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不悦的瞪了儿子一眼,“就去,先来跟你说个事。”
瞧见床上的被子还乱着,桌上摆着早点,分明就是才起来。
“昨晚怎么睡书房了?”
“呃…昨晚…昨晚多喝了两杯,回来睡不着,就来书房看了会儿书,就睡在这儿了。”李促笑得很假,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丞相大人四平八稳的往书桌前的太师椅上一坐,吓得李促一个激灵站得笔直。
这孩子!见了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李斯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老幺,打小就被老妻惯坏了,不务正业第一,游手好闲无双。都快二十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成天就惦记着玩。还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哼哼,他这个做丞相的若是连自己儿子在做什么都弄不清楚,那才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小草蹲在桌底下,大气也不敢出,就盯着丞相大人的袍子下摆。
“昨晚你也听到了,大公子要建个新军,陛下发了话,到时你们少不得都要去点个卯。记着,去那儿以后,给我夹起尾巴做人,千万别惹事生非,惹你大姐夫不痛快!”
李促老老实实的满口应承,心里盼着老爹快点训完快点走人。
偏李斯大人训儿子训得很爽,又斯条慢理的道,“这几天,你也上点心,让府中教头把那弓马骑射再带你温习一下。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多少是那么个意思,别太丢咱们家的脸。”
批着小的,李斯大人就想起大的来了,“瞧瞧你大哥,多出息!从来没让你爹操一点心,别看蒙恬跟你爹不咋对盘,对你大哥可是真心的好,几乎是倾囊相授。这当中可没你爹一点事,全是你大哥自己去拜师学艺,凭真本事让人看上的。现在镇守一方,提起来朝中谁个不夸?”
李促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听了八百年,耳朵眼子里都快起茧子的话,平常老早皱眉头,今天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难得见儿子如此听话,丞相大人越发训上瘾了,“还有你二哥,虽然比不上你大哥,但好歹该读的书也读了,做官也做得顺顺当当的,让人挑不出大毛病来。就是你两个姐姐,琴棋书画、女红针黹也是拿得出手,现在嫁了人,相夫教子,也都算贤惠。你说你这孩子,学学谁不好?成天招猫逗狗,净知道玩…”
听到这儿,小草躲在桌子底下好悬没乐出声来。
李促哭丧着脸,要是平时早反驳起来了,难道让我学姐姐,去描眉绣花相夫教子?现在当着个小姑娘损自己,这面子里子一起全掉光了。
“爹,孩儿知道错了。您看这时辰也差不多了吧?”您就快走吧!
李斯大人也觉得嘴瘾过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起身,无意识的伸了伸腿,却不料这一脚下去,怎么软绵绵的?
“什么东西?”总是稳如泰山的丞相大人也难得的吓了一跳。
小草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嘿嘿干笑着钻了出来,“丞相大人,那个早…早啊!”
“你…”丞相大人吃了一惊,“你是何人?”
“我…我叫小草。”小草举起小猫妖的一只小爪子,对着丞相大人讨好的摇了摇。
小猫妖不屑的扭过头去,真没出息!
完了!李促捂眼,不忍再看。
看看儿子,再看看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小姑娘,李斯大人以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和社会阅历严重的扭曲了事情的真相。直气得血冲脑门,额上青筋已经爆了起来。
“你们!你们干得好事!”丞相大人一拍大腿,抄起桌上的镇纸木条,就要施以家暴!
“爹呀!你听我说…救命啊!”
***
今天终于更得早了,自己撒花!亲们提供的妖怪人选给了桂子很多灵感哦,昨天又上了一双,还没正面出现,不过很快就会出来啦。目前还差几个,希望继续提供,要奸角,有没有银愿意演大坏蛋?坏银就让男的当吧,嘿嘿…
第五回 左右逢源 (十四)被逼婚了
(十四)被逼婚了
常言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
所以小草选择不解释,以免越描越黑。她认为,以丞相大人那深不可测的智慧,绝对能明辨是非,洞察秋毫。
没想到,任李促说破了嘴皮子,他老爹就是不信自己儿子和小草之间只有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友谊。
“就算你们是清白的,可一个大姑娘,在你房里过了一夜,这传出去,有谁会信?”
“我信!”
李促和小草齐唰唰的举手示意,可惜二人的意见完全被无视。
李夫人适时上前劝解,“老爷,小草姑娘只是来借住一宿,和促儿并无逾矩之处。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这位跟丞相大人共过患难还未下堂的糟糠之妻,在李斯心目中还是很有些分量的。年岁大了,生活无忧,满心只惦记着这些儿孙们,尤其对这老蚌结珠的小儿子分外偏袒,明里暗里总要护着。
“就是!”李促躲在母亲背后嘟囔,“何况,我也没和她住一屋啊!我昨晚是住的自己屋子,不信您找人来问问。”
“你还敢顶嘴!”李斯大人气得横吹胡子竖瞪眼睛,这不懂事的娃儿,难道还想闹得人尽皆知?全然不懂人言的可畏!
小草就不明白了,这老爷子咋这么大的火气?走前不仅把李促暴打了一顿,把自己也给扣了下来。她只好暗中给卢友发了个信息,请他们帮忙请了天假。
本以为等丞相大人上朝回来,消消气,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却不料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就是逼着他们承认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丞相大人,我们错了。再不敢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小草主动讨饶,想快点结束这场精神折磨。意思很明确,要打要罚,我认了!您就快点上菜吧。
老谋深算的李斯大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能坐上这丞相的位子,可着实不容易。多少的明枪暗箭,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可一点也大意不得。
其实李斯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留宿小草事小,但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借题发挥,诽谤他们家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到时又是一条攻击他的罪状。
我们的丞相大人做人一贯向田仓老鼠学习,时刻都要保证自己躲在安乐窝里。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透风的墙,所以他要在危机还没到来前,先消弥于无形。
“既然事已至此,那你们就——”
见他爹老眼一眯,又露出那种狡诈算计的神情,李促心中立即大呼不妙,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果然,就听老家伙吐出足以石破天惊的三个字:“成亲吧!”
噗!小草一口鲜血差点没喷出来。这丞相大人果然是不同凡响,说话行事简直是神出鬼没,太令人震惊了。
李促连同他老妈也一起被雷得里嫩外焦,半天没反应过来。
“但是!”李大人又用一个着重的转折,抛出自己的真实意图,“小草姑娘,不是老夫不开明,着实是因为你和我们家门不当户不对。我个人是完全没有门第之见的,可总要顾忌到皇上的面子,所以这个正妻是不太可能了,但我们家一定会给你个正式的名份!”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不是妻,那娶回来的是啥?小草一时还没琢磨明白。
“爹你要我纳妾?”李促一蹦三尺高,不是乐的,而是被吓的,“和她?”
这回连小猫妖都听不下去了,“喵呜”一声叫得走调,不知是在抗议还是在发笑,那嘴角扯得诡异之极。
“老爷,这…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小草姑娘还是修行之人,咱们,咱们怎么能…”李夫人拍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小心肝,犹犹豫豫的表示不太赞同。
这么重要的问题,做事一贯滴水不漏的丞相大人当然考虑到了。就因为考虑到了,所以才更要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秦王有多么的宠信方士他是非常清楚的,小草虽然只是长生宫的试用工,可也是徐福亲口承认的小徒弟。他上朝这段时间,早让人把小草的情况摸了个底儿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是儿子被人冠以yin*方士、破坏修行之名,那就更麻烦了。
“哈哈哈哈!”小草实在憋不住,按着肚子很没形象的大笑出来,正是所谓的捧腹大笑。
这丫头疯了?李夫人如斯想。
恐怕是嫁入豪门,高兴得。丞相大人如斯想。
“丞相大人,您别逗我了。”小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娶个妖精做小妾,要是李大人知道了实情,不定得吓成什么样呢!
“我是不会嫁他的。”小草明确的回绝了。
“我也不会娶她的。”李促也坚定的表明了立场。
两人根本就不熟,怎能强往一块儿捏?这事儿太不靠谱了。
丞相大人可不管这么多,决心包办婚姻,老脸一沉,“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当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你们置喙!”
老虎一发威,还是颇有几分声势,立刻把两人都镇压了下去。
“老爷,这事儿就算要办,也不急于一时吧?要不,先放放?”李夫人用了一个拖字决,但心里却松了老大一口气。
不过是纳个妾,在他们这种人家几乎就只相当于添件新衣裳。只不过这衣裳是活的,要些花销罢了,根本算不得一回事。
小草擦擦眼角笑出的泪,“丞相大人,谢谢您的厚爱,只是小草承受不起。你还是另择贤明吧!”
“胡说!姑娘家名节最是要紧。你既无父母,又无兄长,老夫身为一国之相,岂能坐视不理?休要多言,听老夫安排便是。”李斯大人倚老卖老,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达成目的。
“我没关系!”小草也下定决心,坚决不受!我的名声我做主,说不嫁就是不嫁。
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李斯大人寸步不让,一老一少开始拉锯。
小猫妖看得无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把头一埋,呼噜呼噜睡觉去。
李夫人见局面僵持不下,一推儿子,悄悄打起了商量,“促儿啊,你的意下如何?要不你就娶了她吧。”
“爹这主意实在是荒唐!我跟小草姑娘真的没什么,统共没见过几次面,怎么可能谈婚论嫁嘛!”
“你说什么?”他老爹的胡子又吹了起来,“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昨晚又为何把她领回家来?”
这一下,没人敢吱声了。这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看看,没话说了吧?
老李同志不是现在才想到,只是没到关键时刻,没拿出来而已。现在掀开,才能直捣黄龙!打敌人个措手不及。
年轻人啊,还是嫩了点。
小草妄图做垂死挣扎,“其实…我是有家人的,有几个结义的兄弟姐妹。要不我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摆明了就想溜之大吉。
“不用这么麻烦,你好好呆着,老夫派人去请!”
这老头子心眼太多,不好对付啊!小草很头痛。总不能使个妖法,化为无形。难道她一堂堂千年老妖,今日真的要被人逼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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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左右逢源 (一)这也要娶?
(一)这也要娶?
事态明显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去。
眼见众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为了她的婚事而吵闹不休,小草把那个始作俑者一把揪到旁边,“你不是说能解决这事吗?怎么现在弄成这样?”
李促心虚的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你别生气,我也不想这样啊!你瞧,我两腿都被打青了。要不这么说,我爹能放过我吗?”
他现在是放过你了,可他不放过我啊!小草咬牙切齿的瞪着他,“那现在怎么办?要怎么才能收场?”
“要不,咱们干脆就演出戏吧?”
“还演?再演下去就要进洞房了!”
“你放心!就算进了洞房,我也绝不会碰你的一根手指头。”李促还有脸说得挺象个正人君子。
小草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一银枪洋蜡头!满肚子草包的家伙,危急关头完全指望不上。
她觑个空档把那天才少年抓了过来,“小良子,快想个法子帮我脱身!”
“小草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嫁李大哥呢?”
什么时候连称呼都改得这亲热了?小草柳眉一竖,“我不喜欢他呀!”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再说,李大哥都承认喜欢你了,这就是成功的一半了。”小家伙很认真的说。
“他那是假的!骗他爹的!李促,你来解释!”
某人望天,沉默是金…
幸福果然是只能把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小草握紧双拳,上前大喝一声,“停!”
满意的看着众人终于都安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着你们了!”在大家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气势又快速弱了下去,“其实,其实那个,那个我…”
“你怎样?”姜女郎眉眼一挑,目露凶光,警告意味十足。
小草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才瑟瑟缩缩的伸出三根指头道,“我…其实我…活不过三年了。”
此言一出,众人着实吓了一跳。
“呸呸呸!童言无忌!”姜女郎厉声道,“草儿,别胡说!哪有人这么咒自己的?”
“阿姜,是真的。”小草尽力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解释着,“我…我有一种病,大夫看过,最多只能再活三年,也许,嗯,也许只有两年多。”她两手一摊,很无辜的说,“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嫁人。”
“不可能!”姜女郎根本不肯相信,“哪个蒙古大夫胡说八道,小草你才多大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你不能为了不嫁人做妾,就这么糟蹋自己吧?”
与其离别时伤感,不如先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吧。
小草叹了口气,“你们是知道的,我不进五谷杂粮,只能喝清水。试问,有哪个正常人会是这样的呢?”
姜女郎如遭雷殛,脑子里嗡嗡直响,眼泪不觉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怔怔掉出眼眶,“你…你…”她上前一把拉住小草的手,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姜,别哭。”小草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轮回,没什么好难过的。”
“傻妹子,你怎么不早说!”洛贲红着眼睛也上来了。
“我不想让你们难过。”更早一些,我根本不知道会认得你们,更不知道会和你们纠缠得这么深。
看着他们的难过,小草心里又有那种酸酸的感觉在涌动了,这…就是感情吧?
“小草姐姐!”小良子狠狠抹去涌上眼角的泪,“有法子治没?你说出来,我们给你想法子!”
“对!”李斯大人插言道,“要不老夫去给你请宫中的御医来瞧瞧?”
面对将死之人,每个人的善心都被或多或少的激发了出来。
“不用麻烦了!李大人,我这病是…是没得治的。”
看着大家关怀的目光,小草有些赧颜,总觉得自己是利用了大家的同情心。
“真的没得治了?”李促有些将信将疑,该不是为了逃婚想的借口吧?
但小草给了他一个认真肯定的眼神,“其实,其实你们真的不用为我难过。反正…反正在这之前也和平常人一样,到时…也不会痛苦的。”
天劫来时,一个雷劈下就什么都解决了。毫无痛苦,死得安乐。小草甚至觉得早死早超生,再回去做她的小草,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他们都是凡人。既然是凡人,就无法这么豁达的参透生死。
一片愁云惨淡的静默中,小草再次提出那个关键性的问题,“呃…这样的话,你们既然都知道了…那个婚事…就取消了吧!”
“等等!”丞相大人开始另外打起了如意算盘。
既然这姑娘命不久矣,那么即便是给她个妻的名分也无所谓,反正也占不了多久。但借此却可以博一个重信守诺、爱民如子的好名声,自己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行善积德,体现临终关怀,简直是一举数得,划算之极!主意拿定,李斯大人整肃容颜开腔了。
“小草姑娘,你的际遇老夫深表同情。但我既身为一国之相,说话岂有出尔反尔之理?”李大人义正辞严,“既然你要正妻的名份才肯嫁与犬子,那便依你就是!只不过皇家颜面也不能不顾忌,你们看这样如何,想当年,老夫也不过是楚国一个小小官史,我就认小草做故人之女,因父母双亡前来投奔,又早有婚姻之约。这样一来,便算不得门不当户不对了。你放心!我们李府一定不会亏待于你,并为你延医请药,尽心诊治。即便最后仍是天命难违,你若是有什么愿望,我们也会尽力满足于你。”
李斯说着,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他不由自主的抬头挺胸,感觉自己的形象又光辉高大了好几分。这么好的事情,就不信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