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力抬起头,艰难地向他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他的轮廓。

对,是他把我从地狱中救了出来,让我重获新生。却也是他,让我再一次尝到了万劫不复的滋味。

我的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气若游丝道:“救我…”

他的身子猛然一颤,若星影般摇摇欲坠。他趔趄着向前走了两步,似是想要上前拉我,却终究是咬牙收回了手。

渐渐地,眼前开始发黑。我索性闭上眼睛,让他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享受痛楚在身上肆虐的快感。

廷杖很快结束,我再睁开眼时,御书房前面早已空无一人。

小安子将我扶起来,抹了把泪,苦口婆心地劝道:“我说戚大人哟,您就跟皇上认个错、服个软,赔两句好话不就过去了吗?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为什么非要搞成现在这样呢…”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嘴巴张张阖阖,我却无心去听。

午后,头顶的日光正当炽烈,白花花的,恍人心神。我眯了眯眼,忽觉一阵倦意袭上来,世界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再次醒来时,我已被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四平八稳地趴在凤栖宫的床上。

“大人,您醒了。”喜乐端来一碗汤药,红着眼睛道:“来,先把这碗药喝了。”

我勉力撑起身子,奈何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似的,根本提不起半分力气。后背宛若遭受过凌迟一般,稍微一动便痛得我肝胆俱颤。

“您趴着别动,奴婢来喂您。”她蹲下来,慢条斯理地喂我喝药,哽咽道:“方太医刚才来看过您,说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最近天热,要当心外邪入体引起发热,黑玉断续膏一天都不能停。”

我“嗯”了声,苦笑道:“一顿板子算得了什么,比这凶残十倍百倍的刑罚我都受过。别哭了,我没事。”

不说还好,一说喜乐哭得更厉害了,“今早上朝之前皇上还好好的,跟您有说有笑,怎么眨眼的功夫就闹成这样了…”

我默了默,叹息道:“是我对不起他。”

私自放走傅谅已是犯了他的大忌,没想到竟还引起兵连祸结。

他登基不久,帝位尚未坐稳,朝中还有一些反对势力没有完全根除,运河和东都的工程刚刚步入正轨,如今正当是不能有丝毫差错的时候,却因我而横生枝节,要他分出心去平定叛乱。

傅辰财力雄厚,暗中招兵买马多时;而傅谅主宰东宫多年,虽已失势,可多少还有一些拥护者。二人联起手来,意图颠覆帝位,二十万大军来势汹汹,又岂是好对付的。

这么想来,他对我有怒气也是无可厚非。

可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

鼻头发涩,视线不觉有些模糊。我闭上眼睛,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满心的自责中逐渐泛出几许淡淡的委屈。

喜乐忙安慰我道:“大人,您也不必太难过。皇上今日责打您是因为他正在气头上,等过几天气消了,便没事了。您看,他还特意嘱咐方太医来给您疗伤,说明他心里还是关心您的。整个皇宫里有谁不知道,您是皇上的心头宝,他最爱的就是您了。”

“他最爱的是我…吗…”我摇头,低低道:“不是,他最爱他的江山。”

他曾说,他要江山也要美人,要天下也要我。相识五年,再也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抱负和野心。其实,他是先要天下,再要我。

“大人…”

我疲乏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喜乐立即噤声,收拾好食盒,很快退了下去。

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傅惟。

虽说是要我思过,实则与囚禁无异——不许我踏出去半步,也不准任何人靠近。自从我背上的伤痊愈后,连方蕴也不再出现,调理的汤药倒是一顿不少,准时准点送到凤栖宫。

据说皇后曾几次三番想来找我的碴,约莫是得知我失宠,兴冲冲地跑来打算讥嘲一番,不料却被拦在门外,任她如何发威发怒,侍卫就是铁面无私,不为所动,最终只得败兴而归。

凤栖宫的守卫之森严,几乎与世隔绝,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我无从得知外面战况如何,也不知道运河工程进行得是否顺利,心中的焦急与煎熬难以言说。

也不知是太过忧虑以致身体失调,还是天气太热以致暑伤津气,自从今日盛夏以来,我每日心神不宁,极度思睡,一天之中大约有半天的时间都是处于睡眠状态。醒来之后便开始头晕恶心,胸闷气喘,呕吐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平均一天至少要吐两次才能舒坦,把喜乐急得团团转。

这日午后,天气格外闷热,骄阳如火般灼烤大地,天地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蒸得人透不过气。

我委实胃口不佳,草草喝了些粥便再也难以下咽,那些这厢将将站起身来,忽觉眼前天旋地转,一阵恶心涌上心头,立马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喜乐一边替我顺气,一边急哭道:“大人,您这样下去不行啊…奴婢浅读过几本医书,中暑之症可大可小,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如何向皇上交代!奴婢还是去禀告皇上,请方太医来给您看看吧。”

我气若游丝道:“不要,你先…先扶我进去…”

她小心翼翼地扶我进内殿躺下,复倒来一杯温水。我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顿觉气息顺畅不少,道:“请太医就不必了,我闻到那股药草味更难受。你去御膳房端一碗冰镇酸梅汤来,我特别想喝酸酸凉凉的东西。”

“那您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取。”她正欲退下,我思量一瞬,又将她唤住,道:“喜乐,你能不能想办法出去打探一下外面的战况?”

她面露难色,“这…”

“不需要特别具体,随便什么都好,哪怕只是哪一方占上风都可以。此事因我而起,我始终觉得心里有愧疚,不管是对傅谅还是对皇上。现在被关在这里,有耳不能听,有眼不能看,什么消息都没有,我真是…”话到此处,我作痛苦状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咳了起来。

喜乐见状,忙不迭满口应下,麻溜地跑走了。

不多时,她提着食盒满头大汗地赶了回来,瞧神色竟有几分慌乱。

我支起身子,问道:“怎么了吗?”

她将冰镇酸梅汤端到我面前,干笑道:“大人,这酸梅汤刚从冰库里拿出来,消暑再好不过了,您快趁凉喝了吧。”

我狐疑地打量她,接过玉碗,一口饮尽酸梅汤,“快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奴婢方才正巧在御膳房遇到安公公,他原本是什么都不肯说的,后来奴婢告诉他是大人您要问,他才勉强答应透露一些最近的战况。据说叛军节节败退,汉王殿下前日战死在琅琊,如今前太子率三万残兵败将坚守彭城,负隅顽抗,皇上打算强行攻城,诛杀前太子。”

诛杀…

  第59章 太傅有喜(2)

我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玉碗不防掉到了地毯上,滴溜溜地打了个圈。一时间,震惊、无奈、忧惧、酸涩…数种感情交杂心间,绞得心如裂锦,极不是滋味。

或许皇权帝位之路本该布满鲜血和白骨,或许帝王之家终究难逃骨肉相残的宿命,可我真的不愿意见到这般惨烈的结局,不愿见他兄弟二人你死我活…

我应该怎么办?我还能做些什么?

只怕是什么都不能了吧…

喜乐将碗勺收拾好,觑了觑我的脸色,迟疑道:“大人,奴婢还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不知何故,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前宋废帝突然薨了,皇上要册封容华夫人为昭仪,整个皇城传得沸沸扬扬…”她的声音渐次弱下去,说到末处已是低如蚊蚋。

我难以置信,讷讷道:“他要娶容华…”

“是,圣旨还没下,不过既然安公公这么说,应该错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

他说过他只爱我一个人,今生今世除了我谁也不要,难道都是哄骗我的甜言蜜语吗?

倘若不是,他为什么又要跟别的女人成婚?

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吗,若那样一顿好打都不足以消弭他心中的怒气,那是不是要我一死以谢天下?

浓情蜜意犹在眼前,山盟海誓仍在耳边,转眼一切皆成空。

我的心像是被人掏去,血淋淋地丢在地上。

不,不会的,我不相信!我要见他,我要向他问个明白!

我捂着胸口,疼得连气都透不过来,慌忙甩了被子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不行,他不能娶宋容华,绝对不行!!”

喜乐吓得失了魂,急忙跟上前来扶住我,安慰道:“大人,您别着急。都说那容华夫人长得有八分像您,又有狐媚功夫,皇上定是受了她的迷惑才会娶她为昭仪。她充其量不过是个替身,其实皇上心里真正爱的还是您。要不,奴婢先替您求见皇上,说您最近身体不适,请他过来凤栖宫一趟。您赶紧趁此机会向他认个错,不要再跟他闹别扭了,好不好?”

泪水不受控制地撞出眼眶,绝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我湮没。

我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摇头道:“不是,他要娶宋容华绝不可能仅仅因为她与我貌有相似,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喜乐,你可曾听过皇上与宋容华相好的传闻?”

喜乐怯怯地点了点头,忽又大声道:“奴婢在昭阳殿伺候时,皇上对容华夫人一直都是客客气气,从未越雷池半步!一定是那些人闲来无事乱嚼舌根,编了这些荒唐话,大人,您千万不可当真!啊对了,安公公说皇上此举是为了安抚江南…”

我凄惶地笑道:“宋容华是先帝嫔妃,若只是为安抚江南,他还有千百种方法可以使用,为什么要让自己背上霸占庶母的骂名,他一定是…”

是什么?是对她有了感情吗?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眼前骤然发黑,身子一软,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已是入夜时分。

窗外似有雷雨飒飒,清凉的晚风透窗而入,吹动珠帘轻摇慢摆。内殿宫灯暖亮,映出一抹颀秀挺拔的身影。

我缓缓睁开眼睛,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疼得厉害,费劲地喊了声:“阿惟…”

傅惟欣喜道:“玉琼,你醒了?”

记忆纷至沓来,酸楚与委屈蓦然袭上心头。我抽回手,别过脸不看他。

“听喜乐说你近来一直身体不适,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竭力忍住泪意,勉强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国务繁忙,罪臣哪敢随便叨扰。况且皇上好事将近,罪臣病气缠身,若是不慎冲撞了皇上,罪臣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这点小病算得了什么,死不了的。”

他轻握住我的手,温柔的声音若带几分歉疚,“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是我不对,我不该把你关在这里不闻不问。玉琼,你跟我赌气不打紧,但你不能不顾孩子啊。”

孩子?我一惊,仿佛被符咒镇住,一瞬间失去了呼吸。

“什么…孩子?”

傅惟挥手,一名太医上前恭声道:“恭喜太傅大人,您怀了身孕,已然一月有余。”

“这位孙太医乃是闻名天下的妇科千金圣手,他对于喜脉的诊断独有一套方法,绝对错不了。”傅惟凝视我,眉宇间满是清浅的笑意,“玉琼,我们有孩子了。”

一丝喜悦从心底流淌而出,越来越强烈。如甘甜的蜜汁一般流淌在我的血液中,流遍我的四肢百骸。

我探手抚摸尚且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竟然那里面有个小生命正悄悄孕育。这是我和傅惟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小,可我却像是有了灵犀一般,竟然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一时间,美妙的幸福感将我层层包围。

傅惟道:“从今日起,你手上一切工作全部暂停,专门负责玉琼安胎调理事宜。还有,她怀孕之事切不可向外流传,明白吗?”

孙太医连连道是,开了一剂药方,便领着喜乐下去煎药了。

傅惟在榻边坐下,将我揽在怀里,心疼道:“玉琼,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泪水瞬间泛滥成灾,我艰难地问:“你要娶宋容华,是不是?”

他替我拭去泪水,温声道:“本来是这么打算,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不娶了。”

“为什么?你不爱她吗?”

“当然不爱,我说过我此生只会爱你一人,我岂是背誓之人?我立宋容华为昭仪有两个原因:其一,她曾与我立下盟约——她会凭借父皇对她的宠爱尽全力助我夺位,而我登基后则必须给她一个名分。其二,我已派人毒杀宋容书,他一死,宋容华便成为前宋仅存的皇族血脉,我需要靠她来笼络江南民心。”

“原来是襄王无心而神女有梦…那,我私放傅谅的事,你不生气了吗?”

“生气,当然生气,但是夫妻哪有隔夜仇,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玉琼,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需安心养胎,生个健康的宝宝,嗯?”他浅浅地吻了下我的眼睛,然后是鼻尖,最后是嘴唇。没有舌齿之间的纠缠,只有蜻蜓点水般的停留。

“好。”我靠在他的胸前,多日的委屈、悲戚、绝望全都烟消云散了,心里只余下满满的庆幸——都说帝王不该有爱,可他却能如此全心全意地待我好,便知上苍眷顾已深。

傅惟扶我躺下,替我盖上被子,“再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你。”

我眨眨眼,小声道:“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他怔住,呼吸微乱。半晌,和衣躺到我身边,将我揽入臂弯中,无奈地笑道:“这是对我的忍耐力大考验啊。”

我破涕为笑,故意把眼泪鼻涕全部蹭到他的龙袍上。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叹息道:“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你敢把龙袍当成手帕来擦脸。玉琼,你和宝宝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的。你要把不开心事情统统忘掉,相信我,我以后绝不会再让你为我流泪。”

“好,我相信你。”

“阿惟,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不管男女我都喜欢。”

我梦呓般地呢喃,“真想早些与他见面…”

这一夜,我依偎在他的怀中,终于睡了个安稳舒心的好觉。

  第60章 太傅有喜(3)

自从得知我怀孕,傅惟对我简直是一百个不放心,索性搬到凤栖宫起居。于是,我俩每天的生活状态如下:我睡觉,他批阅奏章;我睡觉,他处理公务;我睡觉,他陪我一起睡觉,总之就是他做他的事,我睡觉。

孙太医得了圣旨,丝毫不敢怠慢,每日给我这个补那个补,补得我气色红润、精神大好,原本尖尖的下巴逐渐圆润起来。傅惟龙颜大悦,赏赐孙太医黄金百两。

都说生完孩子的女人会显得丰腴,我原本不以为意。如今揽镜自照,看着肉嘟嘟的脸蛋,也是不得不信了。每当此时,心中总免不了一阵淡淡的忧伤——我那纤瘦苗条的少女时代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八月来临,初秋微凉的风吹散了暑意,天边的明月日渐饱满起来,中秋将至。

中秋当夜,皎月如盘,洒落一地清辉。

傅惟特意降旨休朝三日,好让文武百官回家与亲人团聚。他也暂且放下国事,一心一意地陪在我身边。常叔送来三盏琉璃花灯,正是去年游园会时傅惟赢回的那三盏。入夜后,我将它们一一点亮,花灯暖光盈盈,与圆月遥相辉映,分外赏心悦目。

由于我最近口味偏酸,御膳房特意做了一盘山楂月饼送来给我品尝。傅惟焚香煮茶,第一泡是我最爱喝的青城雪芽。我一边啃月饼,一边品茶,有些感慨道:“上次喝你冲的青城雪芽还是在去年秋猎时,一眨眼,一年过去了,真是流光总爱把人抛啊。”

傅惟淡淡笑道:“只要你想喝,我随时冲给你喝。”

吃完月饼,我抹了抹嘴,心中掂量了一番,斟酌着开口道:“阿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孰料,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斩钉截铁道:“不行。”

我一噎,“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昨日你偷看了彭城送来的战报,以为我没发觉吗?”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叹息声轻若烟云,“我不是说过吗,外面的事你不要再管,安心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你答应过我,你不伤害他的性命,为什么要下旨杀无赦?”

他耐着性子道:“我答应你是以他安分守已前提,如今他起兵造反,意图颠覆皇位,你让我怎么放过他?现在傅辰死了,他却仍在负隅顽抗,我若再心慈手软,岂不是教天下人耻笑?”

我默了默,“其实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傅辰与傅谅素来不对盘,为什么他们俩会联合起来?”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养蜂场遭人行刺吗?那些杀手是傅辰派来的,他根本就是狼子野心。他肯接纳傅谅,无非是看中了还有一些旧势力愿意为傅谅效命。玉琼,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傅谅自寻死路。”

我仍不死心地继续跟他商量:“是我放他走的,一切皆由我而起,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我的心里始终是有块心病。阿惟,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让我去劝劝他,倘若他肯放弃抵抗,开城投降,你就饶他一命吧。”

“不行!战场刀剑无眼,我怎么能让你去涉险?”他语气坚决,毫无转圜的余地。

“阿惟,若他就这么死了,我这辈子都难以心安,你也不想让我这样,对吧?”

傅惟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眸中幽深莫测,神思似乎有些松动。我再三恳求,他终于勉强同意,道:“好吧,过几日我下一封休战书。不过,他肯不肯和谈便是他的事了。”

我喜得一把抱住他,狠狠地亲了下他的脸颊。他笑着揽住我的腰,微微扎人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声音显得飘渺不定:“玉琼,我从来都不曾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过,但现在我时常想,若是当年没有送你进东宫该多好。”

几日后,傅惟派遣使臣送出休战书,要求与傅谅休战和谈,傅谅立马同意。

鉴于我怀有身孕,加之上次私放傅谅之事,傅惟坚持要与我一同前往彭城招降。九月初,郑嘉率领五千轻骑护送我们抵达琅琊大营,与秦虎大军汇合。

在起兵之初,叛军势如破竹。傅辰亲帅先锋部队攻打蒲津关,欲从蒲津关渡过黄河,进入京畿地区。他派三百精兵趁夜潜入蒲州城,生擒蒲州总管,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蒲州。不久后,强行攻入蒲津关,扼住黄河天险。

眼看胜利在望,傅辰却在此时忽然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并派人拆掉黄河上的浮桥,欲割据齐鲁,自立为王。紧要关头,秦虎率领十万大军偷袭蒲津关,一举夺回蒲州。傅辰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见王师如此骁勇,不免心生恐惧,遂仓皇率军撤回,一路跑回琅琊。秦虎率军穷追猛打,双方在琅琊城外激战多日,叛兵败如山倒,傅辰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力竭而亡。