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唰唰唰”三下子看完了秦晚的简历,给出了言简意赅的评价——
“垃圾!”
和秦雪认识了二十七年,秦晚早就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心,无论秦雪如何吐槽,她自岿然不倒。
狗腿地凑上去,秦晚很谦虚地向秦雪发问:“姐~那你说,该怎么写才好呢?”
难得今天秦雪心情不错,她很善良地指点起秦晚来:“这儿!这完全是废话!根本就看不出来你对你的前公司有什么贡献…”
逐条将秦晚的简历批评得体无完肤,秦雪顺手将她的简历撕成了条条:“回去!重写!”
————
在秦雪的指导之下,秦晚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捯饬出一份还比较像样的简历。
然后就开始上招聘网站,找工作。
输入了筛选条件,秦晚随便点开几个公司,发现适合她的职位,给的工资都没有mec给的高。
开什么玩笑呢!
秦晚心塞塞。
一直默默地围观着秦晚的关南看她面色不太好,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晚捂着堵得慌的心口,回头对关南说:“工资都好低啊!”
摔!真想掀桌!
“是吗?”
关南反问了一句,凑过来点开那些职位来看。
的确,都没有秦晚现在的薪水高。
一连看了好几家,关南最后还是打住了。
“要不这样,你先投投看,有面试你就去,也算是了解一下现在深圳的市场。再说了,有offer在手,就算工资低,心里也不发慌。”
关南提议。
秦晚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就点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
海投了一天的简历,晚上又和张婧打了一回电话,乱抱怨了一通,秦晚的周末就这样过去了。
周一早上。
因为之前就和关南说好了周一一起送毛毛去学校,再由他送自己去公司,秦晚七点半就起来了。
在秦晚刷牙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秦晚赶紧马马虎虎地漱完口,小跑回自己房间接电话。
一看来电显示,秦晚懵逼了。
手机屏幕上面的四个英文字母一闪一闪亮晶晶,好像天上小星星。
秦晚满心就只一句英文——
howoldareyou,boss?
怎么老是你…
————
吐槽归吐槽,boss的电话还是要接。
尤其现在自己还是他小弟,万一惹毛了他不给辞职不给发工资怎么办?!
秦晚如是想着,接起了电话:“您好?”
“我在楼下,你好了就下来吧。”
祁东在电话那边说。
秦晚:“……”
花擦?!
————
秦晚大脑当机了十秒钟,赶紧紧急恢复。
“唔…boss不好意思啊,关南送我和毛毛去上班上学,已经出小区了。”
秦晚赶紧胡诌。
“是吗?”
祁东的尾音微微有些上扬,听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是的!”
秦晚双手扶着电话,铿锵有力地回答。
“呵呵。”
祁□□然在电话那边笑了一声。
秦晚听着心里有点儿发毛。
“那你让他按一声喇叭给我听听。”
祁东说。
“哐当——”
秦晚的大脑烧机了。
————
久久等不到秦晚的回答,祁东又说:“我知道你在家,下来吧。”
秦晚觉得有些心酸:“boss…您真的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您对我太好…”
我会舍不得离开的。
“我对你太好,你会怎么样?”
祁东问。
秦晚回以沉默。
“好了好了,别墨迹了,快下来吧。”
祁东说。
拒绝的话在秦晚舌尖上缠绕徘徊,可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认命了似的往墙上一靠,秦晚回答:“好,我马上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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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动作飞快地收拾好,拿了外套和包包准备出门。
还在给秦毛毛穿外套的关南看到秦晚要走,忙不迭叫住她:“秦晚你不等我们?!”
秦晚一边披外套一边往外走:“boss在楼下了,我坐他车去上班就好。”
关南一听,赶紧把围巾塞毛毛手里让他自己围,大步走到秦晚身边,一把拉住她:“你为什么不拒绝他?!”
秦晚任由关南拉着自己,低头换鞋,回答:“做人留一线,以后好相见。”
关南静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你还没死心吧?”
秦晚穿鞋的动作一顿,假装没听见。
关南收紧了握着她的手,声音放得很轻很轻,轻得像是跌入了尘埃里一样,哀求似地对她说:“晚晚,别去。”
别去。
秦晚套好了鞋子,回过头来掰关南的手:“关南,别闹。”
“让他走。”关南只紧紧地抓着她不放,“我送你啊。”
秦晚看过来,还是那句话:“关南,别闹。”
秦晚目光凌厉地扫过来,关南心口一痛,松开了手。
秦晚背上包包,对坐在沙发上的秦毛毛挥挥手:“毛毛,小姨上班去了啊。”
正在和围巾作斗争的秦毛毛听到秦晚这样说,先把手上的战斗放一旁,从沙发上蹦起来对秦晚瓦挠挠手:“小姨再见~!”
秦晚朝秦毛毛飞了个飞吻,又和关南说了声“我走了”,出门去了。
沉重的实木门一合上,关南就又气又恼地在门上踹了一脚——
“砰!”
继续去纠缠围巾的秦毛毛往门边看了一眼,奶声奶气地说:“关南舅舅,老师和我们说,不能破坏公物。你这样做不对。”
关南:“……”
秦毛毛:“要和木门说对不起哦~”
关南:“……”
现在的小孩真讨厌!
第29章
就算已经进了电梯,秦晚都还在打着退堂鼓。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下去。
她觉得自己应该拒绝。
但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要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没出息。
秦晚在心里唾弃着自己,走出了大堂。
一直注意着单元楼动向的祁东看到秦晚走出来,大步迎上前去,朝她伸出手:“包包我帮你拿。”
秦晚下意识地要把包包交出去,却在最后关头头脑清楚了一下,把挂在手腕上的包提溜到了肩膀上。
“谢谢boss,我自己拿着就好。”
秦晚说。
祁东的手在半空中僵持了一下,然后拐了个弯,一气呵成地牵住了秦晚的手。
谁知道秦晚哆嗦了一下,马上就像触电了一样甩开祁东的手,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祁东没料到秦晚会是这样的反应,怔了怔,蹙起了眉头。
秦晚一时间有些尴尬,可想想这时候道歉搞不好更尴尬,就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自觉地爬上了祁东车子的副驾驶座。
祁东薄唇一抿,也上了车。
关上车门拉过安全带来系好,祁东扭头问秦晚:“去喝早茶?”
秦晚目不斜视,回答:“好的。”
“去春满园?”
祁东又问。
“好的。”
秦晚还是同样的两个字。
祁东的眉头几乎要拧成麻花。
他干脆不再提问,直接启动车子,开出了秦晚家的小区。
————
早茶地点选择在公司附近的春满园。
因为那里有秦晚最中意的榴莲酥。
祁东把菜单递给秦晚的时候她一直推却,祁东便自己做主了。
好在这些天来他已经摸清楚了秦晚的喜好,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
下了单,服务员冲了普洱茶端上来,给两人倒茶。
抿了一口醇香的茶水,祁东转头问秦晚:“毛毛最近怎么样?”
秦晚低着头,简洁地回答:“挺好的。”
“还有上次我和你说的,想约张婧一起吃个饭,她什么有空?”
“她最近忙。”
如是一问一答地聊了几句,祁东感觉到了秦晚十分明显的疏离。
看到秦晚不咋说话,闷不吭声地将一杯茶喝了个干净,祁东拿起茶壶给她添茶,干脆不再问身边人近况,而是说起了自己:“深圳还真是个神奇的城市,十二月了还艳阳高照,单衣外套。十二月的时候伯克利的雪已经能把人给埋了。记得我刚刚到美帝读书的头一年,没经验,把车停在院子里让十二月的一场大雪给淹了…那天早晨起来,打开门看到一院子雪的我当场就傻了——导师那儿还有紧急的任务没完成,必须得马上去学校…但是车都这样了,可怎么办?”
秦晚是头一回听祁东说他留学时候的事情,一不小心就被他带进去了:“那后来怎么办了?!”
正在这时候,服务员上菜了。
祁东先给秦晚夹了一个水晶虾饺,不紧不慢地回答:“后来还是和隔壁大叔借了把铲子,铲平了车子周围的雪,才能开车去学校。”
“但是雪天路滑,开车很危险的。”
秦晚眉头微微皱起,关心溢于言表。
祁东微微一笑,答:“没事的,我慢慢开。”
秦晚一瞬间又被祁东这春风十里也不及的笑容给迷了眼,唬得她赶紧低头去吃个虾饺压惊。
皮蛋瘦肉粥端上来了,祁东给秦晚装了一碗,放在她面前:“澳洲的冬天是怎么样的?”
听到祁东这样问,秦晚愣了愣,回答:“澳洲的季节和国内完全是相反的,六月份的时候入冬…可是不怎么冷,就是昼夜温差很大,白天十几度,晚上就只有四五度了…”
“那么墨尔本下雪吗?”
祁东问。
秦晚摇摇头:“不下的。”
说着秦晚又想了想,补充:“不过城郊有很多雪山,冬天我和同学们就会一起去滑雪,很好玩。”
祁东拿起一个流沙包掰开,慢条斯理地掰开,说:“其实我研一的十二月去过墨尔本。”
秦晚手上的勺子没拿稳,飞快地掉入碗里,砸在粥里闷闷地“噗”了一声。
自觉失态的秦晚尴尬地拿纸巾擦擦手,低低地“哦”了一声。
祁东研一的十二月,不就是六年前的十二月吗?
那时候,她正在墨尔本做交换生…
他为什么要去…?
秦晚的心正悬着,祁东马上就给她解答了:“导师带我过去参加一个研讨会…”
原来不是因为她…
秦晚松了口气,心头又有不甘和失落浮起。
“其实这个研讨会我可以不用去的…”祁东目光专注地看着秦晚,“但是我想,也许可以在墨尔本的街头…碰到你呢?”
秦晚觉得自己脑中有根筋,“啪”地一下,断了。
————
秦晚不说话,祁东也安静了下来。
秦晚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住,身边其他桌此起彼伏的说笑声听着好像是在遥远的真空之外。
祁东去过墨尔本。
他知道她那时候在墨尔本。
但是…他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