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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真的…”齐焱的语调前所未有的低沉。

竮儿又皱眉细细地瞧了遍银针,似乎确定准确无误后才转向我和齐焱,无语地点了点头。

“西荒玄霜露----”齐焱声音低得几乎我坐在他身旁也听不到,“遇酒发紫。”

“嗯,西荒玄霜露是罕有的毒药,误食者便会出现‘掳魂月梦’的景象。”竮儿说完又略有顾虑地瞅了我一眼。

这个竮儿真讨厌,干嘛在这种死气沉沉的情况下把橄榄枝扔给我。故意装作无辜的样子眨眨眼,“我又不懂什么叫‘掳魂月梦’,竮儿你不是说如果我不了解情况会更痛苦吗?那还不说做什么?”

齐焱见我恢复往日的调皮模样,心情也稍好一些,点头示意竮儿继续说下去。

“中‘掳魂月梦’者会不定时的出现昏迷状态,在梦中梦见自己熟识的人用残忍血腥的方法折磨自己,梦中的感受十分清晰,中毒者会因此渐渐丧失精神,甚至到最后非不清现实和梦境。”

这次说完竮儿没有看我,而是欲言又止地看向了齐焱。齐焱神色凝重地说:“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只想要解药。”

“解药不是没有,只是配料比较麻烦,小莫可能需要忍上一段时间的折磨。”

我吐吐舌头,使劲在齐焱下巴下蹭了蹭,故意惹得他发痒而笑。“焱哥哥,你在梦里折磨小莫,那小莫要在解毒之前好好折磨你------”

齐焱宠溺地摸摸我的头,“你说什么都好。”语毕竟象无视他人地吻我的唇。顿时我从脸红到了脖子,“你----又欺负我!”

啐了他一口,房间的氛围终于缓和了许多。为了众人不担心,我又故意起床嚷着要继续出去晒太阳,可脚刚一离地,牙齿就不自觉地咬紧了,好像自己的身体真的打了一场硬仗,全身叫嚣着疼痛。

“我要出去嘛…”佯装着往外蹦,还好瑞儿拉着我又上了床,可能再多一刻,我就已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背着所有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少爷你听话,虽然你自己觉得没什么大碍,但是你刚才猛咳了一口血出来确实是伤了身体,乖乖在床上歇息好吧?”

瑞儿帮我掖了掖被子,雪岚又端着说是宁神止疼的药来给我喝下。终于,在折腾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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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睡着,齐焱竮儿一干人等全部都关门出去。只剩下瑞儿雪颀两人守在床前,我故意呻吟出声,两个小丫头顿时慌了手脚,急忙出去叫竮儿。

听她们脚步跑远,我登时翻身下床,用手一扣,把刚才吃的药全吐在了窗前的盆景里,接着继续上床装睡。

果然,没过一会儿,瑞儿和雪颀就又带着竮儿、齐焱浩浩荡荡一群人回来了。首先出声的是齐焱。

“小莫,小莫?”他抱起我摇了摇,可能是想叫醒我。

我为了怕他担心,故意呓语道:“焱哥哥,糖…就再让我多吃一块嘛…”

“呓语”的同时,竮儿已经把上了我脉,过了会儿才听他道:“齐焱你放心,我刚才故意在药里加大了量,就算小莫再做梦也应该不会是梦魇。”

“是,爷你别担心,我听竮儿说这药厉害着呢,任武功再敦实的人喝下不过一会儿也就睡死了,雷都打不动呢。”是雪岚的声音,身体不敢动,我便扬了扬大脚趾表示我的得意,嘻嘻!武功再敦实的人都倒了,少爷我现在可精神着呢!

“可是…”齐焱仍是低沉到不行的声音,“这药性按理该半个时辰才起作用,小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睡得如此死,可见身子有多虚…”

想象着齐焱现在痛心疾首的模样,我真想跳起来摸摸他紧皱的眉头,告诉他我是故意提前装睡怕药性真的发作。

“竮儿,现在小莫听不见,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吧!”仍是齐焱的声音,我就知道…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说这毒有药可解,要真是这样,为什么齐焱的表情那么不自在,瑞儿他们一听到“掳魂月梦”就浑身寒战?

“‘掳魂月梦’…中毒者自毒发之日起,七日之内必死。”

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响,才听见齐焱生硬的声音。

“说下去。”

“所有的中毒者几乎都是不堪忍受被似梦似真的景象给迷惑,再加之身体几日来的虚脱,惊悚而死。”

“竮儿公子,你刚才不是说解药…”瑞儿声音里竟带着了哭腔,傻丫头,我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哭…

“解药是我的搪塞之辞。”

我感觉到齐焱在摸我的脸,他的手好凉,竟没了一点温度。

“竮儿,你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有声音,我猜,竮儿的头一定在摇。

“我只能暂时先拖延着他的病情,发飞鸽传书给玄月,让他回西域想想法子。”

“他会怎么样?”齐焱没头没脑的话让竮儿暂时没反映过来。

“什么?”

“他会怎么样?”齐焱长满茧子的手在我唇上顿了顿,“他是不是会越来越痛苦?”

沉默半刻,竮儿道:“是,发作次数也会随时日增加,直至…直至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为止。”

又是片刻的静寂,就在我想着是不是人都退出房了的时候,却听齐焱突然一声怒吼: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西荒玄霜露如此罕见的毒药会让小莫误食了!!!!!!!”

毒发第二日,我开始觉得浑身酸痛,四肢无力。

最要命的是,一早醒来就觉得胸口闷得出不了气,似有千座万座大山压着。几乎每呼一口气就会有丝丝的疼痛涌上心头。

“少爷,你是不是很不舒服?”正在帮我梳头的瑞儿发现铜镜中的我表情有异,满脸担忧地问。

“嗯…”我点点头,“你今天一直走神,把我的头发扯得好痛好痛,我当然不舒服!”

我佯装顽皮生气地样子想学瑞儿平时欺负我的样子去扯她耳朵,竟被她轻易制住。

缩了缩脖子,等着她来揪我耳朵,可等了半天,只等来凉凉的一句话:“少爷,别闹。”

不知怎的,听这话心里竟比知道自己中毒还酸。我从懂事以来瑞儿就守在我身边,象姐姐般照顾我,欺负我,逗我,何时有过芥蒂的时候?可现在,一边瑞儿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服侍我,一边要为我担心如何解毒,真是为难她了。

见我眼圈渐红,瑞儿也知自己失了态。立马送了我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好好,今天本小姐大发慈悲好好给你梳个头,绝对不弄疼你哦!”

“恩!”我回她甜甜一笑,想要让她振作起来。可是,似乎这一笑牵扯到了某根神经,一个闪光,我只觉喉咙有熟悉的腥甜味,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今早瑞儿特意伺候我穿的白衣被弄脏了。

胸口就好像同时有万根针在扎一般疼,“啊啊啊!”我现在很想晕过去,但清晰的疼痛却在突突地刺激我的大脑,让我不但没晕厥,更感觉痛苦又增加了几分。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瑞儿手忙脚乱地想来扶我,可我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地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直至齐焱冲进我的房间。

“焱---”再多发不出任何一个音,喉咙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地一呕,这下血不仅弄脏了我的衣服,也打湿了齐焱的衣袖。

齐焱却好像没看见,只是对着我的胸口就点了下来。几个穴道的被封却丝毫未让我减轻痛苦,忍耐已到了极限,我呻吟着想要把所有的难受都通过声音发泄出来。

“把他扶到床上!”齐焱命令着已慌乱的瑞儿。

等把我弄上床,齐焱就开始打坐给我输真气。感觉到有暖暖的气流注入心房,登时那如万蚁噬心般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虚弱地对仍在哭泣的瑞儿笑了笑,想说话却已经没了力气。

可我此时脑海里仍迷迷糊糊地回忆起了齐焱亲吻我时暖暖的感觉和现在往胸口注入的真气感觉很象,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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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素惊梦!等好不容易从可怕的梦魇中醒来,才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已将齐焱的手抓得鲜血淋漓。

我也不客气,笑嘻嘻地说:“活该!谁让你在梦里用钳子扯我的指甲,我只是挠挠你,公平吧?”

齐焱陪着我笑,可说出来的话比谁都残忍:“这次梦见我掰掉你所有的指甲?”

“嗯!”我诚实地点点头,可最终还是不忍,将头轻轻窝进他腋下,“齐焱,你该偷着笑呢!”

“为什么?”

“都一天了,我所有的梦魇里全都有你。竮儿不是说梦魇里的一定是中毒者至亲至爱的人吗?”

齐焱听完捧住我的脸吻了吻,“至亲至爱啊…如果知道要用这样的方式知道自己是你的至亲至爱,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我摸摸他的眼睑,才一天,他就整得那么憔悴,真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齐焱,答应我,别让爹爹和大伯父知道。”

没说话,齐焱点了点头。

“也答应我,什么事都别瞒着我。”

依旧没说话,齐焱只是握紧我的手,脑袋又点了点。于是,我得到了难得的机会可以了解自己为什么会中毒。

西苑,瑞儿雪樱正汇报着我近期生活起居的状况。

“一般是睡到日晒三杆才肯起床。”

“而且经常偷吃零食。”

“不高兴的时候还会溜去墨竹林欺负二老爷的花草。”

“还把大老爷的剑偷去卖钱。”

“曾经创下一天离家出走3次的记录。”

“还有最过分的是这个小笨蛋居然把送我的东西偷回去…”

“我也有说的…”

“…”

X﹏X

喂…你们想想我的感受好不好?我现在命不久矣,让你们分析我可能中毒的原因,你们居然开始控诉我这个少爷?

最终,还是齐焱比较管用,冷咳了一声后,该死的奴才们终于不搭腔了。

“最近小莫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竮儿皱眉看着我。

我望天想了想,撑着下巴摇了摇头。

“少爷最近的饮食都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瑞儿也思索地答道。

“那出去呢?”

“出去的话,”雪樱冷冷地道,“那就只有和竮儿公子你出去过一次。”

顿时,齐刷刷的十几双眼睛全部瞪向了竮儿。其中尤以我未婚夫齐焱的眼光最炙热,最骇人,最阴冷!

“你们看我做什么?”竮儿不自在地咳嗽了声,“要是真是那次出去中的毒,我不也该发作吗?”

“反正你带小莫去妓院就不对。”

“那还不是这个小笨蛋求着我帮他争回莫家产业?”

撅撅嘴不高兴地剜了眼竮儿,怎么出了事你就推卸责任?当时还害我回来差那么一点点就被齐焱吃掉了。

我没跳出来反抗就算了,竮儿竟还越说越欢:“所以罪魁祸首还是你齐焱,没事你就把那几个小产业给他打理好了,天天逗弄他很好玩?”

哼!竮儿真是个讨厌的狐狸精,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又怪到我脑袋上来了?那好,明天我就把玄月带去喝喝花酒,看你高兴不高兴?”

“请便!”

“你等着!我明天就…”

“爷!”我还以为我这个虚弱的中毒者会第一个受不了,没想到雪樱快我一步地挤进了齐焱和竮儿中间,把她拿手的鞭子一甩,仍是一张冰脸地说道:“你们偏题了。”

两人没再说话,只是恨恨地盯住对方使劲放电。

“呃…这样好了,我去泡壶茶过来。”雪岚解围地岔开话题。

“就是就是,把秦月姑娘送我的苦荞麦通通拿上来。”我高兴地对着已经走远的雪岚雪涵喊到。反正都要死,还不如趁着这几天把这珍贵的名茶都喝光光。

“你说什么?”

齐焱一问话,我才突然僵在原地地想起,呃…那个…我怎么把秦月姑娘送我茶的事情全说出来了?

“苦荞麦…”齐焱意味深长地盯住我。

“苦荞麦…”竮儿也捏捏下巴地低吟道。

完了,完了!梦境和现实真的要重叠了,如果齐焱明白过来秦月姑娘居然登门送茶给我可能我会比梦境里的酷刑死得汗惨!

“我…我…”正当我思索着要不要装一次毒性发作的时候,却突见齐焱拍案而起。

“莫伊你近日来一直在喝这苦荞麦?!”

我吓得腿一软,跌到了地上:“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她送我的,呜呜…”

“天啊!我竟疏忽了!”竮儿也跟着站了起来,眼神里全是懊悔了自责。

“竮儿!”齐焱突然歇斯底里地扭住竮儿的胸口,因为齐焱高出竮儿半个头,几乎是把竮儿抡了起来,“这秦月是你引荐给小莫的,这茶也是在你带他去过妓院后送来的,你居心何在!!!”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我莫名其妙地挠挠头,这又是唱哪一出?

冰蝉子

“你们别闹了!”我吼道,可是两个人完全把我当透明地继续咆哮。

“焱哥哥…咳咳!”我抚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眼睛还没蓄出水分,齐焱和竮儿已经停止了“厮杀”,一个过来把脉,一个过来抱住我。

“怎么了?胸口又痛了?”齐焱紧张地摸摸我的额头,帮我擦拭着汗珠。

“焱哥哥,你不要打竮儿,是我求着他带我去妓院的。”

话毕,帮我把脉的竮儿就重重叹了口气,“莫伊,这次确实是我的错,竟大意了。”

“到底是大意还是故意恐怕只有自己知道。”齐焱咬牙切齿地说,关心则乱,原来是这个意思。

竮儿听了齐焱的话,脸色顿时煞白,但缓了缓,还是咬牙说道:“齐焱,如若不是你瞒着我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茫然地看了看齐焱,又转向竮儿。

“莫伊,如果我没猜错,苦荞麦是制作西荒玄霜露最重要的一种材料。”

“哦。”那跟我中毒有什么关系?

竮儿顿了顿,似乎略有顾及,但最终还是开口道:“齐焱,你说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齐焱甩甩衣袖,作势就要把我抱回房。

“你到今天仍执迷不悟,要我如何帮你和莫伊!”竮儿见齐焱无动于衷的样子,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