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余生突然抬起头:“你说什么?”
沈稚子也蒙了一下:“什么?”
靳余生舔舔唇,看着她。
眼中意味不明,不知道是不是藏着惊喜或者期待。
沈稚子气鼓鼓:“你太没有创意了,连宵夜都跟我买成一样的!”
不过也没打算瞒他,说完她站起身,从沈湛背包中捞出纸盒,将它也放到餐厅上。
两盒蛋黄酥,一模一样的包装盒,一模一样的心意。
靳余生沉默一阵,平静地陈述事实:“你见到我了。”
沈稚子很奇怪。
他到底是有顺风耳,还是有什么天生的反侦察系统。
只要她在他附近,他好像永远能精准地感知到。
“嗯。”她挠挠头,很诚实,“但也只有一眼……我路过包厢,听见茶杯摔碎的声音,忍不住看了看。”
靳余生短暂地思索一阵。
“她是我姑姑。”他主动解释,“我父母生前的产业里,有一部分是她的投资。可这笔钱最后全都落到了我手里,所以她一直不依不饶。”
言简意赅。
沈稚子有些懵:“为什么……”
突然这么主动,告诉我这些。
他顿了顿,转过来:“也许你想听。”
对待他的时候,她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触到他的逆鳞。
可他远没有她想象中那样脆弱。
偶尔他也会,希望她……
能够了解自己一点。
再多一点点。
***
沈稚子的心怦怦跳。
她觉得,靳余生学坏了。
以前她主动出击,他被动接受,少年总是内敛而疏远,像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
可他现在,竟然开始先发制人。
他只是动动小拇指,稍稍示好,她就溃不成军,一点儿赢面也不剩。
只能被他带着走。
沈稚子心情复杂,开心又难过,想吃几个蛋黄酥冷静一下。
手刚碰到盒子,就听见靳余生的叹息:“酥皮不脆就不要吃了,明天我再给你买一盒。”
沈稚子微怔,心里窜出一束烟花。
她乖乖把它放回去:“那我这盒也不要了,明天跟你吃同一盒。”
翌日清晨,沈湛捧着自己宿醉的脑袋,起床。
看到床头放着两盒一模一样的蛋黄酥。
上面贴着张便利贴:不要浪费粮食,吃不完就杀掉你哦!OVO
--by你可爱的、有大帅比陪着一起吃现烤蛋黄酥的妹妹。
***
“人间惨剧啊,真让人目不忍视。”沈湛干掉两盒酥皮点心,不满地逼逼,“叔叔婶婶出差才几天,你们两个就联合起来,给我吃一些残羹冷炙。等他们回来了,我要向他们揭发你的罪行。”
“哟,还学会用成语了?”沈稚子都想给他鼓鼓掌,“别瞎逼逼了,那两盒我们连包装都没拆。我看你拿微波炉热一热,不也吃得很开心?”
“啧,我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么。”沈湛环顾一圈,“不然你问问威风堂堂,看它吃不吃别人剩下的食物。我跟你说,十有八九连它都嫌弃。”
说着,他把狗招到跟前。
威风堂堂摇着尾巴,蹭蹭他的手。
“你跟它比什么?”沈稚子纳闷,“它在我家里,比我爸地位都高,怎么可能吃剩饭。”
沈湛:“……”
说得也是。
不过说到这个……
“靳余生又出门了?”沈湛奇怪,“这才放假第几天,他怎么一天到晚那么多事?”
“不告诉你。”沈稚子得意地蹲下去,抱着威风堂堂挠痒痒,嘴里哼一支快乐的调,“那是我跟他的小秘密。”
沈湛:“……”
他觉得,堂妹好像迅速掌握了给他暴击的方式。
就是秀恩爱给他看。
他刚想怼她,钥匙入锁的声音响起来。
沈稚子随手一拍:“去,威风堂堂,给人开门。”
威风堂堂宛如一枝肥胖的箭,高昂着头,欢快地摇着尾巴跑过去。
一个飞扑,一头扎进靳余生怀里。
靳余生被吓了一跳,钥匙落地,他被撞得后退一步。
恶作剧得逞,沈稚子咯咯笑:“回来回来。”
靳余生愣了一下,躬身捡起钥匙。
他身上带着一股清浅的寒气,路过沈稚子身边时,低声道:“去洗手。”
下一秒,将一盒蛋黄酥放到茶几上。
沈湛兴奋得搓手手:“你们最近是不是都发现这家的蛋黄酥特别好吃?感谢我吧沈稚子,最早还是我把这家店推荐给你的……”
手还没碰到外卖包装袋,靳余生一个眼风扫下来。
若有似无,带着天气的寒意。
沈湛:“……”
默默收回伸出去的手。
沈稚子洗了手,一边吃一边问:“你的事情顺利吗?”
他今天又去进行了警局半日游。
警方锁定了嫌疑人,认为对方没有来明里市。
进一步的搜寻还在继续。
靳余生坐下来,挑着不重要的点讲:“比上次顺利很多。”
“顺利就好。”沈稚子不知道案子的具体进程,只能擦边球安慰他。
吃了两块点心,她忍不住,又跑去逗毛团。
“你吃吗?”她把点心放到毛团面前,顿一顿,又飞快拿开,“你不能吃,我来。”
靳余生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地,观察狗。
看着它快乐地跑来跑去,拱来拱去,没事就去蹭蹭沈稚子。
而她半蹲着,哈士奇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在白皙的颈间扫来扫去,狗头正对着胸口,离得近时,就在弧线上若有似无地蹭。
她毫无所觉,快快乐乐地揉狗。
威风堂堂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靳余生看着,喉结微动。
……不是太开心。
“沈稚子。”
半晌,他突然叫她,语气非常严肃。
“你的狗好像发.情了。”
沈稚子:“……”
他平静而认真:“我们应该带它去绝育。”
第33章 伤到哪了
沈稚子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是认真的吧?”
谁家的狗, 会冬天发.情。
可靳余生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他企图佐以科学论证:“绝育手术,可以延长宠物的寿命。”
沈稚子默默抱紧威风堂堂,往后挪了挪。
他提醒:“它看起来很躁动。”
他非常认真。
不打算放过她的狗。
威风堂堂毫无所觉, 还在呼噜呼噜地拱她的胳膊和手掌, 像是很疑惑,怎么不摸它了。
沈稚子跟靳余生对视着, 眼神很悲伤。
半晌,她颤着嗓子问他:“你,你不想住在我们家了?”
“……”
靳余生不懂,她的思维是怎么跳跃过来的。
思维大转盘吗?指哪打哪, 随即反应?
“为什么?你才刚搬进来没几天, 我和沈湛都对你不坏啊!”她不敢置信, 胡乱猜测, “你是不是搞谍报工作的?商业间谍?其实你潜入我家, 只是为了获取我爸的公司机密?”
说着说着, 她竟然觉得很有道理:“天呐,难道你最开始接近我, 也只是为了获取谍报?你太无耻了, 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莫名其妙被她指责一顿,靳余生十分茫然:“……我没有。”
可他实在不明白, 这两件事之间, 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
明明相差十万八千里。
顿了顿, 他还是没忍住:“为什么这么问?”
上钩了。
沈稚子无辜地眨眼:“你不知道吗?”
“……什么。”
“如果带宠物去做绝育, 一定得有人配合演戏的啊。”沈稚子好整以暇, 一副热心肠为他扫盲的样子,“如果我直接把威风堂堂交给医生,它出院之后就会恨我。所以,为了不让它恨我,就必须先让冷酷无情、嗜血如命、杀人如麻的你从我手中横刀夺爱,将它抢走,然后我再假装很舍不得地,在它出院后温柔地将它接走。”
“……”
需要加这么多形容词吗。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靳余生眉峰微聚,试着用她的逻辑思考了一下。
似乎勉强,也还可以接受。
但是,“这跟我住不住在沈家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沈稚子一本正经地眨眼,“如果这样做,回来之后,虽然威风堂堂不会恨我,但它会恨你。”
“……”
“可能会对你很凶,龇牙咧嘴,一见到你就撵着咬。”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然后呢?”
她一脸理所当然:“家里的狗都不欢迎你了,你以后还想怎么在我家里待下去?”
“……”
靳余生沉默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夸她高瞻远瞩,还是该感激她,真的很为他着想?
“但,但你也不要心里不平衡。”沈稚子犹豫一阵,舔舔嘴角,“在我家,威风堂堂的地位比我爸都高。”
靳余生:“……”
那这个家庭还真是畸形啊。
“所以威风堂堂的好感值是很重要的,当然了我爸妈那边也不能放松。但你如果努力一下,家庭地位这个问题其实……”
她垂着脸叨逼叨,长发从肩后落到胸前,挡住半张脸。露出来的鼻梁和脸都很白净,眼神却飘忽不定,声音里透着纸老虎的心虚。
好像自己不停逼逼,只是为了自欺欺人地,掩盖某种不确定的可能性。
靳余生心下突然一动:“沈稚子。”
她抬起头,眨眨眼。
“我答应过白阿姨,在沈家住到高考结束。”
沈稚子还是不说话,手却不自觉地握紧威风堂堂的毛。
他轻声说:“我不会食言。”
所以……
我不会走,你不要怕。
***
沈稚子觉得空气都甜兮兮的,像是裹着糖。
她抱着床头那一堆小熊,在床上打滚:[大苒苒!大苒苒!]
盛苒秒回:[放。]
沈稚子:[你说话怎么跟我哥一个样儿。]
盛苒:[……]
沈稚子:[你俩分手一个多月了,你还受他影响。唉,所以俗话说得好呀,爱过的人走过的路,都刻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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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稚子:“……”
她拨通电话,气愤地指责她:“你把我删了!”
那头懒洋洋:“呵。”
“行吧,那我不跟你提他。”沈稚子略一思索,暂时放弃了帮沈湛扳回一局的想法,“跟你说点儿开心的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