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儿康哥儿平日里最怕徐子越,爹爹待母亲笑如春风,待他们却很是严格。又知晓今儿做错了事情,一听到徐子越的脚步顿时微微一哆嗦。

徐子越精致的眸子眯了起来,目光从两人怯怯的脸上移开,待转到苏文卿已是满脸笑容,伸手顺了顺妻子的发丝笑道,“桃姐儿又被气哭了?”

“嗯”,苏文卿叹了口气,她知道两个就在外边的小凳子上坐着,“让他们自个儿待会儿,一会儿再讲道理。”

徐子越没有反对,苏文卿虽说性子柔和,但不是一味溺爱孩子的母亲。徐老太太太宠孩子,两人确实有些被宠过头,欺软怕硬确实该教训。

苏文卿如今已快十九,身量比当年高了一些,容貌越发妍丽逼人,又因为生了孩子的缘故,当初单薄的身体如今玲珑有致,就像一颗渐渐成熟的果子,时不时都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徐子越对着苏文卿没有忍耐的道理,翻身歪在床上,拉着苏文卿也坐在一旁。苏文卿忙将手扯出来,正想说时候还早,便听到徐子越突然道,“皇长子要倒了。”

苏文卿一怔。

皇长子与太子斗了这么多年,两月前传来云南战死的消息,朝中已经开始变了风向。

镇守云南的是皇长妃的亲哥哥,武安侯。

皇长子之所以能与太子有一搏之力,除了身边一众贤臣外,另一助力便是手握军权的岳父。岳父年纪已老在京中安享晚年,武家长子继承武安侯之位,代替父亲镇守云南。

如今武安侯却意外死了,从云南传来的消息称,武安侯因为患瘟疫无救终死。

武家男丁不少,却能像武安侯这样镇守疆土之人却是找不出第二个。如今武安侯已死,武家被断手足,待云南军权转交给其他人,皇长子的助力便倒了一半。

没了岳家的支撑,皇长子已无与太子一争之力。

苏文卿手脚微微发凉,好半晌才道,“武安侯真的是...瘟疫而死么?”

“无人得知”,徐子越浅浅开口,“王崇今日密报陛下武安侯有谋反之意,皇长子已经被宣入宫了。”

这样的套路实在太过熟悉,苏文卿猛地抓住了徐子越的手,“又是王崇!”

第124章 番外六

又是王崇!

只是这种伎俩太过眼熟, 就连苏文卿也不由自主的去看徐子越。徐子越秀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感情, 转头对苏文卿一笑道, “其实武安侯这与当年倒不尽相同。”

苏文卿没有插话, 静静的听着徐子越讲。

当年韩家被灭满门, 是谋反的大罪。就连齐家也无法保住韩家, 定国公最终拼劲全力保下了安庆,皇家也默许安庆的存在...

只因为当年来势汹汹的矛头,真正对准的是定国公府。

韩家是跟随着定国公平定西北的得力助将, 韩将军当年更是为了救老定国公战死沙场。老定国公得胜归来后亲自上书陛下为韩家求到了侯位并发誓保韩家平安, 韩将军去世,韩家留下两子,韩家长子也就是徐子越的亲生父亲继承了侯位, 并且代替父亲去往西北。

只是没有想到,韩家众人却没能等他回来。

韩老将军年轻时便是京城难得的美男子, 韩家二子皆是龙章凤姿,韩家二子便是安庆的父亲当时娶了京城一位极有才情的闺秀。而徐子越的父亲却因为出征常年未曾娶亲,后来在边关遇到一位姑娘,两人互生情愫这才有了徐子越。

那时候王崇已是崭露头角的朝中新贵,颇得先皇恩宠,当今的陛下还是未曾登机的太子。如今的定国公已经承了老定国公的爵位,先皇两年前下嫁公主于定国公,定国公正式与皇家做了亲家,成了京城最赤手可热的权贵。

那绝对是王崇这辈子最“漂亮”的一场厮杀,就连老定国公也未曾发觉, 一场以定国公府为中心的风暴准备将定国公府连根拔起。

老定国公在西北多年,后来还平定过许多战乱,在军中威望极高,西北军更是唯他是命。待后来定国公代替父亲出征西北,虎父无犬子,西北军以及西北百姓只知定国公而不知天子的消息便悄悄传进了京城。

当时京城中时常流传着一句歌谣。

定国公在则国家太平,百姓们不歌颂皇帝的丰功伟绩,街头小巷皆是称颂定国公百战百胜。

功高盖主,帝王最为忌讳,即使这人是自己的女婿。

谋逆的罪名扣在了齐家的头顶,就连西北的定国公也无法再继续征战只能收兵回朝。但西北不可无人,韩少将军也就是徐子越的父亲则留在了西北。

王崇那时不过三十而立,老定国公还曾私下说过这人不是凡品,却也从未想到会栽进王崇的手中。

王崇谋划的太久,西北军中安插了王崇的人已经许久。定国公返回京城的途中并不太平,一路快马加鞭躲过无数追杀终于返京,他的返京安息了先皇的些许怒火,这件事有了些许反转的机会。

让定国公府众人心惊的是,王崇一众人竟然真的知道西北战事的细枝末节。那封与匈奴单于“相商”的信件实在模仿的太像,定国公怒视着那一小卷羊皮上的自己目眦俱裂。

定国公被下了天牢,长公主那时嫁给定国公不过两年,齐光还未到两岁。长公主亲自进宫,在御书房门口跪了整整一日,最后晕倒到御阶前。

先皇后便是如今的太后,一辈子便只有太子与长公主一儿一女,着素衣恳求先帝清查此事,太子为保母亲与妹妹宁愿舍其位也要证定国公清白。

那定是皇家数百年来最为感人的一幕,也是皇家最为龌龊的一幕。皇帝看在妻儿的面上下旨清查,查来的结果却是将所有的矛头对准了依旧守在西北的韩少将军。

定国公躲过了王崇一党的追杀,韩少将军却惨死乱箭之下。徐子越的母亲亲眼目睹了韩少将军死不瞑目的模样,带着刚刚一月的身孕逃走,一介女子无依无靠漂流在外,后阴差阳错遇到了徐贤。

韩少将军没有回京,便将谋逆的罪名坐实。定国公那时依旧关在天牢,无人敢替韩家辩解一句,齐家若是敢替韩家求情,这个罪名便会落在齐家头顶。

老定国公宁死也不许,韩老将军当年救他性命,如今韩家还要因为齐家诛灭九族。长公主抱了还未满两岁的齐光跪在老定国公面前,老定国公不许,是齐老太君在他的酒中灌了迷药。待老定国公醒来,韩府已经血流成河,除了一个小小的女婴,再无一人。

老定国公疯了一般的离开了京城,自那以后再也无人见过这位老将军。

再无踪迹。

定国公终于走出了天牢,无脸再去战场,从此再未踏足战场一步。安庆作为那场浩劫留下的唯一一人,被定国公府养大,定国公待她胜过齐光,长公主无半点怨言。

定国公负罪一生,所以上一世最终死在了徐子越手中时他笑着舒了口气,半辈子的内心不安,也许在死后也依旧不能安宁了。

此后,便是十七年。

先帝自那场浩劫后身子便弱了下去,不过三月驾崩。太子继位后,他性子不是先帝那般强硬,也不是个聪明的君主,看不清那场浩劫只是一场陷害,在他心中,韩家就是害的齐家差些株连的逆臣。

他少来多病,如今不过四十已经是止不住的病容。

所以徐子越从未将平反的希望放在当今陛下的身上,阴差阳错,安庆嫁给了三皇子,齐光与徐子越最终站在了三皇子一边。

没有人知道韩家还留有一子,王崇当年千算万算也没有发现韩少将军已经有了一个儿子,而韩家的遗腹子居然就在妹妹的夫家慢慢长大,后来走近了朝堂将他一步步的逼到了死角。

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那时还不曾懂事的孩子已经为人父母,当年人人噤若寒蝉的那场“谋反”便被埋进了深深的历史中。

韩家依旧是世人口中的罪臣,皇帝是这么认为,朝中的朝臣,世上的百姓也是如此认为。

如今太子与王崇卷土重来,来势汹汹却是熟悉的步骤。比起当年,王崇更加小心谨慎,送到皇帝手中的折子并非是他亲手所递,而是武安侯身边的一位副将。

而韩家与武安侯武家不同的地方,便在于定国公与皇长子身份的不同。

当年韩家背后的是定国公,即使贵为皇亲,却依旧是外姓;而武家背后的却是皇长子,他姓萧,而当今陛下心软,皇长子万万不会落到当年韩家的地步。

但趁乱混水中摸鱼,太子来势汹汹皇长子本就劣势,若是手忙脚乱便能满盘皆输。若输了武家和当年的韩家一样,皇长子再无与太子一争之力;若赢了,却依旧能砍掉武家一半的气数,无论如何,皇长子在这场密谋中已经输了。

但即使早就知晓,皇长子与武家却不会认罪,本就是无中生有,更何况若是让这个罪名坐实,才真的是一败涂地。

武安侯已死,武家上下悲悯万分却依旧不敢放松半点,只是瞧着武家老太君一夜之前白了满头的发丝,依旧让人不忍再看。

皇长子无论是输是赢,已是再无法与太子一争,所以若是在这个时候伸出手,对皇长子来说便是柳暗花明。

更何况这双手也许能扳倒太子。

这双手来自于他的三弟,如今的三皇子萧沈君。

萧沈君自从西北回京后便重回皇帝的眼中,他母亲身份低微,太子与皇长子根本不将他看在眼中。只是他与定国公府亲近,回京后与齐光一同前往苏杭立了功,陛下大喜过望也逐渐越来越看重他。

萧沈君聪明,从我表露出对皇位一丝一毫的兴趣,这让皇长子与太子皆松了一口气,眼瞧着日渐得了陛下恩宠的三弟,两人皆是使劲了力气将他拉进自己一边,却不想他从未动心。

两人气愤有余却又放心,不站在自己一边但也不会站在对方,倒比那些阳奉阴违的皇弟顺眼的多。

如今皇长子才幡然醒悟,这个一直隐忍的皇弟,才是他和太子最大的敌人。

只是如今再无选择,无论输赢他都要败给太子,若太子继位,以后好则落在就藩的下场,坏则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一个机会,对他而言是,对萧沈君而言也是。萧沈君依旧是往日的淡漠模样,皇长子看不清他那双墨黑的眸子在想什么,但他沉稳的分析着其中的利弊,最后告诉他一个别无选择的事实。

他只能这么选择。

两人联手一拼,扳倒太子,以后三皇子继位可保皇长子生命无忧。

这已经比自己与众幕僚所谋划的最好的结局好很多,况且在他看来,如今最恨的就是太子,只要能扳倒太子...

皇长子咬了咬牙,抬眼对上萧沈君冷峻的脸一字一句道,“就依三弟所言。”

第125章 番外七

这些都是徐子越在上一世的那些年所了解到了真想, 韩家为什么会被灭门, 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隐情, 有什么样的冤情, 终于在徐子越进入朝堂的第七年真相大白。

一模一样的情节, 只是比上一世提前了这么多年。

太子一党依旧是以武安侯谋反一事将了皇长子夺命的一军, 只是与这一世不同,上一世那场夺嫡惊险的多。没有人知道武安侯其实根本未死,他隐藏许久终于返京, 给了太子一党出其不意的一击。

武安侯手中有太子联合云南大理皇室陷害他于不义的证据, 并许了等太子继位后给予云南的许多条件。条条诛心,将将士们鲜血打下的疆土拱手让人,只是为了陷害一个满怀家国的将军。

朝中震怒, 若是让这样的储君登基,不知要寒了多少官员的心。

皇帝心软, 没有直言太子死罪,只是罢黜了太子之位,将他软禁在王府。

武安侯能回到京城并手握证据,这是这场权谋的最大转折点。但能拖到武安侯带着证据归来,却是三皇子与徐子越齐光等人两月时间的辛苦。

三皇子加入到了这场争斗,那自此以后他对皇位的野心也便比表露无疑。太子震怒,好不容易扳倒了皇长子,却出来了一个三皇子,身边还有如今最得陛下喜欢的齐光与徐子越。

定国公府与徐子越是朝中难得不站队的存在,他与皇长子从未放弃将他们拉入自己身边, 却从未想过,他们从头至尾帮的就是三皇子。

三皇子不算可怕,但若身边有了齐光与徐子越,那便大不相同。

当今陛下不是先帝,定国公府的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陛下与长公主兄妹情深,太后更是对长公主溺爱至极。齐光更是得皇帝喜欢,皇帝曾当着重臣的面说得子应如齐光,曾多次感叹为何齐光是外甥而不是儿子。

可见对齐光的喜欢。

而徐子越,这个少年得志的少年,聪明绝顶又手段狠辣,皇帝佣人无数却也感叹从未有人想徐子越这般得心应手。徐子越聪明,他手段漂亮却更是通晓人心,皇帝从未见过如此让他顺心的臣子。

年仅二十岁,也是从三品的命官,就连当年的王崇也难挡其锋芒。

如今就是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站在了三皇子一旁。齐光倒是不难理解,毕竟安庆嫁给了三皇子,但徐子越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子越义正言辞的与众人讲了一通极为著名的言论,不提太子王崇如何,只是将武安侯这些年如何忠心护国之事讲的通彻,言辞感人至极催人泪下,有许多大臣在离开后依旧未回过神来。

徐子越的这番言论传入了百姓耳中,百姓们义愤填膺大言武安侯冤枉,徐子越这样是非分明之人才是朝中之幸。皇帝本是怒的,但听到这番言辞后也沉默的没有召他进宫。

徐子越许是真的不信武安侯会谋反,在皇帝的心中,他也是不相信武安侯竟会如此大逆不道。

最后只是传武安侯回京,并彻查皇长子与武家府上。只是在彻查的这段时间,首先乱了阵脚的却是太子。

三皇子既然已经陷进了夺嫡的旋涡,就不会像从前一样韬光养晦。蛰伏多年,太子落在徐子越手中的把柄不少,反打一耙,让太子首先乱了分寸。太子将了皇长子一军,自己却也未曾落个什么好处,三皇子来势汹汹,又有皇长子相助,两人联手太子险些储君不保。

当初是什么打算,徐子越其实真的不大记得清楚。没有人知道武安侯还活着,所以计划中的方法要比事实更难一些。但是武安侯回来了,而且手中有太子与云南那边相互勾结的证据。皇长子终于看见了希望,趁胜追击一举将太子扳倒,陛下大怒当即废了太子的储君之位被软禁在府,王崇等人也因此被严加看守。

之后的事情便交给了武安侯与皇长子,徐子越提醒三皇子小心皇长子。

当初皇长子无计可施答应了合作,但是如今太子已倒,武安侯却回来了。武安侯既然回来便让皇长子重重的放下了心,皇长子从来不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况且在夺嫡中谁又在乎一点誓言,只要能得到皇位,其余与他何干。

果然不出徐子越所料,太子刚刚倒台,皇长子便将矛头对准了三皇子,准备一举将两人拿下。不料徐子越等人早有准备,倒是让皇长子措手不及。

再后来,皇长子欲灭三皇子反被杀,这场夺嫡中存活的,只有三皇子一人。

皇帝身子本就不好,自那以后开始卧病不起,三皇子位移东宫后没有过多久便登基。萧沈君登基稳住朝堂后,第一件事便是平反韩家当年的冤案。

韩家得以平反,而在这场权谋中落败的太子王崇皇后等人,皆以各种罪名处以死刑。至于徐家,徐子越更是没有留半点情面。

如今这场浩劫比上一世提前了几年,许是因为当年最重要的两位权臣皆重活了一世,硬生生将时间拉快了许多。

只是比起当年不同的是,这一世的徐子越与齐光早就知道武安侯并未死,在那张密告武安侯谋反的折子未曾送到皇帝跟前,齐光早已派人将武安侯保护了起来。

当年大皇子最后虽输,但三皇子赢得并不轻松。若是能让所有的证据与把柄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皇长子也便没了与三皇子一争的资本。

徐府近日人人自危,一直并未站队的徐子越蓦地成了三皇子身边的人,这让徐贤忍无可忍。太子如今形势大好,皇长子从未如此狼狈过,谁又能想到会突然杀出一个三皇子。

太子大怒之下却又对徐子越无可奈何,只能将满腔的愤怒全撒到徐贤身上。徐贤敢怒不敢言,况且愤怒皆是对着徐子越。

徐子越近日太忙徐贤根本见不到他,更何况徐子越如今位居三品,徐贤确实有些怕徐子越,于是便将气撒在了苏文卿身上,连带着两个神似徐子越的孩子也遭了秧。

苏文卿气急反笑,正巧苏长宇来京城,苏文卿狠心之下便嘱托苏长宇带着两个孩子去苏州。如今京城太乱,徐子越虽说有上一世的记忆,但谁又能保证不会有危险。

徐子越前些日子劝她去苏州,苏文卿不愿意,如今苏长宇来京城便托父亲带两个孩子去苏府。

苏长宇瞧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就连苏文卿小时候也不曾这么漂亮。这是他的外孙,若是能带回去他倒是极愿意的,但是留苏文卿与徐子越在京城他却是不放心。

况且已经到了将孩子托付给他的情况,苏长宇早听苏长明说过如今朝堂上的形势。三位皇子相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徐子越已经卷了进去就不可能脱身,苏文卿坚决不肯离开,苏长宇没有再劝,只是离开时再三要徐子越保证要两人皆平安,徐子越从未如此的郑重,他牵起苏文卿的手与苏长宇道,“待此事安定后,我亲自带文卿回苏州。”

苏长宇没有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什么,他只要一句保证而已,徐子越给他,他便放心离开。

徐老太太对苏长宇转头就带着自己两个重孙离开的事情非常愤怒,但眼瞧着儿子对文卿与两个孩子的态度越来越差,王氏更是不会将两个孩子当孙儿来疼,徐老太太烦躁之下也不再管。

好在子玉媳妇去年也生了个白胖孙子,徐老太太抱着真正的亲重孙子叹了口气。徐贤与徐子越永远不可能政见一致,徐老太太永远都记得苏文卿与他说的那句话,徐子越的出息还不止于此。

不止于此,这便委婉的说明,这场夺嫡中,太子输了。

就连太子王崇也斗不过徐子越,徐贤又怎么会是对手。去年时心梅已经嫁到了苏家,如今安哥儿康哥儿也去了苏州,苏文卿又因为王氏的原因日日不在府上,不是去了苏家老五的宅子,就是苏文锦夫家孟府。

徐老太太瞧在眼里,却是无可奈何。

苏文卿这日受了安庆的邀请正要去三皇子府上,婆子们传话却是说徐心莲回府。徐心莲自从生了皇孙后便盛宠不断,如今太子风头正盛,皇位触手可得。

苏文卿想避开徐心莲,徐心莲却是专门来寻她的。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喜欢穿素色衣袍的雅致女子,身上是艳丽的宫装,发间的五尾凤钗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泽。

保养的细白的手指上是鲜红的豆蔻,轻轻挥手让身边的丫鬟们退下,注视着苏文卿这些年来越发精致的五官勾唇笑道,“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你和徐子越再也无法风光的模样。”

第126章 番外八

徐心莲恨她, 最初的原因大抵是因为嫉妒苏文卿的长相, 徐老太太待她比自己这个亲孙女还要亲近。从小就是府上宠大的嫡小姐, 突然有一天比不上一个商人所生的贱皮子。

女子的嫉妒心有多可怕, 徐心莲见过苏文卿仅仅依靠这张脸就能比她更得旁人的喜欢, 她讨厌她病恹恹的样子又惹得人人疼惜她, 也讨厌她那莫名其妙的好运气,总能轻松的认得她费尽心思也无法靠近的人。

至于徐子越,这个母亲从来都不喜欢的野种, 夺走了子玉的所有, 却偏偏成了她与母亲都无可奈何的那个人。

太子在得知徐子越是三皇子的人后大怒一场,徐心莲受了一番责骂却半点不曾生气,心底慢慢升腾起来的兴奋让她甚至恨不得马上来到苏文卿面前。

太子大怒徐子越有眼无珠, 她却万分庆幸。正是徐子越的有眼无珠,等殿下继位后, 她才能看见徐子越和苏文卿的惨状。

她想从苏文卿的脸上看出一丝胆怯与后悔,但是没有,苏文卿清浅的转头注视着她,她嫁给徐子越这么些年,如今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与徐子越一模一样的迹象。

太子妃这些年越来越难露面,东宫需要出面的大小宴会皆是由徐心莲出面,太子给予徐心莲的虚荣,确实让京中许多女子羡慕不已。

太子如今还是太子,如果太子真的登基,王崇与徐贤作为助他登基的幕僚, 废了太子妃的位子扶徐心莲上位倒不是不可能,况且徐心莲已经替太子生了一个儿子。

等待徐心莲的,也许不是一个贵妃的位子,而是天下所有女人最尊贵的国母之位。

苏文卿转头看向她,知晓徐心莲的心思后心头升腾起难言的膈应,安庆才是以后真正的皇后,只是将徐心莲与安庆相比较一番,苏文卿都觉得难以接受。

“听说是三皇子府上送来的帖子,当初就好奇你怎么会与安庆如此投缘,原来是如此,真是狼子野心,不自量力!”

苏文卿浅浅一笑不想理她转头便走,徐心莲大怒让人拦了她,苏文卿抬头轻瞥了一眼趾高气扬的两个丫鬟,站定道,“且不说你大逆不道直言三皇子狼子野心,自不量力我便原数奉还于你。如今才刚刚开始,若是你能笑到最后,不用你来下马威,我亲自去你面前请罪,而如今,侧妃还是谨言慎行吧。”

她对徐心莲到底如何并未有多大兴趣,如今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想看看这个被权贵冲昏了头脑的女子,在一败涂地后会是什么模样。

安庆邀她过去说话,徐老太太对此沉默了许久,终是没有说什么。待到了三皇子府上时,走进后花园便听到孩子玩闹的声音。

安庆与三皇子所生的一对儿龙凤胎如今已经快三岁半,去年时安庆又为三皇子生下一子。没有瞧见小皇子,大抵是睡着了,安庆靠着垫了软垫的美人靠看着两个孩子玩闹。

苏文卿所生的两个孩子长相一模一样,安庆所生的两个孩子倒不是如此,小皇孙大抵是像三皇子,小公主却是像极了安庆,一双琉璃色的眼睛携眷着水光,奶声奶气的喊她一声徐夫人。

安庆打发两个孩子去旁边玩,待孩子走远了这才叹了口气。

徐子越与苏文卿说过,三皇子不想安庆担心,所以朝廷间的一些事情并未告诉安庆。如今再也瞒不住,安庆到底是知道了。

安庆依旧美的惊人,清浅的眸子中是岁月沉淀的稳重,也有多年来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的幸福,如今却多了几分愁容。

三皇子开始夺嫡了,他原来对那个位子也是有兴趣的。

沈君拉着她的手与她保证不会有事,安庆没有在三皇子面前表露太多,但她其实是真的怕。

怕他输,也怕他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