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石安宴非常满意，宠溺地揉揉他的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胜利的微笑，推着他进了大厅。
沈玄：“……”
第48章 洗澡
沈玄还没拉着小孩重新回屋，便听到一阵富有节奏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噔噔噔”地由远及近传来，并且还带着几分犀利的味道。他抬起头，瞬间对上陆小姐一张精致的脸，不由得停了停。
凌北也发现了她，顿时高兴，乖巧道：“妈～”
陆小姐：“……”
沈玄：“……”
陆小姐的表情半点没变，望着沈玄：“你教的？”
“不是。”
陆小姐便看向凌北，见他一脸纯洁，漆黑的双眸亮晶晶的，仿佛能映出她的身影。他的神色是看到熟人的开心，没有期待、依赖和小心翼翼等情绪。
她想起沈玄在电话里对他目前的情况的描述，忽然有些明白了原因。
凌北是个自闭症儿童，还不记事的时候便被扔了，凌家除去凌希基本没人关心过他，可以说他对外界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于凌希。
凌希大概不会对他说起身世，因此在他的潜意识中，凌希的亲人自然也是他的亲人，而且他对“妈”这个称呼的含义很可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还没有“哥”来得亲近。
凌北困惑地与她对视：“怎么啦？”
“没事。”陆小姐说道。
几年过去，她和凌希父亲的纠葛早已随着凌父的去世而烟消云散，她没兴趣难为凌父的出轨对象，自然也不会对凌北厌恶。
当然，前提是凌北不会存什么坏心思而伤害凌希。
但短时间内是无法彻底了解一个人的，陆小姐很快收回视线，一边与沈玄聊天，一边向主厅走。
“小希怎么样了？”
“很好，身体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沈玄低声道，“我一直在等他联系我。”
陆小姐轻轻嗯了一声。
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毕竟只要身体的呼吸还在，就让人有一种凌希早晚会回来的感觉。
宾客越来越多，音乐混着欢声笑语一起扑面而来，陆小姐是寿星的女儿，要忙着招呼客人，不便与沈玄多谈，很快就离开了。
凌北乖乖跟着沈玄回到人多的地方，半路上被塞了两块糖，吃得腮帮一鼓一鼓的，含混问：“那是堂哥咩？”
沈玄扫一眼，看见了凌大少和安祈，甚至还有邓文泓，不由得走过去：“你也来了。”
邓文泓笑眯眯地解释：“说来话长，我之前换了间公寓，偶然的机会和同小区的大爷下了一盘棋，慢慢混熟了，但没想到他是陆老的朋友，后来我又和陆老下过几盘，就这么认识了。”
沈玄倒是有些意外，点点头，顺便和凌大少打了声招呼。凌北也乖巧地喊了声堂哥，接着看向安祈，软糯糯道：“表弟～”
安祈：“……”
众人：“……”
安祈觉得很受伤：“为什么要叫我表弟？”
凌北在脑中搜索一下哥哥对他的称呼，奶声奶气道：“好吧，小祈。”
“……”安祈更受伤，“我是说为什么我是你的表弟？”
“哪有为什么，你就是表弟呀～”
“不，你得叫我表哥。”
凌北茫然了：“为什么？”
“因为我出生比你早。”
凌北眨眨眼：“有关咩表弟？”
安祈：“……”
沈玄这种时候自然要充当凌希的角色，耐心为小孩讲解其中的缘由，告诉他不是凌希喊什么他就得喊什么，终于把他错误的观点纠正过来了。
几人并没有聊多久便又遇上熟人，分别攀谈起来，接着看到了今天的寿星，便纷纷上前道贺。
陆老穿着件唐装，看着特别精神，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正是陆沉。
众人都认识陆沉，见状暗暗咋舌，不清楚这二人是什么关系，直到有熟悉的人问了一句，才听陆老哈哈一笑：“我们都姓陆，五百年前是一家人。”
意思就是没什么血缘关系，只是恰巧姓陆，众人心下了然，只听陆老紧接着道：“我和这孩子投缘，带过他一段时间。”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瞬间哗然。
陆老是什么人？那几乎是可以被称为帝师级的人物，被他教导过的就没有不厉害的。而陆沉一手创办环耀，短短几年便坐稳娱乐三巨头之一的位置，也不知和陆老有没有关系。
今天到场的有不少都希望自家孩子能入得了陆老的眼，虽然陆老早已隐退，但仍让人抱有期待，如今陆沉的存在便是一个突破口。
因为根据他们的了解，陆老近十年来基本没带过人，以前教导过的人里也没有陆沉的名字，他们本以为陆老是彻底金盆洗手了，可看到陆沉，他们觉得陆老私下里搞不好还是会关注一下年轻人的。
众人自然激动，一些人凑得更近，甚至在幻想自家能出个合格的领导者把家族发展壮大，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也有子孙能进入那传说中的大少们的世界里。
凌北早已被沈玄带离人群，坐在椅子上慢吞吞地啃蛋糕。
沈玄一直是抢手货，名媛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靠近，便把借口打到了小孩身上，各种摸头和送吃的，顺便以“这孩子好可爱”、“好漂亮”、“好有灵气”等作为开场白，趁机和沈玄搭话，因此凌北的零食越来越多，还增加了一点点词汇量。
他咬下一口奶油，含混问：“我听到她们在嘀咕大少们的世界，那是什么？”
“说的是不是大少们的世界凡人不懂？”
“唔。”
沈玄抽出一张纸擦掉他鼻尖沾上的蛋糕，扳起他的小下巴让他望着一个真空地带：“看见那边的几个人了么？”
凌北观察一下：“那个好像是在医院里遇见的人呀。”
“他叫雷岩，是雷家当家，也是雷家这一代的长子，他身边坐着的是我哥，沈家的当家，同时也是长子。”沈玄一一为他介绍，后面还有宿家、黎家等等，全都是古老家族、全都是当家、也全都是长子。
凌北似懂非懂：“所以是大少们的世界咩？”
沈玄道：“不止如此。”
他们这一代与其说神奇，不如说有点邪乎。
因为但凡是古老的大家族，生的第一个孩子都特别出色，并且还伴有一定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属性。
比如宿大少有个乌鸦嘴，害人又害己，其灵验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黎大少克人，对他不友好和他看不顺眼的经常莫名其妙就被他克死了，被外界称为死神体质；雷岩则是命硬，据说动手打过黎大少的人只有他依然活得好好的。
至于沈大少……目前为止还算正常，外界都猜测他搞不好会是第一个打破沈家“一恋爱就犯二”的诅咒的人，这一度让沈玄非常不爽。
总之，这些人的属性一个比一个诡异，却一点自觉都没有，整天祸害人，明明地位炙手可热，却没几个人敢往前凑，以至于周围成了真空区。
这就是圈子里所谓的大少们的世界，被众人仰望羡慕、津津乐道、心生向往，同时……也被人们深深地畏惧着。
凌希哦了声：“好像懂了，他们的关系很好嘛。”
“大概吧。”沈玄道，他其实也是刚刚发现的，毕竟他常年在国外，对这种事不太关注，而且这些大少毕竟不是一个城市的，谁曾想会那么熟。
与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在今天以前，众人都没想过这些大少们会有像这样队伍整齐地坐在一起的时候，更没想到他们看起来竟是私交不错的样子，一时望向那边的目光更多，直到附近的凌大少因为表弟被冰块噎住，急匆匆跑到他们那张桌上要了一瓶水又快速跑走，这才慢慢眨眨眼，齐齐反应了一秒。
沈玄：“……”
众人：“……”
众人默默望天。
好吧，还是有特例的，至少凌家这位大少就不是当家，能力似乎也就那样，但却足够奇葩。
所以说凌家真是有点神奇啊！
沈玄也有些无语，接着扫见自家大哥在对他招手，沉默两秒，淡定地拉着小孩起身，顶着众多意义不明的视线走过去坐下：“怎么？”
“在说小泓，”沈大少温柔道，“你知道他和陆老是怎么认识的么？”
沈玄望过去，发现陆老身边的人又多了一个邓文泓，清楚是被陆老看中了，点点头简单说了说。
“原来是这样。”
沈玄嗯了声，感觉坐在这里比刚才清净，干脆懒得再动地方，反正他不害怕这些人。他看着一圈当家，忽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凌希，如果凌希在，大概也会过来。
沈大少则敏锐地发现小孩没了往日的沉稳，问道：“你喜欢吃蛋糕？”
“唔，很好吃，你吃咩？”凌北把啃得乱七八糟的蛋糕推过去，嘴角都是奶油，一脸纯洁地望着他。
沈大少：“……”
沈大少觉得凌希就算装也不会做这种事，彻底确定有问题，不禁扫向沈玄，见他略微点头，顿时挑眉。
沈玄知道他的意思是在问凌希的去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那是没找到还是消失了？沈大少沉吟一秒：“有什么打算？”
沈玄言简意赅：“等。”
沈大少心下了然，到底不希望自家弟弟太难受，便转移话题：“小泓和星宇签了几年？我看陆老好像有意把小泓介绍给陆沉，大概是想陆沉照顾点。”
沈玄微怔，看了看那边。
陆老此刻已经找地方坐下了，身边跟着一些陆家后辈，正和几位朋友聊天，邓文泓和陆沉则一起进了人群，估计是陆老吩咐过一句让他们自己去聊。
沈玄道：“邓文泓应该不会换公司。”
“哦？”
“猜的。”
沈大少于是开始在脑中搜索资料，联系一下邓文泓的演技、与石安宴暧昧的传闻以及弟弟透出的信息，快速锁定了一个人——影帝。
他微微笑了笑。
陆老的朋友这时也对邓文泓有些好奇：“看上那孩子了？”
“他很不错。”陆老笑道。
今天到场的年轻人里除去那些厉害的大少们，他最看好的有四个，分别是陆沉、沈玄、石安宴和邓文泓。
近十年他的注意力越来越往白手起家的青年身上转移了。
陆沉没背景，亲人早已意外去世，愣是靠着一点点遗产建立起了环耀。沈玄则出国留学，创办公司，如今又开始涉足影视业，不可小觑。石安宴是顾家养子，没成为星宇总裁前早已有了自己的公司，而且这人一看就是个知恩图报的，顾家有他撑着将来肯定会再上一层。
至于邓文泓，这孩子和前三个都不一样，他的侧重点不是创办一个王国，而是在一个领域内走到顶点，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称王。
最重要的是他很年轻，比陆沉他们都年轻，但却能拥有和陆沉等人相同的稳重聪慧，并且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陆老对他的喜爱要多于其他人。
他望着人群里的邓文泓，笑着补充：“这孩子到什么时候也吃不了亏。”
当然，这些人都比不过他对外孙的喜爱，可惜外孙如今还在沉睡，不知何时才能醒。
他的眸子不由得深了些。
邓文泓此时刚刚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端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陆沉紧随其后，二人对视一眼，这次轮到邓文泓的表情微妙了，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陆沉被扒裤子是个什么场景。
陆沉和沈大少他们一样很好奇这人和陆老的结识过程，而且就刚才的观察看，这人一点也不傻，根本找不出当初的蠢样，怎么可能？
邓文泓笑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
“比如我给你的感觉似乎和以前不同。”
“嗯，原因呢？”
“暂时保密，我刚好也有事想和你商量，”邓文泓扫见好友正往这边来，笑眯眯地提议，“不如晚上去喝一杯？”
“可以，时间地点你定。”
“好。”
邓文泓与他交换完手机号便目送他离开了，接着迎上顾煊：“身体怎么样了？”
顾煊很护短，不爽地看一眼陆沉的背影：“他欺负你还是想潜你？我收拾他！”
“都不是，随便聊聊。”
“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邓文泓特别不想、更不愿意顾煊关注这个话题，避重就轻回答说是场误会，然后询问他二哈的伤。
顾煊急忙想起正事，见石安宴正和朋友聊天，便神秘兮兮向好友凑近了一点，把最近发生的大事告诉他，问道：“你说他的灵魂会不会进了二哈的身体？”
邓文泓道：“不太可能。”
顾煊仿佛没有听到：“但他太聪明，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露馅呢？”
邓文泓沉默半天：“找条公狗？”
“……”顾煊瞬间捂住小心脏，“好，我就这么干！”
邓文泓：“……”
其实那如果真是凌希，早就想办法溜走找沈玄了，你快醒醒吧，邓文泓看着好友发亮的双眼，慢慢把话咽了回去，暗道算了，随他去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宾客差不多到齐，寿星很快上台致辞，其乐融融。
沈玄一直没动地方，饭后便被大哥叫走，和这群神奇的大少们转去别的地方玩了玩，然后才送凌北回家，接着去楼上看凌希。
凌希：“……”
你不是要晚上才回来么？我的眼皮能感光，现在还不晚吧？
沈玄摸摸凌希的额头，发现没有汗了，便从睡衣里伸进去探了探脖颈和胸口：“似乎不热了？”
对，所以你不用给我洗澡了，去公司吧……凌希不犯病的时候还是很冷静的，虽说他不喜欢别人摸他，但只是一两下，他勉强能够容忍。
沈玄收回手，见凌北打开门期待地望着他，便点了点头。
凌北立刻跑上前：“哥～”
凌希霎那间一怔，只觉一阵无法抑制的感慨和满足，如果不算他之前搞不清状况的那次，这是他几年来第一次听弟弟叫他哥。
看来穿越也不是全无坏处。
沈玄让凌北停留了一会儿，示意他去休息，垂眼望着凌希，在他唇上吻了吻：“我很想你。”
凌希：“……”
摔！特么刚刚的好心情全没了！妈个蛋的，老子一定要搞死你！
沈玄握着他的手，轻声为他叙述寿宴的事。凌希全程没听，在心里把十大酷刑给他来了一遍，到最后又开始觉得累，只得熄火。沈玄很快扫见他额头的细汗，看一眼时间，不想再去公司，便去浴室放好水，将被一掀：“走吧，给你洗个澡。”
凌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