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眼眶处再次一阵一阵的酸疼。
原谅我不敢点头承认。我怕我在点头后,世界会在刹那间崩塌,溃不成军。
“我明白了。”浦原站起身走到大厅的一侧,打开最上端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他继续道:“看来他并没有白白牺牲。”
再次回到桌旁,他将那个红彤彤的东西递到了我的眼前。是一个热水袋。
“靛说天一凉你就手脚冰冷,所以很久前买了这个东西。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正当理由送给你。”我愣愣地接过那个热水袋,身前的浦原接口说道,“靛一个人漂泊惯了。忽然有个想要留在身边的人出现,他会手足无措。会想办法接近。太近之后又会害怕失去。更何况……你还是他人的妻子。”
双手紧握那个热水袋,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泪水。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包装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双唇轻微颤动着,我发现自己先唯一能说出口的就只有两个字。
……
……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至此,绯真篇上篇结束了。接下去会有两个番外。
至于,绯真篇的下篇应该没上篇那么长的。
然后,这文下星期应该不更。我要去照顾一下网王和猎人的。
特别是猎人的……我个人很爱那篇文,但是不知道为嘛那文的更新速度已经是惨剧了。orz。
于是小小声,有木有长评啊T、T
丰臣靛[番外]
【一】一醉千杯君莫问
“哟,喜助,好啊。”男子立于浦原商店的门口,纤细的手臂微抬。黑发在夏风中轻扬,他冲屋内人挥了挥手,笑眸弯起,单边唇角坏坏地向上勾了勾。暖暖的阳光下,他的笑容显得有点云淡风轻。
浦原打开折扇,踩着木屐走到门口。在将靛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收起折扇,他伸手压了压帽檐亦微笑,“欢迎光临。”
简陋的屋子,只一张木桌,四个坐垫。小雨带着那张疑惑脸替他们二人斟了两杯热茶,在靛对她微笑道谢的时候,她的神情看起来更加疑惑了。
“请慢用。”留下这三个字,小雨离开了屋内。
瓷杯近唇,靛抿了一口茶水。“夜一呢?”
“去进货了。”
一手放于桌上,一手撑着下巴,靛在环顾四周之后摇了摇头,“和上个月一样,你这里还是那么破烂。我看,除了夜一以外没人愿意跟着你。”
“呀类,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等同为那个尸魂界的小姑娘不愿意随你来现世么?”浦原拿下白绿相间的帽子放置一边,接着神色严肃道,“崩玉怎么样了。”
“放在一具魂魄的体内了。”
“朽木的妻子么?”
“不是。”白皙的手指顺着茶杯杯沿游走了一圈,眉心稍稍皱起。靛轻叹了一口气补充道,“我放在一个和绯真长得十分相像的女孩体内了。如果她顺利成为死神的话,你让夜一想办法将她引来现世。如果她不成为死神的话,崩玉也算彻底解决了。”
浦原伸手挠了挠浅金色的短发,他抬眉摸了摸下巴,随后若有所思道,“哦呀?那你不是没有必要接近绯真了么?”
大堂内忽然一阵宁静。
靛垂眸看着桌上的茶杯,碧蓝的眼眸看起来黯然神伤。他可以剪断打结的长发,可是他该怎么剪断这份突如其来的感觉?独来独往惯了,他不竟不知如何抑制这份想要见面的心情。
隔了许久之后,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看着空空如也的杯子,他轻笑,“绯真,是白哉的妻子啊。”
看着眼前犹豫不决的男人,浦原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
和丰臣靛从相识到成为挚友,已经一百多年了。他依然清晰记得第一次与这个男人见面的场景。
樱花凋零的季节,暖风带起落花飞舞在空中。靛站在院子里静听风声,粉色的花瓣沾落在黑发上。他伸手拍去头顶的粉色花瓣,随后伸手接住那片将要沾上自己脸颊的樱花瓣。他侧过头,碧眸里尽是调侃,“怎么,你也是来听这落花声的么?”
他就和这花瓣不恋枝头一样,不恋身边任何事物。无欲无求,云淡风轻。无论是席官或是队长,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些身份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个枷锁。
身在高处不胜寒。可是靛说,他怕冷。所以在晋升三十年后自甘贬职。
在逃离尸魂界之前,他最爱举着酒杯笑侃瀞灵庭发生的一切,最后一醉方休。在浦原的印象中,他对自己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喜助,一个人活了太久,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每当这时浦原都会回答他——是你没有责任感。
随后他就能看到丰臣靛笑得风情万种的样子,他会把酒杯举得高高的,不断重复那句——责任感,那是什么东西。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只需要为自己的存在负责就好了。
然而,就是这个没有责任感的人答应了替他处理崩玉,不过他不会把崩玉把在自己的体内就是了。一百多年来,浦原所看到的靛都是这样的。可自从上个月开始,这个男人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会在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放下酒杯独自微笑,微笑过后,双眸又会失落地垂下。
浦原很想嘲笑他,活了好几百年居然对着有夫之妇发春了。可是他的哀伤太浓烈,感染了周遭的一切。嘲笑的话语在心中徘徊很久,却说不出口。
丰臣靛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些事他想说自然会说,相对的,他不愿说的时候,不去问津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他说,他不信日久生情的爱情。真正的爱,只需一眼便知你是我想要的;他说,他已经见过绯真很多次了。
浦原希望,这场风波能来得快去得也快。
推倒木桌上的茶杯,靛笑道,“喜助,我们喝酒吧。”
举杯消愁,一醉千杯君莫问。
直到拿不住酒杯为止,靛才松开了按住酒壶的手。他趴在木桌上,脸颊绯红。小声嘀咕了几句话之后,他的眼眶也变得微红。浦原叹气站起身,将桌面上的酒杯收拾干净。再将那个烂醉如泥的男人拖去客房。如果让夜一看到靛醉成这样,肯定会拳打脚踢把他揍醒。
就在浦原喜助把靛安置完毕后,他终于听清了他反复嘀咕着的是什么话。
他说,
瀞灵庭不适合她。绯真和我一样,不该生存在瀞灵庭那种地方。
翌日靛便以替浦原处理了崩玉为由在浦原商店正式住下了。
浦原问他,和朽木队长之间的约定准备怎么办。靛说,那老头都死了,毁约也没关系,难不成真要我亲自回去送死么?
有理,浦原颔首赞成。
浦原又问他,那么刀魂之前和你说得另一把鸳鸯刀你不去尸魂界找了么?靛打了一个哈欠说,鸳鸯刀还不是水魂的一面之词。真有刀叫血影那也和我没关系。水魂和血影是一对,不代表我和血影的主人也要是一对。万一血影的主人是男人怎么办?
也有理,浦原拍案答应了靛的长居。
第一个月,靛穿着义骸周游了日本一圈。他说,现世的空气果然比尸魂界来的新鲜。
第二个月,靛把义骸脱了下来。他说,这个东西穿了真不舒服。
第三个月,靛问浦原借了隐藏灵压的斗篷。他说,我要回尸魂界了。
浦原问他,你要回去送死么?靛说,毕竟是答应了人家的,况且朽木队长都过世了,欺骗死人总是不好。
浦原又问他,你是不是还要寻找水魂的另一伴?靛说,做刀魂也很不容易,既然人家本是一对,我替他找到有何不好,多交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周围安静了很久之后,靛摇了摇头。
碧眼看着窗外刺眼的光芒微微眯起,玉唇轻启,他淡淡道,“我还欠她三节课呢。”
“所以你要回尸魂界,堵上你的性命。”
修长的身影轻靠上了墙壁,日光斜照在他的侧脸上。靛转过头,碧蓝的眼眸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着他人。“Ne,喜助。如果我长达三个月没有来拜访你的话,就说明我已经死了。”
浦原伸手压低了自己的帽檐,他应声,“啊,我知道了。”
有些人相遇太晚,比如你和我。
有些事,就算用尽力气也不会如愿,比如我和你之间的未来。
他知道,他这一次的回归,除非生死离别,不然再不会有勇气离开。
毕竟,他已经想了整整三个月。
【二】晓风残月
新月如钩,月凉如水。
山洞内,枯枝错落地堆积在地上,火光在深夜内显得尤为明亮。火苗在风中窜动,时而微弱,时而又冲向洞顶之势。这样的夜,这样的月,总让人不禁黯然神伤。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拿起身边的树枝扔进了火堆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穿着鱼的树枝,鱼在接触到烈火不久后便散发出阵阵鱼香味。
男子长长的黑发隐于斗篷内,一双碧蓝的眼眸盯着火堆一眨不眨。他的双眸狭长,眼角微上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不笑自媚。
鱼香正浓时,他抬手将树枝递到了一边,“要不要尝尝?”
“不要了。”
说话的男子一头白色中发,瓷白的皮肤,水蓝色的瞳孔。不似靛一般的妖媚,却让人禁不住回望几番。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随意拨弄着火堆里的树枝。火苗在触碰到他的手后渐渐被熄灭。
“呀类,快把你的手拿开,水魂,我好不容易生起来的火。”
水魂应声将手抽了出来,他转头看着靛轻声道,“你已经将近百年没有始解过了,哪怕是上一次和千本樱的对决你也是喊了错误的始解名。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女孩叫对我的名字了……”
靛眯眼闻了闻烤熟的鱼,淡笑不语。
“靛,我感觉到血影的存在了。”
微笑在唇角凝固,靛顺手将鱼扔在了一边。“嗯,我知道。”
大约隔了半晌后,他才继续说道,“听着,水魂。下次再见绯真的时候,我禁止你召唤血影。”
水魂蹙眉,蓝眸迷惑不解地看着靛。“为什么?分明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只要血影和那个女孩之间建立信任的基础,只要她开始履行斩魄刀的义务,你就可以卐解了。为什么……”
“若非主人本身得到斩魄刀的信任就擅自始解斩魄刀,那危险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水魂。”
“……”水魂一时语塞。
“就像你当初拼死保护血影那样,绯真对我来说同样万分重要。我不允许那种未知的危险徘徊在她周围。”
自己和血影的那段过往一被提及,水魂便不再挣扎。他在感情方面是个傻子,是个死心眼,却没料想自己选择的主人亦然。只是他跟随靛足足五百余年,不曾见他对谁上过心。
“我会听从你的命令,主人。”水魂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可是千本樱已经越来越强大,如果再无从得知卐解的话,你真的会死。”言毕,人影消散。银白色的刀刃在火光下异常明亮。
靛伸手将刀塞进了刀鞘中,轻声回应了一句,“嗯,我知道。可是如果我死了,以那丫头的性格,以后要是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又隔了半晌,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看看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绯真的身边有白哉啊……”
他总是用这样的话语麻痹自己,可是到头来连自己都骗不过。
不过是在错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谁都无需为此承担责任。
如果可以,他会带着那个女孩走遍天涯海角。然后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一个不小心、白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这个是很久以前就写好的番外。
这是今天回家后写得有关于深井冰的一点小解说。
嗯,人死不能复生。姑娘们莫伤心。故事还很长。HE是一定的。
水魂VS血影[番外]
我们生为刀魂,却不甘为个体。——引
*
一望无际的荒原,除了凛冽的风声外再无任何生命的气息。天地交集的地方汇成一条水平线,火红的日光照耀在大地上,将一切渲染成血色。
寒风中,十几个身影纷纷闪现于大地上。这群人是不普通的,至少从体型和仪表来看是这样。有得瘦小如五六岁的孩提,却轻而易举地把玩着手中那把比自己还大的镰刀,有得甚至连基本的人体形态都未保留。
他们是生来就被栽培的刀魂,不由死神自身灵魂为原型筑成,是独立的个体。只是这样特殊的存在只被允许存活一例。从来到这片荒原开始,就是无尽地厮杀。不过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往昔的同伴逐个从身边消失殆尽,自己就能爬上巅峰。
厮杀的指令下达前,众人站在原地闲聊。分明即将成为势不两立的敌人,却依旧谈笑自如。白发男子眯眼看着眼前的刀魂们,轻叹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坐在大石上沉默不语的黑发女子,水魂愣了愣。随后微笑——她果然来了。
女子面若冰霜,她安静地坐在大石上凝神望着远处的地平线。红眸轻眨,寒风带起她的黑发飞扬在空中。她没有伸手理一理那被风吹乱的头发,亦没有将目光放在其他刀魂身上半秒。
血影。和他们一样生为刀魂,却不曾与他们在一起接受训练。在出发来到这里前,水魂曾听别人小声议论过,这场厮杀不过是庆祝血影成为特例的血祭。从小接受不同的训练环境,接触不同层次的敌人,她的强大是一定的。
水蓝色的眼眸看着血影再度眨了眨,随后唇角轻扬。
厮杀的号角正式想起,原先还有说有笑的刀魂忽然个个绷直了脸。顷刻间,那些吵杂的魂魄全部消失。
以不变应万变,先找到最佳落脚点再慢慢探寻猎物。这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冷风依旧呼啸着,黑发女子仍然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红眸将视线从地平线上收了回来,她环顾四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血影使自己处于随时战斗的状态。
水魂看着女子微笑,声音听来干净舒心。“哦呀?你为什么不杀我?”
血影只看了他一眼不语。
“真糟糕,原来一年仅见面三次的同门师妹是一座冰山。”
目光放到了别处,血影不再将丝毫注意力放到水魂身上。她只是不习惯主动出击,仅此而已。相反,一旦有人欲将手中的刀刃挥向她……
“啊——!”鲜红色的血光闪过,随即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回荡在天际久久没有散去。黑色大镰刀断成两截,一半狠狠刺进自己主人的心脏,另一半在空中抛出一条弧线后掉落在远处的沼泽中。
方才还在有说有笑的魂魄此刻却永远消失了。
水魂有点错愕地看着眼前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他以为这个女孩之所以冷,是因为她同他一样厌恶战斗。以往每一次见她,她都是低着头安静地跟在师傅身后。仿佛是被迫着去做那些她不愿做的事情一样。或许,他一直那么猜想,血影和自己一样。百年来,他最大的兴趣便是看血影穿堂而过。
可是她杀人的手法比他以往见过的都要来得凶残。水魂眉心微皱,他道,“我们同为刀魂,为何苦苦自相残杀。”
红眸转向水魂,血影将他从头至尾打量了一番。“妨碍我活下去的存在都必须铲除。”
“仅此而已?”
“嗯。”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回荡在天际,水魂和血影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
待凄惨的喊叫声完全散尽的时候,血影清冷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入水魂的耳内,“我们悲哀,不因为互相残杀,而是自身的存活需要靠杀同伴来达成。但是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悲哀,因为你连活下去的想法都没有。”
日落西山,黑发女子还是和白天一样静坐在大石上。
水魂在她说完那句但是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悲哀,因为你连活下去的想法都没有后就离开了她的身边。血影不止一次地听师傅说起过水魂,但是每次说得话都是一成不变的。
——水魂是最不可能在厮杀中存活的,就好像血影你一定会获得最后胜利一样。
*
千里寒风。漆黑的夜空中除了一轮弯月再无任何星光。
血影想起了师傅临走前最后对她说的话。
若非逼不得已万万不要与火系斩魄刀交锋,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待三个火系刀魂都被歼灭后,就再无人可以与你匹敌。你是师傅倾心栽培的,然而对于火系这个死穴却怎么都无法填补完整。我之所以挑中你,因为你战斗的信念最单纯。活下去这个简单的理由比任何事情都让人来的强大。
红眸因着月光显得有些水灵,她看着远处离她越来越近的火光微蹙眉。
女子一头火红色的卷发,橙色的双眸。她一边把玩着掌心中的火团一边冲血影媚笑。“我真想看看最受师傅宠爱的血影,究竟有多么大的本事。”话音刚落,手中的火团倏地变大,将女子整个人都包围在内。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血影不适地眯了眯眼。
“你不动手么?”火势持续增大,几近燃尽半边天。
血影看着女子,火光倒映在鲜红的瞳仁内,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你先。”
“真是自命清高。猎杀吧,火兽。”直入云端的大火忽然掉转势头冲向了血影。红光闪过,血影移至女子的身后站定脚步。“原来只是一个胆小鬼么?”女子挥手,火兽再次冲向血影。
血影很清楚光影这种东西在火中如同虚设,她唯一能做得便是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