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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您要不要赶回来看看?”
“我现在被堵在高速公路上了,没法往回开。”见鬼,这倒是实话。
“周毅,麻烦你帮我继续关注一下她的情况,有什么变故就立刻打电话通知我”
“好的,老板。”
马文挂了电话,像回走去,来到自己的货车旁边,正在上车,忽然听到车厢传来撞击的声音。
很显然,车上的倪可也听到了,她和马文同时睁大了眼睛,对视在一起。
倪可从车上下来,走到马文身边,马文赶紧问道,“梦女怎么了?”
“她饿了,一定是这样。”倪可说。“从中午到现在,她一直没吃东西,现在忍耐不住了。”
说话的时候,那撞击声又一次响起,令马文感到心惊肉跳,他说,“你能不能暂时稳住她,叫她稍安勿躁?”
“你是叫我现在把车厢打开,跟她说话?”
“不行。后面那辆车里的人可能会看到她。”马文惶恐的说,“那怎么办?”
“我不知道。”倪可也没主意,“她一旦饿了,就连我说的也不怎么听的进去。”
马文烦躁的扶着额头,“这该死的车要堵到什么时候?”
“通行之后,到我老家还要开多久呢?”
“最快也要三个小时。”
“天哪。梦女还要忍耐这么久?”
马文忽然问:“她太久不吃东西,会怎么样?”
倪可不安的说:“我不知道,她以前,好像没有俄过这么久的,也没被关过这么久。”
撞击声又想起了,马文心烦意乱,又感到胆战心惊,说道:“她动静越来越大,要是被前面的交警听到了,肯定又会叫我们打开车厢检查!”
倪可也心绪烦乱,“是啊。但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忽然,马文蹩见最前面的那辆车好像动了一下,他欣喜的喊道:“好像通行了,我们快上车!”
两个人赶紧跳上车,果然,前方的道路好像终于被疏通了,车辆长龙开始慢慢向前行进。
交警站在路边,马文把车从几个交警身边开过去的时候,呼吸都暂停了,还好,梦女似乎见车子开动了,又稳定了一些,没有弄出响动。马文开过这一段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加快油
门,快速向前驶去。
七点半,他们到达A市,但倪可的老家在A市的一个县城,还要在开两个小时,
他们顾不上吃饭,急速赶往县城。
天色一片昏暗,小雨还是连绵不断,倪可看着车窗外久违的风景,感慨万千——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是这些熟悉的景象,就像除了自己之外,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此刻,她没有心思
怀念和追忆往事了,一心只想快些到达目的地,停下车来,给梦女找到食物。
九点四十,他们终于到达了倪可的老家——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县城,马文从早上开始,一直开了近十二个小时的车,疲惫的近乎虚脱。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找到一家旅馆,立刻倒在床上,睡上一觉。
此刻,他已经忘了,自己虽然疲惫,但车厢里的蜥蜴人,已经被关了接近24个小时,而且,她有10个小时没有进食了。
马文把车停在县城一条背静的街道,这条街没有路灯,也几乎没有行人,他下了车,脸色苍白,手捂着嘴,似乎快要呕吐出来。
倪可知道,马文开了一整天的车,一路上疲惫,紧张,加上没有吃晚上,体能和精神都快到极限了,她心疼的走过去扶住马文,说道:“马文哥,真是辛苦你了。”
马文缓缓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缓和一些,说道:“没事,我们终于到你老家了。”
“我们先去找家饭馆吃饭吧。”倪可说。
“那梦女呢?”
“我们吃完之后,给她带一些食物回来。”
“这么晚了,我们怎么找得到她要吃的那种,肉?”
“试试看吧,不知道饭馆里能不能买到变质的肉。”
马文摇头道:“肉摊还有可能,饭馆怎么可能卖这种肉给客人,不是表面他们的材料不新鲜吗?有也不会拿出来的。”
倪可无奈的说:“那只能在别的地方找着了,总之我们先去吃东西吧。”
马文说:“你要不要跟梦女说一声,让她暂时待在车里,再忍耐一下,别再发出声响。”
“好的。”
马文和倪可走到后车厢,马文拥钥匙打开铁锁之前,疑惑的问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几个小时前,梦女孩烦躁的撞击车厢,但后面这一两个小时好像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倪可想了想,忽然脸色大变,“她,会不会因为缺乏氧气,闷死在里面了吧?”
“不会。”马文说,“这个车厢没关这么严实,有缝隙透气的。”
“那她,是不是饿昏在里面了?”
“不知道,我们把车厢打开来看看吧。”
马文打开铁锁,将车厢门试探着拉开一些,里面一片静寂,没有半点反应,
他纳闷的想,这只蜥蜴人真的昏死在里面了?
倪可站在一旁,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车厢里的平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梦女饿昏了,而另一种可能,动物在狩猎之前,会悄悄的潜伏,天哪!
她惊骇的张开嘴,正准备开口叫马文停止动作,但已经迟了,马文将车厢门拉开了一半。
“马文哥,快关上。”
语音未落,车厢里发出一声嘶吼,一直饥饿凶残的打蜥蜴扑了出来,此刻,她已经没有一丝人性,进食的需求超越了那本来就微不足道的理智。蜥蜴人将马文扑到在地,张开大口,一口
咬在他的大腿上。
“啊。。”一阵钻心的剧痛像马文袭来,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倪可大惊失色,慌乱的扑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把梦女推开,大声哭喊道:“你疯了!我跟你说过,不能袭击人,特别是——他!”
那只蜥蜴人伏在一旁,嘶嘶的吐着红色的信子,眼睛里看上去仍旧有种疯狂的神色,倪可怕她再次扑过来,趴在马文身上,对梦女吼道,“你要吃,就吃我吧,不准伤害他!”
蜥蜴人围着他们转了小半圈,忽然调转了身子,迅速的朝街道另一头爬过去。
倪可惊恐的盯着梦女离去的方向,她对这条街还有些印象,如果没记错的话,街道的尽头,会通往上山的小路。
此刻,她顾不上管逃走的梦女了,从地上站起来,将马文扶起,急促的问道:“马文哥,你怎么样?”
“我。”马文脸色苍白,嘴唇发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倪可焦急万分,她知道,必须立刻把马文送到医院,她架起马文,艰难的朝前方走去,希望来到一条大街上,有人能帮帮他们。
倪可夹着马文走了好几分钟,终于来到一条有路灯的街上,这条街的行人惊讶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人愿上前帮忙,倪可哭着央求道:“
求你们,帮帮我,他受伤了,要立刻去医院!”
街上的人仍然迟疑的望着这两个陌生人,这些人的眼光,就跟当初看着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莫名怀孕时一样——冷漠,鄙夷,责难,一瞬间,往事纷至沓来,那多年前遭受的屈辱,仿佛
又回到了倪可身上,她恨透了这个令她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她的老家,她的出生地。
然后,就在倪可的眼前发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帮助她扶起马文,说道:“医院就在附近呀,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谢谢,谢谢你!”倪可感激涕零,和那中年人一起驾着马文,朝医院走去,几分钟后,他们就来到县城里的一家一医院,马文终于被送进了急救室,而倪可已经累得瘫在长椅上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年轻男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喊道:“谁是刚才这个伤者的亲属?”
“我。”倪可挣扎着走过去。
“我们帮他止了血,包扎了伤口,但是。。”刚说两句,那男医生忽然停了下来,怔怔的望着倪可,过了几秒,惊讶的问道,“你是? 倪可?”
倪可注视着这个男医生的脸,也张大了嘴,这个医生,竟然就是当初她喜欢的那个男生——邓辉。
“倪可,真的是你?好久没有看到你了。”邓辉显得有些激动。
“是的,”倪可明白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跟邓辉说什么好,
“你刚才说,他怎么样?”
“哦…”邓辉回到医生的身份,“他的伤势并不重,但还是昏迷不醒,而且从种种迹象来看,他显然是中了毒。他大腿上的牙齿印,是被什么动物咬的吗?”
“…是。”
“什么动物?”
倪可迟疑片刻,艰难地说出: “蜥蜴。”
“蜥蜴? ”邓辉惊讶地说,“有毒的蜥蜴? ”
“…应该是,能治好吗? ”
邓辉皱起眉头,“这种伤者太少见了。我们县城里的小医院,恐怕找不到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案。”
“那怎么办?”倪可焦急地说,“他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知道。”邓辉无奈地说,“我们不清楚他是被哪种蜥蜴咬的,根本无从估计,”
“邓辉,我求你,救救他。”倪可急的又哭了出来,“她是因为我,才会被袭击的。”
“别着急,倪可,我当然会尽力救他,”邓辉想了想,说,“你现在能找到咬到他的蜥蜴吗?”
“找到,有什么用?”
“倪可,你有没有听说过,以毒攻毒?”邓辉凝视着她说,“有些带着剧毒的动物,比如毒蛇,他们的唾液中含有剧毒,但只有进入对象的血液中才能起到作用,而引用毒液则不会对人
体造成伤害,并且,他们的唾液和血清,有可能是最好的解毒剂,所以。。”
“只要能找到咬到他的蜥蜴,就可能有救?”
“对,起码可以一试。”邓辉担心的说,“但你能找到吗?你们是在哪儿遇到这种蜥蜴的?而且这么危险的动物,你怎么抓得住?”
倪可没时间解释这一切了,她对邓辉说:“这些你都别管,我能找到。邓辉,拜托你帮我照顾他,我很快就回来!” “你现在就要去找?” “对。”倪可想了想,“我能先去急救室看
看他吗?” “可以......倪可,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倪可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 “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说完这句话,她快步走进急救室。 马文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
一床白被单,脱下来的裤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血迹斑斑。此刻,他脸色发青,浑浑噩噩,似乎处于半昏迷状态。倪可看到这种状况,眼泪唆的留了下来。都是因为我,马文哥,你是为
了帮我弄清当年那件事,才会带着我和梦女到我老家来的。没想到,竟然把你害成了现在这样。想到这里,倪可心如刀绞,只觉得万分对不起马文。现在她能做的,只有找到梦女。
突然,马文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倪可见马文没有反映,犹豫了一下,把手机从的他的裤兜里拿出来,按下接听键。
一个急迫的声音:“老板不好了,x岚刚才医治无效死亡了。医生说她是死于中毒!”
什么?x岚…马文哥的前妻?她中毒…死了?倪可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您在听吗?”
倪可听出来了,这是周毅的声音,她颤抖着问道:“周毅你刚才说什么?”
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你是。。倪可?”
“对,我现在跟马文哥在一起。”倪可再次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前妻中毒死了?”
周毅并没有回答。“抱歉,倪可,这件事我只能跟老板说。”
倪可呆了好一阵,黯然的挂断电话,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要连夜就走,为什么马文如此惶恐不安,在路上,马文为什么要背着自己接电话——现在,她都清楚了。
不过,她深吸一口气——不管马文做了什么,她还是会尽全力救他,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倪可擦干眼泪,朝门口走去,邓辉守在门口,见倪可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倪可回到头,望着邓辉。
邓辉凝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听着,倪可,当年发生的那件事,我非常抱歉,我知道你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和伤害,这些人,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但我—
—一直都在想着你。”
倪可的心一阵抽搐。她闭上眼睛,泪水再次倾泻而出,许久之后,她睁开眼睛说道:“那么,你相信我当初告诉你的那些话吗?”
邓辉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说道:“是的,我相信!我相信在你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我一定会和你一起找出真相!”
倪可呆呆地注视着邓辉,思绪万千。她能看出邓辉说的是真心话,也能看出邓辉对自己的情感。但这份迟来的信任和理解,是命运的捉弄吗?她没有时间细细思考这些问题了,说道:“谢
谢你,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探寻真相的。但现在,我先要救他! ”
“答应我,不要冒险。平安地回来。”邓辉说。
倪可深深地点了下头,走出医院。
她在漆黑的夜路上疯跑。此刻的心情和感受,复杂混乱到了极点。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个再次出现,―个快要离她而去。她该如何抉择,何去何从?
倪可沿着小路向山上跑去,这条路她如此熟悉,这座山,就是她当初和邓辉经常来玩的那座山。
今天夜里,幸好有一丝月光指引着上山的道路,倪可顾不上疲累和饥饿,一鼓作气地向山上行进,她深信,梦女就在这座山上。
山林是这个蜥蜴人最熟悉的环境,也是她唯一的庇护所。
“梦女!梦女!”倪可一边向山上走,一边大声呼喊着,但回答她的只有冷风的呼啸和树叶的摩挲。她停下来,大口喘息一阵,又改用梦女那种“嘶嘶”的声音呼唤,没有回应。她继续
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倪可的体力已经到了极艰。她快要昏厥过去了,嘴里却仍然在发出模仿蜥蜴人的“嘶嘶”声,如果不是一定要救活马文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她早就倒下了。
突然,倪可感觉到树丛里传来一阵窸窣声,她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左心张望,借着月光,她看到草丛中潜藏着一双黄色的眼睛。
“梦女…是你吗? ”
静了几秒,那伏在草丛中的动物猛地站了起来——没错,是梦女!倪可一阵悸动,正要走上前去,却骤然停下脚步,愣住了。
这是一只蜥蜴人。但是,他的头上没有头发。而且,比梦女要高大得多。
那蜥蜴人站起来,起码有近两米高,身后拖着一根粗大的尾巴。此刻,他盯视着倪可,倪可也惊恐地看着他。突然间,倪可的血液里仿佛倒进了冰块,将 她的四肢百骸都冻 住了。她的
身体僵硬,无法动弹,记忆中的噩梦却在这一刻复苏,她看到这个蜥蜴人的脸,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只大蜥蜴…不,这个蜥蜴人,就是当时出现在我的“梦”中,导致我怀孕的那个怪物。
这个世界上的蜥蜴人,不止梦女一个?在梦女之前,就已经有蜥蜴人的存在了?
倪可全身猛烈地颤抖起来,上帝啊,我到这座山上来找我那怪胎女儿,却无意中找到了她的——父亲?
“不,不。”倪可感到整个世界在她眼前摇晃打转,她捂住嘴,感觉冰凉的泪水滑落到手背,而这时,她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恐惧的猜想,也许梦女咬伤马文,
并不是要吃他,而是——
她想起了自己的经历,当初,她从山上跌下来,昏倒过去,后来发现小腿上有
两个牙齿印版的伤口,当时她以为这是树枝或石尖刺伤的,现在她明白那是什么印迹了,也明白自己后来为什么会发烧,昏迷不醒,那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而
现在,马文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倪可惊恐的一步一步朝后退去,而蜥蜴人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袭击过来,难道,他也认出了我?
不,这个事实,比噩梦还要可怕一百倍。
倪可双手捂住嘴,转过身,狂奔下山。
急症室里,邓辉守在马文旁边,外面又下起小雨了,他走到窗户前,想把窗子关上,却看到窗子正下方,匍匐着一个黑影。
他还没看清楚,那影子已经跳了起来,两只像爪子一般的手抓住他的肩膀,惊骇万状的邓辉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来,这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向他的颈部动脉。
邓辉倒了下去,临死前,他瞪大眼睛看着这只像蜥蜴一般的怪物从窗口翻了进来,他明白倪可要找的是什么了?也似乎明白了更多的事情,但已经晚了。
躺在床上的马文,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他的眼皮重的几乎抬不起来,头脑发昏,就像是发着高烧。恍惚中,他听到窗前有某种进食的声音,某些东西被咬烂撕碎了,还有咀嚼和吞咽的
声音,这是什么状况?他想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感到全身燥热,但身体是麻痹的,无法动弹。他拼命睁开眼睛,看到了恐惧的一幕——一只有着像人类一样的黑头发的蜥蜴,正压在他的身上,这怪物看起来如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