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回我一个灿烂笑,“因为你是副队长。”

好吧,我忍。

“哟,朽木副队长好。”

闻声停下脚步,我依旧灿烂笑,“哟,好。”话音刚落,一只水桶交到了我的手中。三根黑线瞬间贴上我的后脑,“这个东西什么要给我……”

对方依旧回我一个灿烂的微笑道,“因为你是副队长。”

好吧,我再忍忍。

“呀类,朽木副队长来得好早啊。”

我呲牙点了点头,“我们彼此彼此啊。”连续点头三次之后,一块抹布被扔进了我手中的水桶内。一个十字路口贴上我的脑门,“我说,这抹布给我干嘛……”

对方呲牙一笑,“既然副队长都替小林拿水桶去倒水了,不如顺便清洗一下抹布吧。”

好吧,我觉得我的忍耐已经差不多了。

就在我有冲动将手中的东西统统扔进垃圾桶内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内。急速冲向那人身边,我用脚踹了踹他,“哟!市丸队长早上好啊!”

银闻声转头,眉心稍稍抬起。

将手上的东西全部转交他手上,银的表情看起来更加疑惑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把东西交给你……因为你是队长。要有为人民服务的觉悟。还有,市丸队长……我、我对你的神枪没有兴趣,别把你的斩魄刀对着我。”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偷偷溜进办公室内。我双手抱头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由于太阳直射的关系,不一会儿我就感到脸颊微微发烫,有上火的迹象。

有人问我,为什么总是混在队长办公室睡觉,要偷懒也不能在太岁眼前偷懒不是。我如实回答说,我只是跟着太阳跑。你瞧,下午这太阳跑到西边去了,我就要去茅房旁边睡觉了。

于是众人用更加唾弃的目光注视着我。

两眼惺忪地从睡梦中醒来,我伸手伸脚伸懒腰,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眨眼数次后,我忽然发现一个不明物体。

银子一脚踩在小矮凳上,正弯腰看着沙发侧边的地面。依照他这个动作来看,那个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明物体是他的屁股没错。

我再次眨了眨眼道,“嗷,银子。你的菊花在期待着什么?”

银回头,眯起的狐狸眼弯了弯,他直起身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打文件。“那一打公文记得处理好啊,朽木夫人。”

一连三个十字路口贴上我的脑门。你相不相信我以后叫你蓝染夫人啊囧货。将这句话吞进肚子里,我努力保持和谐。“为什么要我处理?我批不来这种文件的,还是去流魂街砍虚比较好……”

银勾了勾唇角,“因为你是副队长,要有为队长服务的觉悟。”

于是我心中流泪。蓝染夫人,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差遣你去倒水洗抹布的。

可能由于天气的关系,今年的樱花开得较早。去年这个时候正是樱花绽放的时节,可是如今竟开始渐渐飘零。把银子扔给我的文件打包送去了朽木宅,并向他请了半天假,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又问看门的十席讨了点小酒。全副武装后,我风风火火地向流魂街进军去了。

桥,依旧是那个冬天的桥,河岸依旧是那个冬天的河岸。一切都没有变过,我却险些迷了路。或许是上一次有人牵手带路所以没有注意周遭的环境,或许是上一次周围被皑皑大雪覆盖,所以遮蔽了真实的景象。

当我走到河岸边的时候,有两三个小孩正光着脚丫子在河边捕鱼。裤子卷到膝盖处,小屁孩们在水里跑着笑着,有的将水泼到对方身上,有的直接将身前人推倒在河水里。当然,待被害人从水里挣扎着爬起身,免不了一场恶斗。

看着他们如此嬉戏,我真怀疑他们会不会一脚把鱼给踩扁。

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走到河边。小屁孩们齐刷刷地将视线抛向我,“大姐姐你要干嘛?”

“我要插鱼,你们接着玩不用管我。”

于是他们很听话地不再理睬我。只是我的插鱼水平似乎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折腾了大半天后,其中一个小毛孩很是好心对我说,“算了大姐姐,这鱼都得嘲笑你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我说,你要嘲笑我可以,但为毛要说鱼都得嘲笑我?从小就如此尖牙利嘴,长大后会变刁民的啊喂。

将捉到的鱼递至我面前,小屁孩跟着说,“大姐姐你会不会洗鱼啊?”

“……”我愣了愣。这洗鱼是不是要挖内脏来着的?

见我不做声,小孩两眼冒星,“算了。”他特为大肚地说,“你把你的刀借我们玩玩,我替你把鱼洗了。”

眉头颤动了几下,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树枝。“不用了,我一定会把鱼洗得很干净更干净的。”

小屁孩用一脸质疑的神情望着我,不一会儿便归队继续和同伴嬉戏。啧啧,我能感叹一下年轻真好么?

*

洗鱼,串鱼,烤鱼。

弄得我满手满身的腥味,可那鱼依旧不怎么干净。我有过千万次的冲动把这鱼给扔到九霄云外去。其实生火这件事也愁了我很久,不过还好死神有个名为赤火炮的鬼道,最终没把我给逼死。

回到那个被靛称为家的山洞内,我将树枝放在小木牌前,瞅着丰臣靛三个字呵斥道,“喂,我告诉你啊。这鱼可能没洗干净,可能有的地方烤焦了,有的地方还没烤熟。但是你必须给我吃下去,你要是不吃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关于他的墓碑,我想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家伙活着的时候就是不安分的主,死后感觉葬在哪里都不妥当。可是他说过他就留在尸魂界不走了,所以我还是把他葬在了这山洞内。起码,这里是远离瀞灵庭的。

抱着双膝坐在一旁,我瞅着酒壶一言不发。

那个帮我捉鱼的小屁孩抱着活蹦乱跳的鱼从洞口前跑过,才跑过几步而已,他又倒退了回来。“咦?大姐姐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等人。”

“哦。”小孩恍然大悟,抱着鱼跑远了。

几近黄昏的时候,小屁孩再次从洞口跑过。兴许是吃完了饭继续去河边玩耍。

“诶,大姐姐你还在等人啊?”

“嗯,我还在等。”

夕阳西下,夜色降临。

与洞外那清冷的月光比起来,洞内的火堆倒是暖和不少。那条架在树枝上的鱼表皮颜色暗淡了一圈。真是混蛋,我明明都说了要是你不吃我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小屁孩最后一次从洞口路过,他颇为好奇地往洞内瞅了两眼,“大姐姐,你等的人还没有来啊?”

“是的,再等一会儿。”

视线在木牌上逗留了一会儿,我起身将鱼扔到了一边。“算你狠行了吧,就算你不吃,我明年还是要来看你。既然不吃鱼,下次我带喇叭花来给你成不?”

把好不容易从十席那里讨来的酒喝了个精光。弄灭火堆走出洞外的时候,四下里寂静一片。这夜黑风高的,看来已经很晚了。

避免半夜三更回到朽木宅的时候会惊动管家老爷爷,我瞬步返回了瀞灵庭。

*

月凉如水,偌大的圆盘挂于夜空,映于池水。

跨进朽木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被朽木白哉逮了个正着。队长羽织,银白风化纱等象征他身份的东西朽木统统没有穿戴。我想他应该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

“怎么那么晚?”

“我去流魂街鬼混了一会儿。”

黑眸微垂看着我,他不再说话。或许是朽木白哉整个人背对着月光,所以给站在他身前的我造成了一种压抑感,我竟觉得他比平常都要来得高大一些。

这样的夜,这样的风。再加上刚才酒精的麻醉,免不了情绪上的失控。

我上前一步拽住朽木白哉的衣服,眼泪止不住地滑落脸颊。“我真的不是故意霸占你妻子的身体的,以前惹得所有麻烦我统统都向你道歉……你把丰臣靛还给我好不好……”

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很轻的叹息声,朽木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垂首,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正宗的绯真大概不是下章就是下下章就能回来了。

乃们再说大白可怜,俺俺俺……俺吐血吐给乃们看。

还有>///

最后的谈判

翌日,当我振奋精神迈向三番队的时候,银子右手一摊,文件呢?于是我撒腿就跑。

*

夜半三更,我趴在矮桌上对着那打文件犯愁。别说批阅了,我连看都看不懂。于是我开始怀疑,那只狐狸是不是因为自己也看不懂所以才把这烂摊子交给我的。

第一百次叹气,下巴重重敲在了桌面上。

移门被人轻轻拉开,长长的黑色影子溜进屋内。我抬眸,是朽木白哉。

又轻轻关上房门,他缓步走到矮桌旁跪坐下去。视线在文件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开口道,“怎么那么晚还没休息。”

伸手拍了拍那叠文件,我摇头叹气,“我也想睡觉啊,可是这个天书怎么都看不懂。明天要是再不交给银子,他的神枪肯定会问候我的。”

白净的手拿过那份放在最顶端的文件,黑眸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将纸张递至我眼前,朽木白哉指了指表格缓声道,“横三竖五相加,算出总数后除以人数。”

眼眸噌地一亮,我像发现了救命恩人一样瞅着朽木白哉。“那这个呢这个呢?”

“这类文件如果不是加急的,只需要签名然后交给三席去安排。”

我呈恍然大悟状,“嗷,朽木大冰山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真的。”言毕我垂头继续研究那份文件。

微凉的大手理了理我额前的头发,他接着寒声道,“早点休息吧。”

在文件上签下市丸银三个大字,我猛点头,“嗯,把这些东西解决了我就去睡觉了。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可是我等了很久身边的人都没有离开。于是只得抬头看向他,“你不走?”

“我陪你。”

于是我用诧异地目光看着他。

“怎么了?”

“没,反正这是你家,你爱呆哪儿呆哪儿。”用笔杆戳了戳下巴,我拧眉瞅着一边的文件,又瞅了两眼身边无所事事的朽木白哉,“哎,那不如你帮我一起解决这些玩意儿吧。”

“好。”

我咬了咬笔杆道,“……那不如全部你来解决?”

“好。”

哇塞,这都好?趁他还没有反悔,我把文件推到了他的眼前,“朽木大冰山,你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

那些搞到我几近脑浆迸裂的文件在朽木白哉的手下变得像一加一那么简单。我说,我果然不适合呆在尸魂界,更不适合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副队长。

一手撑着下巴,两眼微合。就在我快要睡着的当口,朽木白哉的声音飘入我的耳内。

“后天有临时的现世任务,你要一起去么?”

“昂?好啊,很久没去现世透气了。”话音刚落,我忽然从睡意中惊醒,扭头看向朽木白哉,我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后天去现世。”

“你和我?”

“嗯。”

……

要是我说不去,他会不会把手中的文件统统扔还给我?琢磨再三,我拍案,“去。”

第二天,当我把朽木白哉批好的文件交给市丸银的时候,他的笑容变得比往常还要诡异那么几倍。这让我直接怀疑,他把文件给我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朽木白哉批阅。

五月是春夏季交替的月份,不冷不热的天倒真的适合旅游。当我得知今天去的现世是东京之后还呆愣了很长时间,感情在我眼里死神能去的现世就只有空座町。

一想到我昨天和银子请假的时候,他那特为宽容的批准条就让我浑身冒汗。不过这倒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我不可能披着这个皮囊和朽木白哉成为普通朋友。这是妄念。

“朽木大少爷是第一次来现世么?”

朽木白哉看着身前川流不息的马路,迟疑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

“所以其实瀞灵庭也没有什么现世的临时任务对吧?”

冰山的体质就在此刻完全曝露。

“好吧,我们都没有穿义骸,如果轻举妄动的话会引起骚动的。”

朽木白哉迟疑了一会儿之后,依旧点头。

“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

才往回走了几步,右手臂就被拽住了。朽木还是保持着那张万年不变的神情,无论处境是多么的尴尬。他的声音很轻,语调很平,“随便走走吧。”

……

我知道丰臣祭日那天我把这孩子吓得不轻,可是朽木白哉最近还真有点反常。难不成他还想挽回这段根本不存在的婚姻么?

“朽木白哉,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

黑眸微垂,眉心微皱。他道,“我知道了,你不是绯真。”

话音落下后,我们彼此间安静了很久。安静许久之后,我忽然像看到自家孩子有出息了的娘亲一般热泪盈眶。这朽木白哉,他他他终于想通了啊!

不过心口的激奋在他说完下一句话后荡然无存。

“你不想承认,我不勉强。”

好吧。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人行道上,广场上,林荫道间。我扁嘴屁颠屁颠地跟在朽木白哉后面。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打开回尸魂界的门。

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上,他停下了脚步。黑发在春风中轻扬,他呆立了很久之后才重新开口道,“绯真,我和丰臣,不是一类人……”

这点我比你还清楚。如果你朽木白哉会在与妻子的约定和族规之间矛盾,那丰臣靛就是把规矩踩在脚底下的那个啥。

朽木转身,眉心微皱。眼神看来似乎很矛盾很挣扎。

于是我举手发言。“你该不会以为你的妻子因为遇到了丰臣靛所以移情别恋了吧?”

他不语。

“如果你原本的妻子在这里,就算十个丰臣靛她也不会移情别恋。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更不是出在丰臣身上。问题的根本是……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绯真。”

往前走了几步,他低头看着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恨,让你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愿承认。”

“我不恨你。”抬眸,四目相对。我在确定自己的情绪够稳定之后才开口继续道,“他的死是自己亲手策划的,我没有理由恨任何人。那天晚上只是有点神志不清才会说出什么让你把他还给我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当那句我不恨你说出口之后,朽木白哉原先紧皱的眉头微微有些舒缓。难不成过去的一年,他都认为我在恨他么?

周围安静了许久,只能隐约听到远处马路上的汽笛声。

“绯真,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么?”

“我和你没有过去。”这话一说出口我就觉得有点残忍,于是赶紧补充了一句,“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做朋友。”可当这句话补充完了,我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更残忍。于是有点抓狂地挠了挠头。

上帝啊,你还是一道雷劈死我吧。

这是穿越后第二次与朽木白哉正面谈判,可是效果并不怎么好。他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我的表达能力也没有问题。我只能说,是这个世界太癫狂。

*

旬日,天气逐渐转向炎热。银子给了我一个好消息,三番队的宿舍申请书只剩下我这一份了,也就是说,只要再离开一个人我就能搬进去了。

“哟,早上好啊朽木大冰山。”我挥手打完招呼便一屁股做到了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