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丰延苍去不得,抬手轻拍了两下岳楚人的肩膀,凤眸中满是安慰,无声的在说着一切有他。
“去吧,别急。”拇指自她的脸颊划过,滑腻的触感让他流连忘返。
“嗯。”披上叮当递过来的狐裘披风,岳楚人随着丰延绍的护卫趁着夜色离开王府。
坐上马车一路赶往天牢,因着是夜里,马车的声音也格外的响,敲着人的耳膜。
在车里,岳楚人闭着眼,思量着她到底哪个步骤出错了。但思来想去,她觉得她没有失误。而且张冰的反应也很正常,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
那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睁开眼,她眸光晶亮,将所有的事情想了几遍,她没有出错。
可能是因为她过于沉浸自己的思想中,马车很快的就停了。戚峰与那五王府护卫跳下马车的声音响起,岳楚人不等戚峰叫她,便快速的起身走出马车。
很黑,宝镇塔上燃着灯,在这下面却是借不到一点光亮。
戚峰护着岳楚人走到闸门处,闸门开启,她快速的走了进去。
里面有人接她,这次去的不是那刑室,而是带着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走下两层,一个牢室石门敞开,门口站着狱卒。
见到岳楚人走来,他们赶紧让开,她绕过石门走进牢室,入眼的便是站在石床边的丰延绍。视线向下,石床上,张冰躺在那上面。
与丰延绍没有多余的话,岳楚人直接走向张冰,他上半身裸着,腹部还胡乱的包扎着纱布。
第一眼,岳楚人就知道他没死。抬手搭在他手腕脉门,下一刻她的眉毛就高高的挑了起来。
旁边,丰延绍看着她变化的表情,儒雅的面庞上闪过一丝无奈,“没救了是不是?”
“如果我没判断错误,他脑死亡。”放开他的手,其实只是这一会儿她看着他那模样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她解蛊的方法不对,而是他的主人让他死,他不得不死。
丰延绍微微蹙眉,“何解?”
扭头看向他,岳楚人明显有些不甘心,“就是他的脑袋已经死亡了,但是身体还活着。”
丰延绍恍然,下一刻脸上闪过遗憾,“如此便与死人无异了,以为你能救他的。”
“那个教圣果真行事缜密,将另外一种蛊下在了他的脑袋里,我根本察觉不到。我解了张冰身上的蛊,他便知道了,为了避免张冰泄密,他便远程控制把他杀了。”她确实不甘心。因为张冰身上那致使他无感觉的蛊味道太重,过强的味道使得他的血液都沾上了那味道,遮住了另外一种蛊的气味儿。
丰延绍一直很镇定,听闻岳楚人的解释,他点点头,“便是连你也骗过了,可见那教圣不是一般的厉害。”
“是啊,而且他现在就在皇城。”看了一眼已变成活死人的张冰,岳楚人很想把他脑袋里那蛊拿出来。
丰延绍神色微变,“你见过他?”
“嗯,而且交过手。看你的样子,很想现在派人把他抓住?信我一句,你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你派出去的人都不会活着回来。”他都不担心明日如何交代,岳楚人自是也不担心。而且,她也没觉得这事儿产生的后果有多厉害,她更多的是觉得没面子,被那个娃娃脸给骗过去了。
丰延绍的脸色沉下来,眸光深邃无底,转身看着别处,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岳楚人垂眸看着张冰,看了有一会儿,她叹口气,“明儿怎么办?是不是需要把我抓住押入大牢啊?若是抓我,我可是会反抗的。”纯白的披风映衬下,她的脸蛋白皙如脂,眼角眉梢间却是有一股执拗与骄纵。
丰延绍回过身来看着她,唇角微勾风度翩翩,“你若是反抗,这整个天牢的禁军也敌不过你。但此事必须得禀报父皇,近段时间他一直很关心。本王必是不能胡言张冰的死因,但会尽力保全你。”
他说的很平静,听得岳楚人挑高眉尾,有点不乐意。
“你这话说的我的心都凉了,为你卖力却得不到应有的保护,心寒啊!”摇摇头,其实她并不怕。被丰兆天知道了又如何?被有心的朝臣知道了又如何?哪个人她都不怕。
丰延绍摇摇头,叹口气道:“本王自是会保护你,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不必多想,无论何时,你唤本王一声五哥,五哥都会保护你。”看着她,丰延绍的语气与神情就是个纵容弟妹的兄长。
岳楚人不禁笑,听到他这一番话心情好了很多,耸了耸肩,随后道:“五哥也无需为难,你实话实说的把一切告诉皇上就成。若是他不信,或是有人挑事儿,我自会给他们厉害瞧。张冰的死是早晚的事儿,就是我不动手解他的蛊,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反正这种事凭她怎么说,若是还有人没完挑事儿,就别怪她不客气。
丰延绍看着她,半晌,笑着点点头,“好。”
叹口气,岳楚人回头看了一眼张冰,脑海中不禁想到那个娃娃脸,无声冷哼。这孙子,又摆了她一次。
一个晚上,岳楚人与丰延绍就在天牢里度过的,而且过的很快,好似他们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到了早朝的时间了。
反正今儿岳楚人也是势必得到朝上走一遭,所以便与丰延绍一同坐上马车进宫了。
文武朝臣去大和殿早朝,岳楚人随着丰延绍进宫后他便把她交给了一个公公。那公公带着她进了大和殿左侧的偏殿,不过一会儿还给送来了早膳。
用过了早膳,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那边大和殿可能已经开始早朝了。
也不知道提没提到她呢,她都等累了。昨晚一夜没睡,吃饱了之后就有点困了。
神色轻松的殿内转悠着,观赏着殿内的摆设,每样都值钱,就是不起眼的那些小物件,都价值千金。
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殿外终于来人了。那将她带到这里的公公快步走进来,弓着身子走到岳楚人面前,“七王妃,皇上宣您上殿。”
终于来了!岳楚人点点头,很坦然的离开偏殿走向大和殿。
这平日里文武朝臣早朝的地方是她第一次来,这是整个大燕的政治中心,空气中都充斥着政治的味道。
昂首挺胸步入大殿,入眼的便是高高坐于龙椅上的丰兆天。殿内两旁文武朝臣不下百人,个个身着朝服,且都在看着步入殿内的她。神情各异,但大部分的都是好奇。
在大殿中心地段停下,岳楚人微微的扫了一眼左侧,便看见了与丰延绍站在一处的丰延苍,他也正在看着她,且眸色温暖,让人不禁安心。
转开视线,岳楚人俯下身子跪下,这次所有人都看着她,她也无法用披风挡着作弊。
“儿媳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低头喊着口号,其实她喊的没什么诚意。
“起来吧。”丰兆天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且还带着丝丝怒意。
站起身,岳楚人抖了抖披风,姿态也高傲的很。
“阎字军中左将军张冰,乃是南疆巫教细作。年前忠域元帅回宫述职将其押解回来一直关在天牢之中,虽他身有怪异感知不到疼痛,各种刑罚他都不在话下,但最起码他还是个活人。昨日,你声称能解了他体内奇怪的蛊,但是他却变成了活死人。刚刚五王将昨日的事情都禀报了,你也说说吧。”丰兆天声音低沉,更是因为他位置的关系,他一说话,声音在殿内环绕,让人倍感压力。
抬头,岳楚人看向丰兆天,四目相对,丰兆天更是有些生气。他没叫她抬头她便敢抬头,这是不敬。
“我确实是解了他不知疼痛的蛊,但是不想他脑子里有另外一种蛊。在我解了那一种蛊后,那控制蛊的人便察觉了,于是远程控制他脑子里的蛊复活,把他的大脑吃了。”眼神无惧,岳楚人一字一句,说的很干脆。
“胡说八道!”岳楚人说完,朝臣中就有人如此斥责道。
那边,丰延苍侧目扫了一眼发声处,随后开口道:“周侍郎冷声斥责全然不信,想必对巫教的蛊术也是有些了解的。不然周侍郎说说,那张冰不知疼痛到底何因?”
“七王所言极是,不如由见多识广的周侍郎来为我群臣以及皇上解惑。”接着丰延苍话的是岳志洲,无论如何,岳楚人是他女儿,若是她出了事儿,他也逃不过。
那发声斥责的周侍郎略显倨傲的扬起下巴,朝着丰兆天拱手,随后道:“皇上,那张冰乃是数次泄露我兵部秘密的大内奸。自从把他抓回来,刑部负责盘问,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没人知道他把我们的消息泄露给了谁。如今一下子就死了,我兵部损失极大,却是找不到真正的敌人。七王妃轻轻松松的动动手就把他弄死了,可谁来弥补我兵部的损失?”
兵部周侍郎一番话落,殿内大部分人都低头,明显不参与这事儿,言辞之间还在攻击丰延绍的刑部。丰延苍眸光冰冷,虽是嘴角还挂着笑。
“呵呵,你想找真正的敌人?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见过那人几次了,他就在皇城。”岳楚人轻笑,眉眼间满是愉悦。
所有人一惊,就连丰兆天都微微扬眉,看着岳楚人沉声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不止是见到了他,而且还有过一番精彩的打斗。这位周侍郎的兵部想要抓到他,那就去抓好了。不过我得先奉劝一句,你们举整个皇城的兵力,恐怕都是去送死。”看向那周侍郎,他身边皆是兵部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其他人不语,周侍郎看了看别人,随后哼了哼,“危言耸听。恐怕这也是七王妃为了脱罪,而胡编乱造出来的。我大燕无人能敌,他一个小小巫教算得了什么。”
挑了挑眉尾,岳楚人简直想放声大笑,“父皇,诸位大人,我可以很负责的说,我无法对付那人。那人乃巫教教圣,巫教中最高的级别。各位若是觉得他可对付,那尽可以去抓他。他高约八尺,长了一张很讨喜的娃娃脸,喜欢穿着玄色的拖地大氅,很好认。不过这位周侍郎,刚刚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这话我很不爱听。现在看着你,我愈发生气,我很想把你变成一头猪。”之前的话她笑着说,下一刻却猛地变脸,看着那周侍郎,她整张脸颇为凶狠。
整个大殿的人,包括龙椅上的丰兆天都一诧,当着天子身在朝堂,怎能如此这般?
“放肆!”周侍郎也是有些被吓着,抬手指着岳楚人,也是因为气得手指有些抖。
“哼!”冷哼一声,岳楚人的右手猛的从披风中探出来,一道银色的影子顺着她指尖弹出去,准确的打在那周侍郎的脸上。
周侍郎哎呦一声,下一刻蹲在地上,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
以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他的脸快速的肿胀起来。脸颊,鼻子,嘴,还有耳朵,像是充了气似的,眨眼之间,他的脸果真如同猪一般。
四周的大臣惊呼的散开,龙椅上,丰兆天也站起身皱眉看着,那周侍郎的痛呼一声高过一声,只是听那声音就能想象得到他有多痛苦。
岳楚人看着,心下畅快了许多。
“诸位大人,你们谁若是能把这位周侍郎治好,那就尽管去抓那教圣。若不然,你们保证会比他还惨。肠穿肚烂脑袋烂掉,对于巫教教圣来说,都是小把戏。我岳楚人的忠告言尽于此,谁若是还不服气,尽可来对付我,千军万马我都不怕,更何况一些小人。”放声,岳楚人环视一圈。话落,也没理会任何人,包括上座的丰兆天,转身拂袖而去,步伐潇洒绝然。
二月初四,这一日皇宫内早朝时发生的事恍若一阵风似的不胫而走。没人知道这事儿是谁传出去的,总之,在很快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七王妃怒急出手惩罚兵部周侍郎,让他变成了猪头。就是皇上在场也未加阻拦,因为所有人都被周侍郎的惨样惊呆了。
就在整座城都陷入了此事件时,七王府里,岳楚人却很悠闲的暖室里种花儿。
这暖室是特意在药房中开辟出来的,此时冬天还未过去,也只得在暖室里种。
屋子里的暖炉一天十二个时辰不会断,而且空气湿度也很大,就是叮当也喜欢呆在这里,感觉像夏天。
十多排的架子,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上百个花盆摆在上面,因着都是刚种上不久,所以此时并没有发芽的。
把几颗药丸捏碎混在水里,岳楚人拎着小水壶开始浇水。其实她并不懂得种花养花,但是她能用自己配出来的药把花养的更好。
穿梭在花架间,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稍稍扭头瞥了一眼,嘴角扬起,“呦,今儿也回来的这么早。这两天所有人都对你恭敬有加,倒是让你轻松了不少。”
脱下狐裘大氅,丰延苍慢步走到花架间,凤眸如水,步履优雅从容。
“是啊,所有人都对我饱含恐惧,生怕得罪了我就变成猪。”他笑道,其实很愉悦。
“呵呵,我可没那么乏味。下次再有人不识相,我就让他变成狗,而且一开口就是狗叫。”浇着水,岳楚人兴致勃勃的说着,听语气,她很开心。
丰延苍无声轻笑,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花架,随后道:“父皇今日问起你心情是否还好。”
挑眉,岳楚人停止浇水,扭头瞅着丰延苍,“他想干什么?知道我心情好不好,他要让我把那姓周的猪头变回来?”
瞧着岳楚人不满意的样子,丰延苍微微摇头,“当然不是。而是更重要的事儿,并且他觉得由你来做非常适合,尽管我也觉得如此。”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语调不疾不徐,声线优美。
岳楚人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但是他还是那个样子,她也看不出什么来。“说,我喜欢直白一点的。”
丰延苍抬手将她脸颊旁的发丝勾走,一边道:“宁誉在地方的党羽,从丰延毅那里盘问出一些来,大部分都与南疆有关系,也有可能尽数都被巫教控制了。”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派大内侍卫去杀,他们的杀人手法千篇一律很容易引起话题。而岳楚人的杀人手法就多了,千奇百怪,就是不把他们杀死,让他们变成废人也是轻而易举的。
“让我杀人?如此作孽的事情没有好处就让我去做?不干!”扭过身子去给水壶装水,岳楚人回答的干脆。
丰延苍轻笑,笑声好听,“谁说没有好处了,你要什么尽可以张嘴要,现今谁人还敢拒绝你?”现在岳楚人的名声好比阎罗王,谁敢得罪她?
“说的好像我要这个国家他都会给一样,我要的不多,杀一个人五千两黄金。我不分官职不分男女,一视同仁。”她说的轻松,钱就是这么赚来的。
丰延苍估摸着也早就猜到了,听闻此话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点点头,“相信他会很痛快的答应。”
抿嘴,岳楚人放下装满水的水壶走到丰延苍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澄澈的眼睛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脸,“小苍子,你变成皇上的说客了?你是不是变心了?”抬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她觉得丰延苍开始相信丰兆天了,对他言听计从的。
抓住她的手,丰延苍唇角的笑很迷人,“自然不是,那些人早晚都得死。免得日后他们兴风作浪给五哥添麻烦,不如趁此时机顺从他的意思都杀掉好了。”
岳楚人慢慢眨眼,“那你让我去杀?我日后下了地狱,你却跑到极乐世界去享福,不公平。”
他的眉眼染上笑,抬手捏着她的下颌晃了晃,一边低声道:“我恐怕是去不得极乐世界了,但是我怕你会去极乐。为了让你与我一同下地狱,所以只能让你做坏事了。”
岳楚人看着他忘记了眨眼,半晌打掉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冷哼一声,“你这人,不是一般的坏。”
被打了,丰延苍也不甚在意,索性伸出双臂把她拥入怀中,“你不愿意陪我去?不愿意也晚了,下地狱时,本王一定会带着你。”他轻飘飘的语气却满是固执,好似已经到了要下地狱的那一天似的。
岳楚人伸手环住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和呼吸心里很是平静。对于她来说,地狱根本不算什么。
“其实咱们是同路。”无声的笑着,能够与这个男人一同为祸人间,下地狱还手牵手,真好。
丰延苍俯首,贴近她的颈窝呼吸着,虽有些痒,却是暖暖的。
一时寂静,空气中热气涌动,花盆儿里的种子在发芽,爱情也在生长,且很茂盛。
083、处子
距离二月初四朝上将兵部周侍郎变成猪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五天,期间周侍郎府上的人,还有丰兆天身边的人都来过七王府,意欲要岳楚人解了周侍郎身上的毒,无论如何,那毕竟是朝廷命官。
不过岳楚人不想理会,之前几次所有来人被府上护卫赶走,之后她白天就到济世堂去,眼不见为净。
因着岳楚人在朝上的事,她的名字在城内更加大噪,连带着这些日子来有好多人来济世堂询问毒药,岳楚人得知有几分无语,就算毒药赚钱,济世堂也不可能卖啊。
二楼,屋子里摆放着数个暖炉,将整个屋子烘烤的热烘烘。靠坐在软榻上,岳楚人一袭简单的淡绿色长裙,因着身高,看起来并不是小家碧玉,倒是显得更加修长。墨发轻挽,五官美艳,在无表情时周身散出来的气势很强。
腿上放着一册手工缝制起来的书,页面很新,看得出这是刚刚缝制起来不久的。
一些别人肯定看不懂的符号满布书本上,皆是由炭笔画的,没有什么规律工整可言,想必很容易看得出出自谁手。
其实这些东西是岳楚人以前看过的高阶段毒蛊秘术,那时她完全偷看,也并没有记完全,所以现在只能想起这么多。将它们一一写下来,有时间便研究一番。
从上午来到济世堂之后,一直到现在她几乎都在这软榻上,没离开过一步。
“妹子,午饭的时辰要到了,你想吃什么?”蓦地,门外传来林氏的声音,很干脆。
回神,岳楚人抬头,在看向紧闭的房门时,眼角余光猛的瞥见房间右侧的茶座上有个影子。
猛的扭头,果然有个人坐在那儿,翘着长腿,通身悠闲,娃娃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可能是因为那包裹全身的大氅不在,他此时看起来很痞。
看着他,岳楚人的眉毛拧起来,这货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居然都不知道。
“妹子?妹子你睡了?”没得到回应,林氏的声音再起。
岳楚人上下的扫了一遍他,随后开口回应林氏,“无需另作,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好,一会儿我给你送上来。”林氏爽快的回答,话落就听到她离去的声音。
整个二楼恢复寂静,岳楚人倚在软榻上拧着眉毛瞅着他,那少年也相当安逸,另一个椅子上扔着他的大氅,看得出,他已经来了很久了。
“你从窗户进来的?”扫了一眼那边的窗子,关得很严实,但是他不可能是从正门进来的,软榻的位置正对着房门,有人进来她肯定看得到。
“没错。”少年梨涡浅浅,更有几分痞少的姿态,好看的眼睛晶晶亮。
瞧着他那么嚣张,岳楚人更是不爽,“来找死?不过老娘没时间理会你,若是找死,可以去跳茅房,都是屎。”
少年笑得更灿烂,好似觉得岳楚人说话太有意思了,那笑完全发自内心的模样。
“你这人真好玩儿,这么多年,本少就是没见过你这么好玩儿的人。听说你前几天在朝上把一从二品的侍郎给变成猪头了?你这性子对本少胃口。”抬手指了指岳楚人,无形之间他的动作稍稍有那么几分指点江山的气势。
岳楚人无心注意他的气势不气势,瞅着他那嚣张的样子正在气头上呢。
“我倒是也很想把你变成猪头,一开口却是狗叫。”冷声,岳楚人很是讨厌眼前这个人,对付不了他,只能看着他在眼前张牙舞爪。
“哈哈,有创意。本少研究过不少新奇的杀人手法,不过和你一比却是差得远。出自本少手底下的都死了,但是出自你手里的都变成怪物了,这个本少喜欢。”放下二郎腿,他泰然的靠在太师椅中,两条长腿有气势的分开,一口一个本少,看的岳楚人更是不顺眼。
“哼,少说那些我不爱听的。你跑到这里做什么?奉劝你不要乱动,老娘现在心情不好。”坐直身子,她晃了晃脖子,垂坠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如瀑般的甩了甩,风情别致却是诱人。
看着她,少年的眸子闪了闪,“本少就是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才来看看你啊。你保护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若本少是你,心情也会很糟糕。”他双肘撑着椅子的扶手,十指交叉,很有诚意的说道。
斜着眼睛看着他,岳楚人最后给予一声冷哼。站起身走向门口,修长的身影女性气息浓厚,饶是让人移不开眼。
少年坐在椅子上,扬着眉尾视线追逐着她,那模样看起来很可爱,却是透着另外一股放荡不羁来。
打开房门,楼梯上的脚步声也更清晰的传了过来。林氏端着饭菜走上楼,瞧见岳楚人已经等在门口了,笑起来,“怎的出来了?是不是饿了?这些不够我再给你拿上来些,今儿多做了几份。”
“够了,我是肉食动物,吃肉就饱了。”笑着接过托盘,四菜一汤一碗饭,还有一碟点心。其中两个肉两个素,汤是鸡汤。岳楚人自动屏蔽那两盘素菜,剩下那些也足够她吃。
“都要吃才行,那样容易受孕。”看着岳楚人,林氏当真如同个嫂子一般说着私密话。
一听这话,岳楚人的表情有片刻僵硬,随后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房门。
抬腿关上房门,岳楚人径直的走向茶座,扫了一眼还四平八稳坐在那儿的人,“滚开。”
少年无动于衷,看着岳楚人把托盘放下,扫了一眼托盘里的饭菜,吸了吸鼻子,“味道不错。”
坐下,岳楚人看着对面的人,微微歪头,“你吃过了?”
少年笑容扩大,看着她可爱的摇摇头,“还没。”
岳楚人立即笑开,笑的酒窝都出来了,“看着吧。”
少年瞬时无语,看着她拿起那唯一的筷子毫无顾忌的把炖的很透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叹口气摇摇头,“最毒妇人心啊。”
“看着别人难熬,老娘就会感觉很爽。”喝汤,岳楚人的动作算不上优雅,但是风卷残云的很有味道。
看着她,少年了然的眨眨眼,那动作相当可爱,根本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过岳楚人却是完全把那些可爱无视,在她眼里,何时能够把眼前这小子宰了炖汤喝那才爽。
“过几日本少就要走了,或许几个月后咱们还会再见。希望到时不要装作不认识本少哦。”他说着,而且还很期盼的样子。
“走?临走时你要做什么?”这段日子皇城一直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既然他都要走了,不可能一点大事都不做吧。
“与你道别。”他梨涡浅浅,还有点痞气。
“你在皇城晃了这么久,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小子,老实交代。”把装点心的碟子拿起来放到他面前,岳楚人的招数看起来有点蠢,却是让少年笑起来。
“这算什么?本少的价值与这一盘点心一样?”虽是如此说,可还是拿起一块点心扔进了嘴里,动作潇洒。
岳楚人拿着筷子点着碗里的米饭,一边扬眉看着他,“吃了我的东西,老实交代吧。”她不觉得他会说瞎话,因为只要他想做,就没人能拦得住他。尽管她与他棋逢对手,但看他那样子,想必也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其实告诉你也成,因为这事儿你未必会上心。本少想带走宁誉。”又拿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他坦然道,而且诚如岳楚人所想,他果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宁誉?你要他?”扬起下颌,岳楚人的话有点不合适。
“要他?本少要他做什么,又不能生孩子。自是有别人要他,本少只是负责把他带去。”他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傲慢,仿似一切都不在他眼里,四海皆尘埃。
“你也是受别人的命令?”放下筷子,岳楚人听出了一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