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一时有些犯难。是赶尽杀绝还是做人留一线,她也说不好。最后她在对方目光的逼视下,斟酌着开口道:“我只希望她得到应有的惩罚,但也不要太重,重过她本身的罪就不好了。司法应该一视同仁,对谁都一样公正才是。”

江承宗满意地笑笑,转过头去没再说话。他已经跟律师谈过,隋忻这次的罪名如果成立的话,至少要入狱半年以上,另外还要看温母的伤势和她本人的认罪态度。以隋家的能力本来至少可以弄个缓刑,但既然温婉开口了,江承宗自然不能让她轻易就出牢房的门,半年大狱她是蹲定了。

更何况,这女人害死他哥哥还振振有词,不让她受点教训怎么行。等半年过后他们也没必要再见面,电视台的工作不会为她保留,搞不好网上还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毕竟她也算个名人,平时被一帮子*丝宅男奉为女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他江承宗不出手,平日里看她不顺眼的竞争对手也会争着落井下石。

隋忻出狱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出国。至少得等几年风平浪静了才能回来。当然以江承宗的想法,最好她永远留在国外再不现身才好。没让她给他大哥偿命,已经是便宜她了。

酒驾伤人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江承宗拆了石膏后整个人轻松不少,又恢复到了从前风度翩翩的样子。只有温婉比较担心:“真的不要紧吗?万一再伤着怎么办?”

“不放心就打个电话问问顾元,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这话听着有点酸,温婉抬手冲他胸口打了一记。想打第二记的时候手却让对方一把抓住,直接就被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这么大个人了,在长辈和小辈面前留点面子吧。”

温婉这才意识到这会儿还在自己家,妈妈虽然在房里躺着休息,但小柔和阿姨正坐客厅里看电视呢。两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装得那叫一个天真无辜。但温婉心里清楚,刚才她和江承宗的调笑肯定让她们看到了。搞不好这两人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于是她脸微微一红,借口起身去给妈妈倒水,躲进了房里不出来。

见温婉走了,阿姨这才起身进厨房去准备晚餐的东西。小柔则大大方方走过来,向江承宗抗议道:“爸爸,你以后要注意一点,阿姨会看到的。”

“知道了,以后尽量躲着阿姨跟你妈妈亲热。”

“也不能当着我的面。”

“为什么?”

“我会吃醋啊。”

“难道你不希望爸爸妈妈感情很好,再给你生个小弟弟吗?”

小柔本来觉得爸爸跟妈妈好上了,自己心里有点失落。结果一听到小弟弟立马眼前发亮:“真的吗,真的要生小弟弟吗?”

“当然。”

“什么时候生,明天好吗?”

江承宗突然有点头疼:“明天你觉得可能吗?”

“那后天呢?”

觉得女儿的思维实在难以理解,江承宗决定转换话题:“这么快就惦记着弟弟,你不要宝宝了吗?”

“要啊要啊,宝宝好可爱的。可是爸爸,有弟弟就不能要宝宝吗?”

“如果有了弟弟,你是要抱宝宝还是抱弟弟?”

“我一手抱一个。”

小柔边说边比划,又跑去拿了自己的两个洋娃娃过来演示给江承宗看:“爸爸你看,我一手抱一个,没问题的。你走吧和妈妈生弟弟去吧,我帮你们抱。”

于是那天晚上,小柔缠着温婉讲故事的时候,轻轻在她耳边道:“妈妈,你快点和爸爸生个弟弟吧,我可以帮你们带小孩。”

温婉拿着故事书刚准备翻页,听到这话表情一滞:“小柔,这是不是又是你爸教你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要的。妈妈,生个像宝宝一样可爱的弟弟吧。然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不分开。”

小柔的话无意间提醒了温婉。宝宝来到江家已有好几个月,她变得越来越可爱,也越来越懂事了。她已经会翻身,没事儿的时候就翻个身趴在床上看风景,如果有人走近,她还会扭头冲你甜甜地一笑,看上去真是讨喜又欢乐。

学会翻身后她又努力进行着下一项事业,每每把她放在摇椅里的时候,她就会想办法找个支撑点让自己坐起来。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几秒后就会倒下去,但想坐的欲/望已是十分强烈。照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不借助外力自己坐了。

每次看到宝宝的点滴进步,都会令温婉想起小柔小时候的样子。带孩子的时候只顾着忙碌辛苦,鲜少去体会这种快乐,现在回头想想又觉得那一段时光是分外珍贵的。

只是每每想到这里,温婉又会有些失落。宝宝终究是要还给她的妈妈,不能在她家待一辈子。她真担心范珍珍再不来要回孩子,她就要舍不得还回去了。

这个她亲手接生并且养了一段时间的孩子,不知不觉间两人竟培养出了一份感情。

关于这个她也问过江承宗,对方半开玩笑道:“你要真舍不得,咱们就问范珍珍把孩子要来。反正冯小虎是活不长了,她一个年轻女人带孩子也辛苦。”

“那怎么行,孩子不能离开母亲,没有父亲已经够惨,怎么能让她连妈妈都没有呢。”

“可你觉得范珍珍还会来要回孩子吗?”

这话倒把温婉问住了。范珍珍留下孩子的原因她一早就听江承宗讲过,当时是因为害怕被朝哥找到会对孩子不利。作为一个母亲,温婉虽不赞同范珍珍的做法但也能理解她的苦衷。可现在朝哥都被关进去很久,朝哥原先的走私团伙也早就解散。再不会有人因为一块破玉牌为难一个单亲母亲。可她依旧没有现身,似乎真有种赖定了江承宗的感觉。

想到这里温婉也有些矛盾。如果范珍珍不想要孩子,硬把宝宝塞回去或许对她的成长更加不利。倒不如自己和江承宗收养她,自小给她父母的关爱,对她的成长也许更好。

江承宗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因为压力太大到最后甚至产生了精神疾病。范珍珍看起来比他妈妈更柔弱也更年轻,她担得起那样的重担吗?到最后是不是反而会害了孩子?

于是江承宗做了个决定:“我必须先把范珍珍找出来,问清楚她的意思再做决定。如果她没做一个好母亲的觉悟和能力,我可能不会考虑把孩子还给她。”

温婉看着江承宗坚毅的侧脸,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可靠。似乎只要有他在,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范珍珍也好,她父亲也罢,所有的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而她只需要依偎在他的怀里,无条件百分百地信任他就可以。

曾经向往无比的生活,现在竟是美梦成真,鲜活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温婉一时有些情绪激动,抚着江承宗的胸口不由陶醉起来。

江承宗让她三摸两摸地也来了情绪。虽然隔壁房间温母正在养伤,客厅里阿姨还在陪小柔玩游戏,可他这时候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

于是他二话不说跟着心走,直接一个反手把温婉扑倒在床上。对方吓了一跳,本能地叫了一怕,但随即捂住嘴,小声抱怨道:“你干什么?”

“小柔说想要个弟弟,你不准备满足她吗?”

温婉脸一红:“就算要孩子,也不能是现在啊。”

“现在不好吗,有什么问题吗?大晚上的不制造孩子你还想制造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是晚上没错,可场合不对啊。这是在我家。”

江承宗轻轻吻上温婉的唇,顺着唇角一路吻开去,又吻过了脸颊和耳垂,最后停在了颈窝边:“在你家又如何,小柔难道不是在你家的时候有的?”

温婉一怔,不由想起往事。那时候他们两个刚结婚,本打算租房子住。结果家里父母说没必要浪费钱,就让他们去了她家住。江承宗虽是个有能力的男人,但在结婚的最初几个月,却是住在丈人丈母娘家的。小柔也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江承宗轻轻一笑:“怎么,想起来了。我说的不对吗?”

温婉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竟是无言以对。

☆、第73章 中招

寻找温父和范珍珍的事情同时进行。

范珍珍的情况比较特殊,像是大海捞针一般,也不知道她人在何处,找起来也比较困难。但找她并不是急事,缓两天也没什么。

真正让江承宗上心的是温婉的父亲温荣光的事儿。按温婉的说法,父亲中风之前曾给她打过电话,言语中透出警告的意味。很显然他已经找到温荣光,并且把他控制住了。

他死了的可能性不大,毕竟那时候他父亲还想着以此控制温婉,轻易不会杀人。再说杀了温荣光也没意思,反倒容易激怒温婉。

但因为父亲突然中风不能说话,找到温荣光这个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棘手。江承宗在得知这个事情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妹妹翘楚,对方在电话里颇为难道:“二哥,这事儿我还真没听说过。你也知道爸从跟我讲这个事情。我给你的几个叔叔的电话你打过吗,他们都不知道吗?”

“嗯,问过了,没有一个经手办这个事情。我想这件事爸爸可能交给其他人去处理了。除了这些恒运的元老外,最近有什么新人很得父亲的信任吗?”

“要说我还真有,大概就是我老公吧。你也知道爸爸身体大不如前,你又总是万事不管,我老公就时不时被他抓去当壮丁。不过我老公也忙,他在他表哥的公司里兼着职,平时也忙得不可开交。”

话虽如此,江承宗还是立马找了自己的妹夫孙晋扬,约他出来喝茶。

孙晋扬这个人他从前就认识,那时候他还没跟他妹妹结婚,对他们电视台一个女记者感兴趣。结果人家后来嫁给了他表哥,孙晋扬就成了可怜的炮灰兼男配。

后来他成了他的妹夫,两人平时私下里交往并不多。一个从商一个做媒体,属于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过江承宗觉得之所以跟孙晋扬不大聊得来,主要还是性格问题。他妹夫是个活泼话多的人,而他正好相反,除了对着温婉跟其他人话都不多,尤其没法儿跟话唠产生共同语言。

比如这会儿,孙晋扬刚一坐下来就忍不住跟他开玩笑:“姐夫,咱们真是好久没见了。你最近跟我表嫂有联系吗?”

“没见过,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没空来台里上班。”

“可惜了,当年啊我以为你会追到我嫂子的。没想到最后咱们两个成亲戚了。”

江承宗挑挑眉,不动声色地顶回去:“我记得当年想追你嫂子的人好像是你吧。”

孙晋扬立马脸色一变,收起欠揍的嘴脸:“得得得,是我说错话,哥你别介意啊。”

“我不介意。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翘楚的。”

不添这句还好,一说这句孙晋扬的脸色就变得更难看了。这哪里是安抚,明明就是威胁啊。孙晋扬只能举手投降:“哥,你饶了我吧。你要知道什么我都说,我一句都不会漏。上刀山下油锅全凭您一句吩咐。”

“不用说得这么恐怖,就向你打听点事儿,用不着以死表忠心。”

“行,您问吧。”

江承宗扫了眼四周的情况,慢慢转着手里的咖啡,眼神往孙晋扬身上一瞟:“这一年多来我爸身边,有出现什么不寻常的人吗?”

“不寻常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他特别重用的人物,男的女的都行。”

孙晋扬一下子想岔了:“哥你不会怀疑爸…哎呀怎么可能,爸最近身体这么弱,哪里会找女人啊。”

话一出口他马上意识到不对,抱歉地吐吐舌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该打该打。”

“少贫嘴,认真想想,不管什么事情有用没用,你觉得不对劲的就说出来。”

孙晋扬收起嘻皮笑脸的样子,还真仔细想了想:“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大概大半年前吧,公司里出了一笔糊涂账。有个姓萧的家伙贪了点钱,数目虽然不多但让我发现了。我当时没吱声,直接去找了分管这一块的老刘叔。结果过了没两天爸把我找去了,说让我别管这事儿,还说那钱是他让提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对,那是工程款,爸有什么必要去动那个钱。一共也就两百万的事儿,爸想要钱何必从那里走,银行账户里有得是啊。”

“那个姓萧的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叫什么我有点忘了,回头你问老刘叔,他肯定记得。年纪嘛不算很大,也就四十来岁吧。看上去挺精明的,瘦瘦的高高的,办事挺利索。我一开始也没想到他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儿吗?”

孙晋扬喝一口咖啡皱起了眉头,大概五分钟后不停摇头:“其他真没有了。我毕竟不常在公司,就算有什么不好的事儿我也不见得都能知道。”

这话说得有道理,江承宗也没再逼他。两人分开之后他直接给姓刘的打了电话,询问他关于这个姓萧的一切事谊。刘长军跟着连文雄大半辈子,对他的所有事情都很清楚。姓萧的什么来历他当然知道,但此刻江承宗问起,他却有些犹豫。

其实他也看不惯姓萧的为人,但事关连文雄,他还是不愿意吐露太多。

江承宗也没跟他摆少爷架子,或者威胁之类的话,反倒是动之以情:“刘叔,你跟我爸时间这么长了,他的脾气你也清楚。他这个人有时候过于较真,事情做过了就容易出问题。老实说我跟他父子感情算不上特别深厚,毕竟相处的年月不长。但我一直也想着把他当个父亲来尊敬。我今天来找你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是为了父亲好。我不想他一步行差踏错,老来晚节不保。你有体谅我吗?”

刘长军心里涌起一股感动,心就有些松动了。姓萧的不是个好东西,专干那些龌龊的事情。刘长军向来看不惯,所以那些事情连文雄也不让他做,甚至都不让他知道。以前他不闻不问只当没发生,现在江承宗这么一说倒让他有几分顾虑。万一姓萧的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现在制止总好过将来被揪出来。连文雄是他的上司也是他的朋友,眼看着没几年好活了,他真不希望闹到最后还出个丑闻之类的事情。

于是他想了想,终于松口道:“那个姓萧的叫萧岩,前一阵子好像听说去了天津,不知道有没有回来。这人一直在帮你爸做事,别的我不知道,有个好赌的毛病我是知道的。你想找到他就去各种地下赌场找,十有八/九能抓住他。”

“谢谢你刘叔。”

“不客气。少爷啊。”刘长军叫住准备挂电话的江承宗,“别怨你爸,你爸总是爱你的。”

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说出这样的话来,江承宗心里也有些感慨。他应了两声挂断电话,随后就给人打电话全城出动找那个姓萧的。

就在江承宗出动手下人到处找姓萧岩的时候,温婉那边又出了点小问题。自从把妈妈接回家来后,她一连问医院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专门照顾母亲。一个星期下来母亲的伤势已大有好转,阿姨也十分能干,加上小柔听话懂事,她也就放心地销假回去上班了。

结果刚上了两天班她就觉得不大对劲。某天中午和许苗一起吃饭的时候,对方看她的脸色突然来了句:“亲爱的,你最近是不是累着了?”

“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嗯,有点苍白。是不是照顾你妈妈太累了。”

温婉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啊,我也没干什么,我妈好多了,已经能下床了。家里有阿姨顾着,我连小柔都不用怎么管。好像还比从前更舒服了。”

“那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温婉本来不觉得,被许苗这么一说倒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这种感觉挺奇怪,具体说不上来哪里不爽快,可就是懒洋洋的没精神,就跟没睡饱似的。

许苗伸手摸摸她额头:“没发烧啊,昨晚没睡好?”

“睡得特别好,一觉到天亮。可这会儿还是困,大概上午太累了,毕竟做了台手术。”

许苗是未婚姑娘,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一时也没歪处想。两人一起吃了饭后回办公室继续上班。温婉却像是心里被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反倒有点疑神疑鬼起来。

她坐在办公桌前翻病历,翻着翻着又想起刚才吃饭时的情况来。她今天虽然有困倦,胃口却出奇得好。明明跟许苗打一样的份量,人家吃得直喊撑,她却觉得有些不够。才刚坐下没多久,竟又觉得胃里空空的,顺手就打开抽屉拿出包饼干吃起来。

这一吃就没停下,直接把一整包饼干吃了个空。许苗起身倒水的时候看到温婉拿着盒饼干,探头一看竟都空了,不由吃了一惊:“刚吃过饭啊,你没吃饱吗,还吃这么多?”

“我觉得有点饿,就想吃两块。没想到…”

许苗脸色一变,突然笑了起来:“亲爱的,你不会又中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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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下班的时候,坐在公车上一直想去摸包里的那两根验孕棒。

被许苗那么一提醒,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怀上了。其实她们都是吃这碗饭的人,对这种事情的判断比一般人准很多。但再怎么有经验也得让事实说话,万一搞半天是诈胡,这脸可就丢大了。

许苗当时就建议她去验血:“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咱们就是干这个的,你验个孕还得跑别家医院去啊?”

温婉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许苗太单纯了,怎么能在自家医院验血呢。她毕竟是个单亲妈妈,冷不丁又冒出个孩子来,医院里流言就更多了。

所以她决定先回家验验棒子,如果情况不妙的话再去家附近的医院抽个血。

温婉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默默地问自己,如果真的怀孕了要怎么办呢?爸爸还没有找回来,就这么急匆匆跟江承宗去领证好吗?

最关键的问题是,江承宗愿意去领证吗?

温婉心里乱乱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到家的时候小柔已经回来了,正坐客厅里听江承宗讲故事。宝宝也来了,躺一边的摇摇椅里也跟着听,那神情关注又认真,可爱到了极点。

两个阿姨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温母则坐在客厅靠阳台的那一边晒太阳,不时看看两个孩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从来没想过还能有这么幸福的一天。女儿眼睛不瞎,高中的时候拼了老命追回来的男朋友果然是个好的。哪怕隔了这么多年,江承宗依旧初心不改,这实在很难得。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像这么痴情的男人已经绝无仅有的。

更何况江承宗家境如此优渥,却对她平凡的女儿情有独钟,任凭哪个当妈的遇到这样的好事,都会在心里暗暗美上一美。

家里的气氛实在是很温暖,虽然房子小了点人多了些,但每个人都其乐融融特别高兴。

只有温婉,进门的时候一张脸鱼脸,十分地煞风景。江承宗一抬头就看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微微皱眉。

他把手里的书交给小柔,随即吩咐道:“给宝宝念个故事。”

小柔看着图画书上的字,有点为难:“可我认识的字不多。”

“看着图片自己编就好。”

说完江承宗起身,走到温婉身边想去接她的包:“怎么了,不舒服吗?”

温婉刚想把包递过去,一想起里面的那根棒子,立马又收了手:“没有,挺好的,有点累罢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承宗没问什么,只当什么都没发生。阿姨们陆续从厨房里端出菜来,一家人就聚在一起吃了顿便饭。

吃过饭后小柔照例是要看电视的,温母身体没全好,回房间休息去了。宝宝困得东倒西歪,骆阿姨就抱了她去小柔的房间里小睡一会儿。朱阿姨则在收拾碗筷,一个人在厨房里边唱歌边洗碗。

客厅里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但小柔这个电灯泡还在,江承宗依旧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拉着温婉的手就往门口走。小柔反应过来回头问:“爸爸妈妈,你们去哪儿?”

“去给你买冰淇淋。”

一听是吃的,小柔立马笑起来:“快去快去,多买点好吃的。我还要吃巧克力。”

“行。”

江承宗回她一个字,顺手拉着温婉出了门。两人直接下楼,在小区里慢慢地踱起步来。

温婉知道这事儿瞒不住,只等对方开口问。江承宗却很沉得住气,先是安静地走了十来分钟,等走过一群跳舞的大妈,绕过两堆闲扯淡的大叔们后,这才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摸摸温婉的脸颊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想你父亲吗?”

“不是的。”

“你爸我已经在找了,你别担心,他现在肯定没事儿。既然你不是担心他,那是为了什么,抑郁症又犯了?”

“我哪有抑郁症。”

“那就是又想作了?女人都这样,隔一段时间就得作一作,顺便看看男人的反应,以此证明她们在这个男人心里是否还有地位。”

温婉不由笑了:“谁说我作了。”

“你还不够和?温婉,你是我见过最作的女人。要不咱俩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说说吧,今天又是为了什么?”

温婉想了想,皱起了眉头。她看看四周的情况,发现没人注意这里,就踮起脚尖凑到江承宗耳边,轻声道:“我想我可能怀孕了。”

江承宗心时顿时涌起一阵狂喜,面上却装得镇定自若:“是吗?就为这点事儿,你就愁得连饭都吃不下了?不对,你晚饭吃挺多的,比平时都多,看来真是怀上了。想吐吗?”

“没有,只是觉得饿倒不想吐。也不是每个孕妇都吐的。”

“有验过吗?”

“还没有。”

“还没有?”江承宗端起温婉的脸,就着路灯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温医生,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怎么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反倒这么随便了?”

“我拿了验孕棒回来的,还没顾得上验。在医院抽血也不太好,万一传出去…”

“是怕单身怀孕的事情让人说闲话?这很简单啊,明天我们就去领证,到时候你拿点喜糖去办公室一发,大家就都知道了。要是他们不相信咱们就拍点亲热的照片,你拿出来给人瞧瞧,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领证?”温婉笑得有点尴尬,“明天就去吗?会不会太快了?”

“快?我还嫌慢了。当年这离婚证要是没领,按美国人的说法,咱们两个都快是铁婚了。白白浪费这么多年,实在有些可惜。”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爸爸还在医院,他还没醒吧?”

“没有,最近情况还算稳定,医生说他苏醒的可能性很大。但什么时候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