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我教你画画,好不好?”谢长斐笑得温柔,田丝葵却是连连摆手:“得了吧,我既没天赋也没热情,现在你醒了,我终于解脱了。”拒绝的态度极为坚决。
谢长斐有小小的失落,却和他的记忆重叠,田丝葵从小就不喜欢画画,每次他静下心来作画的时候,她总能捣乱,叫他哭笑不得。
谢长斐恋恋不舍地又转了一圈,田丝葵发现他眼里已有了明显的疲态,强硬地要送他回医院。两人踏着夕阳,画面也算美好。
忽然远处一辆明黄色的跑车逆向飞驰而来,田丝葵吓了一跳,将谢长斐的轮椅朝身后推,自己吓得跌坐在地上。
车子在距离两人不到半米的地方紧急刹车停下,谢长斐因为惯性也从轮椅上摔落下来,两人都很狼狈。
始作俑者从驾驶座上慢悠悠地开门下车,简颂临一声暗红色的衬衣,敞着领口,撑着车门姿态潇洒,没有半分歉意,特别是望向谢长斐的眼睛里都是笑。
“是椒椒啊,哥哥太不小心了,没事吧?”简颂临假惺惺地走过去将田丝葵扶起来。此刻的田丝葵,挣开他的手,怒火中烧:“疯了吗你?”
“这就算疯了?椒椒,看来你对哥哥还不够了解。”简颂临的笑越加轻佻,目光扫过谢长斐,冰冷刺骨,“我还没要他的命呢。”
田丝葵听得一哆嗦,强辩:“你敢。”简颂临大笑:“我有什么不敢的?”那种张狂让人胆寒,他的确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个性。
拉住田丝葵胳膊的手十分用力,像是想要捏断她手臂那么用力,生生扯断了田丝葵想要扑过去扶起谢长斐的念头。
“放手!简颂临你放手!”田丝葵只能拼命挣扎,又毫无办法,眼睁睁看着谢长斐吃力地坐起,可怎么也站不起来,更无法爬回轮椅,那种竭尽全力的狼狈让谢长斐难堪得煞白了面孔。
“这样的废物你也看得入眼?”简颂临毫不收敛,一言一语都极为刻薄,“阿阅输得可真冤枉。”
“简颂临,你不要太过分!”田丝葵看着谢长斐面色白得透明,急躁地辩驳。简颂临嘴角一勾,一下子将田丝葵甩到身后,大步朝谢长斐的方向走去,在他几乎费尽全力要爬回轮椅的时候,一脚将轮椅踢开,而谢长斐再次摔在地上。
“你该庆幸自己是个残废。”简颂临弯腰,挑衅般对谢长斐道,“不然现在就该是个死人。”谢长斐霍地抬头,显然是极为生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最终没有说话。
简颂临站直了身体,拦住田丝葵前进的路:“椒椒,快点了断,不然…这只能算是个开始。”丢下一句威胁便转身离开。
“长斐,你没事吧?”田丝葵冲上去扶他,可谢长斐抽出手掌,倔强地靠着自己的力气爬上了轮椅,费尽周折,谢长斐大口大口喘气。
“回去吧。”谢长斐幽幽开口,垂着脸不知在想什么。田丝葵很是愧疚,推着轮椅,两人一路沉默,气氛冷清到极点。
回到病房,谢女士已经急得团团转,瞧见两人进屋,连忙把谢长斐从田丝葵手里抢了过去,上下打量,发现他白皙的关节处擦破了一大块皮,血渗出来凝成一片,心疼不已:“你就是这么照顾阿斐的?”
咄咄逼人的口气将田丝葵生生逼得后退。“对不起,我…”的确是她引起的,更何况她竟然没有注意到他的伤口,“我去拿棉签。”
田丝葵几乎是从护士手里半路抢来了消毒酒精和棉纱,却被谢女士拦下,夺过她手里的东西:“你走开,不用你。”
小心翼翼地给谢长斐的伤口消毒,谢长斐拧成一团的眉毛就能瞧出有多疼。田丝葵呆呆地立在便是,看着她替谢长斐上完药。
“田丝葵,跟我出来,我们谈一谈。”谢女士扶着谢长斐躺回床上,冷言冷语地开口,明显的口气不善。谢长斐侧身闭着眼睛,安静得好像不存在。
田丝葵跟在谢女士身后,亦步亦趋地出了房门。门弗一关上,出乎她意料的是迎面扇来的耳光,有点重,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推翻在地。
她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盯着谢女士的脸,除了错愕,第一次有了火气。“田丝葵,我说过不要再来找阿斐,你到底要不要脸!”
田丝葵大口喘气,压抑着心底的怒气,身侧的手握成拳。“我最后说一遍,不要再见阿斐不然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病房的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想起,田丝葵靠着走廊的墙壁,眼眶温热,竟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只是远处那人开口,让她死死地压下了哭意。
“椒椒,你没事吧?”明明是极致温柔的声音,可言语间的幸灾乐祸直叫人膈应。田丝葵并没有看她,只是捂着脸,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邹琴一把拉住她,不让她轻易离开:“椒椒,我办公室里有冰袋,敷一敷再走吧。”田丝葵甩开她的手:“想看我的笑话?没门!”
邹琴依旧是愉悦的笑:“椒椒,我只是关心你,毕竟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往后…你还可能是我的妹妹。”
她话里的意思田丝葵再清楚不过,心像是被猛地抓了一下,一直刻意不去想的关于方阅执的欧洲之行再度被翻出水面,让她不得不面对。
田丝葵揣着一肚子火离开,待她走远,邹琴面上明媚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方阅执,她更不没有见到方阅执!
脸肿的很厉害,田丝葵不敢回方家,方母见着了一定心疼得要命,怏怏地又到了宋乔情的住处。
宋乔情以为她是来寻自己报仇的,吓得不敢开门,差点被满腹牢骚的田丝葵踹掉了大门。“我滴个神哎,你这去cos猪头没卸妆吗?”这幸灾乐祸的口气,让田丝葵火气窜了三窜,一把将宋乔情按在了沙发上讨饶。
一边用冰块给田丝葵敷脸,宋乔情的八卦之心不死:“到底是谁啊不要命了?连你都敢大?对方是不是被你打死了?”
田丝葵咝咝地吸着气,默默摇头:“我没还手。”她不想还手,仍希望在谢女士面前保持哪怕最后一点点的好感。
“没还手?这不科学啊你到底是不是田丝葵啊?”宋乔情不敢相信,扯她的脸皮,“从前别人踩你一脚不是也要十脚奉还的吗?现在人家把你打成猪头你怎么也得还手把她打成熊脑袋吧?”
“神经病放手!”田丝葵被她扯得大叫,“她是…是我初恋的妈妈。”“初恋?你初恋不是方阅执吗?你们不是两三岁就认识了吗?”宋乔情不解。
田丝葵习惯性地撇嘴,结果疼得皱眉:“我不喜欢方阅执!”“说谎想照照镜子好么?你看看你现在这口不对心的样子。”宋乔情啧啧摇头,又好奇,“你初恋到底是谁啊?”
“他叫谢长斐,是方阅执的好友。”田丝葵淡淡地介绍,没有旁人介绍喜欢的人的那种炫耀的口气。
宋乔情张大了嘴:“卧槽,朋友妻都想着欺一欺,这人人品不行啊。”“谁欺负朋友妻了!”田丝葵也是愣了一下,继而辩解。
“长眼睛的都知道方阅执对你多宝贝了,你又是他的未婚妻,你们这样的关系,他都能厚着脸皮来插一脚,这人简直丧心病狂啊!”宋乔情明显是站在方阅执那一边的。
“他不知道我和方阅执的关系。”田丝葵心里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帮着谢长斐说话。“得了吧,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你怎么知道方阅执没有对他说过?你怎么这么信他。”宋乔情翻了个白眼,“田丝葵没想到你在感情世界里这么蠢的。”
田丝葵面上一黑:“你聪明?大二学费被骗走的也不知道是谁!”宋乔情面孔一红:“人家长得帅我能怎么办?!”竟然还很有理了。
“田丝葵,方阅执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样貌身材个性那样不够极品啊,你要不要这么作死啊!”宋乔情羡慕嫉妒恨。
我不喜欢他!田丝葵想要破口而出,只是试了几次,舌尖转了再转,可始终没有说出口,沉默着反而像是默认了。
“你看看,你被他妈打了,你那位初恋有哪怕一点点表示吗?有阻止吗?有喝止吗?”宋乔情觉得自己有理,越发挺直了腰板,“这种在妈妈面前像小狗一样的男人,你要是喜欢你也是小狗了!”
田丝葵动了动嘴唇,小声道:“他不知道。”“他妈对你都动手了,这态度多少有端倪吧,他能不知道?不知道打你,总知道不喜欢你吧?他做过什么努力了?”宋乔情这一会儿简直情感专家俯身,一抓一个准,让田丝葵出了心虚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
“好好想想吧,有方阅执这样的男人,你就知足吧,到时候被人抢走了,别哭给我看,我只会拍手叫好。”田丝葵看不到的是宋乔情心里喜滋滋的欢快表情,是的,方阅执早在之前用简颂临的电话把她收买了。
田丝葵沉默不语,她从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只以为谢长斐性格温和,不会和他母亲争执,从前的冷言冷语她可以忍,可是如今…她引以为傲的尊严几乎要消耗殆尽了。
“哦对了田丝葵,周五拍毕业照,允许带男友。”宋乔情忽然开口,“我租了一个。”
田丝葵错愕,那她呢…
☆、第46章方阅执你来了?
田丝葵老老实实在宋乔情家里借住了几宿,期间宋乔情这个结婚狂几乎没有都有不同的相亲,她算是见奇葩见得想吐了。
“我不去!吃龙肉我也不去了!”田丝葵一脚踢开抱着她大腿的宋乔情,答应因为异性资源丰富,她第一次见识了相亲市场原来有如此多的极品!
“田丝葵,阿葵,田田,葵葵。”宋乔情软言细语叫着极度肉麻的称呼,田丝葵无可奈何,可又死活推不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嘛!”
田丝葵一叉腰一瞪眼:“你说的啊,最后一次,要是这次还是个奇葩,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她投降了,宋乔情几乎比方阅执还要缠人。
宋乔情每次都能像没受过伤一样,真是叫人佩服。“这次是个退伍的飞行员,现在在民航做机长,超帅的!”宋乔情果然又陶醉在对象的魅力里,田丝葵无语,介绍对象每次都这样骗单纯的宋乔情真的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
两人到了预定的地点,是家口碑不错的川菜馆,正赶上下班时间,里面人头攒动,大红的装潢显得格外销魂。
两人看到指定的位置上端坐的男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田…田丝葵…掐我一下!”宋乔情舌头都撸不直了。
那位男士也仿佛感应到了,转过脸朝两人的方向笑了笑,宋乔情几乎要晕眩了。虽然她听到飞行员三个字的时候就认定了对方不会太丑,可没想到竟然远超出她的预料。
那位男士穿得算是正装,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头发也是利落的平头,不过面颊刚毅,这么一身反而显得男人味十足。
“宋小姐?”他开口,声音低哑很性感,宋乔情有点控制不住想笑,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住,清了清嗓子:“是我,您是刘尽刘先生?”
对方笑着点点头,对一旁的田丝葵很感兴趣似的:“这是宋小姐的亲友团?”宋乔情完全沉浸在喜悦中,连连点头:“这是我的好朋友田丝葵。”
田丝葵朝他点了点头,对他有些太过仔细打量的眼神感到厌恶,原本积攒的好印象也狠狠推翻了,不过是又一个以貌取人的异性。
宋乔情与刘尽详谈甚欢,田丝葵安静地坐在一边,这人对得起他的三十高龄,说话圆滑温和,和从前那些自以为高端的犀利鬼有着本质的差别。
不过刘尽依旧会时不时地分神打量田丝葵,尽管比第一次的露骨收敛了很多,可那种频繁还是让敏感的田丝葵注意到了。
“刘先生为什么选择退伍呢?”宋乔情好奇,因为她曾听说空军飞行员的待遇非常好。刘尽沉默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变得无奈:“再一次飞行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对战斗机产生了阴影,就选择退伍了。”
宋乔情以为戳到了他的伤疤,连连道歉,刘尽却是很坦然:“是我的问题,当时还有另一个飞行员,也是同样的问题,比我还要严重,但是他就很好地调整了心态。”
宋乔情此刻的心情是恨不得立刻去领证结婚才好,反倒是田丝葵,原本因为方阅执曾经当过空军,对飞行员这个行当也产生了兴趣。
“刘先生,你们平时飞行安全系数高吗?”她没头没脑地问,刘尽笑道:“安全系数还是比较高的,不过万一出事故危险程度也相对高一些。”
“那…是不是很辛苦?”她记得方阅执的部队驻地其实也不远,可她统共也就去过几次,每次方阅执总笑着说不累,明明晒得那么黑,累得那么瘦,彼时她竟然信以为真了。
“是比较辛苦。”刘尽也不谦虚,“无论是模拟还是真的飞行,都需要无数次练习。”宋乔情简直要把他当初偶像。田丝葵出神,竟然有几分愧疚,彼时她只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了,真的很少去关系方阅执的情况。
“其实任何的兵种都是一样的,辛苦还是次要,主要是比较枯燥寂寞。”刘尽坦言,“如果有动力那么会觉得没那么煎熬。我们班从前就有一个小子喜欢画画,闲暇的时候都在画,特别喜欢画一个女孩儿,我们一直以为是他妹妹,后来才知道是他的未婚妻。”
田丝葵错愕,只觉得这个人隐约有些熟悉,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我可能平时出门会比较多,不知道宋小姐介不介意?”刘尽算是总结发言。“不介意,不介意。”宋乔情连忙摇头,这么好的黄金单身汉必须要抓牢,就算一念之间一次面也没有关系!
临近结尾刘尽终于忍不住了,十分客气地询问田丝葵:“田小姐,我们是不是从前见过面?”这话要是在交谈开始之前说,必定会被两人打上搭讪的标签,只是交谈过后,他的这句询问都变得谦逊有礼了。
“我没见过你。”田丝葵自认为记忆力不错,特别是记人从不出错,这个男人也算出色不至于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不好意思,大概是我认错了。”刘尽笑了笑,与宋乔情交换了电话号码,刘尽还十分体贴地将两人送回家。
分别前,田丝葵终还是开了口:“刘先生,你认识方阅执吗?”刘尽像是有些惊讶,继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我知道在哪儿见过你了!真的是你啊!”
这种卖关子的口气让宋乔情焦急,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八卦快点说出来呀!田丝葵也是猛地明白过来,眼底有些激动。
“方阅执和我是一个班的,刚刚我说的那个特别喜欢画画的就是他!”刘尽语气熟稔起来,“我就觉得你眼熟,原来是在方阅执的画上!有一幅你穿着婚纱的,简直画得太像了,才能让我一眼就觉得你特别眼熟!”
宋乔情一幅震惊的表情,对方阅执的认识仿佛又增高了一个层次,侧头看看田丝葵,她的表情明显也是意料之外。
“你是方阅执的小未婚妻?”刘尽好奇,田丝葵鬼使神差地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刘尽夸道:“他是我的偶像,心理素质好得不像话,简直像是为飞行员而生的,当时他和我一起出了事故,他都没有接受心理治疗,出事那天还说他的生日。”
田丝葵被他的话惊了一惊,吓得说不出半个字,刘尽看她的神情有点尴尬地问:“你…不知道啊?可能他怕你担心吧。”
刘尽驾车离开,宋乔情小心翼翼地打量田丝葵的举动,她安静地上了楼,开了门,然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她记得那天,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在那天叫她激动的谢长斐终于认认真真,切切实实地向她表白了,两人成了彼此的情侣,而方阅执游离在生死之前的险情她根本毫不知情。
那天在她接受谢长斐告白后的夜里,她接到了方阅执的电话,电话这种的东西对于部队里的人来说是很难得的资源,并不是每天都可以触碰的,而方阅执坚持每周和他通一次话。
方阅执的寒暄一如既往,只字不提飞行事故。她只漫不经心地祝他生日快乐,然后将这个她自己以为的天大的好消息与他分享,她对他说:“方阅执,谢长斐和我表白了,我答应了。”然后那头再传来的就是挂断后的嘟嘟声。
她从没有考虑过几次欲言又止的方阅执是不是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对她说,她只记得自己的快乐,这一刻她觉得后悔,可是后悔莫及…
心口隐隐发疼,是不是因为她的太不珍惜,两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头了?就好像他决然地离开,不做片刻停留,然后杳无音讯。
面颊上沁凉的寒意,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这一刻她想不起谢长斐,想不起从前经历过的一个又一个前任,满脑子只有方阅执,他永远含笑的表情和温和的叫她椒椒的语调。
“哇!今天要拍毕业照,你这副鬼样子一会儿怎么出镜啊?”宋乔情被田丝葵红肿的眼睛吓到了。
田丝葵原本想做一个斜眼的表情,奈何眼皮太肿,变成了滑稽的瞌睡的眯眯眼,逗得宋乔情哈哈大笑。
用冰块敷了又敷,才勉强能够见人。一路上宋乔情还不放过她:“田丝葵,你是不是哭了呀?”
“你才哭了呢。”田丝葵鄙夷,其实心虚无比,“快点!一会儿迟到了女魔头该扣咱们的毕业证书了。”
两人来到学校,因为美术学院人本来就少,安排了统一拍毕业照,已经有不少人穿着毕业服抢先体验。不知是原本就出双入对她没有注意,还是离校这段时间迅速闪合的,总之学院里的情侣比例到了空前的高度,大概真的是人人都有对象。
宋乔情可真算是有先见之明,租了个其他系的大三男生,无论真假也算是有伴一组,倒是从来不缺男朋友,换人比换衣服还勤快的田丝葵竟然独身一人前来,叫人跌破眼镜。
“要不我借你拍两张照片?”宋乔情十分大方地将租来的男朋友推倒田丝葵面前,小伙子大概没少干这事儿,显然射门熟路。
“稀罕?”田丝葵有些失落,心里头浮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方阅执来了该多好。越想越感到酸涩难耐。
田丝葵换好衣服出来,就开到原本热闹拍照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大家三五成群也不摆造型了,也不拍照了,对着某一处指指点点,特别是女生,不管身边是不是有男伴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田丝葵好奇,望过去发现宋乔情正和一个男人聊天,红色的格子衬衣,卡其色的裤子,换了个发型,可依旧深深印在她的脑子里。
那边好像心有灵犀,第一时间回头,与田丝葵四目相对,那种招牌式的温暖笑容让田丝葵原本空落落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椒椒!”他唤她,不轻不重,朝她招招手,并且大步朝她的方向走来,那种迫不及待的模样,是她最熟悉的方阅执。
☆、第47章田丝葵哟坦白?
田丝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方阅执走到了面前,动作极轻极慢地将她搂进怀里,她才猛地回过神,不怎么确定地喊了一声:“方阅执?”
“我该高兴你还记得我吗?”方阅执调侃,将下巴抵着她肩窝,这是他最喜欢的动作,亲昵无间,呼吸可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时几日积攒下来的委屈让她声音变得哽咽。
“刚刚下飞机。”方阅执有些不满,“椒椒,你连毕业的消息都不告诉我吗?”幸好他在她身边安插了间谍。
她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死撑着就是没有给他哪怕一点点的消息,或许是方阅执主动惯了,她已经被宠坏了,以为方阅执的联络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当他去了欧洲没有半点消息的时候,她才开始惊慌失措。
“我怕你不来。”十分小声地低语,比喃喃越加轻,她害怕电话那头收到方阅执冷淡的寒暄,又或者连她的电话也不接,林林总总让她这个被娇纵惯的人无法接受。
方阅执笑起来:“怎么会,这可是见证你真正长大的时刻。我记得你从前说过,婚事等毕业了再说,那现在毕业了,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一谈婚礼的事情。”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真的是方阅执呢。田丝葵如是想,与从前习惯性的抗拒截然不同,心头还有暗喜。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方阅执趁热打铁,松开田丝葵的手,“该拍照了。”田丝葵回头才发现整个学院几乎已经在三排阶梯上站好,齐刷刷地看着他们俩人。一时间面孔红得滴血。
“乔乔,这是田丝葵的新男朋友吗?”有好事的人连忙从田丝葵最要好的宋乔情这边打听消息。
宋乔情一幅不知道不要胡说八道的表情,“什么男朋友啊?不是的!”打听的女生瞬间大喜,不是男朋友,莫非是哥哥?笑得龇了牙,不料说话喜欢大喘气的宋乔情接下来狠狠补了一刀,“是未婚夫!”
这就是田丝葵那位传说中的未婚夫?听见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原本以为这位被提了四年又藏了四年的未婚夫必定是难看得不忍直视的,不然田丝葵也不用三天两头换男朋友。到头来却是因为英俊得怕人垂涎,有了这样的颜值爆表的男人,田丝葵还在外面乱来,真是让人忿忿不平。
田丝葵低着头,硬是在宋乔情边上挤出了一个位置,前后有人大胆地看她,她眼睛一瞪:“看什么看!抽你信不信?”几人这才相信刚刚那个面有羞涩的女人真的是田丝葵。
侧头瞧见方阅执靠着一颗柳树,姿态慵懒,对她笑了笑,田丝葵撅了一下嘴,却藏不住笑,毕业照就把她第一次的温柔记录下来。
忽然,远处走来那个娇小的身影让她眉头一紧,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打扮很显然就是任聪聪,目标很明确,就是柳树下的方阅执,两人保持着两步的距离,方阅执站直了身体。
这么远的距离,田丝葵当然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一时间内心焦灼异常,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任聪聪按在地上警告她不要靠近方阅执。
“喂田丝葵,疯了吗?这儿拍毕业照呢乱跑什么!”宋乔情一把拉住就要失控的女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一样看到了任聪聪和方阅执面对面说着话。
“任聪聪对方阅执还没有死心吗?”宋乔情惊讶,“看不出来啊斯斯文文挺有礼貌的小姑娘,怎么三观这么崩坏,都知道他有未婚妻还要死缠烂打?”
田丝葵越发来气,任聪聪这样明显的爱慕旁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让她实在是不爽快。而方阅执一贯的绅士有礼此刻也让她不舒服。
“方…方阅执…”任聪聪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样直呼其名的平等让她心里有小小的喜悦,“田丝葵她依旧和我哥哥在一起了,你放手吧。”
“我喜欢田丝葵和你有什么关系?就像是那天你在医院门口对我说道,你喜欢我和我没有关系。”方阅执心平气和,在他眼里,任聪聪就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一个因为反复做出愚蠢的事情而让他记住名字的陌生人,“那么我喜欢田丝葵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方阅执面前,她以为自己足够倔强,可是难堪的时候还是无法忍受:“他们是真心相爱,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拆散他们。”
方阅执反而笑了:“任聪聪,我再次强调,你只是一个局外人,这件事情没有你置喙的份。而且我也绝对不会把田丝葵交给你那位脾性肮脏的哥哥。”
他这么一笑,在田丝葵眼里就好像两人详谈甚欢,一时失落又恼火,拉下了脸,全院近百个人就属她的表情最吓人。
最后在田丝葵快要冲上去的时候,任聪聪黯然离开,低着头,她一贯是这样卑微的模样,也分不出到底是高不高兴,步子碎而快,田丝葵还来不及拦住就已经走远。
在旁人看来不过就是田丝葵极有魅力的未婚夫只单独站了片刻就引来了桃花,在田丝葵眼里自然不是这么简单。
“她喜欢你?”田丝葵单刀直入,憋得恼火倒不如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好像是。”方阅执竟然点头承认,让等着他否认好撒火的田丝葵愣住了,只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掩饰尴尬。
“可我不喜欢她。”方阅执极为开怀,不仅仅因为田丝葵的表情有趣,更是因为她的反应大抵应该叫做吃醋?这可真是个好现象。
要放在从前,田丝葵肯定是不屑地撇嘴丢下一句:“我才不想知道。”而此刻她的回答出人意料:“真的?”那种皱眉头的认真让方阅执的愉悦飙升到极点。
“当然。”他点头,同样是十分认真的表情,“我喜欢你。”那么干脆,干脆得不真实,也太突然了,叫田丝葵语塞。这是她第几次听到方阅执说这句话了?明明是同样的四个字,可为什么她一次比一次相信了呢?
“你真的喜欢我吗?”她第一次问出口,因为那个叫她膈应得实在难受的邹琴的存在,让她大着胆子问出来。
方阅执习惯性地揽住她:“喜欢,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只喜欢你。”温柔却直白的情话带着无穷的冲击,让田丝葵目瞪口呆。
“那邹琴呢?”她下意识地问出声,方阅执蹙眉:“你从前的那个好朋友,总是穿白裙子的那个小姑娘?”
“你是不是也喜欢过她?”田丝葵一把推开他,果然么方阅执将她记得那么牢,连她喜欢的衣着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方阅执真心冤枉,从前穷困的邹琴统共只有两条白裙子,一直换着穿,特征太过明显。
方阅执有一瞬间的窘迫:“没有。”语气也略微显得尴尬,这样的调调让田丝葵越发火了,也越加见到方阅执肯定喜欢过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