道话!

第 68 章

我尚在犹豫之中,江哲信又嗤笑出声,极尽轻蔑的口气说:“许宝山,我还真是低估你的廉耻心。真想不到,事到如今你还能如此装模作样、寡廉鲜耻的冒充无辜,尤其还是当着凌汐的面儿,真让我大开眼界。坊间都传闻你正直、善良,如今看来不过是人面兽心,厚颜无耻至极的……”

“江哲信!”我愤然打断他的话,实在听不下去了,“你我马上就将成为夫妻,我的父亲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说话实在无礼!这就是江家的教养吗?我不管你曾听到过什么,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就未必成实。今日这么打击羞辱一个老人家,就算日后顶着不知者的名义,也难与宽恕。”

许宝山早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我紧紧握住他的手:“爸,您别生气。他……一向自以为是,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许凌汐!”江哲信反过来吼我,“你才是最无知的那个!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我他妈的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你可怜,还吃饱了撑得替你这么抱不平!你根本就活该被他欺骗!”

“你……”许宝山气的脸色都白了,颤抖着指着江哲信,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江哲信,”我放软声音,“到此为止吧。如果你还想后天的婚礼正常举行,就不要再攻击我们了。你走吧,我送你出去。”

江哲信狠狠的盯着我,因为我用婚礼威胁他而恼怒。我毫无惧意的回望着他,慢慢起身走过去,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下楼。

他紧绷着脸,不发一言的走到大门口。

阿强帮他打开大门,他停顿了一下,冷冷的吩咐道:“给我‘照看’好他们,就象在国外的时候那样,明白吗?”

话是对阿强说的,他再没看我一眼。

“是,少爷。您放心。”

在得到保证后,江哲信扬长而去。

我扭身跑回楼上,许宝山犹自在生气,坐在床上,双手紧攥成拳头盯着某一点上出神。

“爸,”我试探的叫了一声,劝慰他说:“江哲信他对您有些误会,他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他回过神来,隐藏了愤怒情绪,看着我温和的说:“他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我反复想也不理解他说我骗你是什么意思?孩子,要说愧疚,我的确觉得对不起你。不论他在记恨我什么,他找到你的确都是因我而起,分明是冲打击我来的。我也确实没有能力好好保护你。当初,我能做的只是极力劝阻你,可是……”

“爸,”我及时打断他后面的话,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初,他确实极力反对我出面的,是干爹和我执意的坚持,他才无奈答应,我对他只有感激,没有一丝的埋怨,“您这些日子……身体怎么样?”

我本来是想问怎么过的,可是那个阿强忽然端着两杯茶走进来,我临时就把话改了。

“许老先生,许小姐,请喝点茶。”阿强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站在了一边,没有离开的意思,“少爷让我好好保护你们,另外你们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我。”

许宝山脸上呈现愠色,毫不隐晦的说:“我些日子就是这么生活的!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说什么‘保护’,还不就是监视!”

那个阿强面不改色犹如没听到一般,依然脸色平静的站在那里,甚至都没有看我们,却也不肯离开。

我这才明白江哲信离开说的‘照看’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我们无论说什么,他都会听到。

“爸,您喝点水。”我把茶杯递到他手上。

他长长的叹口气,接过茶杯没有喝,看着我惋惜:“我已经是这把年纪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明天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是你还这么年轻,我真不放心你今后的生活呀。后天你们就要结婚了,可是他今天的话分明就已经告诉我他没打算好好对你了,你让我如何放心把你送进江家?又怎么对得起你的……妈妈?你真的不想重新考虑一下吗?。”

我摇了摇头,“江夫人待我很好,您别担心。”

“凌汐,你怎么这么幼稚,”许宝山语重心长的说:“江夫人对你好,可是她不能陪你一辈子。将来江哲信再欺负错,谁还能为错做主?江哲信刚才的话虽然很荒唐可气,可是,他骂我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我却无法辩驳。当初没能劝阻你,的确是我身为父亲的失职,是我对不起你呀,孩子。我在国外这么多日子以来,每次想起你都心里难安啊。这次,我不能再明知你以后不幸福却仍然把你往虎口里送,这个婚不结也罢,他还能逼婚不成?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有本事就让他杀了我,一切冲我来,不要再牵连你。我后天可以把一切都跟江夫人说明,我不信,她还会勉强你结婚。”

“不是的,爸,您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我急急的说,心里很难过。应该感到内疚的人是我,是干爹,是我们牵连了你,对不起你。

“你不用安慰我了,孩子。我许宝山这一生从来都是只求无愧于心,可是,在你的事情上,当时我虽然无奈,却并非没有选择。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只有深深的后悔,希望现在弥补过失还来得及。”许宝山将茶杯放回到柜子上,拉住我的手,目光很坚决的看着我,“就这么定了,只要江哲信不是真心爱你、好好待你,这门婚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明天,我们就和他们说清楚。”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执着和坚持,他对我的好,反而令我心如刀割。今时今日,我必须要告诉他真相了。他不但有权利知道一切,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再继续为我们的错误而买单,付出代价。

我深吸口气,让脑子变得冷静清晰下来。阿强还在旁边,我努力挤出微笑说:“爸,您真的误会哲信了。他是真心爱我的。您先消消气,回头我再慢慢跟您解释。”

许宝山摇头,又要说什么,我及时冲他眨眨眼,用眼角向阿强的方向扫了一眼。

许宝山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没有再说话。

“爸,您这一路辛苦了,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我问。

他摇摇头:“不累。我怎么睡得着?”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出嫁,你这是‘嫁女综合症’。很多父亲在女儿出嫁前都会很紧张的。”我故作轻松的开玩笑,“爸,你还记得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

许宝山疑惑的看着我,想了想说:“当然记得。只是,那个时候我太忙了,没有多抽点时间陪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你已经长大了。”

“爸,您看您,怎么又说回去了。我小的时候,您在我身上付出了很多心血,我都明白的。我的喜好一向都是心血来潮的,今天说学画画,明天就说学书法,后天又说学钢琴,结果,您都很高兴的当了真,立刻帮我找来最好的家庭教师,如果没有当年您对我的培养,今天我也不会和江夫人那么投缘,有那么多共同话题。”

这些都是我信口胡扯的,相信许宝山并不明白,但是他耐心的听着,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您知道吗?江夫人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她指点我画画,指点我的书法,并且对您小时候对我的培养大加赞赏呢。我这些日子一直都跟着她学绘画,练书法,她夸我大有进步呢。”

许宝山点点头,露出了笑容,“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兴致勃勃的说:“爸,咱家以前的毛笔和墨汁还有吗?我写毛笔字给你看好不好?”

许宝山微微一愣,随后点头说:“一直都留着,都在书房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我露出微笑,可以用的,我知道。在我被江哲信抓走之前,我还用过它们临摹过水墨画,当时是为日后迎合江夫人做的准备。

“爸,您就别起来了,我去取过来在这里写给您看,好不好?”

许宝山似乎也来了精神,点点头微笑着说:“好。”

我凭着记忆,在书房的书柜里不但找到笔墨,还找到了数张宣纸。一股脑的把它们抱回来。

“阿强,你把托盘拿走吧。”

阿强应声上前果然把托盘收走。我把笔墨摆好,铺上宣纸。

“凌汐,……”许宝山的话没说完,阿强又已经折了回来,仍然站在靠门口的位置。

我对着许宝山露出微笑,“我知道,你又要说‘别把墨汁弄身上’对吧?你每次都这么说。”我眨眨眼,露出调皮的笑。

许宝山轻叹口气。

“写什么呢?”我提笔占足了墨汁,自言自语道:“还是背写‘满江红’好了, 我记得您最爱这篇词。”

我凝神一笔一划的认真写着蝇头小楷,诸多话语都从心头流向笔尖,心情沉重,逐词逐句的斟酌。

没有人打扰,阿强只是个打手,他只知道守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偷听,却对笔墨书法不感兴趣,对于我的挥毫泼墨完全无动于衷。

密密麻麻的一张纸,却有写不尽的罪恶,诉不完的酸楚。到后来,我的心都在抖,手下的字变得扭曲,几次都几乎写不下去了。

坦诚一切需要莫大的勇气,越写到后面我越胆怯。可是我不得不写。

我屏息将第一张纸交到许宝山的手中,然后等待他的裁决。

“果然进步了,很工整的小楷。”许宝山刚看了几个字,抬头笑着夸奖我。

随后认真的看下去,逐渐变了脸色。

第 69 章

室内静寂一片,我知道自己的脸色比许宝山的好不到哪去,确切的说,简直无地自容的恨不得跪下请罪。我只写出了自己知道的事实,只告诉了许宝山江程两家的恩怨,尤其是江舒悦的遭遇,让他明白这就是江哲信报复他的根本原因。但是,我没有刻意撇清自己也是一个被欺骗的、整个阴谋的受害者。如果许宝山从此对我厌恶、鄙视,我一点也不意外,也不会为自己辩解。

我挡在许宝山的身前,他脸上的震惊、愤怒、痛恨、以及到最后深深的失望都只落入了我的眼中。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一直都在颤抖。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面色沉重的说:“看见你的字,我想起了很多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想起了你妈,想起了她曾问过我的许多个‘为什么’,当时我也很迷惑,现在终于明白了。”

“爸……”我迟疑的叫他,心里知道自己不配,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恳求的看着他,“您别难过,我……我……”我语塞,再也无法说下去。

“我累了。你们都先出去吧。”许宝山淡淡的说,“这篇字我留作纪念。”说完,他将宣纸折了几折随手压在了枕头底下。

“爸,”我刚一张口,他就摆摆手阻止我说下去。

“我只是忽然很想念你的母亲。”他疲惫的说,“我想休息一下,不用担心我。”说完他背向着我们躺了下去。

我默默的收好笔墨,心乱如麻的走出房间。阿强跟在我的后面走出来,“许小姐,你是否回房间休息?还是另有什么吩咐?”

我没有吭声,直接回到以前自己住过的房间,重重把门一关。

房间已经打扫的很干净,床上铺着干净的新床单,我扑上去把脸埋进枕头里,委屈和难过涌上来,眼泪洇进枕头。我应该想到这个结果的,也许我不应该告诉许宝山真相,不该让他来承受这么痛苦的打击。

我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强过来敲门,我撑起身体才发觉天已经黑了。我打起精神走出房间,阿强还在门口等着。

“什么事?”我问。

“晚饭已经送来了,许老先生说他不饿,你……”

我没等他说完,已经跑到许宝山的卧室门口,轻敲了两下:“爸爸,是我。我可以进去吗?”

“我不饿,你去吃吧。让我安静一会儿。”许宝山的声音传出来,平静冷淡。

我的手从门把上滑落,再也没有进去的勇气。他一定再也不想见我了。

阿强见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在我身后说:“许小姐,要不你先吃吧。许老先生就是这样,在国外也经常发脾气不吃饭。回来你劝劝他吧。”

我心里一酸,轻声说:“我也不饿。”说完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躺下来。

不到两分钟,阿强又来敲门,“许小姐,少爷的电话。”

“告诉他,我睡觉了。”我喊完,用被子盖住脑袋。

敲门声又起,“许小姐,我进来了。少爷执意要跟你通话。”

我忽的坐起来,气恼的看着阿强真的推门进来。可恶!我怎么忘记了锁门!

阿强恭敬的把手机递给我,我不情愿的接过来。

“凌汐?”江哲信在电话里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