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揽着她细瘦的腰肢,浑身上下皆在用力的去挣脱,却是无济于事。齐光比徐子越还要高,苏文卿站近他也只不过到他肩膀,这种不愿意的亲昵,让苏文卿浑身发冷,最后只能喃喃道,“表哥会来找我的…他那么厉害,你动不了他的…”

“我何须动他?”齐光慢条斯理的低下头,目光落在苏文卿白皙的脖颈上哑声道,“你说,徐子越的真实身份若是此刻暴露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苏文卿绝望的闭上眼睛。此刻太子皇长子依旧强势,太子与王家一众人又与韩家结有世仇。陛下还在世,对徐子越而言,只要他身份暴露,那便是逆臣贼子,论他再有多少才华,再无机会。

齐光说今日徐子越不会来,到底是真的留在了宫中,还是齐光使了手段让他难以脱身,但是徐子越确实至今未到。

今日他无法赶来,待明日他的身份暴露,到时候,

他会死。

身体骤然站立不稳,像是被一瞬间抽去了骨头。心口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银针轻轻的扎了进去,然后一点一点的研磨进去。越扎越深,逐渐变得越来越疼,最后细细密密的刺痛感占据了整个心脏,一种渐渐熟悉的心跳缓缓蔓延开来。

原来人在绝望之时,本以为已经压抑的心疾依旧会苏醒过来。

但是这一刻苏文卿并没有什么害怕,她甚至有一瞬间的解脱。徐子越若是死了,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只是想起远方的父亲,苏文卿黯然一笑,又要对不住他了。

明明说好要给他一个聪明的外孙的。

齐光的唇角依旧微微勾起,却被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到,齐光低头,这才猛地发现不对。

苏文卿一只手死死的捂着心口,一只手极力抓住齐光的手臂 ,力道之大恨不得将他的手骨捏碎。她狠狠咬着嘴唇,夜晚虽暗,她额间骤然出现的细密的冷汗依旧让齐光触目惊心。

他一把托起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僵硬的人,一瞬间变了脸色。

苏文卿有心疾。

苏文卿在嫁给他之后从未犯过心疾,这让齐光甚至忘了苏文卿原来是不能受刺激的。他从未见过苏文卿如此痛苦的模样,齐光伸手过去,却被她一刹那间湿透的发丝惊到全身发冷。

“文卿!文卿!”齐光用力的抓住她,却发现她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齐光情绪一瞬间难以控制的怒吼,“快传太医!”

不,传太医来不及了,齐光颤抖着手疯了一般,“将府上的两位大夫带过来,快去!”

如今还担心什么被长公主发现,如果苏文卿熬不过心疾,什么都没有意义。

“好痛…”,苏文卿艰难的开口,每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一样。心口就像被搅碎了一样的疼,每一个字都像是煎熬,她听不到齐光在说什么,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徐子越的声音,那疼的几乎昏厥的思绪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又活跃了半晌,她轻轻喊了一声,表哥。

第114章

定国公府找中常年有两位医术极好的大夫, 齐光身边的影卫们差不多是将两位大夫架到苏文卿身边。

待一看这女子的状况, 已经满是胡须的老大夫偷偷瞥了一眼面露焦急的齐世子, 顿时一颗心被悬了起来。

这女子痛苦的捂着心口, 精致无比的脸庞上满是冷汗, 这是突然犯了心疾的症状。再看一旁的齐世子坐在她身边焦急的替她擦脸, 他们是不认得这女子是谁,但她盘起的发鬓却分明是已经嫁了人的。

不知是谁家的夫人,但是齐世子的焦急毫不掩饰, 富贵人家的闲事轮不到他们来操心, 两人不敢乱看,当即从药箱中拿出一颗药丸急忙用水化开急道,“世子, 您将这位姑娘微微抬起些,将这水喂她喝下去…”

齐光一把拿过药碗, 手指止不住的轻轻颤抖,小心的就像生怕碰坏了她一样。水喂到唇边,苏文卿却因为心口痛的厉害,咬紧了牙齿根本喂不进去。

齐光战场上有万千本事,现在却因为一个女子而失了所有的镇定。他惊慌,惧怕,还有从心头慢慢涌起的后悔。

他只记得他有多么痛苦,却差些害死自己最喜欢的人。她本是有心疾的,根本受不得刺激,他却将这个忘得干干净净。

齐光急声的喊着她的名字, 用手捏着苏文卿的脸颊,苏文卿终于勉强的张开了嘴,齐光这才艰难的将药一点一点的喂进去。

齐光在害怕,在恐惧。不管有多么怨恨,有多少不满,若是苏文卿真的死了,那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

他叫来的是府上的大夫,夜晚如此火急火燎的找大夫,长公主一定会察觉。齐光未曾打算让长公主知道自己喜欢苏文卿的事情,但是如今一来已是瞒不住。

若是长公主知道,知道今日苏文卿的那项圈是他所赠,知道他将苏文卿留在了府中。齐光不怕母亲的责怪,他只是怕母亲会对苏文卿如何。

大夫还在紧张的救人,齐光站在一旁看见苏文卿因为疼痛而煞白的脸颊,看她已经咬出血的嘴唇。她一定疼的厉害,那是个坚强到不忍说疼的女子,适才却止不住的喊痛。

齐光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脸,愧疚与恐惧,让他一个在战场上厮杀过的男子也不敢面对。身边影卫悄然出现低声告诉他,“三王妃往这边来了。”

齐光垂下眼睑,安庆会过来他并不意外,况且安庆出现在这里远比长公主要好的多。耳边依旧是苏文卿痛苦的闷哼声,齐光伸手想将人扶起来些,苏文卿却突然有了一瞬间的清明,在看清身边之人是谁后躲开了齐光的手。

一瞬间的清明,脸上却是排斥与抗拒。

齐光不知道苏文卿此时是怎样的痛苦,但是苏文卿在此时也如此防备他的模样,齐光只觉得心口疼痛到难以忍受。

安庆如今已经显怀,急匆匆赶来让她有些难受。今日是母亲的大寿,安庆便在府上留了一日,沈君打发人说一会儿过来,安庆出来迎人,就瞧见有人带着两位大夫往这里赶。

大夫是齐光请的,齐光是上过战场的人,难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安庆心下惊讶却总觉得怪异,既然不是齐光那是什么人,值得他去这般焦急?

安庆想过许是齐光的下属,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居然是苏文卿。

大夫生怕苏文卿咬伤自己在她齿间咬了帕子,苏文卿一口银牙咬着帕子已经面如血色,身子却因为疼痛躬成一团。

安庆差些站立不稳,她不敢置信的将视线慢慢移至齐光的脸上,颤抖的声音质问他,“修云…你干了什么…”

齐光沉默不语,安庆气急却更担心苏文卿,急忙走上去一把抓住她因为用力而僵硬的手,“文卿,文卿,我是安庆,别怕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大夫!!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哆哆嗦嗦的擦了把汗,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惊吓,“这位夫…姑娘有心疾…不过尚有一救之力,可否请王妃搭把力…”

见到安庆过来这两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看到世子对这位夫人态度不明,但到底男女有别,此处又没有丫鬟伺候,两位大夫也是尽量减少与苏文卿的触碰。

如今安庆过来,两人自是马上请求,说罢还看了齐光一眼急忙道,“请王妃用手按压这位夫人的心口。”

安庆自是允诺,只是抬步前转过身来对着齐光道,“出去。”

齐光是她的兄长,但是在看到苏文卿心疾复发,一瞬间的愤怒,安庆甚至不想多看齐光一眼。

送苏文卿出府的婆子们说苏文卿半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但是她为什么还在定国公府,为什么身边是齐光,为什么平白无故会心疾复发。

安庆偶尔听徐子越提过,苏文卿天生便有心疾,受不得刺激。齐光是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能让苏文卿已经许多年一直安稳的心疾突然复发。

安庆听着大夫的话半点不敢耽搁的帮忙,两位大夫忙进忙出,苏文卿逐渐从适才的蜷作一团终于渐渐恢复了过来,因为使劲而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

安庆从她心口拿开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两位大夫终于松了口气的擦了把汗,他们不认得这位夫人,但世子于王妃皆如此看中她,若是今日未能将她救下来,他们的小命休已。

安庆将苏文卿的被子掖紧,一张绝色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愁容,走出厢房,两位大夫正在外面规矩的等候。

今日齐光急匆匆请了两位大夫过来,待两人从这里离开定会被长公主请去问话。安庆关上苏文卿身后的门沉沉开口。

“今日你们救人有功,我自会有赏。只是有些话你们要记住了,我与徐夫人是极好的故交,今日徐夫人突然心疾复发只是偶然,虽是世子请了你们过去,但是真正带你们过来的是我。世子早就离开了,并未在此处多停留,可记住了?”

两人慌忙点头,王妃有意瞒着,不想让王妃知道世子与这位夫人的关系。富贵人家之间说不清的这些关系,那位夫人虽然病弱但容貌依旧绝色,与王妃不相上下,世子对人家心念至此也不是不可。

他们并不想沾惹麻烦,况且有王妃的话,他们自会瞒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也只不过是讨一口饭吃罢了。

待两人离去,安庆走出厢房,走近站立在黑暗中的齐光沉沉开口,“你与她说了什么?”

安庆很聪明,齐光对苏文卿有意这件事她早就知晓,但是齐光趁着苏文卿今日来府上将她带到这里,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才能让苏文卿受次刺激复发心疾。

让安庆更加不安的是,以往苏文卿来到王府,无论徐子越有多么的忙,却一定会来接她回去。

今日徐子越至今还没有出现。

安庆心头止不住的发凉,无端的生出说不尽的恐惧,“你对徐子越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还未到,齐光是想办法牵制了徐子越,还是动了手段?若是今日苏文卿没有心疾复发,那齐光又会做什么?

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带走?

“齐光,你告诉我,徐子越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齐光隐在黑暗中,就像一座石化了的雕像。他只是留了些许的线索,只要太子够聪明,就能挖到徐子越的真实身份。

他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苏文卿在听到徐子越会死时一刹那的病发,将齐光心头的所以恨意与愤怒消磨的干干净净。

今天救回来又如何,苏文卿已经喜欢上了徐子越,只是听到徐子越有可能出事已经如此,那若是徐子越真的死了呢?

若是他真的将人带走呢?

苏文卿的身体能否撑得过明天,她又有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齐光想找一个理由去反驳,却发现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不能,没有。

若是让徐子越消失,苏文卿同样会消失,他们已经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你生我则生,你死我则死,他不可能得到苏文卿,因为她喜欢的是他。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喜欢她,但是喜欢的代价若是害了她,齐光宁愿放弃。

苏文卿活的很快乐,徐子越待她很好,与徐子越在一起她很满足。他依旧喜欢她笑,喜欢她开开心心的样子,不想看到她用如此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有婆子远远的跑过来,说长公主请世子过去说话。齐光目光紧紧的盯着闭着门的厢房,里边苏文卿已经无恙了,视线移开最后落在安庆愤怒的脸上,齐光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影卫刚刚传来消息,徐子越连夜审讯从刘登嘴里撬出了太子私藏贡品的消息,陛下大怒已传了太子觐见。”

他本透露了一些线索给太子,太子幕僚无数却比不上一个徐子越。太子只不过有了一点动作已被徐子越察觉,先下手为强,太子还未摸到真相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

如今太子已经进宫,以徐子越的警觉,之前刚刚摸到一点边角的线索大抵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徐子越忙了半晚,这会儿已经出宫了,再等一炷香时间,大抵会来接徐夫人回徐家。”齐光闭上酸涩的眼睛缓缓开口,“我与徐夫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无话可说…等徐子越前来接她,你同他说以后要好好待她,她若是敢负了她,我定会毫不犹疑的将她抢回来。”

第115章

安庆深知齐光隐瞒了很多, 齐光对苏文卿的态度, 自从这次从西北回来后就变了许多。

当初齐光喜欢苏文卿, 也借此走了苏州一趟, 但是之后便没有再提起过苏文卿。但自从这次得胜归来后, 齐光比起当初多了看不透的深沉, 也多了对苏文卿的执着。

上次在苏文卿来王府的时候正巧过来,安庆当时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如今再想起来, 那日分明是齐光有意过来。

齐光对苏文卿有种她不明白的占有欲, 甚至强烈到要除掉徐子越将人抢到手。安庆有满肚子的愤怒,但是在听到齐光的话后全部堵在了嗓子口。

齐光为了得到苏文卿,设法将苏文卿留在了定国公府, 又暗下手段牵制了徐子越。但是千算万算不如老天一算,苏文卿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心疾复发深深的刺激了齐光。

所以才说出了这样的话,说他放弃了,说徐子越已经无碍了,并托付安庆转告徐子越,让徐子越好好待她。

为什么要她转告,齐光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齐光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安庆都想一一问清楚,但是齐光已经转身离去。

安庆站在院中,注视着齐光的身影逐渐隐在黑暗中, 微微清浅的琉璃色眸子流过些许难以言喻的悲哀。夜晚的风有些冷,安庆打了一个寒颤,这才转身进了厢房。

绿袖终于被齐光身边的隐卫们放了回来,冲进厢房时几乎没有看见安庆,扑在苏文卿床榻边,眼睛肿的核桃一般的哭个不停。

安庆移开视线,心中浅浅升腾起的愧疚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苏文卿今日是因为长公主的寿辰来到定国公府,害她心疾复发的也是她的兄长。

安庆永远是最为难的一个,齐光暗地里对徐子越动了手,就算徐子越是她的弟弟,安庆依旧觉得难堪。

徐子越是在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定国公府的。

齐光已经去了长公主处回话,不一会儿长公主又打发了身边的嬷嬷来伺候。安庆也猜不透长公主到底有没有看出来端倪,但是长公主的态度却是顺着她的意思将其中的许多事情掩埋起来。

过来说话的是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当初在宫里就伺候长公主的一位姑姑,带来了上等的人参雪莲等罕见的药材。

“徐夫人是在府上出了意外,到底是我们府上照顾不周。王妃既然与徐夫人交好,长公主说那便交给王妃了,只是王妃自己也有孕,到底要注意身子。”

安庆微微一笑点头,“多谢嬷嬷了。”

苏文卿已经渐渐醒了过来,靠着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安庆缓缓走至她身边,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整在耳后。

身后蓦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安庆转头看去,徐子越不掩惊慌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他还穿着绯红的官服,但是却能看见衣摆上已经干透而显得深沉的血色。脸颊苍白满是疲惫,琉璃般的眸子中布满血丝。

何曾见过这人有过这样狼狈又焦虑的模样。

苏文卿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她此刻的模样实在不算太好,因为疼痛的折磨,煞白的脸色,咬破的嘴唇,红肿的眼睛,发丝凌乱,坐在那里虚弱的就像下一刻马上会倒下去。

徐子越心头一阵刺痛,眼前顿时像是布满了一层血雾。

齐光不知为今日做了多久的准备,徐子越觉察到不妥的时候也是下午。齐光这一步棋太狠,只消慢一步,明日他就是乱臣贼子,就是余孽。

齐光将他绊在了大理寺,徐子越无法脱身。明知道齐光要对苏文卿动手,却没有半点办法,每一刻都是煎熬,在审讯刘登的时候,手段比往日残忍了许多。

如今他终于赶来了,他害怕齐光已经将苏文卿带走,怕已经失去了苏文卿的消息,但不想却见到了虚弱至此的苏文卿。

安庆站在一旁,一时间甚至不敢去看徐子越的眼睛,她愧疚的开口,“文卿…她心疾复发了…”

徐子越身子趔趄了一晌,比起她被藏起来,苏文卿心疾复发更让他难以忍受。这样脆弱的身体,每一次复发,会对寿命造成多大的影响。

心疼的无以复加,齐光不是爱他吗,又怎么会逼她至此。

怪不得她气若游丝,怪不得她面如雪色,徐子越一步一步的走近,他的文卿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徐子越颤抖的手将人揽进怀里。

徐子越从未哭过,但是这一刻他却觉得眼睛发酸,甚至要落下泪来。

心疾复发,他见过苏文卿心疾复发的模样,这样生不如死的感觉,苏文卿今日又经经历了一次,他甚至没有陪在她身边。

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就像害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喑哑着问她,“疼不疼?”

苏文卿蓦地眼睛发酸,她在齐光逼她的时候没有哭,在听闻徐子越许是出事时也没有哭,此刻听到徐子越问她疼不疼时却哭了。

她伸手揽住了徐子越,却因为全身虚脱没有多少力气。

“疼。”

是真的疼,心口像是被千万根针细细密密的扎了进去,将胸膛划成的血肉模糊。疼到极致,她绝望的想,那么死过去吧。

徐子越的脸埋在她脖颈间,病发后的身体格外敏感,她能闻见徐子越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也能感觉到脖颈上微微的濡湿。

那么一刻,苏文卿突然觉得安心了,心口还有些余微的疼痛,在徐子越轻柔的话语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徐子越还活着,她也还活着,在睁开眼后就能看见他出现在眼前,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她安心。

像是在经历了绝望后终于寻到了一处安宁,熨烫了不安的心绪,苏文卿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没事。”

徐子越强压着眼中的酸涩回她,“已经没事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事。”

身上像是没有一丝力气,但是还是尽力的抬起手臂揽住徐子越的脖子,苏文卿终于笑了,在他耳边轻轻的开口,“我想回家。”

我想回去,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不想再待在这个让她不想回忆的地方。

徐子越咬着牙点头,将人从榻上抱起来走出了厢房。苏文卿无力的将脸颊贴在他胸口,此刻的模样也许不怎么好看,但是一切都不在乎了,她太累了,再没有说一句话的力气了。

安庆站在庭院中,注视着徐子越从厢房中走出来,打断了她正要开口的话。

“你不用替他道歉,这是他的过错,你没有错,也轮不到你来替他说抱歉。”

他与齐光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对错就可以说的清楚。这一世,上一世,两世的恩恩怨怨,早已说不清楚。

安庆哑然,苏文卿已经靠着徐子越的胸膛安然的睡过去,安庆垂下眼睑低声道,“他要我转告给你,你要好好待她,若是…”

安庆没有说出口,徐子越却是已经明白了齐光要说什么。

徐子越俊秀无双的面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低头看了眼已经安然入睡的妻子,抬起头缓缓道,“我当然会好好待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会用一辈子都对她好。陪着她,顺着她,不会让她有一点点委屈,不会让她有一点点孤单。她是我的,无需他在记挂,他也没有身份,没有资格在去说若是这样的话。”

若是你待她不好,我定会将她抢回来。

齐光抢不回来,因为有他在,因为他重获一世,早已明白了什么才最重要。

罢了回头看了安庆一眼道,“夜晚天凉,你还有身孕,快些回去吧。”

安庆眼眶发酸,轻轻点了点头,望着徐子越的身影,安庆最后问道,“你与修云…会不会…”

会不会不死不休。

徐子越站定,罢了摇了摇头。

齐光要的是权贵,但他已不是上一世的他,权贵再诱人,却比不上能与怀里的人安稳一世。

徐子越转身离开了,带着苏文卿,身后还是红肿着眼睛的绿袖。直到庭院中空无一人,晚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隐出暗色中玄色的衣袍。

齐光注视着两人走远,口中像是涌上一阵腥甜,手指不知觉折断了枝丫,细小的小刺扎破了手指,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恍惚间想起上一世的苏文卿,那个与他成亲二十载的她,是否有过像对徐子越这样的全然放心。

她有没有在他面前喊过一句疼,有没有将自己虚弱又脆弱的一面呈现在他眼前。

她用惯都是微笑着与他说每一句话,微笑着送他离开,又微笑着迎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