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爷指着浩儿,气愤朝天凉告状,“你看看,你看啊,这怎么办,怎么才成!”

“我想是你中血蛊时,用了狼心养蛊的关系,才导致他天生对你亲近”,天凉认真解释,然后做出无耐状,“怎么办…我也没办法,你养着罢。”

“我?养着?”花音被天凉的回答给震的七窍生烟了,“我不是他爹啊啊,我为什么要养一个不认识的娃娃啊啊!”

天凉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面带兴味的看了他一眼后,拍了拍他的肩,转脚离开了。

“花少爷你风寒方愈,还是入帐罢”,花音想追过去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男声,他回头看去,正看到厉天啸站在自己背后,刚毅的神情下,仍不掩满眼温柔的望着自己…

肩上的浩儿突然全力戒备,朝着厉天啸向敌人,嗷呜叫了一声。

花音一顿,纠正了自己方才的想法,是望着浩儿,这种眼神,应该是属于他的亲生之子的不是么?

“昨夜失礼了”,厉天啸看着浩儿对自己如临大敌,只好一叹,“我只是进帐看看花少爷和浩儿睡的如何,夜间风大…”

“本少爷又没怪你,解释什么!”花音青着脸说了一句,转脚就朝帐里走,不过是看这小东西只缠着自己,夜里也非要窝在自己身旁睡,他厉大少才担心儿子睡的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子,才到帐内坐在榻旁去做些掖被角,把掉到下榻的自己抱上榻这种多余事不是么?看儿子就看儿子,做什么冠冕堂皇的把自己也拉上。

越想,花少爷心里越不顺,他猛的回头一看,果然见厉天啸一步一紧跟的随着自己,不,是随着带着他儿子的自己,气道:“这么担心就把你儿子抱走,别再让他跟我,本少爷快被你们父子俩缠的烦死了!”

厉天啸微顿,看了花音一眼,抬手便去抱浩儿…

果不其然,浩儿张开嘴一口就去咬厉天啸的手——

厉天啸的手上已经不知道被浩儿咬了多少口,浩儿撕咬东西不留余情,所以其中好几次都咬的厉大少双手鲜血淋漓,这回厉天啸伸出去手,花音一见这家伙又不躲不移的任由浩儿咬,一把打开厉天啸的手臂,斥责,“你没看到他要咬你吗?”

厉天啸手收了回来,低头看到花音,见他那秀美的面容上带上如此愤怒,不由对他主动打开自己手的作为感到丝丝不解,也感到一份欣悦…他是…在为自己担忧么…

“我讨厌血”,花音面无表情,“特比是你的血,别再像上次一样被你儿子咬,血还染上我的衣。”

这人身体石头,不怕疼的,被咬了,还看着咬他的人笑,莫名其妙的,这石头男在笑,他反而心里会难受了…该死的!

厉天啸因花音而绽出的的微小喜悦,顿时被他三言两语砸碎,脸面多了几分落寞,认真道:“花少爷放心,厉某会尽快想法子带走浩儿,只是,要给我些时间,我不想强硬做出伤害浩儿的举动…”

“知道了。”

花音不耐烦回,转脚入了帐,厌恶的语句由帐内传来,“别跟来帐里。”

反正对厉大少来说,儿子最重要。

厉天啸顿了脚,停在了原处。

他看到浩儿一直小爪子也紧紧扒拉着花音的脖子,趴在花音背上,一路叫了很多句爹,一副誓死跟随花爹爹的模样,又想到花少爷对自己的厌恶和疏离,不由无声一叹,垂下眸,转身离开了。

花音一入帐,浩儿便跳了下去,趴在地上,殷勤的蹭着花音的手臂。

花音捶着发酸的肩,语重心长,“浩儿,跟着你爹走成么,少爷我纵使轻功卓越,可每日背着你一个十岁的娃娃肩头会落下酸疼症的。”

“爹!”浩儿唤。

花音纠正,“少年我才十八,你该叫我哥哥。”

“爹!”再唤。

“我不是你爹!”花音摔。

花音长长一叹,朝下一瘫,大字型倒了下去,一脸绝望的无耐。

浩儿也跑过去,学着他的模样,与他并肩躺了下去。

花音转首,浩儿也转首,两面相对,花音睁眼细瞧浩儿,才觉 浩儿和厉天啸长的不是特别相像,即使是因有着长年随狼群而晒出的黝黑肌肤,但仍能看出浩儿眉宇间那分秀气,五官端正,长相十分好看。

他想,浩儿的容貌,应是随他的娘亲多一些,浩儿的娘,想也是个容颜令人称赞的美人。

“呜…呜…”浩儿叫了两声,像是提醒他回神似的。

花音恍神间抬起眼,突然发现,浩儿竟和自己幼时,有几分神似。

他怔了一会儿,心口突然发起涩来…

原来之前待自己那么好,又是治伤又是关怀的,全是因为自己长的像浩儿,仅此而已。

446果然很般配

【446果然很般配】

原来如此…花音盯着浩儿,低声喃喃,“浩儿,你真是有一个好爹爹,待你那么好…”

浩儿却不知是不是看懂了他此时眼里的忧伤,突然跃了起来,绕到他的头边,用小手开始碰花音的肩头,一下又一下,动作虽不知轻重,却很认真的在捏着他方才用手捶过的地方…

花音愣住。

这孩子是以为自己肩膀酸疼在难过,所以开始学着自己方才的手势,为自己捏肩膀纾解酸楚…这孩子,其实是能听懂他的话,也愿意模仿他的动作的。

花音拿开浩儿的手,坐了起来,他坐了许久,才终于起身,走到桌旁唤,“浩儿,过来。”

浩儿嗷呜一声,欢快的跑了过去。

“渴不渴,想不想喝水?”花音低头问,做出了喝水的姿势以助他理解。

浩儿看了他的姿势,果然懂了,猛点头,伸出了舌头。

“告诉我你渴了”,花音把杯子里蓄了茶水,“我给你喝这杯水。”

浩儿茫然看他,花音循循善诱,“你,渴,么?”

浩儿只嗷呜,除了爹说不出一个字来,神色可怜的伸着舌,花音不管,只是一遍一遍问,你渴么,就这样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浩儿终于艰难吐出了断断续续的三个字,“你…渴…么…”

花音脸色一喜,低着头继续,“我,渴,了。”

有了第一次的突破,后来的教导都变的简单了些,时间的花费也相应减少,当浩儿成功的说出我渴了,这是杯子,给我倒茶等语句时,花音疲惫的神色一散为空,赞赏道,“小东西,学东西真快。”

浩儿知道自己受了赞赏,也是极其开心的舔花音的掌心,花音捏住他的小脸儿,继续指教,“多,谢,夸,奖,浩,儿。”

“多谢夸奖浩…儿。”

浩儿回答,已可以自发连贯起来了。

花音被一种从没有过的欣慰与喜悦感染,他低头试道,“哥哥?”

浩儿歪头,看了花音一眼,“爹爹…”

“哥哥。”

“爹爹。”

花少爷郁闷一抱头,低声叹,“前功尽弃…”

脸上却没有放弃的神色。

“总有一天,会让你学会叫那个男人爹爹”,花音看着浩儿,神色笃定,过了半晌,又向自己解释,“这完全是为了本少爷尽早解脱而已。”

天凉向凤傲天去问快马之事,凤三王爷有求必应,吩咐侍卫即刻去把马牵了过来,天凉见那马匹时,只觉十分熟悉,再仔细一瞧,不正是当时西凤与凤惜云一争胜利后,他带她上皇城顶端骑着的汗血宝马么?

他把缰绳送到天凉手里时,天凉忍不住道:“我记得这是殿下你的爱骑,平日旁人别说骑,连碰都不让多碰,这次真竟容易就借给我了?可没什么附加条件吧?”

凤王爷一听,才知自己平时在她心中塑造的形象有多差,他一笑,爽朗道,“我说是借给你了?这是送你的。”

“送我?”天凉抬眼,难免惊讶。

这宝马也算是凤傲天的心头之物,常年带兵相随,也培养出了深厚情谊,方才说借已让她想出言感谢了,这会儿竟然说要送给她…天凉咂舌,“君子不夺人所好,还是罢了,待回西凤,我会吩咐简统领即刻送往殿下府中…”

“往日抢还觉应该,现在竟送的东西也不要”,凤傲天看着她,摇头低叹,表情怀念的感悟,“将军呐,你与从前不同了…”

“合着我就该踹你是不是?”

天凉看着他的表情,噗嗤一笑。这人,把他当自己人看还感悟这感悟那的,一副很想受虐的模样。

凤傲天平时不怎么逗人,方才说那些话时还在担忧自己表情会过于僵硬,这会儿看到她笑,才放下了一半吊起的心思,挑眉道:“你若是想踹,还会等到现在么?”

他一手扶着马身,俯身朝天凉低道:“本殿觉,将军越来越在乎我,对否,应否?”

天凉正在整理马鞍,不料他突然弯腰凑近说话,热气吹在脖颈里很痒,她弯腰躲开,没好气推了他一把,“还是先改改你自恋的毛病罢!”

凤傲天被她推时,故意抓住了她的手,身子向后倒去———

天凉眼见自己被他拽着就要落到他怀里,随而手劲儿收起,一臂将半倒的他拽了起来,松手鄙道:“殿下您体验过民情么,难道不知道这样的登徒子招数已经很老套了么?”

“老套?”三王爷皱眉,不解,“什么意思?”

“你很落伍的意思。”

“落伍?又是何思?”

“说明你很过时。”

“过时?”

眼见这话题又要无止尽的纠结下去,天凉一个无耐,慎重道:“殿下,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我的问题,你无视我所有的话罢。”

“不行,本殿命你解释清楚,否则,今晚本殿就入住到你的帐里。”

“死皮赖脸四个字,殿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不知道,所以才要做做看!”

“行,您住罢,我到别处住…”

“到哪儿去?”

“跟您有关系么…”

天凉拉着马匹走,凤傲天便随了上去。

两人一言一语,一路上吵的不亦乐乎,经过的侍卫们听到两人争吵声,纷纷忍俊不禁,只觉有过婚约的西凤殿下和厉将军果然很般配。

447简统领的气愤

【447简统领的气愤】

“情投意合”,阮美人淡语,转眼看了眼立于一旁的男人,问道,“圻大先生,有何感想?”

圻暄望着低处,看了眼天色,也言了四个字,“速战速决。”

阮美人开口要语,忽听得营地最前方传来了号角声,负责前方守探的几人纷纷骑马而归,向将士们高声报告,数里外,有敌来攻,至多再过一个时辰便直抵营帐来了!

圻暄应声,面无半分惊慌,神色安静的踱步走了下去。

“好在本先生没被你算计过”,阮美人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语气些许敬佩,“还真给你料到了,敌军袭攻的时辰…”

号角四起,前方奔来的侍卫急声报告,敌军来袭!

天凉神色一惊,才刚宣战,敌方怎会大批急攻?

“即刻宣尔方将士前来”,凤傲天命,“商议对策。”

“兵势已布。”侍卫答,递上了东西,“此为地势图和兵策,殿下与将军过目。”

天凉与凤傲天打开一望,见那是引敌抗兵对策,附带着附近地势,简言数语写的清清楚楚,将由南而来的喀图与几个联合小部落交予厉将军,望其一举而攻之。

“诡策”,凤傲天看着纸张低赞,“也是良策。敌军已至,我们必须速速集兵前迎。”

天凉一望便知那是圻暄字迹,看墨迹干染情况,绝不是方才情急之下书写的,难不成令敌急攻而来,也是他使了什么引敌策略?否则敌人应该知晓,大批离巢来攻,其实也未必有过多胜算。

这时,听到了号角声的厉天啸简少堂以及花音全都赶了过来,说明了情势后,几人一起入了凤傲天营帐,商议了出兵之策,便纷纷带队出发了。

花音负责照料浩儿,随后备部队待,随时准备后撤。

此刻混乱之下,简少堂也只好先放下夜回西凤的打算,暂延时间,随厉天啸一同先行与兵出击,向南迎挡在喀图之前先攻过来的几个小部落。

凤傲天则与天凉一起,整顿军列后,领军迎击。

夜幕降临时,战火终于打响。

两方大军压境,各对各敌,各应各势。

天凉不知圻暄为何要自己与喀图对敌,是又是不是在避免自己与古诺部队正面交锋,只是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在心中对他稍存感激的。

她不知道北瑜将士有多少人识得自己,只是在那场蹴鞠赛赢了后,那些所有随着帕丽用北瑜语心存感激叫着厉天凉名讳的人,她至今,还无法坦然面对。

战争没有对错。

她在高岗上独自思考时,将这句话,这句圻暄向她说的话,在自己心底不知复述了无数遍来安稳自己浮躁不安的心,直直说的自己心底麻木了,才终于起身回帐,决定去继续进行这场对峙。

现在,她穿上铠甲将服,与凤傲天一同并马出征。

凤傲天察觉到了她的神色不安,静静道:“天凉,身后这成千上万的将士,同样有家有子有牵挂,你若犹豫不决,那便是对不起后方这些相信你的战士们。”

天凉回头看了一眼,想着凤傲天的话,心头一定,摇头道,“殿下请放心,对敌人仁慈这般自掘坟墓之事,末将自不会做。”

说罢,她扯马回头,厉喝几声,身后所有将士们士气大振,回声高吼,皆喊必胜。

吼声震天,穿破了乌黑的穹空直达另一方与北瑜古诺对阵的阵营里,送将出营的东文锦朝南处看去,“看来厉将军胸有成竹阿。”

阮美人笑接,“有西凤殿下护航,当然信心大增。”

圻先生平语提醒,“殿下,出征时辰到了。”

东文锦点头后,带兵出营了。

阮美人与圻暄一同目送黑压压的队列出营,直到那些整齐的步伐声渐行远离后,他才伸懒腰道:“好在你提了时间开战,本先生要早日回去教导徒弟呢。”

“先生再候七日”,圻暄面色温和。

阮美人道:“以后,你会至何处?”

“大致,是要回家去罢。”

圻暄低头扫去袖中沾染的浮尘,满目沉静,“待这北瑜消失之后。”

这一夜,平静彻被打破。

简少堂带前锋先攻,精良的人马直对零散部落来袭的兵马,节节攻进,厮杀之间,开出一条血路。

厉天啸带大队善后,两方人马奋力拼搏,刀光剑影。

而那些部落里的人也不甘示弱,远后方已布上特制弩箭,在前锋队冲来时远迎射击,挡的他们难再前行,只能以守为攻。

“大当家,我即刻带人去破弓箭阵。”

简少堂见情势不妙,朝厉天啸急报一声,领着几排带护盾的士兵们便冲了过去。

厉天啸自然相信简少堂的本事,提声一应退,便退离了弓箭射击范围,负责善后。

简少堂令小队人冲上前,以自身风遁为护罩,生生快速令那二十几个士兵随自己冲入了箭阵内,简少堂直达到将领,飞刀袭至,两方攻打起来。

不出半刻,剑阵被破,被压制的西凤军队再无忌惮,高吼着朝前冲去,双方开始拼杀。

当此战持续了两个时辰,天色愈加深沉时,部落里的兵退了出去,厉天啸深知此地对方对地形更于了解也更占优势,深夜里不易继续追下去。立即军命暂歇一夜,明早再攻。

简少堂冲在前锋,在喊撤退时还在拼杀,直到最后一批才赶回,与厉天啸会和时,右臂受了箭伤,连连六处。

厉天啸知道他身为前锋,必须战的急,打的猛才能提士气。

放于平日,简少堂一定极为重视保护自己的安危,因为他明白一个优秀的前锋领队对一个队伍来说是多重要,可现在他心里挂念着天暖,拼杀时难免心神不定,攻入敌方阵营时,也更是无法避及失神下受伤。

“你现在治伤,稍候便寻捷径避开敌兵,回西凤去!”厉天啸怕他这种状态下明日再战连性命都丢了,出口严令,“军令如山,就这样。”

说罢出了帐,吩咐人马上叫军医来给简少堂包扎。

简少堂看着自己受伤的右臂,有些挫败,从前出使任务从不会分神的他,现在竟做不到了最简单的心无旁骛,连与阵将打斗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天暖要嫁人的事,满心混乱…他是,有些急了…想到天暖要嫁给另一个男人,靠着别的男人露出娇羞模样,从此陪伴另一人身畔,笑意盈盈的说着体贴话语,他便急的要发疯…

“我来给统领包扎。”

进来一人,是个小个子士兵,脸面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模样,简少堂对他倒是有一点儿印象,带前锋出兵时他一直跟着自己左侧来着…

“你把药箱放下便去歇吧,我自己来即可”,简少堂随口应了一声,起身接了他手中药箱放到桌上,打开药箱,熟练的拔去短箭,涂敷止血药物,缠绕白布…当他发现一旁没动静,随口命令:“你可以出去了。”

“我…”那小兵声音犹豫,音调也奇怪,“当家…吩咐…包扎好才能离开…”

简少堂闻言便加快缠布的速度,顷刻便阖上了药箱,递回给他,“好了,回去交差。”

小兵抱着药箱,许久,才勾着头,脚步迟疑的掀帘走了出去。

简少堂看了眼他的背影,只觉单薄瘦弱的可怜,也没什么印象,便转身去收拾离开的行囊。

夜间,侍卫牵送来马匹道:“末将受厉副将吩咐,特为简统领提马送行。”

简少堂颔首,将包裹放在了马匹身上——

他起身,正欲跃马离开,身子忽然一顿,停住了动作,面色起变。

“简统领?”士兵见他停下,不解相问,“简统领还有何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