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去看那个人,却只看到他隐藏在鸭舌帽下的阴影。他想问人句话,可话到嘴边哆哆嗦嗦得又说不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对方叫他的名字:“李大发。”

“有!”答了这一句后李大发愣了下,觉得自己真是个傻逼,于是又强撑着道,“你什么人,找、找老子干嘛?”

“你不用管我是谁,不过我确实有点事情要找你,昨天大闹医院有意思吗?”

一听这个李大发头都大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去医院敲笔竹杠的,结果一分钱没捞着倒让别人发了财。他还得花钱买酒买肉招呼那些和他一起去医院闹的兄弟朋友,最后粗粗一算,他居然还赔进去几百块钱。

真是倒霉催的。

于是李大发也火了:“说、说什么说,说个屁啊。你们他妈的没完没了是吧。老子都快让人打死了,你们、你们还想怎么样?”

他这回答出乎江承宗的意料,他立马意识到事情可能有变。但他没露底儿,只继续道:“你做了该打的事情,自然就有人打你。怎么,不服气吗?”

“服、服气。”李大发缩缩脖子,“算你们狠,居然找了邻街的邓寡妇。这臭娘们,为了几千块钱把老子的老底全兜了。现在好了,我老婆娘家的兄弟们非但不帮着我去医院讨钱,还抓着我臭揍了一顿。想想真是冤哪,儿子儿子没着落,老婆老婆不能生,寡妇临了还插老子一刀,钱全让她得了,我一分钱没捞着,你们未免也太狠了吧。”

江承宗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原来他出手还是晚了。本来他打算来找李大发谈谈,看看他幕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操纵,想办法把那个人揪出来,或许事情就解决了。

现在看来有人比他出手还早,走了个迂回路线,把李大发和别人通/奸的事情挖了出来,从内部将他的成员打散,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最后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江承宗突然发现,温婉这个人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不出事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一出点什么事情,出手帮忙的人不少。那个替她暗中解决的人脑子挺好使,两相一对比,他倒觉得自己手臂上那一刀伤得有点不值了。

李大发见他只是笑不说话,心里直犯嘀咕。想了想壮壮胆凑近几步道:“我都不去闹了,你们、你们也该放了我吧。我就跟邓寡妇有过那么一段,你们别再找我麻烦了。再这么闹下去,我老婆家的人都要把我打死了。”

“好,这事儿先不追究,咱们来谈点别的。”

“还有什么好谈的?”

江承宗拉了拉帽子,把脸遮得更低了。他相信李大发没有认出他来,而且以他现在的醉意,就算揍他一顿他第二天也想不起来是谁打的他。

他边想边活动筋骨,两只手的关节轻轻地“喀”“喀”响着,听得李大发头皮发麻,就差给他跪下了。

“我说大哥,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好歹给我留条命,我上有老爹老娘下有老婆孩子啊。”

他边说边看四周的环境,狭小的巷子里连只老鼠都没有,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对方要真动手他少不得得吃点苦头,倒不如先服个软的好。

江承宗却嘲讽地一笑:“你倒还记得自己有老婆孩子。”跟寡妇滚床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

李大发让他说得脸上一红,吭吭哧哧半天说不上来。江承宗也懒得再讽刺他,双手重新插回裤兜里就直奔主题:“是谁让你去医院里闹的?”

“什么?”李大发一愣,醉酒的脑袋反应比较慢。

“我是问你,谁让你去西华医院找那个女医生的麻烦?”

“没、没有什么人啊。我就是觉得我老婆让人摘了子、子宫太冤了,想去讨个说法。”

江承宗冷哼一声,音量不高却把李大发吓得一哆嗦。

“听说你老婆摘子宫的同意书是你签的?既然是你签了,觉得冤你就该找自己才是。让你老婆煽你两嘴巴出出气,或者你一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她,偏偏去找医院的麻烦?”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哥。我哪懂什么摘子宫不摘子宫啊。当时医生说得那么恐怖,说不摘子宫就活不了了,我为了保我老婆的命才签的。哪知道事情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明明不摘子宫也能活啊。”

“这是谁跟你说的?”

李大发一愣,吓得赶紧改口:“我听别人说的,这个产后大出血我也听说过的,我们邻居家亲戚就有的,人家也没摘。怎么到我老婆这里就要摘了。明明就是医院太黑想多赚钱,硬给她摘了的。”

听李大发这一番话就可以知道,这完全就是个文盲似的人物。你跟他讲道理没有用,反正他就是认死理,只要有人产生大出血不摘子宫,就证明他老婆是完全不用摘的。

江承宗也不跟他废话太多,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关键点上:“既然觉得冤,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怎么不闹?你老婆生孩子都过半个多月了,重新想起来去闹,你不觉得这时间点有点不太恰当吗?”

“我、我那是当初傻,让医院给忽悠了。回来后越想越不对,又听人说了点什么,所以才想替我老婆讨回公道的。”

“李大发!”江承宗突然提高音量,冲对方吼了一声。

李大发吓了一跳,心脏瞬间漏跳一拍,喋喋不休的嘴立马闭上。

“收起你那些好听话吧,咱们说点实际的。你这种人,老婆给你生孩子你却去跟寡妇偷/情,这样的人会只为了公道二字去跟医院闹?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你去闹只是因为你想要钱。你老实告诉我,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李大发舔舔嘴犹豫了半天,鼓起勇气吐出一句:“那、那你给多少钱?”

“钱?”江承宗说话间已经上前几步,速度快如鬼魅,眨眼已到了李大发面前。他一把抓住对方胸口的衣服,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挥了挥拳头,“要钱没有,一顿打倒是可以给你,要吗?”

“不不,不要不要,英雄你饶命。”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

李大发被人揪着胸口,不自觉地就抬起了头。这一抬头他隐约看见了来人脸部的轮廓。在背光的环境里,他只觉得这个人戾气十足,像是一头黑暗里走出来的猛兽。他周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仿佛他一开口说谎话,就会直接拧断他的脖子。

李大发害怕了,身体不由自主抖了起来。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一个男的教我这么做的。”

☆、第44章 纠缠

温婉和顾元离开医院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她把情况和院领导都讲清楚了,手术同意书也让他们一一看过。当天参与手术的其他人员也都做了书面陈述,所有的一切都证明温婉做这一起子宫摘除手术是完全合理的,是基于对产妇的生命安全所考虑的。

加上李大发一家人突然偃旗息鼓不闹了,院领导顿时大松一口气。这件事情就像一个不愉快的插曲,基本上就算落幕了。

上了车之后顾元提议去吃晚饭,温婉却摸着肿痛的膝盖拒绝了:“不要了,还是送我回家吧。我伤了腿想早点休息,过两天还上班呢。”

顾元看她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也就没勉强,下意识看了一眼放在车后排的那个大大的购物袋:“什么东西?你今天去购物了?”

“一件大衣,给小柔买的。我今天去江南大厦了。”

“江南大厦?听说那里发生了伤人事件,是真的吗?”

“是真的,还给我撞上了。”温婉说着点点以膝,“我这伤也是在那里落下的,跑得太匆忙,不小心摔了一跤。”

“到底什么情况?”

温婉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当然她隐瞒了遇见江承宗的事情,只说自己捡到个小姑娘,还把人送派出所了。顾元听得啧啧称奇,一脸微笑地打量她:“想不到你还挺有奇遇的,最近怎么总摊上这种事儿。”

“我也不想啊。”温婉两手一摊正准备抱怨两句,手机却响了。一看是许苗打来的,她立马示意顾元噤声,同时压低声音冲对方道,“亲爱的,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跑哪里去了,我买了一堆菜回家你却没了人影,刚才打你电话又不接,你到底干嘛呢?”

温婉刚才在跟领导谈话,当然把手机关禁音了。这会儿许苗一提醒她才想起来,早上出门前看过许苗留下的纸条,她确实说晚上要和她一起吃饭来着。

“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吃饭也能忘,你猪啊。你现在在哪里,跟谁在一起?听起来挺安静的。”

“我,我在自己家里。”温婉随口撒了个谎,“事情都解决了,李大发他们不闹了,院领导那里我也去讲明情况了。所以我就回家了,忘了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啊,改天请你吃饭。”

“你真的在家?”

听许苗的声音似乎不大信,温婉只得又道:“是真的。我跟你说我今天可倒霉,白天出门去给小柔买衣服,结果江南大厦发生伤人事件。这事情你听说了吧?我当时跟着人群跑,结果摔了一跤,两个膝盖都破了。我这会儿在家养伤呢。”

一说这个事情,许苗立马就信了,还兴致勃勃向温婉打听起事情经过来。温婉生怕一会儿冒出点声音来戳穿自己的谎言,也不敢跟许苗多说,找了个借口说腿疼,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后她抬起头来,一眼就撞见顾元正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她有点尴尬,把手机往包里一放,解释道:“我怕她不高兴。”

“你就不怕我不高兴?温婉,你什么时候这么瞻前顾后了,连跟我在一起都不能和人说吗?”

“这得分什么人嘛,一般人当然能说,可许苗不一样,她不是喜欢你嘛。何必让她难受呢。好歹是我最好的朋友,昨晚还收留了我呢,就算你不能和她在一起,也没必要给她添堵不是。”

“一般人?”顾元想了想瞪温婉一眼,“那如果是江承宗打来的,你敢说吗?”

“有什么不敢。”

温婉刚刚嘴硬地回了一句,手机居然真的响了。她心想不会这么巧吧,这是天要亡她的节奏啊。

拿手机的时候她默默扫了顾元一眼,对方虽然两眼直视前方似乎正认真开车,但嘴角眉梢却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显然他也觉得这是她的现世报,爱撒谎的人终究没有好下场。

温婉有点气恼,拿出手机犹豫着接了,一听对方的声音不由松一口气。原来是老妈打来电话,问问她在哪里什么的,还关心她身体是不是健康。

“我今天看新闻,江南大厦出事了,你最近没事别往外跑,知道吗?”

温婉嗯嗯啊啊应付了几声,总算把电话挂了,这几天遇上的倒霉事儿一件也没说。挂了电话后她觉得有些疲倦,又怕顾元追问不休,索性两眼一闭假装睡觉,图个耳根子清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累了,明明只想假寐一会儿,最后却真的睡着了。车子什么时候开到家她都不知道,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醒来的时候还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她就看见一旁的顾元安静地坐着,正在那里玩手机。温婉一愣,打了半个的呵欠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她问:“到了吗?”

“嗯,早到了。”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顾元抬手看看表:“挺久的。还说梦话了。”

“真的?我都说什么了?”

顾元斜她一眼:“说你爱我。”

“我呸。”温婉知道他在开玩笑,毫不犹豫骂了他一句,然后开门下车,又绕到后排拿上给小柔买的衣服,这才冲顾元挥手道别。

顾元本来想跟她上楼去讨饭吃的,终究还是自尊心作祟,今天刚刚被拒绝的郁闷还在心头萦绕不去。他最终也没下车,只隔着窗玻璃跟温婉点点头,然后便开车走了。

温婉站在夜风里目送他的车离开后,这才转身上楼。刚刚明明还有些困意,结果被冷风一吹她整个人又清醒了过来。只是两只膝盖还有点疼,上楼的时候尤其难受,害她不得不扶着布满灰尘的楼梯扶手,慢吞吞地往上挪。

楼梯里装的都是感应灯,她一路走灯就一路亮,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隐约看到黑暗里似乎有个人影站在那里,吓得她浑身一哆嗦,本能地就想下楼逃跑。

结果这时候她家门口的感应灯亮了,江承宗修长挺拔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温婉不由一愣,脚里一个踩空人就差点跌下楼去。

这个时间点他怎么在这里?

江承宗居高临下地望着温婉,一点扶她的意思也没有。两个人就隔着四五米的距离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温婉主动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江承宗晃晃右手臂:“来换药。”

“换药?那得去医院,干嘛上我这儿来。”

“因为你才受的伤,当然得由你来换。”

温婉心想这男人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爱强词夺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当然以前他们关系也不一样,那时候她一个劲儿地倒贴,哪怕恋爱后也是她整天粘着人家,似乎也没有现在这种他主动找上来的情况存在。

江承宗心里也在想这个问题。原来从前的他是这么幸运,找了一个爱你入骨的女人,连谈恋爱都变得简单轻松许多。那时候的温婉是很好掌握的,他不需要担心她会跑掉,也不用担心她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更不用考虑有一天她是否会离开自己。

他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似乎永远永远也不会改变。直到那一天温婉决定离开,做得干脆利落不留一点余地,好像从前的那些恩恩爱爱只是过眼云烟,又像是在梦里曾经出现过的幻影。

而如今他终于也明白如何去“追求”一个女人。需要找借口见她一面,需要在她家门口等上几十分钟甚至一两个小时。需要面不改色编织谎言,才能有机会和她多一些接触。

这样的感觉其实挺好。江承宗这么想着,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受,反倒比从前有更多的满足感。或许常理说得是对的,太容易得到的没有挑战性,男人对女人的感情就是在这种你追我赶的情况下才越来越深。

十三年前是温婉追他,现在是不是倒过来换他追她了?

江承宗发现,自己竟完全不介意。

温婉却很不乐意,开门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嘀嘀咕咕。江承宗也不跟她多废话,直接来了一句:“今天要没有我,你这会儿应该还躺在医院里。”

温婉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行了,进来吧。上辈子真不知道欠了你什么,这辈子怎么总碰上你。”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念高中的时候我总在想,我是不是应该转学,省得某人总是纠缠不休,给我造成极大的困扰。”

“江承宗!”温婉到底还是要点面子的,让人这么一通抢白就火气就噌噌往上冒。

“干什么,有意见?”江承宗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温婉立马投降。

真是的,一个大男人没事长这么好看干什么。每次一看到这张脸,她就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心里只存在一个念头,那就是好想好想扑倒他啊。

温婉赶紧摇摇头,把这个邪恶的念头甩出了大脑。然后她冲江承宗道:“脱衣服吧。”

江承宗却没听她的话,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理直气壮道:“你帮我脱。”

☆、第45章 龟毛

温婉突然觉得,没皮没脸这个词很适合形容江承宗。

可对方一张俊颜立在面前,她所有的脏话一下子全骂不出来,只剩下一声无奈的叹息,以及不由自主伸向他的一双手。

衣服很快就脱下来了,脱的过程并不长,可温婉的心却跳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江承宗穿得有些单薄,脱掉厚实的毛呢大衣后里面只有一件衬衫。温婉的手好几次不小心碰到他的衬衫,似乎能透过仅有的一层面料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江承宗还什么都没做呢,她就已经满身发烧燥热难耐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妖精!

妖精江承宗脱了外衣后往沙发里一坐,姿势漂亮又优雅,然后他开始卷袖子,并冲站着发愣的温婉道:“把衣服放了,拿药箱过来吧。”

“哦。”温婉应了一声把衣服挂好,转身去拿药箱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明明是在她家啊,怎么对方看起来更像个主人呢。

温婉暗骂自己没用,让对方完全掌控了局面。可每次一对上江承宗那张无敌的俊脸时,她所有的不甘都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甘情愿的侍候与服侍。

换药的过程还算顺利,江承宗没像昨天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只是看着他手臂上那条狰狞的伤疤,温婉不免有些抱歉,说话的声音也就软了几分:“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

“大概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嗯。”

“那你就一直站在我家门口等着?”

“不是。”江承宗一边撸袖子一边回答,“站在你家楼梯口的公共窗户前看了会风景。”

温婉不由想那窗户开的位置。这是老式的小区,每两层楼中间的楼梯拐角处都开了扇窗户,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江承宗等了一个小时,那也就意味着…

“你、你都看到了?”

“是,看到了。”

“看了多久?”

“从他开车送你回来一直到你下车。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当时温婉的笑脸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江承宗当时就想,顾元这个男人还挺有本事,能把温婉哄得这么开心。

温婉却觉得相当尴尬,好像通/奸让丈夫抓了似的。她哼哼唧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勉强回了句:“嗯,我当时在车上睡着了。刚睡醒心情…挺好。”

“原来你在他车上睡觉,难怪那车一直停在那里,大概有二十分钟。”

那也就是说,她在顾元的车上睡了二十分钟。

温婉觉得更尴尬了。一个刚刚跟自己表白过的男人把车停在她家楼下,然后任由她睡了二十分钟。更无语的是,曾经是她丈夫的男人就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切,居然就看了二十分钟。

这两个男人是打算逼死她吗?

“江承宗…”温婉想了想决定开口,她想问清楚江承宗此行的真正目的。最近这段时间他出现的实在太频繁了,虽然很多时候是偶遇,但像今天这种情况明显是故意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她刚叫出对方的名字,江承宗就起身站了起来,一路往厨房走去,嘴里还道:“都快八点了,你还打算吃晚饭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温婉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连串的叫声。她只能也起身跟进厨房,看着江承宗打开空荡荡的冰箱。

“你什么都没准备?”

“我今天这种情况怎么准备?我白天差点让人杀了啊。”说到这里温婉一愣,突然想起点什么,“说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等我?”她昨天明明去了许苗家,白天还住进了他开的酒店啊。

“我回过酒店,发现你人不在,估计你大概回家了。”

“是吗?”按常理推断,难道她不应该是回许苗家吗?毕竟江承宗并不知道李大发一家不闹事儿的事啊。

江承宗却没回答,“砰”地一声关上冰箱门,显得有些不悦:“什么都没有,打算今晚饿肚子?”

对方高高在上的气势把温婉压迫得有些抬不起头来。明明她没做错什么,可让江承宗这么一说,她本能地就觉得自己错了。

于是她讨好道:“要不我现在做?”

“拿什么做?”

“那我去买点回来做?”

“那得几点才能吃上?”

“那我们叫外卖吧?”

“不卫生,你有伤口容易发炎。”

就算江承宗长得潘安再世,温婉也按捺不住要发火了:“那你到底想干嘛!”

“关心你。”

温婉心头一紧,立马意识到他刚才那句话的意义。其实他们两个身上都有伤口,可江承宗独独提到了她的伤口,似乎自己的无关紧要。

这男人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已经快让她抓狂,可一句温柔的关心就立马能让她无比感动。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栽在他手上了,那种温柔的陷阱,根本怎么努力都爬不出来啊。

所以温婉最终还是举手投降:“好吧,那你说吃什么吧。”

“你也没吃?跟顾元一起这么久…”

“没有,我们又没干什么。不过是一起回医院把何香菊的事情跟领导们做个说明,哪有空吃饭。”

“是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