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上有一道一尺多长的大口子,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脸色煞白,眼睛半睁半闭。
这一番动作后,叶璇玑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全身的力气如同被抽空,坐在那里几乎动弹不得。
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峭壁的中间位置,离下面的山路足有三四十丈。
群狼无论怎样扑击,也无法跳到这个高度,在下面逡巡了半晌,便怏怏散去了……
二人的衣物都在那辆马车之上,此时又是残冬,山中气温颇低,滴水成冰。
同患难
箫墨风显然失血不少,更惧寒冷,唇色苍白,身子微微发抖。
叶璇玑不顾血污,将他抱在怀里,连连呼唤:“大师兄,大师兄。”
箫墨风微微睁开眼睛:“璇玑……”
面上有一丝欣慰:“幸好……你没事……”
“大师兄,你怎样?”叶璇玑看着他身上的大口子,深的几乎看见了血肉之间的白骨。
显然是被刚刚那块巨大的落石擦伤。
“我……没事。璇玑,你别怕,我身上的血是,是狼血,我缓一缓,缓一缓就没事了。”
箫墨风不想叶璇玑为他担忧,脸上还挂着清浅的笑。
叶璇玑抿了抿唇,知道大师兄是怕她担忧。
故意笑了笑:“我知道你没事,我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等会我们再上去,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可不是休息的地方。”
幸好她身上常备有金疮药,倒上去一些,却又立即被鲜血冲跑。
叶璇玑吸了一口气,强提起一口真气,手指在他伤口周围连点数指,止住了血流。
箫墨风诧异地看着她:“璇玑,你会点穴了?”
叶璇玑愣了一下,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指心里也有些诧异。
她在穿越前是不会点穴止血的,没想到现在居然福至心灵,无师自通了。
脑中恍恍惚惚响起一个声音:“笨蛋,你时常受伤,我来教你几手点穴功夫……”
那声音飘飘渺渺,一闪而过。
她想要细细思索一下,头部隐隐做疼,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箫墨风忽然呻吟了一声,叶璇玑总算自恍惚中回神.
也顾不得再细想,重新给他上好了药,撕下一片衣襟为他包扎完毕。
石台局促,二人的身子紧紧地靠在一起,箫墨风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馨香.
心神一荡,连身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小师妹果然是极关心自己的。
自己这追妻之路或许不那么难走……
他打了一会坐,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他抬头看了看上面,还有几十丈高.
不过上面总算有了一些斜坡,虽然还很陡峭,但不再是直上直下。
“大师兄,我们还得上去。这里太冷了,在这里待一夜的话,会冻僵的。”叶璇玑开口。
箫墨风吸了一口气:“你说的不错。我们上去!”
二人相扶着站了起来.
箫墨风一条手臂已经失灵,自然抱不得叶璇玑.
好在二人虽然都有伤,但轻功都还不错,互相扶持着向上攀登……
一个时辰后,二人费劲千辛万苦的,终于攀上了顶峰……
这么冷的天,二人却全都累出了一身汗.
瘫坐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顶峰上是片密林,大冷的天,叶子已经全部干枯,枯黑的树杈向着天空张开.
有风自树杈间掠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野狼的低鸣。
二人怕那些恶狼再从其他地方绕上来袭击,找了一个山洞.
在山洞前燃起一堆篝火,篝火熊熊,终于驱散了些寒冷。
洞外生长着两棵大树,叶子虽然掉光了,但这两棵树都很高.
万一那些恶狼再来袭击,他们也能爬上大树躲避。
狼虽然凶恶,但肯性是不会爬树的。
箫墨风又寻来了一些枯叶,铺在山洞之中.
二人身上的衣衫虽然都不算单薄,但到底天气严寒,就算是篝火也不能完全温暖……
尤其是叶璇玑,自从大出血后,她异常怕冷.
在山洞里坐了一会,脸色便冻得青白起来。
虽然极力压制,却依旧微微颤抖。
箫墨风不由分说,将身上仅有的一件棉大氅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叶璇玑心中感动,忙要脱下来:“大师兄,这样不行,你也冷。”
共患难
叶璇玑心中感动,忙要脱下来:“大师兄,这样不行,你也冷。”
箫墨风按住了她的手,微笑:“傻丫头,我是男子,天生活力足,不怕冷,再说我的伤只是皮外伤,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守着这篝火便好,你也累了,先歇一歇吧。我守夜。”
大踏步走了出去。
叶璇玑知道拗不过他,再说这个时候也不是客气的时候。
裹紧了那件棉大氅,心中升起一波波的温暖。
大师兄,是真的心疼自己……
在这天地之间,再找个对自己如此之好的男子只怕很难了吧?
她瞧着外面的篝火和坐在篝火旁的大师兄,隐隐约约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似乎什么时候经历过一般。
恍惚觉得若干日前,她和一名男子也困在深山之中,互相偎依着篝火取暖……
这种感觉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便再也没有了痕迹,她摇了摇头。
知道人常常是这个样子,正在做某件事时,忽然感觉此情此景眼熟,彷佛不久前经历过。
但细想却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常有,也不单单是自己,所以不足为奇。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也疲累到了极点。
坐在枯叶堆上,倚着洞壁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尚没睁开眼睛,便察觉不太对,自己像是偎依在一个人的怀里。
她身子微微一僵,忙睁开眼睛。
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大师兄怀里,大师兄一条手臂环绕着她的腰,而她的头就枕在他的胸前……
那是一种完全占有的姿势。
自己蜷缩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却也温暖无比。
叶璇玑心中猛地一跳,身子微微动了一动,脱开了他的怀抱,坐起了身子。
再抬头,见箫墨风倚坐在山洞的洞壁上。
俊美的脸上又是血又是土,几乎看不清本来的模样。
他大概也太累了,叶璇玑的动作并没有将他惊醒,微微合着眼睛依旧在熟睡。
她这一站起来不要紧,一床被子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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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烧了?
她呆了一呆,这山洞之中哪里来的被子?
再一转头,见自己盛着衣物银两的小包裹就在身边。
这些东西不是丢在山下的马车上的吗?
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再向四周看看,又看到了大师兄的手术箱。
箱中有一些瓶瓶罐罐,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消炎药,退烧药……
地上还有一块湿湿的棉布,是刚刚从她额头上掉落的。
叶璇玑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额头沁凉,她尚有些头重脚轻的感觉。
“我不会是夜里发烧了吧?”叶璇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肚子上那道伤口又被重新包扎过了,显然是经过了妥善的处理。
她心中一动,蹲在箫墨风身边看了看他的手。
见他的手上又凭空多了几个血泡,有的地方皮肉翻卷着,显然是被山石的棱角所伤……
原来大师兄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又下去了一趟,取来了这些东西……
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这一趟的艰险,何况大师兄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叶璇玑心中一阵阵热血上涌,怔怔地望着箫墨风,一时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感应到了叶璇玑的目光,箫墨风身子动了一动,微微睁开眼睛。
看到睁着一双大眼望着自己的叶璇玑,微微一僵,手指下意识地抚上了叶璇玑的额头。
很好,略略有些温热,是正常人的温度。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撤回了手掌。
“我夜里发烧了?”叶璇玑坐在他身边询问。
“呃——没事,有一点点烧,现在烧退了就没事了。”
箫墨风安慰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不疼,晕不晕?”
“我没事了。”
叶璇玑摇头,顿了一下,她又问道:“大师兄,是不是因为我发烧了,所以你才不顾生死地又下去一趟取来这些东西?”
她在他怀里
她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凝注在他的身上,看的箫墨风心里毛毛的。
他干咳了一声:“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是皮外伤,不要紧的,取这些东西很轻松,没有不顾生死……”
他说的很轻描淡写,其实她昨夜的高烧确实吓坏了他。
那时他在外面守了一会夜,进洞里看了看她,却见她两腮不是普通的红晕。
心中一沉,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身上烧得烫手。
再给她一做检查,这才看到她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一些。
忙忙重新给她包扎一下。
知道她这次的高烧绝不寻常,她身子本弱,再这么烧下去只怕会烧出意外。
只能尽快给她退烧消炎。
他一咬牙,将篝火移到洞口,免得有猛兽趁机进去。
他自己拼尽力气下去了一趟,找到那辆破损的马车。
好在马车上的东西尚没有丢,他将东西全部找到,便又攀爬上来。
他心里挂念着昏迷的叶璇玑,唯恐有野兽进洞将她拖走。
所以他心急火燎地向上飞纵。
因为拿的东西太多,其中又有一床棉被,他的左臂又完全不听使唤,这一趟走得艰险无比。
快到顶峰的时候,脚下打滑,又滑下去一丈。
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及时抓住一块大石,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虽然吃了消炎药和退烧药,叶璇玑的病症依旧凶险,高烧顽固不退。
箫墨风为她物理降温,直直忙了将近一夜,她的高烧才有渐渐消退的迹象。
她异常怕冷,身上裹着他的大氅,盖着棉被还是冻得发抖。
他没有办法,这才将她直接抱在怀里为她取暖。
他受了重伤又忙了将近一夜,早已疲累不堪。
临近天亮的时候,他才抱着她打了一个盹儿……
叫花子,叫花婆
这时见叶璇玑脸色虽然还苍白了些,但不再高烧,精神也蛮好的,他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里。
站起身来,不料坐得久了,腿脚麻痹,打了个踉跄,差点摔个跟头。
叶璇玑忙扶住他:“怎么了?”
“不要紧,腿麻了。”
箫墨风有些赫然。
他想让小师妹看到的是自己洒脱的一面,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叶璇玑微微一笑,自然知道他的心思。
忽起了一丝恶作剧,在衣袖中掏出一面蛋圆的小镜子,递到箫墨风手里:“大师兄,你瞧瞧。”
箫墨风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瞧。
俊脸登时一红。
他的发丝凌乱,东一绺西一绺的。
原本俊美绝世的一张脸此刻满是污血泥痕,再看不出原先一点影子。
身上的白袍变成了血袍,已经破损不堪,东一条西一缕地挂在身上,狼狈得像是大街上要饭的叫花子。
天!太丢人了!
自己居然在小师妹面前变成这副鬼样子。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局促的手脚都不知该向哪里放好。
苦笑道:“我这个样子简直就是个叫花子,璇玑,让你笑话了。”
叶璇玑浅浅一笑:“有什么可笑话的?我们现在是彼此彼此,我现在的模样也比你强不了多少。你如果是叫花子,我就是叫花婆……”
箫墨风一愣,眼眸忽然一亮!
叫花子,叫花婆……岂不是一对儿?
小师妹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呆呆地看着叶璇玑,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璇玑抿唇一笑:“好啦,呆子,我们赶紧走吧,难道你想一直待在这里做山顶洞人?”
率先向外走去。
箫墨风心中一动,如果是别人称呼他为呆子,他会直接跳起来敲爆他的头。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箫墨风心中一动,如果是别人称呼他为呆子,他会直接跳起来敲爆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