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回来都要去看看你师父?”阎靳的外门有师父,内门也有师父。外门的师父岳楚人不认识,但内门的师父就是玉林老和尚。
“每年只回来一次,自是应当前去看望。奈何时日太短,无法尽孝。”在护国寺的生活对阎靳影响很深,从他这冷漠的性子,忠义的性情就能看得出来。
“玉林老和尚也是小苍子的师父,不过和你比起来,他那个徒弟可是不怎么样。”丰延苍是敬重玉林,但可不如阎靳这般将玉林敬成父亲。
“朝政繁忙,也可以理解。”阎靳放下筷子,神色淡漠。
“或许吧。不过我与他也差不多,没有事还真就不会亲自跑一趟。”若是论做人,谁也及不上阎靳,岳楚人对此深深佩服。
“那这次有何事?”相约同路,阎靳却不曾问过她来护国寺要做什么。
“我呀,我要向玉林老和尚借人。”酒窝浅浅,面若桃花。
阎靳有些不明,看着她不言语,用眼神询问。
“我要在关州再开一间济世堂,缺人手,所以只能求助于护国寺了。护国寺的医武僧相当有本事,我也是很佩服的。所以,在人手还没到位之前,只能依靠护国寺了。”将计划说与阎靳,他微微颌首,清冷的眸子里却满是赞赏。
“师父肯定会答应的,济世天下何乐不为?”阎靳直言,以玉林的胸怀,别说借人,就是借他的命,他也会给。
“我知道他会答应,但于情于理都得亲自来一趟才够诚意。初起之时,护国寺一直都是我的后盾,我与护国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剪不断。”摇摇头,对于互相谋利的两方来说,她倒是占了护国寺的便宜。
“其实还是勤王想得周密看的长远。”阎靳赞叹,尽管语气还是那么冷漠缺少些诚意,但他是发自肺腑的。
“这话对,若是没他,我都不知护国寺是干嘛的。”想她一个外来人,一切倚靠的都是丰延苍。
阎靳微微垂眸,眉目间的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蓦地,街上响起喧闹声,岳楚人扭头看过去,街上人来人往,她什么都看不见。
喧闹声愈发接近,街上的人也都让开两边,酒楼里的人也都站起身往外看,这小镇里可是很少发生什么事儿的。
街上,只见一个青年男子快速的由街那头跑过来,穿着儒衫书生模样,清清瘦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过却依旧在奋力的跑着,前方有挡路的他便大喊让开,街上的人都让开,他很快的从酒楼前跑过。
大家都不知到底怎么了,议论纷纷的。因着护国寺就在芷山上,所以像这种事一般不会发生,祥瑞之地,佛光普照,一向很平静。
靠着窗子,往那青年跑远的方向看,半晌,岳楚人收回身子,青年消失的地方又响起了喧嚣声。
那青年男子又跑了回来,还一边喊着前方的人让开,街上有人不由得大声问他到底怎么了,所有人纷纷侧目看着那青年男子。
“在下、、、在下在找护国寺的医武大师、、、可是他们不在药铺,说是出诊了。在下这就、、、这就去护国寺请医武大师。”青年男子累的不行,上气不接下气,放慢了奔跑的速度一边回答,满脸大汗。
一听这话,街上的人不由得都点头,“可是家里人生病了?那快走,寺中的医武大师马上就会出诊。”对于护国寺众僧人的人品,没有人怀疑。
青年男子大口喘气的点头答应,然后一边朝着芷山方向跑。
岳楚人微微挑眉,随后道:“戚峰,去拦住他,我去给看看。”这若是等他跑上了芷山,说不定得晕过去。这体格着实不咋地,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当真如此。
戚峰点头,随后走出酒楼。
岳楚人站起身,旁边几桌的护卫也随着起身,奉行丰延苍的命令,一步不离。
“你去不?若是不去,那就先上山,咱们山上见。”看向对面的阎靳,岳楚人悠悠道。
起身,阎靳眸子透澈如水,“我与你一同去。”
“走吧。”走出酒楼,戚峰也带着那青年男子来到了酒楼前。
跑的满头大汗脸色发白,看这样要虚脱了。诚如岳楚人所说,他肯定到不了护国寺的门前。
“你家有人病了?”看着他,岳楚人微微蹙眉,无形的气场环绕周身。
“对、、、在下老父亲,突然晕倒了。”确实是个读书人,虽是想要大口喘气,但是见面前的是个夫人,随即后退几步拱手微躬,很是有礼。
“走吧,我帮你看看。”举步就走,那青年男子立即快走几步在前带路,后面人马车随行一队,惹得街上的人回首观看。有眼尖的认出了岳楚人,那不是勤王妃嘛!
青年男人的家就住在巷子里,这小镇本身住户就不是太多,巷子不深,一家门口外聚集着不少人,院子里传出一个老妇人高低不一的喊声,在呼唤着谁。
马匹马车停在巷子外,余下五人与岳楚人阎靳随着那青年男人走进巷子,其余人候在街口。他们站在这儿也能一眼的看到巷子里的情况,街口被队伍堵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围在门口的人瞧见了青年男子带着人回来了纷纷让开,一众人进入院子,院子里的一把藤椅上,一个老伯双目紧闭躺在上面,一旁一个老妇人正在唤着他,很着急的模样。
“母亲,父亲还未醒么?”青年男子急急奔过去,跑了一路累的不行,此时脚步还很虚浮。
“还没。”老妇人摇摇头,叹着气,虽是满脸焦急,但在说话却很是沉静,看的出,这老妇人也不是寻常的妇人。
“我看看。”走过去,岳楚人执起那老伯的手腕切脉,同时一手翻看他的眼皮,阎靳站在她身边不语,但那周身冷漠的气势却是能吓得旁人不敢接近。
青年男子扶着老妇人站在一边,老妇人看了青年男子一眼以示询问,男子点点要她放心,但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脑中有血管破裂导致昏迷,帮我一把。”放开老伯的手腕,岳楚人看了一眼身边的阎靳要他帮忙,自己则转身背对众人将腰间的卷镇拿了出来。
阎靳没有询问,单手扶着那老伯坐起来,岳楚人走至后面,手法很快的在老伯的头顶施针。
一看在头顶扎针,院外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轻呼声。青年男子与老妇人也是心里没底,想上前阻止,但是看着冷漠的阎靳与那满脸认真自信的岳楚人,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施针完毕,岳楚人扭头看向那青年男子,“拿纸笔,开一副方子,赶紧熬了待得老伯醒了之后马上喝。”
“哎!”男子答应,快速的跑进屋子里拿出纸笔来。岳楚人的字不好,所以便开始说药材的名字以及用量,男子的字写的确实好,娟秀的像出自女孩子之手。
那边方子写完,这边施针时间到,快速的撤针,阎靳将老伯放下。虽老伯还是闭着眼睛,但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老妇人走过来,握住老伯的手一边仰头看着岳楚人与阎靳,“老身在此多谢公子与夫人了。无以为报,公子与夫人留下吃一顿便饭可好?”一看他们便是富贵人家的人,不缺钱不缺物,老妇人看的清楚,便诚意颇浓的留他们用饭。
公子夫人?
岳楚人与阎靳都一愣,随后岳楚人轻笑,“不用了,我们还要赶往护国寺呢。那药坚持吃上半年,期间不能饮酒不能生气,往后也要多多注意便不会再发病了。”
“好好,多谢夫人了。”老妇人起身微微鞠躬,虽是一身布衣,但气度不凡。
事情如此轻松的解决,门外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似乎有人认出了岳楚人是谁,但又不敢大声说,于是窃窃私语,说那二人可能是勤王与勤王妃云云。
随行而来的护卫站在院中,耳聪目明自然听得,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悦。不过岳楚人也没多说什么,他们自是不能多言。
离开巷子,岳楚人阎靳并肩走在前,后面护卫随行,在一众当地百姓的目送中走远。
这条街的街口距离芷山不过两百米,马车与马匹自然是都上不得山,原本便是要停在山下的。
既然如此近,便弃了马车与马匹,留下三名护卫在山下,其余人步行上山。
“刚刚那老伯脑内出血,此后不会落下后遗症?”往芷山上走,阎靳突然问道。人的脑袋有多重要他自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解。脑内出血,按照他的理解,那应当便是没救的了。
“其实那算不上出血,只是渗血罢了。他刚醒来可能会眼前模糊或是四肢有些不协调。不过吃过了药把淤血散了,也就没事了。”给讲解,她说的倒是很完全。
阎靳微微颌首,冷漠的脸庞染上几抹认真。医术博大,他只是因为那时中毒了解过一点皮毛。
“难不成大将军你也要学医?越来越多的人来与我抢饭碗了,我可是要没活路了。”扭头看着阎靳认真琢磨的样子,岳楚人轻笑。这人懂得的也许多,武功高超,精通行军布阵,又胆识过人。如今又研究起了医术,所谓的学无止境便是如此。
“自然不是,我曾多次的研究过你施针的手法,但,并没有研究透彻。”也转过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他不禁回想起刚刚在那个院子里老妇人喊他们公子夫人的情景。但那画面也仅仅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他沉敛心神归于平静。
“那个没什么可研究的,所谓独门便是如此,能随便让人偷学了去,也就算不上独门了。”摇摇手,岳楚人毫不客气的劝他死了这份心。
抿起的唇角几不可微的上扬,剑眉星目间多了一丝轻松。
攀上半山,护国寺终于到了。香火还是那么旺盛,空气中满是香火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放松平静。
进入护国寺,阎靳便与岳楚人分开,他要先去见外门的师父,而岳楚人则先是往禅房走,待得安顿下来再去找玉林老和尚不迟。
刚入禅院,头顶便一片黑,众人抬头,只见金雕朝着院子的方向滑翔下来,庞大的身躯遮云蔽日,已有许久未在勤王府见着它了。
落地,带起一阵风吹得众人发丝袍角飞扬。抬眼看向它,时隔许久,它好似又庞大了几分,那眼神也更盛气凌人了,俯视着他们,各种优越感。
“到处飞来飞去还觉得无聊?”走至金雕面前,岳楚人得仰头看着它,伸手戳着它的羽毛,金雕低下头来,蹭着岳楚人的肩膀。
“可我确实有太多的事要做,瞧瞧你这么大一坨,跟着也不方便。若真是太无聊了,那不如过几日跟着阎靳去边关吧,也算顺路保护他吧。玩够了,再回来。”岳楚人与金雕说着话,少见的语气很轻。
众护卫散开,独留叮当与戚峰站在不远处,看着岳楚人与金雕说话。岳楚人的身高较之寻常女子要高许多,但此时站在金雕面前也如同一株小花儿似的,金雕只需动动翅展,岳楚人就能被拍飞。
“边关你也不想去?那你想干什么?个头见长,这脾气也见长了,而且还越来越懒。”金雕的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好像在抱怨许久才见面就对它斥责的岳楚人。
“老娘忙得很,没时间和你玩儿。你这么大一坨,跟着我太碍事。何时我不忙了,就带着你进山。”与它说话,像是斥责儿子。如此场面虽是怪异,但好在大家都习惯了。
陪着金雕说了许多话,时近傍晚,赶在晚膳前,岳楚人前往玉林老和尚的禅院。身后只有戚峰跟着,走在香客不断的寺中好在不显眼。
“王妃,今日事情办完,咱们明日返程?”走在岳楚人身侧,戚峰沉声道。
岳楚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接近傍晚余晖满天,给他也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很柔和。
“也不能目的达到了马上就走啊,怎么?你有急事?”那样多少有些无事不登门过河又拆桥的嫌疑。
戚峰摇摇头,随后道:“不,属下只是问问。”
岳楚人没过多研究,戚峰是否只是问问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眼下的情势他看得明白,阎靳也要在寺中几天才会离开,岳楚人也在寺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担心再横生枝节,无论如何对岳楚人的声誉有影响。
玉林老和尚的禅院依旧静悄悄,戚峰在禅院外停下,岳楚人独自进去,步伐轻松。
走过小路在敞开的门前停下,屋子里玉林端坐在蒲团之上,黄色的僧袍,花白的胡须,尽管闭着眼,但眉目间尽是祥和。
“阿弥陀佛,玉林老和尚,咱们许久未见了。”兀自走进来,岳楚人在他身边蹲下,眉眼弯弯。
将近一分钟,玉林睁眼,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满是包容,“阿弥陀佛。施主来意老衲已明,造福天下普度众生,老衲自是愿意的。”
挑了挑眉,岳楚人拿过旁边的蒲团一屁股坐下,随后认真的看着玉林道:“现在这里没别人,老和尚,你跟我说说,我的命运有没有变数?”其实她是想知道,她会不会再回去了。
玉林微笑,像个弥勒佛,让人无端的就心情相当好。
“施主在害怕?”玉林声音温和,再加上那双眼睛,能包容住整个世界。
岳楚人叹口气,点点头,“确实害怕。我若是回去了,也不知道怎样还能回来,这里的一切就变成一场梦了,多可怕?”这些话她不敢与丰延苍说,也是怕他担心。
“非世间非离世间,非欲界,非色界,非无色界,非生非灭,非染非净。你又怎知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玉林微微闭眼,缓言。
他如此一说,反倒让岳楚人心里更没底了。微微睁大眼睛,瞅着玉林,“老和尚的意思是,现在这一切也有可能是我在做梦?”那怎么成?
玉林微笑,摇摇头,“世间都是梦,你只是从一个梦境跳到了另一个梦境,只要你想一直盘踞在这梦中,那么就不会从这梦中消失。”
岳楚人眼睛一亮,随后笑起来,双手合十朝着玉林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从与玉林相识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玉林唇角含笑的闭上眼睛,若是细看,与那佛龛中的佛祖很是相似。
跟着玉林念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经,岳楚人的舌头都要打结了,不过心情却相当好。以前虽是对玉林有怀疑,但她也有迷津。人就是这样,当有自己不能解决的事情时,只要有人给予肯定,那么就会信心十足,吊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她也不例外。
尤其此次看玉林那与佛祖相似的模样,岳楚人完全的选择相信他。只要她心坚定,那么这个梦就不会醒。
太阳落山,黑夜覆盖大地。在禅房里与叮当用过素斋,洗漱一下便进了卧房。
宽衣躺下,房中香火味儿飘荡,让人不由得心头平静,眨眼睛的速度变慢,最后彻底合上。
灯火幽幽,半敞开的窗口一道影子一闪而过,带动着风起使得烛火摇曳。
床上,岳楚人睡得熟,一个人由窗边走至床边也未惊动她。
撩起袍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很安逸的人,丰延苍微微勾起唇角,凤眸如渊。
抬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岳楚人微微皱眉,他松开手转移进入被子中,睡着的人开始不适的扭身子,他唇角的笑容扩大。
“小苍子,不许闹。”啪的抬腿,一脚踹到床边人儿的腰间。
丰延苍的身子晃了晃,拿出手搭在她的脚腕间,修长白皙的腿儿在幽幽灯火下泛着幽幽迷人的光晕。
脚腕被抓住,处在迷迷糊糊间的岳楚人一惊,不是做梦!而且她在护国寺,不是勤王府。
刷的睁眼,入眼的人笑容温和,抓着她的脚腕的手正在一点一点用力把她往床外拖拽。
“你闹鬼啊,吓我一跳。”身子放松,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上下的看了他一圈,“你怎么跑来了?不是有许多事要忙么?”
“想你了。”勾着唇角,他眸光幽深的看着她,那眸光温润的如同上好的温玉。
撇嘴,眸子里却染上笑,身子一动骑跨到他腿上,双臂搭在他肩膀近距离的看着他,“想我的话,就在这儿陪我?”
搂着她的腰,丰延苍微微摇头,“今晚的时间都属于你,不过清早我得回去。”温热的手掌在她腰间后背游移,让她不禁的眯眼。
“大老远的连夜跑来就是为了给我暖床?”倾身亲吻他的唇角,她爱极了那里的笑。
“那可取悦了王妃?”任她亲吻,眉目间尽是愉悦与享受。
“嗯,甚是满意。”搂紧他的脖子身子一用力两人倒在床上,找到他的唇吻上去,极尽纠缠。
在气喘吁吁马上要控制不住时收手,岳楚人脸红红的从他身上下来,眸子蒙上一层雾霭。
“你真的只是‘千里送身’来的?莫不是还有别的目的?”将被她扯开的袍子拉上遮住他的胸膛,岳楚人一边问道。
“难不成需要本王脱衣明志?”微微扬眉,丰延苍笑看着她,躺在那里的模样十分诱人。
“骚包。”给他一脚,岳楚人忍俊不禁。
丰延苍笑容不改,眸底却有些讳莫如深。他们今日在芷山脚下的小镇里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听了密卫的禀报,他觉得,他应该连夜来一趟,不然很容易被遗忘。
103、遇袭,尽数负伤
章节名:103、遇袭,尽数负伤
天明之时,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那人何时走的不知道,不过依据那床铺消失的温度,想必已经走了许久了。
寺中僧人早课的钟声回荡整座芷山,这禅房中也不可避免。起床穿衣,走至靠门的水盆前洗洗脸,立即神清气爽。
屋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丰延苍身上的味道,吸了吸鼻子,那味道萦绕在胸腔,感觉他还在身边似的。
抿唇,想想昨夜那货突然出现,她其实挺高兴的。尽管从皇城到护国寺不是很远,但连夜往返奔波也是很辛苦的。
心情甚好的走出卧房,叮当还在睡,禅院里静悄悄,唯独金雕于院中走来走去,悠然自得。
“你这小畜生又是一夜没安生?你是不是开始思春了,若真是想要个伴儿,那就去山里拐一个回来。”走至金雕前,岳楚人就知它昨晚都不在,羽毛上还有露水,可见刚回来没多久。
似乎对岳楚人的话不满,金雕微微扭头,那如同一座小山似的身体配上那模样很是搞笑。
“不乐意了?小气。天儿这么好,咱俩去走走?”太阳刚从山边跳出来,空气中香火味儿飘荡,暖融融的。
一人一雕走出禅院,顺着清净的小路往后山走,路遇僧人小沙弥无数,个个双手合十念佛号与岳楚人和金雕打招呼。
“瞧你在护国寺混的不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以为跟着我就很好?别傻了,跟着我更无趣,因为你不能随意的飞。”岳楚人悠悠的说着,如同移动的小山似的金雕走在她旁边,或许一直都是岳楚人巴拉巴拉在说,所以它看起来有些憋闷。
“过一段时间给你个大展威风的机会,关州那里的济世堂开业,你前去助阵。”随意的抬手拍拍它,翅展处的羽毛想当坚硬。
金雕似乎满意了些,晃悠着庞大的身躯,走的也更加来劲。
一人一雕顺着石阶小路往山上走,东边的太阳彻底升起来,阳光洒遍满山,整个大地都披上了金纱。
一直为护国寺做保安的紫貂一个个的从树林里钻出来,看着金雕跟着岳楚人往山上走,它们也一个个的自动成排跟着走。一个个像成精了似的,学人的模样双脚走路,相当可笑。
岳楚人走在最前,后面跟着金雕以及无数的紫貂,她如同这整个队伍的头儿,若是她能站在远处瞧瞧的话,想必也会笑出来。
往山上走,不过一刻钟,在寺中各处休憩的山鸡也朝着这边飞了过来。数目太多,同朝着一个方向飞,又长得不是多漂亮,所以看起来多多少少的让人有点不舒服。
瞧着有山鸡飞来,岳楚人微微蹙眉,扭过头一看金雕的身后那一个个排成行人模人样的紫貂,瞬时明白了。金雕是它们的老大,紫貂与山鸡互看不上,此时紫貂跟在金雕身后,山鸡这是跑来争宠来了。
“看你地位多高,都在争抢你。”失笑,岳楚人这话金雕不见得有多喜欢听。微微低头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像是在抗议。
山鸡飞来落在四周的树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将四周都围住占满了。紫貂不满的发出叫声,山鸡扑棱棱的呼扇翅膀,一时间清净的山里被它们闹得乌烟瘴气。
看着这场面,岳楚人双臂环胸很是有兴致的模样,王府中的动物鲜少在别处逛游,除了做保安,它们就跑到药房的院子里讨吃的。像这群小畜生叽叽喳喳可是从来没有过,简直吵翻天啊。
紫貂们被激怒了,聚在一处朝着树上的山鸡跳脚,几十只聚在一处,个个半米高,再跳着脚,寻常人肯定会被吓着。
山鸡们有些得意忘形,发出叫声扑棱着翅膀,在四周的树上一通乱飞,弄得树枝摇曳树叶哗啦啦作响,吵翻天。
金雕无动于衷,似乎这场面经常见,它已习惯了。岳楚人笑意盈盈,看来这护国寺整天也热闹的很嘛。
蓦地,争吵的厉害的两方同时消音,金雕也身子一动,脖颈上的羽毛支楞起来,然后与紫貂山鸡共同看向山林的左侧,树木重叠幽深,它们突然静下来,就显得格外诡异。
岳楚人脸上的笑也消失了,与它们一同看向树林中,但是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
树冠上的山鸡扑棱棱的同时飞起来,紫貂弓着身子做着攻击的姿态,金雕双翅微展,锐利的眸子满是杀气。
见此,岳楚人后退两步站在金雕身后,同时也听到树林深处传来的声音,沙沙的,有人在里面。
沙沙声越来越近,终于,看见了一角黑衣,微微眯眼,那人也从树影间走了出来,居然是阎靳。
微微蹙眉,岳楚人向前迈了一步,“阎靳,你怎么在这里?”
一袭黑袍潮湿的,可见他在这山里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剑眉星目透着冷漠,脸色还有一丝苍白。一步步走出来,阳光洒在他身上,都融不化他身上的清冽。
“追人。”他吐出两个字,简洁,却能听出其中凶险来。
“追人?”岳楚人不解,看着阎靳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
他眸子一动看向依旧冲着他做攻击姿态的紫貂金雕还有远处落在树冠上的山鸡,“我有那么危险么?”
“你身上有血,它们闻得到。”吸了吸鼻子,他身上除了露水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血味儿。
“别人的。”垂眸看了一眼袍子,黑色的衣服喷上了血也看不出来。
岳楚人抬手碰了碰金雕,金雕收回了攻击姿态,那边紫貂也收势。
“你到底在追谁?”看着他,这里也没有别人,都是一群动物,他们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