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不会有人看出一丝破绽的。

余凯琳以前都是盼着早些下班,但今天,她第一次希望在单位待的时间久一点。
今天中午和孟晓雪谈论的那些话题,真的有点吓到她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出来租房子住。也因此,她更恨黎昕了——如果不是他做了那种肮脏的事,她又怎么会处于如此境

况呢?
下班的时候,余凯琳终于忍不住了,她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孟晓雪。
“晓雪,今天…你能不能到我那里去陪我住一晚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孟晓雪一愣,但立即明白了。“凯琳姐,是不是我们今天中午说那些吓到你了。”
余凯琳无法逞强,只有点头。
孟晓雪想了想。“我去陪你住一晚上倒是可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我总不能每天都去陪你睡吧?”
“我不会叫你每天都陪我的。主要是今天刚说了这些事,我特别害怕,过几天就会好些了。”
孟晓雪叹了口气。“唉,你这是何苦呀。人家黎昕要保护你,你又不肯。却找我陪你一起住…”
“好了好了,我说过别提他的。”余凯琳烦躁地说,“你就说陪不陪吧。”
“陪,陪,今天我就当一回‘三陪’吧!”孟晓雪做了个鬼脸,“但条件是你得请我吃牛排!”
“鬼丫头,撑死你!”余凯琳嗔怪道,旋即露出笑颜。
两个女人到西餐厅去吃了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又去逛附近才开张的大商场。两人各收获了一件衣服,孟晓雪还买了一顶漂亮的帽子。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好,余凯琳心中的恐惧感被渐渐驱

散了。
回到租房子那里,已经是九点过了。
孟晓雪进屋之后,在整间屋子里转了一圈。“这房子是挺不错的,干净,也比较清静,1500确实划算。”
“可惜就是只有一间屋。要是像你租的房子那样,是一套大房子的话,就可以和别人合租了。”
“合租也有很多弊端的。”孟晓雪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比如说共用卫生间。有时你想上厕所。偏偏又有人占着,急死人。”
余凯琳倒了杯水端过来,递给孟晓雪。“我现在觉得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安全问题。”
“这倒是,一个人单独住,到了夜里挺让人发怵的。”孟晓雪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你?”孟晓雪问。
“还会是谁,就是那个女房东呗。”余凯琳压低声音,“这下你可以看看她了。”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果不其然,韦隽站在门口,手里又端着一盘黄灿灿的油炸食物,笑容满面地对余凯琳说:“凯琳,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呀。你看,我又做了些油炸饼,带几个来你尝尝。”
“哎呀,隽姐,这怎么好意思呢,经常都吃你的东西。”
“客气什么,咱们是邻居,又是朋友嘛!”韦隽把盘子递给余凯琳。“还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呢。”
余凯琳简单地客套一句后,便不推却了,把盘子接过来:“那真是谢谢了,隽姐,进来坐会儿吧。”
“好啊。我一天待在家里闷死了,也想跟你聊会儿天…”正说着话走进屋来,韦隽一下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孟晓雪,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了,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原来,你这里还有客人啊。”她望着孟晓雪,冷冷地说了一句。
余凯琳赶紧介绍道:“是啊,她是我公司的同事,叫孟晓雪。”
孟晓雪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来主动伸出手来。“你是隽姐吧,你好。”
韦隽打量了她几眼,又望着她伸出来的手,好半天才伸出手来,几乎是轻轻地跟她碰了一下,就缩了回来。
余凯琳招呼道:“隽姐,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不必了。”韦隽面无表情地说,“既然你有朋友在这儿,那我就不打扰了吧。”
“没关系啊,隽姐,我们又没什么事儿。可以一起聊会儿天嘛。”
“改天吧。”韦隽摆了下手,转身拉开房门,出去了。
余凯琳端着一盘油炸饼,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茫然地望向孟晓雪。
孟晓雪重新坐到沙发上,用手指轻轻按着嘴,然后摇着头,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嗤笑。
余凯琳坐到她身边,将装着油炸饼的盘子放到茶几上,尴尬地说:“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
“她这算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
“她本来笑嘻嘻地要进来和你聊天,看到我后,态度大变…”孟晓雪思忖着。“她显然是冲我来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余凯琳感到难以理解。“她又不认识你,没理由讨厌或排斥你啊。”
孟晓雪凝视着余凯琳。“我中午就跟你分析了,她可能有些不正常,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这种人的心态和想法跟一般人不同。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她的举动。”
“那你觉得她这是怎么回事?”
孟晓雪低头思索,半晌后抬起头来。“我看她刚才的表现,就像是在吃醋一样。”
“什么?”余凯琳感到啼笑皆非。“吃醋?我们都是女人,她吃什么醋?”
孟晓雪摆了下手。“不是那种意义的吃醋。我的意思是,像她这种深居简出、性格孤僻的单身老姑娘,在看待某些事情的时候,可能会非常偏执。比如说,她希望她是你唯一的朋友。而

不愿你再结交别的朋友——如果你没有如她所愿的话,她就会很生气。”
余凯琳听孟晓雪这样一说,想了起来——租房子的第一天,韦隽说,她没有多少和别人接触的机会,希望能和自己成为好朋友:而当时自己顺着她的意思说有种孤独感,身边也没什么朋

友…难道,她现在看到自己和孟晓雪在一起,竟会把这当成一种背叛?
呆了半晌,余凯琳呐呐道:“确实…有你说的这种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最好和她保持距离。”孟晓雪严峻地说,“对这种性情乖僻、喜怒无常的人只能敬而远之。”
余凯琳望着那一盘油炸饼,为难地说:“可是,并不是我要主动和她接触呀。你瞧,她不时就会送上一些食物、小点心之类来让我品尝。我如果不接受,她又会觉得我不领情:但接受的

话,那不就意味着和她的关系近了?”
孟晓雪也望向那黄灿灿的油饼,不禁扑哧一笑。“不知道这回的油炸饼又会是什么怪口味。”
余凯琳说:“要不咱们一人尝一个?”
孟晓雪和她对视几秒,憋着笑说:“好吧,我还真有点好奇。”
余凯琳从盘子里拿起两个饼子,递了一个给孟晓雪。两人盯着那油饼看了几秒,同时咬了一口。
孟晓雪细细咀嚼着。“我觉得…这味道还好吧,没有太难吃呀。”
“确实。”余凯琳说,“比较起那天的肥肠盖浇饭和加了奶油的清茶来说,这个味道还算是正常的。”
“就是油太多了点,吃起来有点闷。”孟晓雪又咬了一口,看到了油饼里包的肉馅。“还有…这个肉的味道怪怪的,我怎么吃不出来是什么肉啊?”
“嗯…肉微微有点腥味。”余凯琳说,“可能是羊肉吧。”
“不像。”孟晓雪摇着头说,“羊肉的颜色没这么红。可要说是牛肉的话,口感又不对。”
这时,余凯琳已经停止吃油炸饼了。
孟晓雪说:“这肉…不会是不新鲜吧。”
“我也不知道。”
“算了,咱们别吃了。”孟晓雪把剩下的油饼放回盘子里。“不管肉是不是真有问题,反正心里已经不舒服了。”
余凯琳望着那满满一盘油饼,犯了难:“还有这么多,怎么办啊?”
孟晓雪说:“倒掉呗,这种来历不明的肉做成的油饼,吃了之后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呢。”她端起盘子,走到垃圾桶旁,踩住开关,将整盘油炸饼全都倒了进去。
“哎…”余凯琳觉得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有些不忍,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被倒掉了,只好作罢。
孟晓雪的一只手上沾满了油,对余凯琳说:“我先洗澡了。”
“好。”余凯琳站起来,“我给你找条睡裙吧。”
孟晓雪接过余凯琳递给她的一条粉色睡裙,走进卫生间。

韦隽回到自己那边,带着满脸愠色重重地坐到沙发上,双手交叉。
几分钟后,她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机打开——一个形象猥琐的老男人在主持一档娱乐节目——看得她恶心。其实也不怪这电视节目,现在所有的东西都令她心生厌恶。她用力地摁了一下

遥控器的电源键,将电视关闭,把遥控器狠狠地丢到一旁。
她讨厌自己的安排被人破坏,却又无处发泄,这种有气无处撒的滋味令她无比烦躁。
突然,韦隽想到一个问题——那女人只是来玩一会儿的吗?她今晚不会是要住在这里吧?她们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她(余凯琳)不是说她没什么朋友吗?耍我?
她越想越生气了,两排牙齿格格地磨蹭起来。胸中一团无名火在熊熊燃烧。
我得确定一下——她想道。朝卫生间走去。
韦隽这边的卫生间和余凯琳那边的卫生间只有一墙之隔——这种结构本来修房子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后来经过了韦隽的亲手改造。
这是她的一个重大秘密——曾经住在这里的房客无一人知晓。
韦隽走到卫生间的墙边,拉开面前的壁柜,将用做掩饰和遮挡的各种沐浴露、洗发液拿开,露出一块被横板隔断的透明玻璃。
从这块玻璃看过去,余凯琳那边的卫生间一览无遗——而从那边看的话,是一块大镜子。
这块特殊的单面透光玻璃,像一张宽幅大纸,书写并记录着韦隽无数次卑劣的偷窥经历。
几乎每一晚,韦隽都会定时守在这里,像欣赏电影一样将对面卫生问里的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获得莫名的满足和变态的快感。
前面几晚上,余凯琳一成不变的洗澡动作她有些看够了,今晚正好换个新鲜的。
她开始期待孟晓雪今晚能留下来了。
她没有失望。
十多分钟后,孟晓雪拿着一条粉色睡裙走进了卫生间。
韦隽的情绪变得亢奋起来,呼吸也开始急促了。
我要看看这婊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全都展现出来吧,最好一丝也不要保留。
在韦隽的注视下,盂晓雪脱光了身上的所有衣服,露出年轻而性感的胴休。她走到淋浴器下,旋开开关,花洒里喷出数股细小水流。
待水温调节合适后,孟晓雪闭上眼睛站在花洒下,温暖的水流从她的头顶倾泻而下,从上而下地冲洗着她。孟晓雪用手指梳理着披肩的长发,然后用手抹掉眼前的水,拿起旁边一个玻璃

小台子上的洗发乳,挤了一些在手心,抹在头发上,开始洗头。
韦隽看了几分钟,有些失望——孟晓雪洗澡的过程平淡乏味,没有她期盼的某些精彩看点。渐渐地,那边浴室的雾气使镜面模糊起来,令她不怎么看得清了。但她并不打算放弃,把脸凑

近了些,睁大眼睛,像是非要看出个名堂不可。
突然,那一边的孟晓雪像是猛地感觉到了什么,她显得一惊,然后双手护住上身,惶恐地左右张望。
韦隽也感到惊愕无比——这种偷窥,她进行过无数次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任何破绽。但孟晓雪此刻的表情,好像她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这女人…发现了这个秘密?韦隽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啊…她怎么发现得了?
韦隽的心脏怦怦狂跳着,她继续注视着特殊玻璃的另一边,紧张的心情渐渐平伏下来——孟晓雪左右四顾,却没把目光锁定在镜子上,可见她并不知道蹊跷所在,但她确实感觉到了异样

,关掉了淋浴,匆忙地套上睡裙奔逃出去。
韦隽迅速地将沐浴露、洗发液装回原处,挡住玻璃,然后将壁柜关拢。
余凯琳正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看见孟晓雪神色惊惶地从卫生间冲了出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孟晓雪坐到余凯琳身边,脸色苍白、呼吸短促,好一阵后,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刚才感觉…卫生间里好像有人!”
这句话把余凯琳吓得浑身一抖,后背倏地蹿起一股凉气。“什么!”她把杂志一丢,惊骇地捂住了嘴。
“我正洗着澡,忽然感觉到一股视线,好像…有人在偷看!”
余凯琳恐惧地缩紧身体:“你看到人了?他在哪里偷窥?”
“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余凯琳有些怀疑地望着孟晓雪。“感觉?这种东西可信吗?”
孟晓雪焦急地说:“当然可信!我告诉过你的,我的直觉比一般人要强得多!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余凯琳迟疑片刻。“那…我们一起去卫生间看看吧。”
孟晓雪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两个人互相挽着手臂,战栗地慢慢靠近卫生间。推开门,这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余凯琳看了下上方通风的小窗子,此刻外面只有一片漆黑。她说:“如果有人要偷窥的话,只能是从这

个小窗户里——可这里是二楼啊,怎么可能有人爬这么高?”
孟晓雪答不出话来,死死地咬着下嘴唇。
“晓雪,你是不是产生错觉了?”余凯琳问。
孟晓雪警觉地站在卫生间里,刚才那异样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她吐了口气,扯了余凯琳一下。“咱们回客厅去吧。”
重新坐下来,孟晓雪凝视着余凯琳的眼睛。“凯琳姐,你听我说,在我八岁那一年的时候,一天傍晚,我在院子里跟几个小伙伴一起玩耍。本来玩得很开心,忽然感觉心里烦躁不安,异

常难受,竟不由自主地大哭了起来。我妈妈以为我受了欺负,出来质问那些和我一起玩的小伙伴。当时他们都懵了——包括我自己在内,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无论大家怎么劝

,我都哭个不停…结果半个小时后,妈妈接到交警打来的电话,他们说,我爸爸开的出租车在半个小时前和一辆公交车相撞,他…当场就死亡了…”
说到这里,孟晓雪淌下了眼泪。余凯琳既惊讶又难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挽住了晓雪的肩膀。
孟晓雪深呼吸一口,将眼泪拭干。“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凯琳姐,我说出来,不是想让你跟着我一起伤心,而是想告诉你,我说自己的直觉比一般人强,是有根据的!”
余凯琳感慨道:“我以前只在书上或电影里看过这样的事,没想到这种事现实中真的存在。”
“而且在我身上,还发生过不止一次。”孟晓雪说,“当然,不一定都是有人死这样的事。有时只是一些小事,比如迷路后选择哪条路才是正确的之类——但是。这些事都应验了我的第

六感确实比普通人要强一些。”
“第六感?”
“没错。你不知道吗?第六感其实就是我们潜意识的能力,是我们每个人都与生俱来的,只是大多数的人第六感都比较弱,所以感觉不到而已。但我,恰好就是那种第六感较强的人。所

以能凭直觉感知到一些别人无法洞察到的事情。”
“比如说,你刚才感觉到有视线在注视你,就是第六感的表现?”余凯琳问。
孟晓雪默默地点了下头。
“晓雪,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是想说明什么?”余凯琳忧心忡忡地问。
孟晓雪望着好友,缄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凯琳姐,我觉得…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有问题。”
余凯琳心中骇然,惶惶地问道:“有什么问题?”
“具体不知道,但总有种让人很不安心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感觉到的?一进门就有这种感觉了?”
“不…”孟晓雪埋头沉思着。“刚进门的时候,感觉并不明显,就是从那个隽姐来过之后…再加上后来在卫生间里…”
说到这里,孟晓雪猛然抬头:“对了,我这种异样的感觉,就是从那女房东来拜访过后才出现的。也许…并不是房子有问题,而是这个女房东有问题!”
余凯琳想起孟晓雪白天跟自己说过的话。“你好像一直都怀疑她有问题。”
孟晓雪睁大眼睛说:“不,我中午跟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不确定的推测而已,但今晚见过她的面、并在这里设身处地地待了这么久之后,我这种感觉异常强烈了!”
余凯琳问:“你到底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孟晓雪眉头紧蹙。“这个…我不好妄加判断,但我敢肯定在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余凯琳抬头仰望天花板,神情惘然。“也许,我们每个人身上都隐藏着秘密…”
“你想说的是‘隐私’吧?”孟晓雪说,“况且,就算我们藏着秘密,但不会对他人造成任何威胁——但这个女房东,就很难说了。”
“你认为她会是危险人物?”余凯琳望着孟晓雪。“这样说也太夸张了吧?就算她性格孤僻、脾气古怪,但我觉得还不至于到这一步。”
孟晓雪袁示无可奉告地耸了下肩膀,显然她也不敢肯定。
沉默的空气持续了一阵,孟晓雪说:“凯琳姐,为了保险起见,你别住这儿了,换个地方租房子吧!”
余凯琳叹息道:“哪有这么容易重新租房子呀?这附近的房子俏着呢,早就租完了。再说了,我已经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没钱再租别的房子了。”
“要不…你想个理由,叫她把房租退给你?”
“我能想出什么理由啊?”余凯琳十分为难。“这房子又没什么实质性的问题…你叫我怎么开得了口?”
孟晓雪思索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觉得这事确实不好办。
余凯琳说:“算了,晓雪,别费这心思了。总之你跟我说的这些,我会引起重视的,大不了我处处小心谨慎,不招惹她就行了。”
孟晓雪犹豫着说:“凯琳姐,你别怪我又提起黎昕。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他肯真心跟你道歉,你不妨就依了他,回他那里去住吧。”
这一次,余凯琳没有坚决反对了。她咬着嘴唇思量了好久,没有说话。
接着,两人聊了一会儿别的话题,渐渐从惶恐不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接近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睡觉之前,余凯琳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详细记录在日记中。

公司楼道的垃圾箱里,又插上了一束娇媚动人的鲜花,这次是淡紫色的洋桔梗。
余凯琳真希望黎昕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怎么可能是几束鲜花就能挽回的?
实在是浪费时间,白费心思——也让这本该盛开在美丽花圃中的鲜花摆错了地方,就像他此刻袁错了情的爱慕一样,没有丝毫意义——她不无遗憾地想道。
上午十点过的时候,余凯琳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号码,是家里打来的。
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到楼道里。
“喂,妈,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出母亲焦虑的声音。“凯琳,你爸病了。”
余凯琳心头一紧。“什么病?”
“最近他老是头晕、胸闷,全身无力,我昨天陪他到医院去检查,医生说他的心脏出了问题,好像是得了一种叫…‘充血性心力衰竭’的病。”
“这病严重吗?”余凯琳问。她没听说过这病的名字。
“医生说这是比较严重的病,必须马上安装心脏起搏器,否则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那就听医生的,赶紧做手术安装心脏起搏器呀!”余凯琳焦急地说。
“凯琳,你知道,我们去年买了房子,家里的钱全花光了,还欠了亲戚十万元钱。现在我们手头只凑得出一万多块钱,做手术不够啊。”
“医生说这手术需要多少钱?”
“光是心脏起搏器就要两万多,再加上手术费、医药费什么的,要好几万呢!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啊…”母亲呜咽起来。
余凯琳握着手机发怔,心中阵阵抽搐。
“凯琳,你那儿现在有钱吗?”母亲问。
“我…”余凯琳说不出话来。她恨自己怎么如此没用,在父母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竟然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母亲见女儿沉默不语,明白了,立刻安慰道:“没关系,凯琳,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妈会想办法的。”
“妈,你能想什么办法呀?”
一阵缄默后,母亲低沉地说:“实在不行,只有把房子卖了呗…”
余凯琳着急了:“这不行!房子卖了你们住哪儿呀?”
“可你爸的病也不能不医呀。”
余凯琳焦躁地思忖着,对母亲说:“妈,这样,你们手头不是有一万多吗?我再给你们寄一万元过来,剩下的钱你们找亲戚朋友先借着,把这个难关捱过一一千万别卖房子!知道吗?”
“你有一万元吗?”母亲了解女儿,如果有钱的话刚才她就已经这样说了。
“这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总之,就按我说的这样办吧。”
母亲犹豫片刻。“…好吧。”
“这两天我就把钱汇过来,妈,你别着急…”余凯琳又说了一些安慰母亲的话。
挂断电话后,她心急如焚。
话说出来倒是容易,可到哪儿去凑这一万元呢?
她能想到的,只有借助于自己唯一的朋友孟晓雪。
中午吃饭的时候,余凯琳把父亲得病的事告诉孟晓雪,还没等她把借钱的话说出口,聪明的孟晓雪已经猜到她的意思了。
“凯琳姐,你说吧,需要多少钱?”孟晓雪直爽地问道。
“晓雪…你现在有钱吗?”
“看你借多少。”
“…一万。”
孟晓雪想了想。“凯琳姐,你知道,咱们工资都差不多,你没法存得起钱来,我也一样。我之所以手里还有些余钱,是因为我妈妈给我寄了些用于应急的钱——现在,这钱就先借给你应

急略…”
余凯琳感激地紧紧抓住了孟晓雪的手:“晓雪,真是太感谢你了!后面几个月,我一定省吃俭用,尽快把钱还给你!”
“那倒不必,你迟些还给我也没关系。”孟晓雪说,“可是,我刚才还没说完呢,我手里没有一万元呀,只能借给你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